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章 孫奎的驚恐
-
袁家嫡子和嫡次子相繼身亡的訊息，皇帝也很快就收到了，並且他得到訊息要比賀蓮芳的詳細的多。
孫奎見皇帝看完暗衛甲送來的密信後，表情驟然變得陰冷可怕，全身上下散發著駭人的氣息。他嚇得心頭一緊，忙低下頭，放輕呼吸。
“還真是好本事。”皇帝的語氣非常冰冷，“朕真是小看他們了。”
小看誰了？誰惹皇上這麼震怒？
孫奎心裡一連串疑問，但是他不敢開口詢問。
皇帝望向暗衛甲，開口問道：“他們找到那個東西了嗎？”
暗衛甲恭恭敬敬地答道：“冇有。”
皇帝右手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禦桌，表情若有深思。須臾後，他又開口問道：“他們有冇有查到什麼？”
“他們之前派人去了蜀地，在蜀地打聽到一些訊息。”暗衛甲如實地皇帝彙報，“他們得知韓忠當初是從一個宦官那裡聽說裴家有寶藏圖一事。”
裴家有寶藏圖一事的謠言，皇帝是知道的。
寶藏圖這個謠言並不全是假的，但是有寶藏一事肯定是假的。皇帝猜測裴家的寶藏圖藏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那個東西。
皇帝示意暗衛甲繼續說下去。
“那個宦官在宮裡的時候聽說過藏寶圖的事情，但是藏寶圖具體在哪，藏了什麼寶貝，他不知道。”暗衛甲繼續稟告，“關於藏寶圖的下落，韓忠一直冇有找到，他們也冇有查到。他們之前去過裴家的荒宅尋找，並冇有找到。他們又去了裴家的老家，甚至挖了裴家的祖墳也冇有尋到。”
咚咚咚……安靜的禦書房裡一直迴盪著皇帝的手指敲打著禦桌的聲音。
孫奎聽得，心不由地跟著這敲桌聲跳動。
藏寶圖？那個東西？裴家？
皇上他們的事情怎麼還牽扯到前朝的裴家？難道裴家當年被滿門抄斬是因為藏寶圖一事？
暗衛甲不再說話，靜靜地等著皇帝接下來的話。
皇帝想了一想，又問道：“西域或者匈奴那邊有藏寶圖的訊息或者傳言嗎？”
暗衛甲明白皇帝的意思，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冇有。”
皇帝吩咐道：“關注這方麵的訊息，隻要聽說有藏寶圖或者寶藏的傳言，就去打聽調查。”他又特意強調道，“哪怕是捕風捉影的謠言，一個都不放過。”
暗衛甲恭順道：“是，皇上。”
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頭忽然皺了起來，麵上露出一抹嫌惡的神色。
“繼續盯緊那些人。”
“是。”暗衛甲猶豫了下，開口問道，“皇上，隻是盯著嗎？”
“盯著，不管他們做什麼事情，都不要阻擾。”皇帝冷著一張臉叮囑道，“不要打草驚蛇。”皇帝一直派暗衛盯著那些人，為的就是通過他們得知那個東西的下場。
“皇上，宅子的那位和十殿下也得知了此事。”暗衛甲彙報道，“十殿下他們也在盯著那些人。”
皇帝聽到這話，原本冰冷的一張臉立馬露出一抹笑容。
孫奎立馬感受到方纔一直瀰漫在禦書房，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嚴頓時消散了。
“老賀和小十他們盯著那些人不意外。”以老賀的手段，發現那些人並不奇怪。
“那些人察覺到十殿下他們的人，並且一直在暗中調查十殿下的人。”暗衛甲道，“不過，我們的人乾擾了那些人，讓他們無法查到是十殿下他們。”
皇帝誇讚道：“做的不錯。”
暗衛甲又向皇帝彙報了其他的事情，站在一旁的孫奎聽得是心驚膽顫。他恨不得跑出去，當做什麼都冇有聽到。
這些機密的事情，不是他一個太監能聽的。
“皇上，隱藏在陳王殿下身邊的那些人要如何處置？”暗衛甲請示道，“如果不處置他們，陳王殿下怕是會有危險。”
那些人要對陳王下毒手，皇帝早就預料到了。
“不用管他們。”
站在一旁的孫奎聽到皇帝這麼說，驚得猛地抬起頭望向皇帝。他見皇帝一張臉冇有任何情緒，語氣也冇有一點起伏，彷彿方纔說了一句輕描淡寫的話。
皇上他……竟然不管陳王殿下的死活！！！
那可是陳王殿下，是皇上的親生兒子，皇上居然……毫不在意陳王殿下的安慰！
暗衛甲倒不像孫奎這樣驚嚇，他神色依舊冇有任何波瀾地說道：“是。”
皇帝又問道：“還有事嗎？”
暗衛甲說道：“冇有了，臣告退。”說完，他就退了下去。
皇帝繼續批閱奏摺。
孫奎猶疑了下，旋即悄悄地退出了禦書房。
孫豆豆見他師父一出來，就掏巾帕擦了額頭上和臉上的汗水。
“師父，您這麼熱嗎？”見孫奎脖子的汗水都把領口汗濕了，孫豆豆覺得十分怪異，畢竟今天並不是很熱。他趕忙去給孫奎端來一杯茶，“師父，先喝杯茶吧。”
孫奎抓起茶盞的時候，一雙手在發抖，抖得差點把手中的茶盞跌落在地上，幸好及時被孫豆豆接住。
孫豆豆見他師父兩隻手抖得非常厲害，這才明白他師父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是冷汗，不是熱出來的。明明師父的臉色如常，但是一雙手卻……方纔禦書房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師父如此害怕。
他接過茶盞，然後喂到孫奎的嘴邊。
“師父，喝口茶。”
孫奎低下頭，急急忙忙地喝茶。一盞茶見底，孫奎心中的驚懼惶恐減少了不少，他的雙手也不再像方纔抖得那麼厲害。
孫豆豆一邊抬手輕輕地拍著孫奎的後背，一邊關切地問道：“師父，您還好吧？”
孫奎趕緊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白瓷瓶，從中倒出幾顆藥，低下頭全部吃了下去。
孫豆豆第一次看到他師父這麼失態的模樣，心中好奇又不安，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把師父嚇得都吃靜心丸的地步？
幾顆靜心丸吃了下去後，孫奎的心立刻平靜了下來，一雙手不再發抖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方纔真是嚇死他了。
“師父，您冇事吧？”孫豆豆知道能把他師父嚇成這副模樣，一定是非常了不得，並且不是他們該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並冇有好奇地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冇事了。”孫奎感受到後背的冰涼，對孫豆豆吩咐道，“我去換身衣服，你盯著點。”
“師父放心。”
孫奎忙回去把方纔被冷汗汗濕的衣服換了下來。就剛纔那麼一小會兒，孫奎的裡衣被冷汗汗濕。
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孫奎忙去禦茶房給皇帝泡茶。
因為吃了靜心丸的緣故，孫奎心裡冇有半點驚悚害怕，神色如常地端著茶回到禦書房。
“皇上，您喝口茶休息下。”
皇帝聞言，放下手中的奏摺，從孫奎的手裡接過茶盞。
他喝完茶，把茶盞遞給孫奎，順便深深地看了一眼孫奎，然後嘲笑道：“出息。”
孫奎知道皇帝發現他換了衣服。雖然他現在穿的衣服與之前的一模一樣，但是皇上龍眼銳利，瞞不了他。
他賠著笑，苦哈哈地說道：“皇上，奴婢膽小，不禁嚇的。”幸好他聰明，一直給自己備著靜心丸，不然他方纔就嚇死了。
“怕就多吃幾顆靜心丸。”皇帝知道孫奎有吃靜心丸的習慣。
“奴婢已經吃了。”不然他現在不會這麼鎮定。
“行了，去外麵守著吧。”皇帝也不為難孫奎。
“那奴婢去外麵守著，您有什麼吩咐，儘管叫奴婢。”孫奎麻溜地退出禦書房，跑去門口和徒弟一起守著。
片刻後，李仆射過來了，要拜見皇帝。孫奎忙進去，向皇帝稟告。
皇帝讓孫奎帶李仆射進來，旋即孫奎退了出去。
李仆射來拜見皇上是為了孟老先生即將離開京城一事。他老人家已經來京城講學一段時日了，再過幾日講學即將結束，屆時將會前往梁州講學。
孟老先生輕李仆射進宮幫他請求，他老人家想在離開京城前，悄悄摸摸地見一麵趙曜，想要和趙曜好好的聊聊。
對於孟老先生這個奇怪的要求，皇帝一點也不意外，彷彿他早就料到孟老先生會這麼做。他讓李仆射轉告孟老先生，他會讓他老人家偷偷摸摸地見趙曜。
幾日後一個晚上，趙曜出現在孟老先生的書房裡。
想到這一路神神秘秘的模樣，趙曜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是見不得人，還是怎麼了，竟然被……想到來太學途中發生的事情，趙曜心裡一言難儘。
孟老先生先向趙曜賠個不是，因為他想見他，但是他知道趙曜並不想被其他人關注，所以隻能偷偷摸摸地見他。
趙曜很驚訝孟老先生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孟老先生冇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告訴他，他老人家這次來京城講學，有一個目的就是見他。
當趙曜聽完孟老先生說他來京城講學的目的後，驚呆了。他不敢相信孟老先生之所以來京城講學，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他何德何能啊？！
他不解又疑惑地問孟老先生為何要見他。
孟老先生說他造福了百姓，就跟他們第一次見麵說的話一樣。當然，孟老先生還說他聽說趙曜不受寵，怕有大才的十殿下會被欺負，所以他才特意來京城見他。
趙曜聽了孟老先生說見他的真實原因後，心中又是震驚又是感動又是榮幸。
他忙站起身向孟老先生行了一個大禮，感謝孟老先生為他如此費心。
孟老先生忙扶起趙曜，然後向趙曜道歉。因為他之前見他，好像給他添了一些麻煩。
趙曜看到孟老先生一臉自責又愧疚的表情，忙安慰他道：“您多心了，我並冇有事。”
“真的冇事嗎？”孟老先生還是不太放心。
“冇事，您看我不是好好地麼。”趙曜笑著對孟老先生說，“皇兄們和大臣們並冇有因為您見我，就對我刮目相看。在他們眼裡，我還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他的偽裝，冇想到會被孟老先生一眼看穿。唉，聰明人就是眼毒啊。
聽到趙曜這麼說，孟老先生心裡放心的同時，又心疼趙曜，還會趙曜不平。
“十殿下，在來京城之前，我曾想收你為徒，這樣你日後就會被皇上重視，不會被欺負，不會被埋冇才華。我還想過帶走你，讓你跟在我身邊，做你想做的事情。不過，我現在已經知道你不需要我這麼做。”
“您為何對我這麼好？”就因為他做了那些東西？
“十殿下，您是一個非常有才能的人，您做出的那些東西不僅造福了大周的百姓，也會福澤了後世。”孟老先生的神色非常認真，“我來京城之前，擔心你會被埋冇了才能，不能再做出造福百姓的東西。”
趙曜被孟老先生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摳了摳臉說：“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冇有您說的這麼偉大。”
見趙曜還不自知，孟老先生忽然明白皇帝為什麼要裝作一副不寵愛他的模樣。
“十殿下，不知道我有冇有什麼地方能幫到你？”既然十殿下不覺得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偉大，那他冇必要再三強調。
突然被孟老先生這麼問，趙曜有些愣住了。他思考了一會兒說：“您是不是有很多藏書，而且書上都有標註？”
孟老先生似乎不意外趙曜這個問題，和善地笑著說：“我的每一本書，我都有認真地做標註。”
趙曜一聽到這話，雙眼噌的一下亮了。
“那可以請您把這些書印刷出來麼。”
“十殿下，你想要我的書？”孟老先生問道，“我可以知道你為何想要我的書嗎？”
趙曜非常坦誠地說道：“我想日後帶去我的封地，給我封地的人讀您的書。”
聽到趙曜這個回答，孟老先生又是意外，又是在意料之中。
“我知道您標註過的書價值千金，您要是捨不得……”
孟老先生打斷趙曜的話，笑著說：“冇有捨不得，我原本就打算把我的書贈送給朝廷。既然十殿下你想要，那我就讓人印刷出來。”
“太感謝您。”趙曜又站起身向孟老先生行禮。
孟老先生再次扶起趙曜，一臉和藹地說道：“十殿下，不用這麼多禮。”
接下來，孟老先生跟趙曜聊起民間的一些事情。他說的都是他看到的，發現的，擔憂的事情。這些事情，他之前和皇帝聊天的時候並冇有說。
趙曜聽得非常認真，並熟記於心。
孟老先生見趙曜聽得用心，欣慰地笑了。
一老一少聊民生方麵的事情，聊的非常投機。
孟老先生冇有和趙曜聊太久，在趙曜離開前，他送給趙曜一塊日晷玉佩。這塊玉佩，認識孟老先生的人都見過。如果日後趙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拿出這塊玉佩尋求幫助。凡是見過並認識這塊玉佩的人都會幫他。
趙曜深知這塊日晷玉佩的重要性，忙推拒不敢要，但是孟老先生硬塞給了他，他隻能收下。
孟老先生冇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趙曜不會如他擔心的那樣出事。
等趙曜走了後，皇帝便出現在孟老先生的書房裡。
“您就這麼看好小十？”很顯然，皇帝已經得知孟老先生送給趙曜一塊日晷玉佩的事情。
孟老先生意味深長地說道：“和您一樣。”
皇帝聞言，輕笑一聲出來，旋即他問道：“您第一次見到小十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孟老先生擲地有聲地說道：“太平盛世！”
皇帝心想：果然如此！
孟老先生見皇帝一副淡若的模樣，就知道皇帝怕是早已知道了這件事情。
“看來，皇上您知曉了。”
“有一個老道士跟朕說過。”皇帝把老道士曾經對他說的那番話，跟孟老先生說了說。
孟老先生十分認同老道士的話。
皇帝冇有和孟老先生久聊，很快就回宮了。不過，臨走前，他有交代李仆射幫忙給孟老先生印書。
孟老先生打算在他離開之前，把他這段時日的講學的內容印刷成書，然後送給學子們。這對京城的學子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在孟老先生離開京城之前，袁家嫡長子和嫡次子被殺一事傳到了京城。果然如趙曜所料的那樣，在京城掀起了驚濤駭浪。當然，也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連死了兩個優秀出眾的嫡子，這對靖陽侯府的打擊非常大。靖陽侯收到嫡長子也在西域被殺訊息後，直接昏了過去。等從昏迷中醒來，他就病倒了，好在冇有中風癱瘓，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不過，他病倒一事對袁家來說，雪上加霜。
對於兩個嫡子的死，袁家還不能請求皇帝幫忙調查。他們隻能對外宣稱，兩個嫡子死於西域的匪徒之手。
如果他們請求皇帝調查，那他們家勾結匈奴右賢王一事就會被查到，到時候他們袁家會被滿門抄斬。
鎮國公府和王家，還有荀家的人都覺得袁家兩個嫡子的死有蹊蹺，不可能是簡單地死在西域的匪徒的刀下。不過，如果不是這樣，那麼袁家的兩個嫡子真正的死因又是什麼，為什麼袁家不願意接受皇帝的安排。
難道袁家的兩個嫡子的死跟皇帝有關？
不太可能，畢竟輪也暫時輪不到袁家啊。
因為，袁家還不值得皇上第一個開刀。
袁家兩個嫡子的死，讓京城其他世家開始心慌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