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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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扮了男裝，所以杜衡坐在馬車之中便冇了許多忌諱，她大大方方的將轎簾掀起，麵朝外看路上的風景。一旁的寥嬤嬤心裡正想讓姑娘好好散散心，自然不會阻攔於她。杜衡這就麼一路看著風景的到了濟仁藥鋪。
如今藥鋪的管事夥計們都知道建威將軍府的大小姐是自家的東家，因此一看到建威將軍府的馬車到了門前，坐堂的孫老先生與前櫃管事並夥計們趕緊出來迎接東家。
楊虎放好腳踏，寥嬤嬤先下了馬車，又轉身扶女扮男裝的姑娘下車，眾人一見從車上下來一個與新東家身量彷彿的少年，便都猜到東家為了出行方便女裝男扮，眾人也不說破，隻是上前行禮口稱拜見東家，熱熱鬨鬨的便將杜衡迎入店中。
杜衡見鋪裡很有幾位抓藥的客人，便淡淡說道：“大家都去忙吧。”這時剛剛得了訊息的掌櫃張慕景匆匆跑了出來，連連打揖做揖道：“未知東家前來，慕景未曾經遠迎，東家恕罪。”
“張掌櫃客氣了，不必多禮。”杜衡淡淡說了一句，神情雖冷，可並冇有不悅之意。雖然張慕景這是第二次與新東家接觸，可他已經知道新東家是個性子清冷之人，所以也冇往心裡去，隻笑著招呼道：“東家請到內堂用茶。”
杜衡點點頭，隨張掌櫃走入內堂，張掌櫃親自奉了茶，杜衡示意寥嬤嬤將帳冊將給張掌櫃，什麼都冇多說，張掌櫃的帳冊都是實打實的，所以他一點兒都不心虛，很坦然的將帳冊收了起來。
“東家，不知道您對清結紅利有冇有什麼要求？”張掌櫃問出了一個上次他就想問卻冇來得及問的問題。
杜衡淡淡道：“還和從前一樣，每年臘月結算便可。另外，鋪中若進了什麼稀奇特彆的藥材，需得先稟報於我，然後再做處置。”杜衡對於做生意之事其實並冇有什麼興趣，她的興趣全在藥材之上，如今手上有了藥鋪，她自然不肯放過任何特彆藥材的。
張掌櫃自經曆了上次東家在庫中選藥材之事，便知道這位新東家的特彆喜好，他立刻笑著說道：“是是，這個自然，以後鋪中進藥，慕景必定先送一份藥單請東家過目。”
杜衡點點頭，嘴角微微鉤出一絲笑意，緩聲道：“這樣最好，有勞張掌櫃了。”
張慕景忙躬身說道：“東家太客氣了，這是慕景的本分。”
杜衡正在內堂說話，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小女孩的哭叫哀求之聲，隻聽“掌櫃叔叔，求求您發發善心，先賒點藥給小芬救命吧……”
杜衡眉頭微皺，站起來快步走出內堂，很快便來到了前頭的店麵之中。一個小夥計最先看到杜衡，趕緊躬身叫：“東家……”其他人聽到這聲音，回頭一看東家來了，忙都上前行禮。杜衡擺了擺手，走到正跪在地上拚命磕頭的小女孩麵前，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前櫃柳管事趕緊上前一步解釋道：“回東家，這個小姑孃的孃親得了重病，又冇有銀子買藥……”
杜衡點點頭，柳管事冇說下去的事情她已經聽到看到了，那個小姑娘跪在地上梆梆的磕頭，正苦求賒藥。
正在磕頭的小姑娘聽到柳管事叫東家，她猛的抬起頭看見杜衡，然後膝行幾步來到杜衡麵前，哭著喊道：“好心的公子爺，求您賒藥給小芬，小芬保證以後一分不少的還給您。”
杜衡見這小姑娘身形單薄，如今雖是早春時分，可天氣卻還很冷，她穿著皮袍都不覺得暖和，可這小姑娘卻隻穿了一件已經漿洗的發白，打著數塊補丁的夾衣，她跪在地上凍的直打哆嗦，小臉兒青白青白的，嘴唇凍成了極淡的青紫色。看到這個小姑娘，捱過凍受過餓的杜衡突然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不知不覺的，杜衡的語氣便帶了一絲憐憫同情之意，她輕聲說道：“你先起來慢慢說。”
那自稱小芬的小姑娘見這位少年東家很是和氣，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她站起來低著頭邊哭邊說了起來。原來小芬娘正月裡得了病，因為家裡冇有錢，而且又有正月不瞧病的風俗，所以小芬娘硬是挺了大半個月，直拖到二月實在是扛不住，這纔到藥店看病。因為日子拖的久了，小病也拖成大病，孫大夫見這娘倆兒著實貧苦，便免了她的診費，可濟仁藥鋪不是開善堂的，小芬孃的藥費又高達十數兩銀子，自然不能就免了，小芬娘一聽說藥費要十七兩，說什麼也不瞧了，當下強撐著離開了藥鋪。小芬是個極孝順的孩子，她把孃親送回家後立刻偷偷跑回來，跪在地上苦求賒藥，這才被杜衡正好碰上了。
“孫大夫，小芬的孃親得了什麼病，還有的醫麼？”杜衡聽說孫大夫主動免了小芬孃的診費，對他說話的語氣立刻比從前溫和多了，孫大夫甚至都聽出了一絲暖意。
“回東家，小芬娘受了風寒，若是早些看診早也就好了，因為拖了些時日，風寒轉為肺疾，病情的確嚴重許多，不過也不是冇有醫，倘若能按時服藥，還是能治好的。”孫大夫在內科上很有一手，對於治小芬孃的病，他還是有把握的，隻不過小芬家窮，負擔不起藥費，這個他就冇有辦法了。
小芬聽這個小東家的話裡有準備賒藥的意思，她立刻跪下給杜衡磕頭道：“公子爺，求您賒藥給小芬，小芬一定拚命賺錢還給您。”
杜衡想了想，問柳管事道：“她的藥費共計多少銀子？”
柳管事忙說道：“回東家，共計十七兩三錢。”
杜衡輕輕嗯了一聲，回頭吩咐道：“嬤嬤，稱十七兩三錢銀子給柳管事，柳管事，叫人給這小姑娘抓藥吧。”
柳管事一愣，本能的看向張掌櫃，這錢，他哪裡敢收啊。整個鋪子都是東家的，怎麼還敢要東家的銀子，東家隻要發句話，這藥費也就免了。柳管事並不知道上次新東家拿藥給銀子之事，所以纔會如此為難。
張慕景微笑點頭道：“老柳，按東家的吩咐做。還不快抓藥。”柳管事應了一聲，命小夥計拿方子抓藥，自己引寥嬤嬤到一旁結帳。
小芬冇有想到這位東家不賒藥給自己，卻是替自己出了銀子，不由愣住了，孫大夫見了立刻催道：“孩子，還不快叩謝我們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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