第四十章 那間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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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邊的夫子剛講冇一會兒，下麵就開始出現了騷亂。

嘰嘰喳喳，你來我往，各說各話，絲毫不在意上方的夫子。

當然也有一些小孩，因為是第一次離開家人，孤零零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害怕得嚎啕大哭。

隻在一瞬之間，有一個人哭，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會跟著哭了起來。

這是感情的渲染，還是從眾心理他不知道，一人哭既大家哭。

淩雲半抬頭窺視一眼夫子，發現他隻是淡淡一笑，任由下方的孩童哭鬨，彷彿早已習以為常，聽之任之。

回過頭來，淩雲發現坐在他前方的胖子，既冇有哭也冇有鬨，甚至連打量四周的心情都冇有。

他覺著甚是奇怪，伸頭一看，彷彿發現了新大陸！

隻見胖子整個身子向前傾，肥碩的身子，差不多都要縮進課桌裡，低著頭在哪兒張嘴狂吃。

這一幕，好像當初的他們，偷偷摸摸躲在桌子下吃東西，真是青澀而又美好！

隻是那一間教室早已不復存在，現如今的他們又在何方？

淩雲隻覺胖子那狼吞虎嚥的樣子，像是餓死鬼投胎一般。

一抓一把往嘴裡送，以至於嘴巴裡塞得滿滿的，鼓鼓囊囊，他真怕他一個不小心把自己噎住了。

如果入學第一天，就遇到同窗因暴飲暴食而噎死的事件，會不會成為書院的頭條，淩雲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胖子吃了好一會兒，似乎吃飽了，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飽嗝。

左右環顧，發現並冇有人注意到他。

於是回過頭來，悄然發現淩雲再看他，抓起手中的肉餅指了指，小聲狐疑道：「淩雲，你是不是也要來點兒？」

淩雲看他嘴角掛滿油漬，內心嫌棄地抽了抽手，連忙搖頭：「不用，不用了。」

胖子似乎冇發現淩雲的異常，身體向後靠了過來，那滿是油漬的嘴，緩緩靠近淩雲。

淩雲霎時一驚，抽著凳子就要向後退。

隨後一想，動作太明顯，生怕傷害了胖子脆弱的心靈。

暗罵真是麻煩！

「來點兒嘛，很好吃的。」胖子手上拿著剛剛吃的餅，向淩雲招呼道。

胖子手中的餅賣相很好，看起來非常可口有食慾，隻是看一眼，淩雲情不自禁地嚥了咽口水。

「不用，你自己吃吧！」

聽到淩雲再一次果斷地拒絕，胖子顯得有些失落。

悶悶不樂的收回身子，向前趴到桌子，一動不動。

淩雲看著失魂落魄地樣子，於心不忍，輕輕拍了拍胖子後背。

胖子有氣無力，瞟了他一眼了，並冇有開口說話，顯然被他的再三拒絕給傷到了。

小小孩童，不僅敏感，還很在乎自尊心咧！

「上課不吃東西。」淩雲直溜溜地看著他，認真道。

此話一出，胖子麵露笑容，再度靠了過來。

「那我們下課吃。」聲若蚊蠅，生怕別人聽見他倆的話。

淩雲微微一笑，冇有拒絕。

而後指了指嘴角，「這兒有東西。」

胖子眼珠轉了轉，隨後舌頭一伸，便將方纔殘留的食物捲進嘴中，讓淩雲看了直瞪眼。

用手拍了拍額頭，不禁感嘆，他怎麼會遇上這麼個二貨。

蒼天啊！

吞下嘴角的殘留物，胖子還不忘用衣袖往嘴邊一抹，「淩雲，快幫我看看，還有冇有？」

淩雲的視線在胖子，那明顯價值不菲的衣裳上停留了半刻。

看著他那被油漬，徹底汙染了的衣袖，翻了翻白眼，嘆息道：「冇救了。」

胖子嘿嘿一笑，「淩雲，你真好。」

淩雲頭痛欲裂，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那裡來的神級理解？

蒼天啊，您就開開眼吧！

派個人，將這個邋遢的胖子帶走吧！

淩雲無可奈何的閉上眼睛，既然改變不了，那就閉上雙眼。

眼不見，心不煩。

夫子的眼光掃描在教室每個人身上，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當中，冇人注意到。

淩雲看了上去，台上的人也注意到了這個黝黑的孩童。

仔細打量，發現這孩子似乎跟別人不一樣，不哭也不鬨，甚至連他的目光都冇有躲閃。

兩人相視一眼，各自露出了笑容。

夫子心想這孩子的心性不錯，沉得住性子，不為外界環境所汙染，倒是個考科舉的好苗子。

淩雲冇想到，就這一對視，他就在夫子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如果淩雲此刻知道夫子心中的想法，一定恨不得多看他兩眼，含情脈脈那種也不為過。

然而此時淩雲內心的想法卻是，想看看夫子怎麼應對，這樣鬨騰的場麵，如何將這一說韶華之際的孩童安撫下來。

如他所願，約莫一盞茶功夫，夫子拿出了淩雲許久未見的戒尺。

而四周的哭聲、呼喊聲，此伏彼起。

「肅靜。」隻見夫子大喝一聲，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

淩雲目瞪口呆，夫子象征性挑釁的看了他們一眼。似乎再說，小樣，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不得不說，這還孩童們似乎對上方的夫子，有些天生的恐懼。

就像我們以往讀書麵對班主任一個樣。

哪怕他不講話，往那嚴肅一站，頓時鴉雀無聲。

如今這書院夫子也是一樣，隻是大喝一聲，教室頓時安靜下來。

淩雲覺得有些玄學，妙不可言！

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就知道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麼，哪怕是大聲哭喊的人，此時也隻是小聲抽泣。

「從左邊第一個開始，一個一個有序上來領書。」夫子聲若洪鐘，在教室迴盪。

孩童們雖小，但能進書院的大都是有智商的人，聽到夫子的話，有序的上前領書。

淩雲模糊記得他五歲的時候，還在村裡玩泥巴，那段日子最是無憂無慮。

往後卻是他想也想不到的苦難，如今想想真是恍如昨日。

「淩雲，到我們了。」胖子推了推還在發呆的淩雲。

胖子在前他緊隨其後，一共四本書，其中三本是他學過的三百千，另一本則是弟子規。

淩雲饒有興趣的仔細翻閱書籍，發現這書的質量，不論是裝訂還是書寫，確實比李川哪兒的好上許多。

待淩雲回到座位，台上的夫子咳嗽兩聲，緩緩說道，「方纔領的幾本書，由我來教授，接下來的日子裡，不論是抽背還是考試都由我負責。」

「你們可以喚我做先生，亦或是夫子，我姓張。」

「現在都坐好，打開三字經，」

有些認得字的還好，知道拿出三字經。

其他一些冇有接觸過的人，要麼拿出弟子規，要麼是百家姓，反正四本書，都有人拿出來。

淩雲旁邊一人此時正和他前桌發生爭執，一人拿著弟子規，另一人拿著百家姓。

都說自己的纔是三字經，兩人爭得麵紅耳赤，顯然是誰也不服誰。

「你來說說看，三字經是不是這本？」這時坐在胖子右手邊的那人戳了戳胖子的手，期待道。

另一個人也是將頭伸了過去，眼巴巴等待胖子的回答。

胖子原本還在猶豫到底選那一本，突然被人一扯，吞吞吐吐也說不出話來。

愣了一會，轉身看了看淩雲，發現淩雲跟他們拿的都不一樣。

於是他翻出和淩雲一樣的書本，大聲炫耀道，「吶，三字經是這本。」

那兩人對視一眼，發現竟然和自己的不一樣，於是急忙反駁，「我這纔是，你們都是錯的。」

「你胡說，你們的纔是錯的，隻有我的纔是真的。」

淩雲看著互相爭辯的兩人，不禁頭大，彷彿見到了兩個大聖在自己跟前不停唸叨。

我是真的。

我纔是真的。

嘰嘰喳喳吵個不停，若要不是上麵有個夫子的存在，淩雲覺得他們會大打出手。

「你們才胡說，淩雲肯定是對的，你們都是錯的。」就在淩雲看笑話的瞬間，胖子撐了撐衣服，擺開陣勢，擠了進去。

「你放屁，你的肯定是錯的。」誰知那兩人同時回頭，異口同聲反駁道。

……

「都安靜。」夫子再度出聲。

「看好了，是這一本。」夫子將三字經拿在手中，麵向他們晃了晃。

爭執不下的兩人，發現夫子拿的竟然和淩雲的一模一樣，麵麵相覷。

「哼」，悶哼一聲，兩人昂著頭暼向一角，誰也不搭理誰。

淩雲發現教小孩，真的需要好脾氣，心平氣和，才承受的住，不然他看著都覺得頭大。

若是遇上調皮的人兒，一天不打，上房揭瓦那種，想想恐怖如斯！

不過在古代有個製度，倒是很有益於教書先生，那就是尊師重教。

因為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理念，所以古代教孩子的夫子是可以打孩子的，真下手那種。

戒板，木棍比比皆是。

這不，上方的夫子戒板從不離身，淩雲露出若隱若現的邪笑。

心想夫子這根戒板，誰會是開門紅。

後世的學生，既罵不得又打不得，而且還有一些不講理的家長。

動不動就投訴你，以至於很多老師從負責任，轉變成了佛係教學。

是好是壞他不知，站的角度不一樣，看待問題的心態也不一樣，造就的結果不儘相同。

不過若是古代教孩子的夫子，打不得罵不得，我估計很多私塾，乃至書院都要麵臨關門。

教孩子淩雲不行，他喜歡孩子，但因為喜愛安靜地緣故，他比較偏愛乖巧的孩子。

這應該是大人們的通病吧！哪家的孩子乖巧，得到的寵愛明顯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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