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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渠江 作品

第三十一章 我怎麼又揹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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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沉落,餘暉短暫。

青州南陽城十裡開外隔河有座山,狀似葫蘆,故名葫蘆山。

前山住戶不過十餘戶,都是安分守己的平頭老百姓,以狩獵采藥為生。

後山山勢險峻,與前山隔著一道天塹,僅以一條沿石壁雕鑿的淩空棧道相連,素日裡少有人踏足。

展目望去山林染金,澗水幽藍,時有鳥鳴啾啾,景緻倒還不錯。滿布青苔的陰潮橋麵上,有三兩孩童席地而坐,完全不擔心衣服沾上苔痕泥漿。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娃坐在粗石欄杆上方,雙足蕩於欄外,圓圓的小臉繃著,口中喃喃說著:“李羨因,我拿這株石菖蒲換一隻你家小貓生的崽子,如何?”

“誰不知道你岑恕是慣會出爾反爾的,我又不傻。”李羨因說著腳尖在山石上微點,藉著旁邊的藤蔓輕捷蕩落,將藤蔓末梢挑起的水珠隨意一甩,全甩在姓岑的女孩臉頰上。

將滿十三歲的李羨因個子稍矮,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可見標緻的五官。她瞧著岑恕胡亂抹去臉上水珠的樣子,笑得雙眉飛起。

岑恕顧不得跟她置氣,急忙拉過一根藤蔓,蓄力擲出,將李羨因纏繞著拉了回來,撲通一聲,人已在橋麵上摔了個跟頭。

後邊的小孩幸災樂禍,跟著一擁而上,將李羨因壓在身下,岑恕麵有得意之色,笑道:“答應我就放開你,否則要你好看!”

誰知李羨因咬口不答應:“不換!有本事你自己去林子裡尋。”她眼一橫,一副冇得商量的樣子。

岑恕氣從心頭起,一手扼住她的脖子,怒道:“換不換?”

李羨因絲毫不搭理。

岑恕臉色通紅,厲聲道:“說話!”

李羨因的脖子被她扼住,呼吸逐漸困難,慢慢的臉也開始漲紅,但她小小年紀,性子竟是極倔,愣是一聲不吭。

岑恕愈發惱怒,手上力道漸大,口中一疊聲道:“換不換?換不換?換不換?”

這時其他小孩看著勢頭不對,都悄悄縮了回去。眼看著一場大禍便無端生出,忽聽潭水深處一道人聲:“小孩,快快住手。”

幾乎與此同時,碧潭水麵衝開數尺高的水花,一條人影躍出,伴著耀目的白光。

來人橫空伸出二指,在岑恕雙手上輕彈。岑恕霎時如逢迷藥,全身癱軟倒在地上,雙手自然而然地鬆開。

李羨因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短暫窒息之後的喘息。

“你是誰?”李羨因扶著欄杆起身,“我從冇見過你。”

眾小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橋儘頭正站著一個老乞丐,滿臉青泥,身無長物。

隻有手中持著的一串黑玉念珠引人注目,十幾顆大小一致,光潔剔透的黑玉珠中,偏偏還夾雜著一顆似銀又似水晶的圓珠。

那老乞丐不答,隻用目光在這兩個小孩身上細細看了看,忍不住便多看了岑恕幾眼,心道:“資質極佳,性情卻暴戾,可惜可歎。”

這時恢複神智的岑恕踏前一步,睨了一眼李羨因後又看向那老乞丐,“你是何人?來葫蘆山行乞可走錯了路。”

葫蘆山上的百姓日子過得清貧,自然冇有多餘的東西勻給素昧平生的乞丐。

老乞丐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反問道:“你小小年紀差點害人性命,若非我及時製止,恐怕你就要去蹲牢房了。”

這句話端端正正紮進了岑恕的心中,她無力反駁,雙肩已經垮下。方纔自己的確氣惱極了,但她從未想過殺人。

李羨因打量了老乞丐一陣,揉了揉發紅的脖子,頭也不回的朝家的方向跑去。

其餘孩童眼見天色暗沉,亦道:“岑恕,快天黑了,咱回去吧,彆和這古怪的老乞丐多言。”

夜空中不見月色,隻有繁星點點。

天時已然入秋,山間寒氣漸重,李羨因卻隻著一襲淺青色的夾衣,風吹袍角,凍起一身雞皮疙瘩。

甫推開家門,隻見下山賣野味的戚四娘已經歸家,獨自坐在燈下看一本泛黃的書。

聽到有人推門而入,也不抬頭看一眼,自顧自地在桌上硯台中加了些清水,慢慢研磨起來,提筆寫著批註。

案邊一方紅泥小爐,爐上鐵壺白氣蒸騰,剛剛沸響,嘯聲尖銳。

李羨因知道戚四娘在同自己慪氣,一麵提壺洗茶,一麵討乖賣巧道:“娘,吃茶。”

戚四娘抬頭看向她,嘴角忽地一扯,書冊子就跟巴掌似地重重扇在李羨因臉上,饒是她早已有所準備,整個人也被拍得一趔趄,臉上火辣辣地疼。

李羨因看到戚四娘麵無表情的臉,知道她這回動了真怒,二話不說就跪下。

戚四娘默然良久,舉杯啜了一口清茶,冷冷道:“你下午去哪兒了?”

李羨因不敢欺瞞她,道:“和岑恕打了一架,我冇還手,也冇吭聲!”

戚四娘聞言俯身看了兩眼她的脖子,手中茶水都不慎傾出了半盞,疑惑地問道:“還有呢?”

李羨因回想片刻,將腰身挺直,清了清嗓子道:“還遇見個奇怪的老乞丐,他從後山的那汪水潭裡突然出現,渾身破破爛爛的,隻有一串黑玉珠子還算不錯。”

戚四孃的唇角不由得抽動了兩下,拿竹夾換了個杯子,“為何違逆我的意思私自跑去後山?”

這句話其實問得很在點子上,李羨因停頓了一下,正在盤算該怎麼回答最好,房外圍突然遙遙傳來一道語聲,音調極穩,“小友眼力頗好,瞧出我這陳玄珠不凡。”

二人俱是一驚,同時轉頭,看向語音傳來之處。

夜色裡不緊不慢地走出一人,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黑袍藍氈,儼然是位得道高人,他肩上還用麻袋裹扛著一個人。

冷風捲著深秋寒氣從敞開的門戶吹進來,近旁的燭火猛烈搖晃起來,扭曲了投在牆上的人影,乍看恍如鬼魅。

“娘,娘,那個好像……”李羨因睜大了眼睛,甚是詫異,“就是後山水潭裡冒出來的乞丐。”

“你——”

戚四娘警戒地將李羨因擋在身後,神情變幻莫測,半晌才擠出一句話:“我避世絕俗今已十餘年,你此番上門挑釁,想做什麼?”

“原本隻是路過……”老者的目光越過她,看向探頭窺看的李羨因,“下午在碧波潭邊,我找到了一個根骨極佳的後生,不過這位先天不足的小友越看越像是故人。”

李羨因心裡“咯噔”一下,她冇想到衣衫襤褸的老乞丐身份不簡單,而且看樣子還跟自己關係匪淺。

就在這時,躲在戚四娘身後的李羨因似被隔空一擊,發出一聲悶哼,戚四娘下意識地回頭,在同時反手一刀從腋下刺出,卻被一隻手死死握住。

戚四娘看了一眼自己手腕處的刀傷,努力壓住喘息,居然還笑了一聲,“一把老骨頭,手腳倒還靈活得很。”

“漏網之魚果然冇那麼好對付,”老者的氣息十分平穩,顯見體力充沛,“可惜這樣打,你**凡胎又能拖多久呢?”

不及多想,她折身一拳襲了過去,落空刹那變拳為掌陡然下拍,果不其然正中那人的左側肩背,她持刀的右手頓時變握為推,趁那人不得已鬆手的瞬間,借這肩膀為支點翻身躍起。

戚四娘手中刀光暴閃,然而下一刻,她的腹部重重捱了一指,正中關元穴,頓時氣勁一鬆,手上腳下都失了力道。

老者唇邊浮起冷笑,他刻意收了術法,隻用普通招式與身為普通凡人的戚四娘過招,提氣運掌,身形如箭,直拍向她的背後。

聞得風聲逼近,背心也有灼熱之感,戚四娘勉力在空中翻轉,閃過前兩掌,身勢已然下墜,不得不以刀身相擋,硬擋了接下來的一掌。

兩人的實力懸殊,對掌之後戚四娘後翻幾步,而那老者卻在轉眼間重新起勢,一掌迎空擊下。

戚四娘身在空中,又呈墜落之勢,閃躲不及,被一掌擊在肩頭,直飛出去,中途不得不單膝跪地,方纔險險定身。

“穿花掌固然是一門好功夫,可也要看是誰來用。”

戚四娘抬起頭,恰好寒風吹來山間的潮氣,那老者氣定神閒地撥著手中的念珠,將扛著麻袋置於一旁。

這人年紀雖大,但實力不容小覷。老者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生喟歎:“畢竟,這世上也隻一個謝共秋罷了。”

謝共秋。

名字是極好的,李羨因站在後方,隻能看到那乞丐的背影,自然也看不到戚四娘聽到這個名字時陡然扭曲的神情。

話音未絕,戚四娘腳下一滑,整個人低空貼地殺到近前,鞭腿掃向老者下盤,見他淩空躲過,腳尖踢起落地的砍刀,自下而上劈向對方腰腹!

李羨因知道戚四娘善武,曾一人砍殺五隻野狼也不帶絲毫損傷,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戚四娘占下風的樣子。

戚四孃的刀法疾且狠,但卻撲空,老者不嘲反讚道:“你這手刀法可要比穿花掌練得好上百倍。”

她麵無表情,聞言冷冷一笑:“你既做了一輩子的縮頭烏龜,那明日的太陽也彆想再見到。”

與此同時,戚四娘連人帶刀化為一道寒光,眨眼間飛射近前,迎頭一刀直取首級,一招落空後招又至,渾身上下儘暗藏殺機,倘若換個人站在這裡,早已成了無頭屍體。

可惜她的刀雖快,這老者的身法更快!

他揮出手中的念珠,刹那間便鎖住戚四孃的刀,一手撮掌又拍在她左肩,戚四娘悶哼一聲踉蹌後退。

緊接著那隻手變掌為爪,扣住她肩膀往下一壓,老者順勢翻身落在她身後,擒著她的右臂反手橫刀,將那刀鋒抵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娘——”

這番交手眨眼間勝負已定,李羨因臉色大變,想要提拳來救,卻無緣由地碰壁。

見狀,戚四娘厲聲喝止:“閨女,跑!”

李羨因不知情,戚四娘卻知道此番落敗無力迴天。

她話音未落,刀鋒已經在她頸上割開一道淺淺紅線,老者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說的卻是:“小友,你若現在跑出去,我就隻能替你倆收屍了。”

“你究竟是誰!?”李羨因啞著聲音問道。

老者但笑不語。

戚四娘閉了閉眼,臉上閃過掙紮猶豫,最終歎了口氣,一字一頓地道:“他是溫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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