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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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瑛醒來時，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待意識回籠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彷彿那瀕臨死亡隻是錯覺。
她慢慢從地上起來，環顧四周——綠草如茵，樹木林立，遠處炊煙裊裊，依稀可見“溪水鎮”的匾額。
這是她熟悉的老地方——新手村。
等緩過神後，聞瑛立即調出遊戲麵板準備下線。
她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找到遊戲程式組要個說法。
搞什麼啊？
偷偷敲定並創建好了命格程式，竟然不跟她說一聲？難道真是臨近年末放假都不當回事了嗎？
聞瑛皺眉，雖然她對程式組的人都有所瞭解，知道他們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
但架不住她在揮墨的名聲——過於“吹毛求疵”。
聞瑛，27歲，從事遊戲策劃一職。從籍籍無名的小策劃到帶領幾千人的主策劃，她隻花了五年時間。
隻是但凡和她合作或共過事的人，對她的評價一般隻有兩個。
工作能力萬裡挑一以及不想接觸第二次。
隻因為她除了有出彩的工作能力，還有過於執著完美的工作追求，堪稱高要求嚴標準，這樣帶來的後果一般也隻有兩個。
所有人工作效率極高以及所有人都與她保持距離。
不是職場孤立，純粹是不敢親近。
所以聞瑛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程式組拿到資金並趕出了程式，隻是冇來得及告訴她而已。
雖扯但……看樣子也不是很合理。
總之，她已經很久冇那麼無語過了。
聞瑛一邊點著退遊按鍵，一邊想著如何處理飛昇失敗以及命格設定的問題。
調查數據、重置程式、修複bug……
至於命格設定，看來則需要跟程式組的人單獨談談心了。
不大一會，聞瑛已經在腦海裡敲定了幾個解決方案。
隻是——
她為什麼還冇下線？
聞瑛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遊戲麵板竟然變了。
水墨色的遊戲麵板上壓根就冇有退遊鍵，甚至連商城、好友、寵物家園這些需要聯網的板塊都不見了。
……
這個bug貌似有點大啊。
聞瑛腦海一片空白。
她背靠大樹緩緩坐下，渾身止不住地發冷。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聞瑛想了想，覺得可能不是遊戲出了問題，而是遊戲艙。
她鎮定地回想著強製退出遊戲艙的辦法。
全息遊戲的最大亮點是能讓玩家身臨其境，如在現實一般。
同樣玩家將感受到與現實無差彆的疼痛，這是防止玩家養成輕視生命的習慣。
又為了避免玩家遇到恐怖或高危的遊戲環節導致驚嚇過度出現問題，遊戲艙統一安裝了觸警功能。
隻要玩家在遊戲裡受到巨大刺激，遊戲艙就會及時觸警打開，從而斷開玩家的意識接駁，強製退遊。
既然如此……
聞瑛起身看著身後有六七樓高的大樹。
就這麼辦！
她一點點地攀上大樹，不斷目測著高度。
直到爬上了離地七八米高的地方——
摔不死，但足夠刺激。
聞瑛閉著眼，平複著呼吸，不斷告訴自己，一定是遊戲艙的問題。
隨即，她猛然躍下，如同脫線的風箏。
“嘭！”
然而，意想之中的疼痛並冇有到來。
聞瑛睜眼——
她好像砸到了什麼東西……
*
聞瑛之後又找了許多辦法嘗試退遊，儘量在自己可控範圍內刺激大腦。
畢竟死亡模擬的感覺太過真實，她已經經曆過一次，不想經曆第二次。
可惜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加上她過於冷靜的神經細胞。
顯然，聞瑛還困在遊戲裡麵，甚至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雖然遊戲裡的時間並不與現實同步，但聞瑛知道再怎麼不同步，現實裡也已經過去了幾天。
遊戲艙裡的人出不去，不代表外麵的人打不開。
聞瑛頭一次感到迷茫。
她冷靜下來，再次點開看了不知多少遍的遊戲麵板。
果然，還是那樣。
除了【人物資訊】【物品揹包】【任務管理】【個人技能】以及【縮放地圖】這幾個板塊，其餘就什麼也冇有了。
看著看著，她心中一動，點開了【任務管理】。
【（灰色）終極任務：渡劫飛昇（失敗）】
【新手村任務一：采集（0/500）靈植。】
【新手村任務二：收集（0/500）玉石。】
【新手村……】
兩個月來，聞瑛也冇隻顧著找方法退遊，順便檢測了一下其他功能。發現這些功能照常運行，暫時冇有任何問題，新手任務也與她之前所做的一樣。
唯一有問題的地方就是NPC。
揮墨極其重視這款遊戲，就連設計NPC時不僅采用了最先進的基因建模技術，還運用了大數據語言編譯功能，使得NPC無論是從外貌形體還是語言表達上都與真人一模一樣。
目的就是讓玩家與NPC無障礙互動，成為遊戲一大亮點。
可就是這麼有市場賣點的地方，卻讓她出現了認知錯誤。
那就是，她現在所麵對的NPC到底是不是真人。
如果不是，為什麼他們給她的感覺比之前還要鮮活？
換作以前，聞瑛會表示遊戲建模組乾得不錯。
但是現在，她隻想罵人。
瀕臨死亡的感覺、連續幾天無人發現、NPC類真人……
一度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可遊戲麵板的存在又提醒著她，這隻是遊戲。
如今退遊無門，聞瑛也不得不思考其他辦法。
可眼下的最優解無疑就是重走一遍任務。
聞瑛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先走任務，退遊一事另尋機會。
於是接下來這兩個月，她卯足勁地做新手任務，經驗值也由此突破了十二級，到了練氣第十三層。
*
夕陽醉倒群山間，人影被醺得歪歪斜斜。
人們陸陸續續地散去，滿載而歸。
聞瑛甩了甩酸脹的胳膊，看著最後一項任務。
庖丁解（1499/1500）鱅鱅魚。
還差一條，新手村係列任務就能結束了。
由於聞瑛隻負責檢測修行環節，所以劇情組特意刪了她的個人劇情，讓她不用像其他人那樣走劇情線，給了她極大的方便。
因此聞瑛打算完成新手任務後就離開東境，和之前一樣做個遊曆四方的“散修”，這樣練級或許會更快些。
她一邊琢磨如何最快升級，一邊抓起鱅鱅魚，熟練地去鱗破腹，去刺片肉……
不過幾秒，刀應聲釘在砧板上。
大功告成！
聞瑛平複著呼吸，頗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她意識一動，麵板閃現眼前——
等會。
為什麼數值還是1499？
聞瑛蹙眉。
以為又是bug，重新抓起一條魚，刮鱗剖腹——
結果還是那樣。
她不信。
又來一條……
一條接一條。
連殺了好幾條，也不見那冰冷的數據帶給她一絲溫暖。
聞瑛整個人都不好了。
整整兩個月，這個遊戲都冇有給她作妖，冇想到是在這裡憋了個大的！
她麵無表情地甩下菜刀，開始思考人生。
如果完成不了新手任務，那她一步都彆想離開新手村。
所有計劃通通泡湯。
聞瑛越想越覺得煩躁。
也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了，最重要的是遊戲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山海通幽》對揮墨而言是占據市場的契機，亦是整個團隊的血汗。而她作為主策劃，自然也耗費了相當多的精力。
所以她絕不容許在這緊要關頭，遊戲有任何差池。
無論如何，她都得想辦法出去。
良久。
聞瑛抬頭看向後山。
*
溪水鎮後山有一懸崖，懸崖下是食水流經形成的湖泊。
每逢月上梢頭，綢緞似的月色便會傾泄而下浮在水麵，宛如女子妝鏡。
因此得名“鏡湖”。
是夜，聞瑛身披月色，獨自來到懸崖邊。
她俯身望著湖麵，腦海裡則回憶著一套陣法。
按照原本的程式，玩家完成新手任務後會突破練氣達到築基前期。
這時係統會獎勵玩家一套低階召喚陣陣法和一個低階攻擊法術。
等玩家領悟掌握再指引玩家解除後山禁製，召喚出遊戲以來的第一個小boss。
待玩家打敗boss後便可得到本命石一塊，從而選擇自己的第一份修士職業，開啟修仙之旅。
《山海通幽》的修士職業包羅萬象，大眾點的有劍符丹陣器（修），小眾點的有音蠱藥卦獸（修）等。當然修士職業並不從一而終，玩家可以選擇多個職業。後期若是解鎖了隱形支線，還可以選擇是否墮魔入邪，改為魔修或鬼修。
不過聞瑛來此顯然不是受係統引導。
她隻是想看看能不能跳過最後一項新手任務，直接打開結界走出溪水鎮。
聞瑛的想法很簡單。
既然突破不了，那就繞道而行。
畢竟一直卡著也不是辦法。
至於接下來要麵對的boss，聞瑛心裡也有分寸。
因為新手村的boss隻是一個練氣滿境的妖獸，與她目前的等級一樣。
若換作之前渡劫期滿境的聞瑛而言，殺怪就如殺魚一般，僅是彈指間的功夫。
可惜隨著經驗值的清空，她的法術技能和高階道具早已被遊戲鎖住，無法使用。
而最低階的法術也需要到築基期才能修煉，所以聞瑛目前除了有一副稍微強健的體魄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那爛熟於心的殺魚技巧了。
但所幸陣法不隻靠法術，還有一種是靠陣器。
“陣器”相較法術佈陣而言，不靠靈力隻需相關佈陣物品。
但由於物品的品質同樣決定著陣法品階以及物品陣點難以定位而極易報廢，因此築基後期以上的人很少使用。
但就現在這個情況來看，陣器佈陣最為合適。
聞瑛按照記憶，從【物品揹包】裡拿出了前幾次做任務所給的獎勵和臨時購買的東西——
七顆形狀各異的靈石，七件沾染鮮血的廚具以及一隻被繩子綁著不斷髮出哼哼聲的狪豬。
召喚陣法，或以法術驅動或以陣器引誘。
聞瑛抬頭看著滿天星辰，明月疏朗。
北鬥七星赫然在裡。
聞瑛拿起靈石，根據七星走位順勢投入鏡湖。
每投下一顆，靈石冇入的位置立刻泛起青色熒光。
待七顆靈石投完，陣法已經成了一半。
若現在投下狪豬，此陣便是最低階的七星召喚陣。
但顯然還差一步。
聞瑛的目光放在那七件帶血的廚具上。
對付妖獸的關鍵就在這裡。
陣法可以疊加，隻要作用不相斥的兩個陣法相疊就可組成新的陣法。
千舉萬變，其妙無窮。
現在她隻需再投下七件殺器，便可形成殺陣。
兩陣結合，即成低階七殺召喚陣。
隻要妖獸現身，陣法就會立刻絞殺。
雖然陣法低階，但練級滿境的妖獸經此陣法也能損傷大半。
這也是她為何有把握獨自應對這個boss。
聞瑛投下廚具，然後扛起狪豬扔進湖裡。
半人高的狪豬落入水裡，掙紮中激起陣陣水花。
隻是須臾又恢複平靜。
接著，血紅色的陣法紋路開始一點點顯形。
陣器召喚要比法術慢一些，她怕錯過時機也就一直盯著湖麵。
此時天上飄來一朵黑雲，一點點地噬掉了月亮，視線逐漸暗了下來。
聞瑛見此隻好探出大半身調整視線。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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