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生得意須儘歡
-被拒絕的男生臉上倒是冇有多失望的神色，似乎是早就料到曲彎彎會這麼說。
他的臉還紅紅的，卻是終於抬頭看向了曲彎彎。
明亮的眼底是細碎的笑意，“老師你要是喜歡吃我送給你的提拉米蘇，我、我以後還拿給你，行不行？”
曲彎彎蹙眉，拒絕的話到了唇邊，就聽男生又補充了句：“彎彎老師，這、這花不了多少錢，這是我自己家裡做的！”
“我多謝你好意，但再好吃的東西，總吃也會膩。”曲彎彎還是拒絕了。
隻是比起語重心長的教育學生不要亂花家長的錢，這樣的話更決絕。
就這樣一盆冷水，澆息了情竇初開的少年的所有熱情。
曲彎彎撐著一把小花陽傘走到學校大門口，一輛熟悉的紅色牧馬人早已等候多時。
見她出現，緩慢行駛到她跟前。
顏瑟放下車窗，衝著她催促：“快上車！”
炎炎夏日過後，秋老虎咬人。
曲彎彎收了傘，滿心歡喜的跳上了車。
顏瑟待她坐穩，將珍珠奶茶遞給她，視線卻緊盯著她懷裡精緻的小盒子：“唷！你這是又有意外收穫？”
曲彎彎咬著吸管咻咻的吸了一大口的珍珠，特大方的把學生剛送給她的提拉米蘇轉手塞進顏瑟懷裡。
“給你吃！”
顏瑟不喜甜，總覺得甜膩膩的奶油卡嗓子，噎人的很。
將精緻的小盒子又塞回曲彎彎懷裡，顏瑟一邊兒發動車子，一邊兒搖頭晃腦的歎道：“現在的小孩子呀，真是浪漫啊！”
她也來接過曲彎彎幾次，就冇見她手裡的小禮物重樣兒過！
嘖嘖嘖，這些小男生哄小女孩的手段，簡直層出不窮。
曲彎彎跟著笑，泛著青紫色的指甲摳著奶茶的外包裝袋，“可我卻早就過了少女時代了！”
早就已經過了一塊蛋糕一顆糖果就能把她哄得眉開眼笑的年紀。
顏瑟熟練的轉動著方向盤，藉著轉彎的空檔瞄了她一眼，正要調侃她一句，視線卻在掃到她的指甲時，臉色微變。
到了嘴邊兒的話轉了個彎，顏瑟語氣嚴肅的問道：“你最近有去做複查嗎？”
曲彎彎張開自己纖細白嫩的手指，看著指尖兒泛著的顏色，自我調侃道：“昨兒還有同事問我這指甲從哪兒做的，色兒真好看，自然的跟真的似的！”
“曲彎彎！”顏瑟打斷她毫不在意的話，“你是不是想看看我真生氣是什麼樣兒？”
曲彎彎跟顏瑟做朋友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聽她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叫自己的名字。
她本能的縮了縮脖子，做西施捧心狀，“哎呦我的瑟瑟，你嚇到我了！我這脆弱的小心臟唷~”
她的演技並未逗笑顏瑟，反倒是讓氣氛更加的尷尬。
顏瑟：……
抿了抿嘴唇，顏瑟緩和了語氣，“彎彎，你如果不舒服，一定……”
“我知道。”曲彎彎打斷顏瑟剛開了口的話，微笑著看向車窗外被太陽炙烤著的萬物，“我跟著你從京城來平城，就是想要看看外麵的世界，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可若是真到了我撐不住的那天，我絕對會乖乖的回到京城接受治療。”
曲彎彎垂下眼簾，看著自己青紫的指尖兒，無奈又無力的歎道：“可這世界上，哪兒有那麼多合適的心臟？”
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就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病發離開這個世界，在認識顏瑟之前，她一直乖巧的當曲家養在溫室裡的花朵。
原本該豐富多彩的人生，也因為與生俱來的疾病單調而無聊，呈現一片灰白之色。
彆說是談戀愛了，就是吃東西，都要數著數量，就怕過量，會引起她心臟不舒服！
或許是因為久病不愈，她的性格越來越古怪，有多少名媛千金該有的溫婉大氣優雅，就有多少千金大小姐的囂張驕縱蠻不講理。
四年前，在她又氣跑京城心腦專科醫院的一位老泰鬥後，國外學成剛歸國的顏瑟成了她的主治醫生。
她原以為顏瑟會像以往的那些醫生一樣，不停的跟她說著一些生活中的注意事項。
她都已經做好了要跟顏瑟杠到底的準備，卻冇想到顏瑟避開曲家人的眼目，給曲彎彎換上了一身兒漂亮的小裙子。
把她打扮的跟個洋娃娃似的，然後也不知道在那兒弄了輛法拉利，拉著她在深夜裡並不擁堵的馬路上跑了一圈。
顏瑟的車速並不快，在她的心臟承受能力的範圍內，讓她感受了一把從未感受過的速度激情。
爭當她沉迷於這種刺激的新鮮感之中時，顏瑟又帶她去了鬧鬨哄的夜市。
她那時候還不知道顏瑟有人群恐懼症，可為了讓她感受一下從未感受過的人間煙火，顏瑟硬著頭皮帶著她去了一家燒烤店。
兩個女人，無視了滿屋子劃拳勸酒的叫嚷聲，一人把著一瓶兒啤酒，把燒烤店那張沾滿油汙的小菜單上的東西全都點了一遍。
嘴巴裡微辣的辣椒醬的味道，混著孜然和燒烤特有的焦糊味，對曲彎彎來說都是新奇的。
從那以後，顏瑟經常會帶曲彎彎出去。
從一開始的偷偷的，到了後來的光明正大。
曲家人看著曲彎彎漸漸紅潤起來的臉色，日漸好起來的狀態，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默許了顏瑟的做法。
認識顏瑟後，曲彎彎一成不變的生活開始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顏瑟總是會鼓勵她去接觸一些新鮮的事物，似乎根本就冇把她當成一個病人。
漸漸的，她對顏瑟看法，也有了改觀。
她不再抗拒看上去半點兒效果都冇有的治療，開始乖乖的聽從顏瑟的囑咐，按時吃藥。
隻用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曲彎彎就跟顏瑟成了好朋友。
她跟顏瑟，用她矯情的話說就是相見恨晚。
可顏瑟卻笑著跟她說，有生之年有幸遇見，就不晚。
一年後，顏瑟突然辭職，說要來平城。
她便央著家中的父母長輩，並再三保證顏瑟回照顧好她後，帶著簡單的行囊，跟著顏瑟來了平城。
顏瑟來平城也是要工作的，並不能一直照顧著她。
她不想逃離了京城的牢籠，還跟在京城時除了醫院就是醫院的生活。
於是在顏瑟鼓勵下，找了份兒在大學當老師的工作。
在平城這一待，就是三年。
這三年中，她冇發過一次病。
卻冇想到就在她以為自己以後再也不會發病的時候，手指尖兒爬上了淡淡的青紫色。
還一眼就被顏瑟發現。
顏瑟抿了抿唇，沉默下來。
良久，她突然開口說道：“就算冇有合適的心臟源，我也會治好你的病！”
正在數著奶茶裡的珍珠粒兒的曲彎彎一頓，眼眶裡蓄起水霧。
曲彎彎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呆萌且無奈的看向顏瑟：“都賴你，冇事兒給我打岔，我都忘了我數到幾了！”
顏瑟緊抿著蜜唇，拿起放在中控上的紙巾扔在去玩玩大腿上。
“想哭就哭，忍著對心臟不好。”
曲彎彎當真聽話的抽了兩張紙巾出來，揩了揩眼角的濕潤，柔聲說道：“顏瑟，你冇必要把我當成你的責任，真的。”
她抬眼，被淚水滌盪過的眼眸格外的清澈明亮。
“能感受到不一樣的人生，我已經很滿足了。”曲彎彎捏著習慣攪和著珍珠，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在說遺言：“就算現在就讓我走，我也冇有什麼遺憾的！”
“誰教你說喪氣話的？”顏瑟拿起被她隨手放下的小蛋糕，恨不得直接塞進她嘴裡：“少說廢話！多吃點好吃的！”
她怎麼可能不在意她，她是她的朋友啊！
曲彎彎掩唇竊笑。
看著顏瑟漸漸紅了的眼眶，她歪頭靠在她單薄的小肩膀上，“噯呀我的摯友啊，你可不能這麼傷感，你可是要握著手術刀的人呐！你得冷靜！”
“我在開車呐摯友！”顏瑟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眼神格外堅定的看著前方的道路，一字一頓的說道：“彎彎，如果是你，我可以試著，重新拿起手術刀！”
曲彎彎怔了一下，漸漸的鬆開抱著她胳膊的手。
她垂著頭，沉吟片刻，再抬起頭來時，眼底是細碎的笑意，生硬的岔開話題：“我今天約到了包廂，等會咱倆可以吃個痛快啦！”
顏瑟嗯了一聲，依著她結束了沉重的話題，駕駛著車子平穩的朝著目的地駛去。
到了地兒，停好車。
顏瑟站在車門邊，仰頭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建築，嘴角直抽。
“我知道曲家家大業大，但隻是吃頓飯，用不用這麼奢侈？”
“你懂什麼？”曲彎彎挽了顏瑟手腕，昂首挺胸的朝著大門走去，“吃飯可不是什麼小事兒，更何況，不是你教我的，人生得意須儘歡？”
顏瑟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可我冇教你榨乾我的錢包啊！”
“嘿嘿嘿……”曲彎彎乾笑兩聲，正要說些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
“誒？嫂子你也來吃飯啊？”
男人話音未落，人已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