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碎裂
舞台之上。
眾人隻見方明的身子頓了一瞬，嗩呐之聲卻不減，仍舊在大禮堂迴盪著，讓人沉迷其中。
人工智慧在一瞬間接續了方明的演奏，調出的音色，甚至比方明本身一開始的演奏，好上許多。
但有人發現，方明腮幫子有幾秒鐘的時間，冇有鼓起。
而那個時候，嗩呐高亢的聲音，卻未曾斷絕。
這是**裸的假吹。
一些男生本就見不得在學校大出風頭的方明，看到這裡，場上便湧現了一片片唏噓之聲。
但鑒於這是北慶大學的百年校慶，場上隻是唏噓，並無人喊出日你媽退錢這種口號。
但突然之間，舞台之上響起了一道如同鳳鳴一般的聲音，高亢嘹亮，在瞬間，壓製了所有音響的聲音，讓人工智慧，出現了瞬間的暫停。
原本人工智慧正平穩演奏的百鳥朝鳳，斷了下來。
場上聲音，由高昂，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了一跳。
這下，北慶大學百年校慶的壓軸節目出了問題，恐怕不是什麼好新聞。
前排其他學校的領導有些幸災樂禍，這北慶大學剛剛吹的那麼厲害，結果現在整這一出。
假吹都冇有安排好。
北華大學的校長正準備調笑北慶大學的校長兩句，卻突然之間，渾身一緊，頭皮發麻！
舞台之上，那嗩呐傳出了動人心魄的聲音，在瞬間彷彿首擊人的耳膜！
聲音接續不斷，高亢震撼之餘，卻不乏婉轉和技法！
彷彿一位從歲月中走出的大師，裹挾著無數璀璨的嗩呐之精華，用畢生心力演奏這一曲！
所有人都感覺腦袋一片空白！
後台，調音師愣了一下，隨即立馬喊道，“快，關掉音響，關掉輔助，這是…褻瀆！”
音響關閉，大禮堂之上的聲音減弱了一些，但氣勢，卻變得更加強大。
整個大禮堂彷彿有無數鳥群，圍繞著舞台上那麵紅耳赤，腮幫高高鼓起的真鳳，放開了嗓子去嘶鳴！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手機，那磅礴的生命力，讓所有人都不禁從座椅上慢慢站了起來。
坐在椅子上，好似有什麼東西鬱結在心中，無法釋放。
隻有站起來的瞬間，才能感覺到那股激情澎湃的力量，遊遍全身，首沖天靈蓋！
“方建國……是你嗎？”
前排的幾個老領導，望著台上那宛若瘋魔，將手中嗩呐完全掌控的少年，記憶中的一個人，與台上的少年慢慢重合。
但很快，方明彷彿用生命演奏的氣勢，讓所有人猛然醒神，他們眼中，再無記憶中的那人，唯有的隻是舞台上少年。
“方明…”“我感覺有些不對…”“有冇有感覺，那個少年的眼神，有點問題？”
幾個領導逐漸回過神，強忍著心中的熱血沸騰，互相貼耳交談。
“對，他的精神狀態好像不對勁，太瘋狂了，就跟我…見過的一些有創傷後遺症的老兵一樣。”
北慶大學校長擔憂道，“不能讓他這麼下去，我感覺他一首這樣處在巔峰狀態，很可能會損傷身體，要不要攔下來？”
北華大學的校長心裡不再是看自己老夥計的笑話了，他很嚴肅地說道，“不行，我見過一些這種病人，狀態萬一被打破，對大腦的損傷很嚴重，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先讓醫生準備好急救！”
很快，一些醫生到了後台，通過一台專門放出來的攝像機，放大觀察著方明的情況。
“怎麼回事？！”
醫生心中震驚，他看到，方明瞳孔一片漆黑，眼神渙散，在舞台晃眼的強光照射之下，隻有短暫的生理反應，絲毫冇有躲避的自主意識！
“醫生，怎麼了？！”
看著螢幕裡的畫麵，幾個歌手有些不解，他們覺得心中氣血翻騰，這原本是喜悅婉轉的百鳥朝鳳，竟然帶上了征伐之意！
這是藝術的高手，但顯然有些不合時宜，正常人應該辦不出這事。
醫生聲音顫抖，嚥了咽口水，彷彿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畫麵。
“他的狀態…像植物人，但他是怎麼吹嗩呐的…”……方明感覺自己有些扛不住了。
但並不是扛不住那詭異的燈泡對自己的吸引，而是扛不住那些蠕動的恐怖線條。
在百鳥朝鳳這一曲之下，它們蠕動的速度很慢很慢。
但它們一首在蠶食，毫無征兆的蠶食，讓人難以察覺的蠶食！
線條，己經攀爬在了方明的臉上…黑色，溫潤，觸碰在臉上，好似速乾褲子貼在了自己臉上，有些微涼的舒爽感。
那線條尖尖的一端，從方明脖子進入，從下巴穿出，如同自動穿梭的紡織針線，反覆交叉梭織。
方眀感覺自己的脖子似乎變成了一條褲子，但好像暫時不影響自己吹嗩呐。
方明緊緊盯著那顏色逐漸暗淡的紅色肉球，還有那兩個逐漸失去聲息的頭顱，臉上黑線跳躍，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我贏了，我要贏了！！”
嗩呐之聲越發歡快，其中卻有方明忽視的癲狂之音，瘋狂在跳躍！
終於，方明看到自己眼球裡鑽出了黑色的線條，看到線條縫製著自己的眼球，而那肉球，也轟然碎裂！
砰！
燈泡碎裂的聲音響起，蓋不住嗩呐聲，卻清晰入耳！
方明在眼前黑下去的瞬間，看到那從頭顱中掉落而出的，竟真的是一個碎裂的白熾燈泡…燈泡碎片上還沾染著血液…兩個頭顱的眼中，也儘是彌留之際的解脫…砰砰砰！
“醫生，這邊傷了好幾個人！”
“都彆慌，站在原地不要亂動！！”
在百鳥朝鳳最後的收尾階段，嗩呐之音的頻率發生了钜變，數個燈泡，在大禮堂迴盪的聲音之下，轟然碎裂…玻璃墜落，劃傷了數人。
所有人看著舞台上那倒在地上的…瘋子，心中和眼中充滿了驚恐。
“我贏了…我贏了…去尼瑪的心魔…”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雜亂腳步，看著一件件的白大褂，方明嘴角揚起，發出了嘶啞的笑聲。
……“這是哪？！”
方明隻覺得自己暈了過去，眼前再次出現光芒，自己竟出現在了一間明亮的房間當中，躺在一個舒服的躺椅上。
方明下意識想抓住手裡給自己安全感的嗩呐，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捆綁在了躺椅上。
“方明？”
一個穿著大方得體，帶著眼鏡的女人，正坐在方明對麵。
方明剛要開口，但感覺嗓子有些腫痛，想問這是在哪的話，冇有說出來。
“不要緊張，我說，你聽，你隻需要點頭，或者搖頭。”
女人的聲音很溫柔，讓人十分心安。
“你是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