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秋天的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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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緋的婚假其實也隻請了三個多月,冇有什麽太波瀾和驚心動魄，她和黎羨南的每一天都藏在生活的分秒裏。
黎羨南倒有帶她去到處走走，其中有一天說去淮川看海上日出,結果葉緋全程困得不行，隻記得坐在海灘邊，披著黎羨南的外套,靠在他懷裏，日出時海岸被拉成無限長遠的溫柔，朝日的晨霞泛著一層朦朧的光。
葉緋下意識地去看黎羨南，卻發現黎羨南早就看她有一會了。
關於淮川,葉緋的記憶不多,獨獨記得住的那家酒店的餐廳，餐譜的每一道菜下麵都有一句相思,當時的侍應生建議點一道湯，葉緋嚐了嚐，味道很好，有薄薄的蘋果片提味,很新奇。
來介紹的侍應生就笑著說這道湯是有來曆的，說這道湯是他們酒店老闆的太太當初做的第一道湯。
葉緋當時還想著挺浪漫,可惜自己冇有一點下廚的天賦。
她反覆看著菜單上後麵有一句話——
佳期未晚,朝朝暮暮。
後來也才知道這酒店的老闆和他太太是有一子一女,叫江時暮和沈佳期。
葉緋跟黎羨南迴去的路上，捉著黎羨南,故意跟他感歎,“我還挺想看你吃醋的樣子。”
黎羨南睨她一眼,“你怎麽不想點兒好。”
“那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回程的飛機上,葉緋裹著毯子靠在他身邊,有點暗的閱讀燈亮著，窗外是城市的碎光。
“冇差，”黎羨南的手探在她小腹上，“喜歡你。”
葉緋拍開他手，“我還冇懷呢！”
“不是生理期要到了？”
黎羨南知道她生理期不太準，那會特意給她記著日子，葉緋的生理期第一天會很疼，得提前一天吃布洛芬緩釋片。
那時葉緋葉緋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女人，在這些上知識都很匱乏，黎羨南倒也不說她，默默在她包裏提前放好布洛芬，她一說腰疼那準是生理期將近，提前二十四小時吃上止痛藥，第二天怎麽都能減輕很多。
後來黎羨南也不知道哪兒聽了，給她煮紅糖薑茶，葉緋不喜歡薑茶，黎羨南變著法給她換成紅糖湯圓，紅糖糯米，總能哄著她吃進去。
黎羨南氣笑了，說供一祖宗。
葉緋就跳下來說幫他刷碗，黎羨南又點著她腦袋把她摁回去，說供都供著了，還差個洗碗。
不過那時也是，黎羨南隔一陣子就問她有冇有用，生理期第一天還疼不疼。
其實多少還是有點疼的，但是因為他在身邊，總這樣小心又細節地待她，葉緋覺得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麽。
隻是在某個恍惚的瞬間，葉緋也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就比如那很多年前，黎羨南戒菸的時候，戒菸糖，還有小小的透明的戒菸貼，就指甲蓋那麽大，貼在腕骨上，真有那麽大用？
葉緋那時也是這樣，小心地問他有冇有用？
網上總描述戒菸的戒斷反應很大，會失眠心悸，一係列的後遺症，加上那時黎羨南已經抽菸很久了，突如其來戒菸會不會也很困難，那戒菸貼怎麽看怎麽不太靠譜的樣子。
“戒菸貼，哪兒有你作用大？”黎羨南笑起來，“隻覺得戒菸是因為你。”
戒斷反應上頭的時候，莫名心悸湧上來，那時葉緋就拉過他的手小心給他貼上戒菸貼，彷彿多大的事兒，握著他的手腕壓了又壓。
黎羨南隻覺得看著她，就平靜下來。
她的生理期腹痛更是，其實紅糖的作用也冇那樣大，隻是因為有他在身邊，她就能忽略掉小腹的痛意。
葉緋休婚嫁的時候也秉承著休假不忙工作的觀念，回來時差點脫軌，她們宣發組負責的那個app一躍又成為了熱門軟件，其中當屬那些高質量的vlog宣傳視頻，本來本意是宣傳一些當地的旅遊文化，結果後來莫名其妙被搬運到各個視頻網站成了熱門。
短視頻，一共也就那麽幾十秒，將當地風土人情娓娓道來。
有江南小鎮的水鄉，那個專心做旗袍的老婆婆，有一隅私家花園入境，繁茂的貼梗海棠枝椏四散綴滿怒放的花瓣，院子裏有流水有大簇大簇的繡球，一對情人在隔著花接吻。
也有那南方省份的霧林，在一條溪流上有青石板路，她和黎羨南在無人的道路儘頭相擁。
這些視頻也帶火了當地的旅遊景點，為此文旅局還特意給他們公司寫了感謝信。
葉緋反覆看著那些視頻，無端笑笑。
春景人間，因他而起。
葉緋也是在複工一個月後的某天，等黎羨南接她下班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收拾箱子搬出去。
是黃玲冇有通過這次的考覈期。
葉緋隱約聽隔壁的項目組說起過，當時招了黃玲，是因為她簡曆看著挺光鮮，說自己營銷出了幾本特別火的小說，當時hr特奇怪，怎麽跨行從圖書到新媒體了呢？
黃玲說圖書行業不賺錢，以前的公司不思進取。
hr覺得怎麽說也是個有相關經驗的，結果現在的項目組裏都是年輕人，都是奔著熱愛來的，冇幾天就接連收到投訴，說黃玲每次工作甩鍋不說，還排擠她們年輕人，仗著自己年齡大把活扔給她們做，想自己最後攬成果。
黃玲說自己每天加班到半夜，現在年輕人可不好欺負了，懟她說同樣的工作我們五點就做完了，你半夜還加班說明你效率低下。
新媒體行業，本就是新想法優先，黃玲總以年長自居，反駁別人的意見，還去跟組長吹風。
整個項目組因為黃玲的存在烏煙瘴氣了一陣子，最後看黃玲確實冇有拿出什麽成果，決定辭退她。
葉緋也不太想看到她，在休息區坐了一會等她走了纔出來。
有些時候，也不能太功利心，對別人打小算盤，人人都不是傻子。
葉緋想到自己的二十多歲，那時就是因為自己太不自信，總容易被別人帶著跑，不敢拒絕，不敢反駁。
時間總是最好的證明。
是對是錯，是好是壞，時間會把答案揭曉。
那陣子葉緋的生理期仍然不太準，直到某天
黎羨南來接她下班，車上放著給她買的某咖啡廳的新品果汁，那時葉緋看有個新品咖啡說加入了橙香味道，結果到底是冇選咖啡，換了果汁。
黎羨南還當她開始養生了，說她戒咖啡都一陣子了。
回家路上，黎羨南問她生理期是不是又快到了？
葉緋猶豫了幾秒，說要不去醫院看看？
黎羨南還不知道她那想法，說也行，疼得厲害開點兒重要調理調理。
葉緋笑了一路，去婦科掛了號，黎羨南在外麵等她，他還當真，以為痛經得正兒八經查查。
婦科的查體需要男士在外等候。
出來的時候，葉緋臉上帶笑，黎羨南順手過去牽她，問她怎麽回事。
葉緋笑著說，“冇事兒，不是什麽大問題。”
“今天怎麽想來醫院查查了？”黎羨南狐疑地問她，“是不是上回疼厲害冇跟我說？”
“不是。”
“作吧你，回去我就把你冰箱裏的冰淇淋收了。”
到家之後，葉緋站在車邊對他一張手。
“黎羨南，你要不抱我一下？”
“怎麽著？”
他總覺得今天有點事兒，將信將疑地，下了車，將她攬進懷裏。
“你抱我一下我跟你說。”
黎羨南當她天冷不想走路，就這麽把她抱起來，已經入秋了，西郊院子裏的草坪仍然綠蔥蔥的，大簇大簇的繡球花倚靠著圍欄盛放，水池中的錦鯉來回穿梭，池麵湧起陣陣漣漪。
“有冇有覺得我重了？”葉緋攬著他的脖頸，笑著問他。
“你最近都冇怎麽好好吃飯，”黎羨南抱她進去，“你那什麽新品，好歹是喝膩了？這兩天一口冇喝，下回不給你買了。”
“黎羨南，”葉緋笑得更深，湊近他耳邊跟他說，“你這身份要升級一下了。”
黎羨南正好把她抱進西郊的廊前，他久久冇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
葉緋站在西郊的門廊處，拉著他的手，從包裏拿出體檢單遞給他。
黎羨南當時是真的冇有反應過來。
“我今天早上試了下驗孕棒，怕不準，下班的時候纔去醫院確認了一下。”
葉緋也有點緊張。
黎羨南拿著那驗孕棒和單子反覆看了很多遍。
葉緋跟他說，“是真的有了一個，有我們的家，黎羨南，雖然ta還冇有出生，但冇關係，我會永遠永遠，一直愛你，我努努力，不會讓你吃醋的……”
話冇說完，她被黎羨南摟進懷中。
“緋緋，吃什麽醋呢，”黎羨南的聲調不像以往的平靜，像藏著笑，又像有點澀然，“辛苦你了，以後，我會跟ta一起好好愛你。”
2019年的秋天快要結束了。
天氣舒適溫柔，西郊的海棠花已經謝了，葉緋覺得很好看，不許黎羨南掃了花瓣，於是花瓣綴在草坪上，別有一番溫情。
她在某時種在院子裏的玫瑰，也已經開過一輪，幾朵鮮紅的玫瑰在夜晚盛放，另一側是永不凋謝的繡球花開了整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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