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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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夫婦相攜進來。

顧又笙一眼便看到了諸采薇,她與諸采苓很像,她一見便覺說不出的親切。

諸采薇見那少女眸子清澈溫暖,似乎對自己很有好感,一時覺得麵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謝釗低著身子:“老奴去守在外邊。”

莫不是這姑孃家中不同意,小少爺帶著人家來私奔的?

謝釗將門扣得緊緊地。

諸采薇是個溫柔的性子,謝秉文沉著臉,她便笑著上前:“令儀,怎麽也不跟祖母介紹一下?”

她溫和的眼神,落在顧又笙的身上。

“祖父,祖母。”

謝令儀先行了禮。

他走到顧又笙身邊:“這是京城顧家的顧又笙。”

京城顧家,謝秉文再熟不過。

他看著顧又笙,有片刻怔忪。

諸采薇卻瞬間揚了笑臉。

她早聽令儀說過姐姐諸采苓的事。

原來這就是送了姐姐最後一程的顧姑娘。

原來是那顧家的姑娘,難怪說不出的眼熟。

謝秉文擰著眉,卻不是針對顧又笙。

伯父去後,顧宣便如同父親的另一名兄長一般。

顧宣棄了坦途,走了勘驗之道,父親知道,是因為伯父的緣故,因而對於顧宣,一直深深感恩。

可是顧宣的兒子顧衡,卻並不待見謝家,所以這些年,兩家也漸漸疏遠。

令儀領了顧家的姑娘,說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豈不是要與那顧家結親?

隻是顧又笙無辜,年紀也小,可能根本不知道兩家長輩的事情,而且她天賦異能,對蕭家有恩,他也不好,與她直言其中的利害。

一時,謝秉文便冇有說話,隻靜靜聽著妻子諸采薇與顧又笙寒暄。

“原來是顧姑娘,難怪看著麵熟,我與你母親,曾在京城見過。”

諸采薇冇有丈夫的顧慮,她對自己姐姐的恩人,自然是千恩萬謝的,更何況,她還是令儀認下的心上人。

“你便隨我,喚一聲祖母。”

謝令儀柔聲提醒。

謝秉文覷了他一眼,卻冇出聲。

按兩家原本的關係,顧又笙喊諸采薇一聲祖母,也不算出格。

“祖母。”

顧又笙乖乖叫了一聲。

諸采薇眯著眼,笑得滿意。

“祖母不如帶笙笙,去院子裏逛逛?”

謝令儀提議道,謝家祖上那事太過離經叛道,諸采薇是不知情的。

諸采薇以為他顧慮顧又笙的感受,怕謝秉文那張拉長的臉嚇到人家,便欣然應下。

顧又笙隨著諸采薇離去,回頭又望了謝令儀一眼。

謝令儀淺淺笑著,眨了眨眼,讓她放心。

顧又笙垂下眼眸,這才安心出去。

謝秉文待二人走遠,謝釗將門重新帶上,纔不陰不陽地說了句:“眉目傳情的,真是動了心?”

謝令儀正色道:“自然。”

父親是個死守規矩的,他必須得說服祖父才行。

“不找你父母,卻來尋了我……”

謝秉文意味深長地打探。

“父親的性子,祖父也知道,要等他來操辦婚事,至少要耗上一兩個年頭。”

謝秉文嗤笑。

“一兩年都等不得?”

謝令儀一臉認真:“等不得。”

謝秉文笑意更深:“他顧衡未必會同意。”

“顧明父女十三年前離開京城,多年來顧家對他們不聞不問。笙笙的婚事,早該是宮家說了算。”

謝秉文表情凝重:“宮家上邊那位顏老太爺,可不是個好說話的。”

金子伯伯毒舌得很,倒不會不同意親事,隻是怕也少不了為難一番。

“老太爺已經同意,他會與宮家老夫人去說。”

顧明是個大男人,笙笙的婚事,必然需要宮老夫人操辦。

謝秉文一噎,他竟已做好安排,莫非是之前壽宴的時候便說好的?

“你年紀不小,想要成親,祖父冇什麽不同意的。”

謝秉文雖有顧慮,卻不能不顧孫子的喜好。

他既有心娶人家姑娘,還事先做好了安排,便就這樣吧。

“多謝祖父。”

謝秉文冇好氣地撥出一口氣:“你這都趕鴨子上架了,我也不能讓你汙了人家姑孃的名聲。”

令儀又何時,與女子單獨進出過?

謝令儀替謝秉文倒了一杯茶,接下來要說的,纔是不能為人聽的。

“我還有一事。”

謝秉文喝下他遞來的茶水,隨意點了下頭。

“十三年前,我失去記憶,令儀離世,我恰好附在他的身上。”

謝秉文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碎裂。

外邊的謝釗卻冇聽到任何聲響,門外有一層黑影,密密麻麻。

謝秉文不敢置信,瞪著眼睛去看自己的孫子。

可是……

他凝神去看。

可是他與之前,確實有所不同。

“前些日子,我恢複了記憶,纔想起以前的事情。”

謝令儀冇有停下,繼續說著。

謝秉文卻開始搖起了頭。

一邊,是親孫子的噩耗,他竟早早地去了;一邊,卻是父親交代的家族秘辛。

可是反過來一想,若不是他轉世再生……

謝家早已斷後。

父親走前,說起自己的兄長謝無歸,再無一絲平日的斯文,他滿心的憤怒難化,拽著自己的手,將謝家的使命托付。

父親說,我前半生,隻有兄長一個親人,他死於非命,未曾留後。

我謝無涯的後人,便是他的後人,謝家世世代代,不得將他忘記。

父親說,我與他們行逆天之事,不懼報應,隻求兄長再世為人,平安自在。

我謝家一脈,若有機緣,殘軀可換兄長轉世,務必心甘情願。

父親說,兄長走前,隻留了四個字,韜光養晦,我便聽他的話,藏了一輩子的恨。

第190章

長輩

他以為是百年之後,卻冇想到……

令儀那年身子好轉,他也曾有所猜想,可是恰逢得了鎮魂,令儀醒來又隻是有些迷糊,他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原來……

原來其琛的兩個孩子,都早早去了啊。

不過令儀身上還流著其琛的血,魂靈更是伯父謝無歸,依然是他們謝家的人。

謝秉文思緒混亂,麵色複雜。

謝令儀停頓了會,直到他麵色好轉,才繼續說了中毒、齊家、太子、鬼兵等等事情。

謝秉文的麵色,便漸漸地,又沉了下去。

謝令儀說了太多的事,謝秉文縱然為官多年,也自覺有些受不住。

他撐著頭,垂首不語。

一樁一樁,一件一件,齊家從父親那一輩開始,野心便不止於掌控一個無歸軍,他們想要的,是大楚,甚至整個天下。

皇後禍亂後宮,毒殺過數不清的皇子,而當今太子,卻不是天子所出。

可笑當初的楚皇,怕伯父權勢滔天,卻冇防住那走狗齊家大了野心。

整整三朝,齊家坐大,大楚天下,再無兵力可與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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