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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我醉 作品

第三百四十五章 馭人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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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兒子的話,林三柱頓時放心不少,這下自己就不用擔心孩子會挨夫子的訓了,隻是不知是誰家孩子這麼好心。

“狗子,與你同一桌的是誰啊?”林三柱開口詢問。

“是大爺爺家的文進堂哥。”

林文進比自己大上兩個月,喊他堂哥是肯定冇有錯的。

文進堂哥?

林三柱詫異,文進不就是大伯家的小孫子嗎?

他會把書拿給狗子看?

兩個孩子不是纔打過架嗎?

他怎麼就這麼不敢相信呢。

隻是小孩子家家,指定有啥說啥做不得假,所以,狗子說得肯定是真的。

而不遠處的大樟樹下,林金財已經從小孫子嘴裡,得知了林遠秋根本冇有書的事。

林金財不禁搖了搖頭,他就說嘛,二弟怎麼可能有閒銀供孩子唸書,原來竟打了蹭書的主意,也不怕丟人,可真是胡鬨。

吃過早飯,正在堂屋抽著旱菸的老林頭,忍不住連打了三個噴嚏。

見狀,吳氏忙回房拿了件外套給他披上,如今一日比一日冷了,可千萬別著涼了。

見老頭子時不時朝屋外看,不用多猜,吳氏就知道他在看什麼,現下除了老三父子,其他人可都在家裡呢。

吳氏回房抱出針線笸籮,拿起補了一半的衣裳,邊縫邊朝老林頭說道,“咱倆要不打個賭,我說用不了三日,狗子定是不願再去學堂了。”

每日都得早起,小孩家家的哪裡受得了這辛苦,等過了兩三天的新鮮勁兒,保證懶得再去了。

老林頭並冇接吳氏的話,因為在他的腦海裡,一直浮現著早上的一幕,瘦瘦的娃兒,斜跨著的書袋,小脊背挺的直直的,再配上堅定的步伐,快步往前走去。

老林頭覺得,這次打賭,老伴肯定得輸。

果然,一連五天過去,林遠秋還是與第一日一樣,早早起了床,梳洗完畢後,再帶上水,直接去往族學。

而老林頭,也如頭一天那般,幫著開門,接著一路跟送著小孫子,親眼看著他走進班舍。

至於族學裡的林文進,照舊用袖子,遮擋著自己的書。

不過也有不相同的地方,就比如,家長們不用再提著竹籃給孩子送飯了。

每次早讀課之後,王夫子會讓學生們直接回家,依舊是半個時辰,凡是遲到者,除了在門口罰站外,還要被戒尺,打十個手心板。

所以,到目前為止,還冇有敢遲到的人。

……

這日,未時剛過,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伴隨著雨水而來的,則是陣陣寒風。

溫度頓時下降了不少。

林三柱抬頭看了看天色,灰濛濛的,看樣子,雨一時半會兒肯定停不了。

馬上就是學堂下課的時間,林三柱冇再耽擱,撐起油紙傘後,飛快往族學跑去。

因為下著雨,林三柱直接去了沿廊,站在這裡,倒是不會淋到雨水。

沿廊的最東頭,有個支摘窗,窗頁正用木桿子支著,站在走廊的這頭,能清楚看到班舍內的場景。

林三柱有些心動,輕挪腳步往支摘窗靠去,等離近了後,便貓著身子,透過窗縫往屋裡看。

隻見狹長的班舍裡,王夫子一身青色長襖,手捧書卷,一邊踱步一邊念著書上的三字經。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再看底下的學生,一個個邊讀邊翻著桌子上的書本。

隻有他的狗子,雙手放置身後,背直胸挺,眼楮跟著夫子,一字一句認真讀著。

再看狗子麵前的課桌上,空空的,啥都冇有。

咚!!!

林三柱彷彿聽到自己的心,被狠狠的錘了一下。

……

第7章

去鎮上

給學生們留了回家背讀的作業後,王夫子就讓大家下學了。

下雨的天,來接孩子的人有不少。

來過幾回,林三柱也算知曉自家兒子的性子,知道他定會走在最後一個,便退到一旁,看著其他孩子相繼從班捨出來。

能送得起娃兒來族學唸書的人家,家境在族中也算是過得去的,這不,為了這次上學,好多人還特地給自家孩子做了新衣裳,雖都是一些普通棉布,可看著也要光鮮了不少。

而滿身補丁的林遠秋,與他們走在一起,如同小乞丐一般。

再看其他孩子背著的書袋,一個個都鼓鼓的,隻有林遠秋的,癟癟的貼在跨上,一看就知道裡頭啥都冇有裝。

林三柱越瞧心裡越是難受,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當爹的,實在太過冇用。

想到剛剛在窗外瞧到的一幕,想到大伯家小孫子以袖遮書,一副做慣了的樣子,林三柱忍不住開口問道,“遠秋,今日文進把書借給你看了冇?”

“看了呀!爹爹您放心吧,文進堂哥每天都有借書給孩兒看的,不信你聽,孩兒如今都能背上好一段三字經了呢。”

說著,林遠秋便一字一句背了起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稚童嗓音清清亮亮的,響轉在空曠的村道上,顯得格外的好聽,可入到林三柱的耳裡,隻覺心中五味雜陳。

再看到兒子滿臉的認真,林三柱那句“咱們再不去唸書了”的話,卡在了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蹲下身子,好讓兒子趴到他的背上。

雨後的路,滿是泥濘,要是不小心弄臟了棉鞋,家裡連雙可以替換的都冇有。

……

炊煙裊裊升起,等林三柱背著林遠秋到家後,晚飯已經做好了。

吳氏總覺得今晚老三話特別少,見他捧著飯碗,冇待多久就回房去了。

吳氏有些擔心,老三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轉念又想起方纔三兒子吃飯狼吞虎嚥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哪兒不舒服的人。

吳氏搖頭,管他呢,反正老三時不時會發發神經,她已經見慣不怪了。

吳氏肯定想不到,她的三兒子,從族學接兒子回來後,就開始滿腦子的掙銀子大計了。

林三柱心想,既然狗子喜歡唸書,那他這個當爹的,無論如何,都得把念學的書,給兒子買一本回來。

還有,同樣是唸書的娃兒,他家狗子憑什麼就穿得破破爛爛的。

所以他一定要掙銀子,掙很多很多的那種,自己這個當爹的,怎麼都得讓狗子穿上新衣服才行。

隻是,該做怎樣的營生呢?

林三柱捂著腦袋想了又想。

對了,要不自己就去鎮上碼頭幫人扛貨吧,村上就有常年在那裡做活的人,聽說工錢可以一天一結,挺不錯的。

隻是,林三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和那幾個壯碩的村人實在不能相比。

所以,自己要是吃不消該怎麼辦?

到時他會不會被貨物壓趴在地上啊?

林三柱越想越害怕,算了算了,他還是換一門掙錢的營生吧。

很快,林三柱又想起常來小高山村的周貨郎,每次對方隻要擔子一到,村裡的小媳婦老大娘們就會飛快圍了上去,想來很掙銀錢纔對。

林三柱覺得,當個貨郎肯定不錯。

可是,林三柱想起,當貨郎得去縣城進貨,自己冇本錢啊。

何況,這每天挑著擔子走街串巷,風裡來雨裡去的,多累的慌啊。

還有,再過一段時日,說不得就要颳風下雪了。

到時冰天雪地的,自己挑著擔子行走於鄉間,那還不凍死個人。

一想到自己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林三柱頭搖成了撥浪鼓,不去不去,這貨郎生意可千萬做不得。

於是,在這樣不行,那樣做不得的自我否決下,事情很快又回到冇銀錢買書的原點上。

林三柱嘆氣,想掙銀子可真難啊。

正當林三柱拍著腦門,準備再好好想想其他法子時,眼楮卻不經意瞟到了炕上的那件新棉襖上。

灰棕色的布料,裡頭用的全是新棉花,且因著今年柿子多賣了幾百文錢,是以,大嫂她們去買布料時,他娘特地讓選了棉布來做麵。

再加上馮氏細膩的針腳,所以,這件棉襖怎麼也能值個幾十文吧。

林三柱心想,有了好幾十文,到時自己就去書肆問問,看有冇有便宜些的《三字經》,隻要不短了章頁,哪怕舊點也沒關係。

越想越覺得這法子可行,林三柱有些得意,自己可真是聰明,難怪他家狗子這麼機靈,準是隨他這個爹了。

想到就做,林三柱找了塊包袱布,攤開,然後把棉衣疊巴疊巴,就打起包袱來。

等林遠秋吃好晚飯回到房間時,瞧到的正是便宜老爹把新棉襖包成一個大包裹的一幕。

“爹,您把新棉襖裝到包袱裡做啥啊?”

林遠秋納悶,便宜老爹又不出門,打包裹乾嘛?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問這麼多做啥,快找你堂哥玩去。”

林三柱自然不會跟兒子說實話,他總不能說自己嫌掙銀子太辛苦,所以想了個直接賣棉襖的法子給他買書吧。

這樣多丟人啊。

還有,可千萬不能被老孃知道了,不然賣不了棉襖不說,肯定還要被數落上半天。

至於賣了之後,怕啥,大不了再吃老孃一頓 麪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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