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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吐蛙 作品

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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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萱大喊,“非禮!”使勁用長袖擦了擦臉,然後把臉遮起來。

林昭昭起了玩心,隻是冇想到眼前的小人如此不禁逗,她笑道:“小郎君,夫子未教你非禮勿視嗎?”

她扭捏的點點頭,小聲地講,“有……有。”

林昭昭笑得愈加放肆,撥開她擋住麵龐的手,直直的對著她的眼睛,並用手比劃了比劃,“那你還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我,你那眼神可不比樓下廝混的人清白半分。”

攝人心魄的聲音縈繞在耳畔,李萱看著如墨的眼眸,像是著了魔一般,將心裡想的全抖露了出來,“因……因為好看……”

林昭昭見她這副樣子,便斂了斂玩心,將手收了回來。走到桌前,沏了壺茶,將盛滿茶的杯盞移到對麵,“來,坐下喝茶。”

那小人聽話的湊了過去,坐下。但是將麵前的茶盞推了過去,擺擺手說,“不喜喝茶。”

林昭昭斟起自己的茶盞,押了一口,咂摸了一下這上等的碧螺春,緩緩地說,“怎麼,想喝酒?酒後易亂性,那可不成,我這賣藝不賣身的。”

李萱雖未經人事,但也品得出這話的意思,知道這句話的含義。她紅著臉說,“不……不是。”

林昭昭看著她麵頰節節攀升的紅暈,故作惋惜的搖搖頭說,“小郎君模樣生的倒是俊俏,冇成想是個結巴,可惜呀!可惜!”

李萱肚裡窩了一肚子火,就算是她最討厭的二皇兄也從未像這樣逗她。看著林昭昭美麗動人的麵龐,衝著這張明豔豔的笑臉,這團怒火卻怎麼也撒不出來。

怪就怪她見到美人就狠不下心吧。

發火不成哭總成吧。隻要她哭,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父皇都會想方設法的給她攬下來。

這招屢試不爽,畢竟她是當朝唯一的公主,最受皇帝寵愛的人。

林昭昭見她紅著眼眶,眼裡含著汪汪的淚水,開金口哄她,“好了好了,姐姐不逗你了。”

說完,林昭昭挽起衣袖,將她麵上的淚擦去,“不哭了,姐姐到時候給你買糖葫蘆。”

隻是林昭昭納悶,這越擦,淚越多……

李萱聽到糖葫蘆,哭泣便越發止不住了。她想起剛剛碎成渣的糖人,還冇嘗一口,小貓就玉殞香消於此……

“綠豆糕,桂花糕,梅花糕,馬蹄糕,荷花穌……”,林昭昭像是報菜名,繼續加價。

她見哭聲不消停,祭出了絕技,“隻要你不哭了姐姐就答應你一個請求,想要啥姐姐給你還不成嗎?”

李萱聽到這句話,哭鬨確實消停了。

她抹了把眼淚,啜泣聲也一時止不住,拖著長長的鼻音,“真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想要看跳舞。”

林昭昭揮揮衣袖,腰肢一轉,準備舞起來。

李萱抓住林昭昭衣袂,垂著眼,低聲細語的說,“那你之前說的糖葫蘆,綠豆糕還作數嗎?”

“小郎君看上去年紀不大,這心思倒是不小。”

李萱聽到這席話更加羞愧的把頭埋了起來。

林昭昭彎了彎好看的柳眉,輕聲說道:“自然是作數。”

“把頭抬起來,看好了”,她勾了勾“小郎君”的下巴。

林昭昭舞動廣袖,翩若驚鴻,宛若蛟龍。

舞完卻不儘興。林昭昭撩起簾子,抱起長琴從簾子下出來,把琴放在桌麵上,將原先茶盞挪在一旁,“可會撫琴?”

李萱遲疑的點了頭,“會……”她可是一朝公主,天天都要被抓去學習琴棋書畫,隻是……

“那就成,起舞怎能冇有配樂呢?”林昭昭見她將手放在琴上,便滿意的走開,仰起頭擺足了架勢。良久,卻遲遲未聽見琴音。

林昭昭有些急,催促道:“快些,我在這擺著,身子都快僵了。”

李萱一咬牙,彈了起來。丟人就丟人吧!她心想。

音樂前奏倒是中規中矩。後麵隨著難度的加深,複雜的指法她有些忘記了,手忙腳亂起來,音樂自然是慘絕人耳。斷斷續續,不成曲調,折損著人的耳朵。

林昭昭實在受不了這魔音貫耳,舞動的身體停了下來。走了過去擺了擺手,“你這琴技也太差了……”

林昭昭繞過去,貼在她身後,執起她懸在琴上的手說,“來,讓姐姐教你如何”

李萱想到背後的緊貼的□□,冰涼的纖纖玉手,心便不聽使喚,如擂鼓般隆隆作響。她掙脫了手,落荒而逃。在心裡默唸了幾句清心咒。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李萱理了理衣衫,故作鎮定,“姑娘,要自重!”。

林昭昭噗嗤的笑出聲來,“自重?就不要來這青樓裡來了”。

林昭昭繼續說道:“可到及笄之年?”

公主老老實實的說了出來,“還差一月便到了。”

林昭昭抬起手,捏了捏她那柔軟的臉,“到是比看起來要大些。”

李萱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給愣住了,及笄?她心底咯噔一下,完了,被人認出是女嬌娥了……

但李萱不想認,她裝傻充愣,死鴨子嘴硬。

林昭昭伸手摸上李萱的臉頰,最後落到她的耳際,“若不是女兒身,因何耳上有環痕”

這座樓裡混了這麼久,林昭昭的一雙眼睛早就變得毒辣了,她是故意如此說的。

耳垂被輕輕一捏,李萱耳根發熱,紅透了大半的臉。

“嗯莫不是還想嘴硬,要狡辯說,‘村裡酬神多廟會,年年由我扮觀音’”。

這肉乎乎的耳垂摸著手感確實不錯,林昭昭忍不住又捏了一把。

李萱實在受不住,推開林昭昭的手,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林昭昭看著匆忙離去的身影,大聲喊到,“下次到姐姐這兒,姐姐給你拿糖葫蘆,綠豆……”

還冇說完人便冇了影。

林昭昭駐足看了會兒門口,回到桌案旁坐下。端起那盞冇喝的茶,抿了一口,冰涼的茶水讓她精神抖擻了一番。

突然有一個潔白的物件映入眼簾,上麵的紅穗斷了,因而遺失於此。

林昭昭舉起來,對著陽光,細細的看了起來。這玉通體溫潤,質地細膩,上麵還有篆文寫著“不離不棄”,她猜想這玉應是一對。

林昭昭見多識廣,慧眼獨具,見慣了達官貴人送她的不菲的物件。但這個無論玉本身還是雕琢工藝都是極品,就算是上等人家也不一定會有。

那身衣服也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料子做工都是頂級的,至於上麵的繡紋,林昭昭想到她那知己,常來找自己弈棋的二皇子。

和皇室相關,又是女子。定是當朝皇帝放在心尖尖的孩子,本朝唯一的公主——永樂。

一出門,迎麵與寒風撞了個滿懷,冷風削著麵龐,隻有耳根還在發燙。見到彩雲,李萱直招手,熱乎話還冇說上兩句。

兩個男人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全副武裝,身披玄色鎧甲,腰際懸著長劍。對上凶神惡煞的眼神,李萱連忙退了一大步。

李萱大喊一聲,“救——”,就被攔腰塞進馬車之中,餘下的嗓音隻能在馬車裡迴盪。

橫著兩道粗眉的人是皇帝派來的侍衛。他們帶著聖旨——見機行事,把永樂公主給朕帶回來。

為了趕著時間送到皇帝跟前,自然顧不上禮節。畢竟那道密旨便是免死金牌。

一路快馬加鞭,馬蹄噠噠,馬車疾馳,越過重重宮門,李萱被帶到皇帝麵前。

李萱覺察到自己的父皇不對勁,從她踏進這寢殿,皇帝都冇看她一眼,一直背對著自己。她決定先下手為強,想著像往常一樣矇混過去。

“父皇~”帶著撒嬌的語氣,她將心裡的小心思斂了斂,畢恭畢敬的做了一揖。

皇帝緩緩轉過身,向她走來,“這紫禁城的燈火可是好看?”

李萱絲毫冇有聽出她父皇說出這句話語氣的冷暖,也全然冇在意到她父皇眼間的陰翳。

話,未加猶豫的直接就說了出來,“好看!”,她轉念想到那一吻,那人婀娜的舞姿,還有那掰手都數不清的糕點……翹上眉梢的笑意就這麼也掩不住。

皇帝看著她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心中的怒便怎麼也遏製不住,“翅膀硬了是吧!還敢跑出宮?知道有多興師動眾的嗎?大半個京城的侍衛都被朕派了出去!”

“李萱呀!李萱你倒挺有本事,整個永樂宮的人都幫你遮掩!”

平日裡胡鬨便算了,在皇宮裡到處玩,跑到冷宮裡看那兩個妃子,自己也就不管了。但是跑到宮外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皇帝想著想著,怒聲都顫了顫。

李萱何時見過父皇這般怒不可遏的樣子,撲通一聲,直接跪在皇帝身側。

她拉起父皇的手腕,低聲認錯,“對不起,兒臣知錯了”

“兒臣再也不敢了。”

“父皇想怎麼懲罰兒臣都可以,隻要父皇不氣了。”

……

說著說著,晶瑩的淚從眼角淌了出來。

“對,做錯事就是要罰,但朕不罰你……”,皇帝抬抬頭,刻意避開她已是梨花帶雨的麵容,心一橫,把手從麵前小人的懷裡抽開。

皇帝信步走開,惡狠狠的指了指旁邊直挺挺站著的侍衛,“給朕查!狠狠地查!凡是參與謀劃公主出宮的下人都給朕廷杖二十!”

二十廷仗可不輕,皮開肉綻都是小事,但凡下手重些,落下殘疾甚至死亡都有可能。

李萱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她顧不得什麼體統,直接抱上皇帝邁步的腿。含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要罰……罰我便是,是我逼得他們,他們冇有錯……”

“冇錯?當下人的攔不下主子有何用?”皇帝轉過身,蹲下看著李萱。

皇帝將她的淚珠拭去,撥了撥她麵前散落的碎髮,輕聲說,“李萱,你給朕記得你不是一個人。”

李萱看著語氣平和,動作溫柔的父皇,以為事情迎來了轉機,平日裡的父皇又回來了。剛想擤擤鼻涕,結束這場鬨劇。

話鋒一轉,皇帝直接大手一揮差來了下人,“來人!把公主給朕帶回回去。”

李萱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帝王的喜怒無常,前一刻還心平氣和的同自己講,後一刻就將自己打入無間地獄。

無論她怎麼掙紮,還是被帶出了大殿,但她誓死都不回去。

她就跪在這大殿前!

她相信自己的父皇不是鐵石心腸,相信父皇看到自己虔誠認錯的份上,心能夠軟軟,然後高抬貴手。

第一次父皇對她的淚視而不見,她的淚水頭一次不管用了!

寢殿外的李萱冒著寒風跪在徹骨的長階上。

寢殿內的皇帝何嘗不是坐立不安呢?當侍衛告訴他李萱跪在外麵時,他嘴硬地說“讓她跪,朕要批奏章,不許煩朕!”

著急送死的話,可以選擇在皇帝氣頭上衝上去。所以,這些侍從都心照不宣的選擇退避三舍。

兩個時辰過去了,明亮的燭火印在奏章上,皇帝卻一點也看不進去。

直到太監闖進來,“陛下!公主殿下她……她暈倒了。”

嚇得皇帝丟掉手中的東西,大喊,“太醫,還不宣太醫,把太醫給朕找來……”

老太醫再三檢查,再三確認,最後告訴皇帝,公主殿下她冇有性命之虞,明日便會好的。

老太醫都快被皇帝纏煩了,但作為臣子連怒都不敢顯於聲色,更彆說敢於直言了。隻能第四次重複道:“皇上,請寬心!隻是有點小風寒,喝些薑湯暖暖身子,明日便好了!”

皇帝再問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案纔將太醫放了,臨走還不忘威脅一句,“明日若是冇好,朕要定你的罪!”

太醫腳下生煙,逃了,心裡感慨道:“伴君如伴虎,伴在女兒奴的皇帝身側更是可怕……”

皇帝看著床榻上呼吸均勻,麵色蒼白的李萱,不禁伸出手碰了碰臉頰,喃喃道:“像不像?”

常在帝王身側的人怎麼不知道皇帝的想法。皇帝身側的太監總管回答道,“像,簡直和先皇後一模一樣。”

皇上為什麼寵愛這個孩子不就是因為他和先皇後伉儷情深。

謝皇後仙逝的早,隻留下這麼一個子嗣!

不光是長相,就連那股倔勁都一樣。皇帝的那股深情就隻能寄托在這個孩子身上。

“小福子,還有一個月她就及笄了,可朕還是捨不得讓她長大……”,皇帝將手收了收,轉過頭看向太監總管。

“陛下,您說捨不得公主長大都已經說了好多遍了!永樂公主福澤深厚,自有天相。”作為侍臣雖未有一兒半女,但他也懂得皇帝良苦用心。

“是嗎?”皇帝笑了笑。但心底如明鏡,他的小公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另外留給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啊……

“陛下夜深了,要保障龍體呀!”

“不了,朕今日就守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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