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神了 作品

第12章 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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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衡醒來時,玄緋還在外麵不管不顧大叫大喊的一聲聲喚小侯爺。

春柳又伺候他起身,為他束上腰封,穿上外袍,整理了冠發。江衡問她為什麼不喚醒他。

春柳說,是見他太累,捨不得喚醒,哪知那個玄緋在外麵鬼叫鬼喊,讓她輕點偏不聽。

江衡到底還是冷下臉來訓了春柳,心想如果他以前都這樣讓她懂規矩,她大約也不敢毒害主母。

等出了門,玄緋還在嚷嚷叫喊,一見江衡,驟然禁了聲。江衡邊走邊道:“你們家夫人教的你這般冇規矩的?”

玄緋想起青黛的吩咐,直接道:“本是按規矩稟了的。隻是侯爺是要玄緋守侯府的規矩還是那位什麼春姑孃的規矩?

我若守侯府的規矩就破不了春姑孃的不守規矩。看來春姑孃的不守規矩比侯府的規矩還大!”

江衡聽了這話,往外走的腳步頓住,眼風掃過玄緋,玄緋一邊心裡給自己打氣“我又冇說錯”一邊不知怎麼就跪下了。

江衡走過,玄緋耳畔留下一句:“你是她的丫鬟,自有她教訓,起來吧。”

江衡從小金尊玉貴長大,他但凡願意低聲下氣去哄一個人,作小伏低狀那就是多情公子似的,也不在意臉皮。但更多的時候他清冷疏離,頗有上位者的威嚴。

寧遠侯府武將出身,江衡十三歲和父親去軍營,一旦翻身上馬,就完全是另一種氣質。

玄緋等四人是近期纔到王令儀身邊,還從未見過她家姑爺縱馬而去的這份冷肅,隻得趕緊騎了自己的馬跟上,一邊心道:以為是個長得出眾的紈絝呢,可能不是?轉念一想,就算不是個紈絝,也是個寵妾滅妻的瞎子。

王令儀開始覺得腹痛,那隱隱的一抽抽的痛,象是刀鋒在攪,開始她疼得落淚,後來就疼得咬放在嘴裡的帕子,那淚還在無聲的落,嘴角牙關已咬得滲出血來,全身都是汗,一層層的冷汗。

碧翠出來問太醫,院判詳細問了情況,隻說這痛是各人不同,但這胎是毒胎,可能落胎時更為艱難些。

隻囑咐碧翠盯住時辰,如果從現在起一個時辰不能落胎,就是凶險;兩個時辰不能落,那就是大凶險。

王令儀在一個時辰內落胎了,醫女診判的,碧翠隻見到一灘血水,碧翠以為這就好了,都過去了,忙著幫小姐擦汗,拿熱水來,乾淨衣服來。

赤朱端來藥膳湯水,王令儀剛喝了一口,忽然覺得體內一股熱流湧出。血,好多的血,三個醫女全圍了上來。

王令儀身上的血似乎一刻不停的在往外奔湧,她不覺得疼,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冇了。閉上眼睛之前,她低低的喊了出來:“娘。鑒鈞。”

江衡在一眾下人的慌亂中破門而入,衝到王令儀身邊時正聽到這聲低低的呼喊“鑒鈞”,仿若雷霆砸在心上,他握起她的手:“我在,令儀,我在。”

沈氏帶著剛拿到的百年人蔘也急匆匆來了侯府,止血藥內服外用也全使上了。雲氏早先命人開了庫房才知百年人蔘已被小侯爺拿走,一問之下是給那個捱了板子又落了胎的春柳用了,不禁氣急。

幸好沈氏帶了人蔘來,忙命人給兒媳婦用上,又狠狠剜了兒子一眼,雲氏又開始頭疼,心又砰砰的跳,在沈氏麵前真是冇臉,唉,這兒子真是個孽障呀。

血止住了,人還是不醒。三天了。小侯爺就在王令儀身邊躺著,站著,看著她,抱著她,還是睡著的時候好啊,讓抱。

這三天,小侯爺都在王令儀的院子裡,自然就使喚王令儀的丫頭。看茶,擺膳,取筆墨,取外袍來,冇有?去前院叫我的小廝送來。

幾個丫鬟敢怒不敢言。更多的時候,他不使喚她們,隻是陪著王令儀,躺在她身邊看書,坐在旁邊小榻上寫字,或者在她身邊嘀嘀咕咕。

這天玄青來報,前院小廝傳來的話,爺要的東西找來了。

江衡道:“拿來我看。”

東西送到擺開,是百年人蔘三株,還有其它人蔘,靈芝,何首烏等。江衡吩咐玄墨玄青拿一株送去嶽父嶽母府上,想想又叫青黛去庫裡選了布匹茶葉玉如意等物一起送過去。

一株讓玄蒼還去庫房。一株叫黃緗收著單給王令儀使。其餘四五十年的人蔘,靈芝,何首烏等拿去給院判,讓他酌情為令儀入藥。

黃緗對赤朱道:“現在對我們姑娘好有什麼用,明明就是春柳害的咱們姑娘。不讓治罪,護得好好的。這是把人紮了個透心涼的對穿,又來披件棉衣?那能暖得過來?那對穿的傷能好?”

小侯爺坐在榻上,抱著本書,眼睛看著令儀。

王令儀就是這個時候醒的,她的目光由迷茫漸漸清明,兩人四目相對。良久,她動了動蒼白冇有血色的唇角,終是守禮的先開口:“候爺。”問安式的聲音,平平淡淡冇有一絲起伏。如同她平靜的目光。

江衡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隻覺得這幾天自己一個人望著她發呆時的想法,像獨角戲一樣可憐可笑。

幾個丫鬟已聞聲而動,在她身邊忙起來,她冇在看他一眼,他立在那怔怔看她一會兒,大踏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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