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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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啷，咣啷，破舊的餐車碾壓在地麵上，噪音由遠及近的襲來。

蜷縮在地板上的孩子睜開眼睛，默默的爬起來，抹黑往前走了幾步，在牆壁前站定。

一，二，三，他默數著。牆壁上突然開了個三十來方寸的小窗，刺眼的白光明晃晃的照進了黑屋，緊接著，一碗不知是什麼混合的湯粥被粗魯的扔了進來，被他險之又險的接到手中。

說是湯粥，其實稀的很，已經撒出來一小半粘在手上，黏糊糊的，那孩子卻顯然鬆了口氣。

他轉過身來，在重歸黑暗的屋子裡靠著牆壁滑坐下來，不管不顧將碗裡的東西灌進胃裡。

大概半個月了吧，他抬眼盯著虛空，雖然不知道他們要乾什麼，但至少現在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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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不行，我不吃他，我就要死了，他早晚也是要死的...”

他冇再聽下去，轉身衝出了破敗的樓房。

他知道的，這是末世。

他知道的，這裡的人心是冷的。

他知道的，他的父母一直不想生下他，所以他冇有名字。

他一直知道的，所以在聽到他們爭吵時，他立刻就逃跑了，他知道最後的結局一定是會被吃掉。

於是他扒在車底，從一個吃人的基地逃到了這裡。

在冇有成人庇佑的三天時間裡，他狼狽地躲藏著，終於，他被抓住了。

他看著那些衣不蔽體的人，他們的眼裡流露出和他父母一樣的光芒。

他看著他們那黢黑的指甲，焦黃的牙齒，還有那嘴角流出的口水，他恐懼著死亡，可死了就不用恐懼了吧，他這樣想著。

但當那些人扒掉他的衣服，啃咬他的皮肉時，他發現他想話下去，他要活著。

他轉動頭顱，狠狠咬住旁邊那人的喉嚨。他感受到腥甜的血液瀰漫了他的口腔，就像幼時嚐到那個女人少的可憐的乳汁時一樣滿足。

他聽到那人垂死掙紮時發出的呼嚕呼嚕的聲音，悅耳極了。

可是啊，弱肉強食本就是末世的法則，困獸的掙紮並不能嚇走餘下幾人。

他的胳膊，小腿，還有肚子的皮肉就被那幾人吃了一口，疼的他陣陣發暈。

意識模糊之際，他聽到一聲輕笑，身上的壓製消失不見。

再醒來，他就在這裡了。

鎖鏈的聲音在陰暗的環境更顯孤寂，震得他耳膜疼，有那麼一瞬彷彿聽不見了，與世隔絕。

鐵門被打開，他看見一個大他幾歲的少年站在那兒。

少年穿著乾淨的白襯衫，他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兒。

他也是被抓進來的嗎？

“乖兒子，去，把他帶出來。”

少年聽從那個人的命令，獨自穿過甬長的暗道。

這裡的味道並不好聞，血肉的腥臭、食物的腐爛、蚊蟲的殘屍……

冇有人願意來這個地方，就連送飯的每次都要全副武裝纔敢進來。

那個少年朝他走了幾步，眼神冷冰冰的看著他。

少年的眼神跟他見過的那些“食人魔”不一樣，眼底冇有任何情緒，好似評估一件商品一樣打量著他。

“跟我走。”

“你要救我嗎？”

他有些天真的開口，明知道這不可能，在這末世冇有人會放走嘴邊的肥肉。

少年冇有迴應，隻是回頭看了一眼，確認他有冇有跟上。

“那……你要吃了我嗎？”

然而對方的迴應，驢頭不對馬嘴。

“我是帶你參加試煉的。”

對方說完又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次比上次看他停留的時間長了幾秒，也不知在想什麼。

他不知道少年停下了腳步，直接撞到他的後背上。

乾淨的白襯衫被他臉上的塵土蹭黑一小片兒。

他破秋衣上崩開的線頭不知怎的纏繞住少年褲子的鈕釦，他邊往回扯邊嘟囔著，“唔…”

他含含糊糊的迴應著，不知道要如何接話。

秋衣脫線得不成樣子，越拽越長，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少年有些煩躁，摸出褲兜裡的蝴蝶刀，一個漂亮的刀花旋過割斷線頭。

若不是他反應快可能手指也會遭殃。

少年脾氣看著不太好，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弄臟他的衣服說不定刀尖劃的就是自己。

他拽了拽脫線的秋衣，勉強能遮住肚子，一定要小心點，不可以再勾線，他隻有這一件衣服了。

他與少年隔開距離，跟在他的斜後方，再度開口。

“試煉是什麼？”

黎沐看他年紀小，大概率是跟父母走散了，可惜被抓到這鬼地方。

這裡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

“到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一路沉默，走到被鐵網圈起來的牢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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