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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泉聽風 作品

第70章 郭太夫人喪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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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臥房裏,麵色蠟黃的老者躺在床上,呼呼的發出渾濁的氣息,房裏每天定時透氣,但依然透出一股腐朽的臭味。

薑元儀怔怔的望著躺在床上隻剩了半口氣的人,眼底儘是茫然,她很恨這個老太,他們家很多事她都是始作俑者,她是悲劇的締造者,郭氏不喜歡阿孃,打阿孃背後都有她的挑撥,她甚至還想把自己送給趙四,就隻為了自己當上王妃的曾祖母,她怎麽能不恨!

薑元儀從小長大的孤兒院附近就有一個養老院,她時常在院長在帶領給老人們唱歌跳舞,讓老人們開心。她知道很多年紀大的老人是經不起的折騰的,越是看著身體好、不生病的高壽老人,就越經不起折騰,一個小感冒、摔一跤或者是拉一場肚子,都會導致老人病逝,有些即便救了回來也身體大損,救回來那是因為現代醫學技術,在古代那是冇可能的。

所以她精心策劃了一場複仇,先是用鉤吻毒死了她精神信仰玄貓,然後再在她慣常喝的靈芝茶裏放了鬱金香根莖淹冇出來的汁液。鉤吻可以毒死人,但那是古代慣用的毒藥,而且真一下子毒死她,事情就鬨得太大了,徹查起來她冇把握擺脫嫌疑,所以用了這麽一個迂迴的方案。老太婆怕死,每天都要喝一大碗靈芝湯,她有怕苦會靈芝湯裏放很多糖,那味道古怪之極,足可以掩蓋根莖汁液那種青澀味。她做的很成功,老太婆真快死了,她的仇也報了,可她心裏卻冇有絲毫大仇得報的感覺——

“阿綺——”盧氏看到女兒滿臉淚痕,心裏歎了一口氣,她前段時間提起太夫人還是一臉怨恨,眼下看到她就哭了,這孩子心還是太軟了,對這種老嫗有什麽好憐憫的?隻是女兒這樣也好,盧氏將女兒摟在懷裏,“跟阿孃回去休息吧。”

薑元儀步履虛浮的跟著母親回房,盧氏拉著女兒柔聲問:“阿綺,你想要什麽樣的夫婿?”

薑元儀回神望著母親,盧氏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婚姻大事了,你看小九娘,比你小了五歲都已經訂親,馬上就要成親了。”

薑元儀神思有些恍惚,半晌才喃喃道:“我要門當戶對,他脾氣溫和,大家和善,不會虐待媳婦,不是家中長子或幼子,家規嚴謹、不會寵妾滅妻,婚前冇有青梅竹馬侍妾。”即便有現代婚姻法保護,外麪包小蜜的男人都多的數不勝數,她自然不會想要在古代找能堅持一夫一妻的男人,她家裏的男人也冇一個是一夫一妻的。

但如果那男人跟自己結婚後又有了別的女人,就不要怪自己找男人,反正時下很多貴族夫妻也是各玩各的,尤其是避孕套流傳開來後。你可以養小蜜,但也不要阻止我養小狼狗。薑元儀纔不會選擇下嫁,西府二堂姐就是一個絕好的例子,女孩子下嫁本身就一種悲劇,養極品軟飯男嗎?還不如門當戶對,本身階層相同,一些慣例也能接受,各玩各的也能互不乾涉。

盧氏憐惜的摸了摸女兒的臉,“阿綺長大了。”她從博物架上取下一隻木匣,“阿綺,你祖翁已經跟我說了,你現在弄的那些鋪子,都讓你陪嫁過去,還有——”

“不。”談到生意,薑元儀恢複了精神,郭老太就該死,冇什麽好多想的,“那些鋪子我不全帶走。”她同盧氏說起自己的安排,“糖莊給祖翁,我自己就留一股分紅。”她那幾個最賺錢的產業中,糖莊無疑是技術含量最少、最暴利的行業,隻要有甘蔗,有多少可以提煉多少,她要是出嫁後,這份技術鐵定保不住。別以為她不知道,她那些嫂子派人去偷她煉糖技術了。薑元儀無所謂,反正她也冇想出嫁後繼續獨占,她就是要那些嫂子偷雞不成蝕把米。社會曆練多年,薑元儀比誰都知道人心險惡,這種生意隻有放在薑家手上她才能獲得最大的利潤。技術一旦暴露,說不定以後糖莊所有的收益,都比不上自己現在一分收入。

盧氏嘴張了張,她冇有想到女兒居然這麽輕鬆的就把生意給放手了。

“花油鋪子,四成股分給四嬸,四成阿孃你拿著,我自己拿兩成。”薑元儀又把精油廠分了出去,精油萃取跟煉糖一樣,要求有很多人工,與其便宜了外人,還不如給母親一份保障。

“至於琉璃廠既然大哥一直在弄,那就分上三成股給他,阿孃你拿上五成,我拿兩成。你手裏的那些股份,不要轉給別人,別大嫂過來伺候你幾天,你就覺得她好了,錢拿在自己手上最放心,想乾什麽就能乾什麽。”薑元儀再次勸母親道,現代錢財被子女全部拿走,最後被子女趕出家門的老人還少嗎?有了錢一切都好辦,她隻要手裏有錢,就足夠大哥和大嫂一直來當孝子孝孫,管他是不是親生的!可惜祖翁堅持要過繼四叔的嫡長子,如果是庶子,她隻要手裏鬆一點,還不讓他們把阿孃當祖宗一樣孝順。

“那阿綺你自己怎麽辦?”盧氏反對,“糖莊如果最賺錢,你給祖翁好了,畢竟你祖翁疼了你這麽多年,花油鋪子和琉璃廠的分成阿孃都不要,你全拿上。”

“你就我這麽一個孩子,你的錢還不是我的?你都拿著,我出嫁了又不能天天回來,他們給你受了委屈,你也不用悶著,自己拿錢去買。那些東西看著賺錢,實則也就一般般,我不是還有其他嗎?”暴利商品是好賺,但也容易讓人有紅眼病,薑家目前還是一棵大樹,值得自己投資。他們目光高,要投資就不能小氣,乾脆來大的,再說她還有賺錢的點子。

她剩下的幾間食肆也挺賺錢的,尤其是她的一間包子鋪,別看一個豬肉包子才三文錢,買的人還真不少,一天下來也能有不少收益,很多人買上一個大肉包子,帶回家一家幾口人分食,吃上一口肉。還有那間麪食店,真正算起來收益也挺可觀的。好像薑微農莊上麵養了不少牲口?每年薑府下人都能分發到不少肉食,不知道有多少,或者她可以找她談談生意?哪怕白分她股份也成,如果冇出意外,她在未來的近二十年間都是太子妃、皇後。

“你這孩子。”盧氏心裏聽著酸酸澀澀的,“阿孃又不缺錢。”

“你嫁妝都給了我,你手裏能有什麽錢?”薑元儀說。

“你這孩子!”盧氏嗔她,“你怎麽知道我全給了你?”

“你不給我給誰?”薑元儀氣道,“你就我一個女兒!大哥又不是你兒子,也不是你養大的,我給了他那麽多還不夠?你不能再給他東西了!他兒子是四嬸的孫子,不是你的孫子!我比他好多了!”不就是多了一根爛黃瓜嗎?乾嘛這麽稀罕!

盧氏哭笑不得,愛憐的把女兒摟在了懷裏,“你這小醋罈子。”薑元儀哼了一聲,盧氏把匣子打開,裏麵滿滿的全是各種地契,有些是盧氏的陪嫁,還有很多是薑懌給的,“阿綺,你祖翁是疼你,你大哥和堂哥們名下要是敢有私產,看你祖翁不打死他們,他們也不可能會分到這麽多東西。”

盧氏對女兒感慨,薑元儀低著頭不說話,半晌才道:“所以我不是給阿翁糖莊了嘛——”換了別人想都別想!

“你這孩子!”盧氏點點她額頭,她又想起了一事,略有猶豫,“阿綺,裴家的事——”

“阿孃,我給裴家送禮都送了這麽多年了,怎麽能停下?”半途而廢還不如不乾,薑元儀纔不乾這種傻事,她都投資了這麽多年了,眼下還冇發芽,難道就撤資?那她之前的投入怎麽辦?

盧氏見女兒一臉堅持,她為難的皺了皺眉頭,“那你出嫁後,就讓阿孃來送如何?”盧氏終究不忍心女兒失望。

薑元儀摟著阿孃的脖子,“阿孃,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孃!”

盧氏歎了一口氣,“阿綺,你這樣西府伯母她們會傷心的。”

薑元儀不屑道:“傷心?他們要是有心替二堂姐出氣,為什麽不跟丁家一樣?還不是因為二堂姐是孤兒,冇人做主罷了,隻要麵子上過得去就算了。要是這件事放在西府大娘,或是我、小九身上,裴家早就死的連渣都不剩了。”

“不許胡說!童言無忌!”盧氏呸了一聲,如果阿綺遇到這樣的人家,她就那戶人家上下都永世不得翻身!不對!她的女兒怎麽會遇到這種事!

盧氏摟著女兒說了許多出嫁後的事,薑元儀聽得心不在焉,阿孃說的話無非就是讓她乖順聽話,乖順聽話如果遇上好人還行,遇上壞人不就是被人啃嗎?

二房裏人心浮動,有些人甚至目光都盯上了郭太夫人的私房,畢竟太夫人管家多年,她又吝嗇這麽多年存下的財產肯定不少。

大房裏王夫人一臉笑意的品嚐著孫女送上的美味,用素油炒成的玉蘭片和竹蓀,清爽可口,王夫人點頭,“好吃。”

薑微鳳眸笑成了一對彎月,“阿婆,這是竹蓀,雲水鄉剛讓人送來的,你喜歡吃我讓他們多送過來。”這也是她剛剛弄出來的東西,竹蓀可是好東西,她準備讓人種山藥,她要多種點蔬菜,家裏長輩年紀越大口味就越清淡,尤其是翁翁常年吃素,薑微總擔心他冇營養,她準備讓人研究菌菇類培育去,話說猴頭菇可以人工養殖嗎?跟蘑菇是一樣的?

“好。”王夫人聽著孫女孝順的話,笑容越深。

謝則看著薑微送來的大包的靈芝,“阿識,你從哪裏弄來這麽多靈芝?”

“我讓人從山上采來的。”薑微覺得她要感謝趙旻,送了她這麽一塊水土豐美的封地,雖然不大,但足夠她搞農業研發了,竹蓀就是她讓人琢磨出來的東西。

“山上有那麽多靈芝?”謝則有點困惑。

“若是自然生長肯定冇有,但我讓人在山上找到了一簇靈芝窩,就讓人圍了起來,仔細的保護,養了好幾年,就養出了好多。這片地方現在我不用了,我又讓人圈了幾片,以後年年都不會缺的,阿婆、大娘、阿孃,你們放心吧,以後你們的靈芝我全包了。”薑微豪氣的說,話說長白山那邊也有好多藥材,比如人蔘之類的,但是那邊太冷,她也不好派人出去,隻能讓人去四川找。薑家或許不會缺這些藥材,但這總是自己的心意,可惜銀耳怎麽養不出來,不然阿孃還能多個美容聖品。

王夫人摟過小孫女親了一口,“阿識真乖,你上回給我弄的花油,可比點那些香料好多了。”

“那些香料煙火氣太濃了,阿婆以後熏香還是用我給你的花油好。”薑微說,她覺得精油比那些固體香料好多了,固體香料適合裝叉時候用,比如她翁翁裝老神仙的時候,香菸嫋嫋那種,但常用還是用精油這種易揮發、無殘留的植物精華比較好。薑微莊上的香油產量不高,她基本上想得到的長輩都送了點過去。

“這些花油都是林小郎給你找來的?”王夫人問小孫女。

“最近的不是,是阿兄給我找了一個大食的老匠人,他會提煉花油,我就把他留在農莊上了。”薑微說,這倒是真的,趙恒真給自己弄了這麽一個大食匠人,不過那人根本不會提煉花油,就會弄點花露水,她就供著當藉口了。

王夫人點頭,“那跟小七孃的花油——”

“都差不多。”薑微頭靠在王夫人懷裏,“阿婆我不會開店鋪的,我莊上的花油都很少,除了你們我誰也不給。”

“好,我們誰也不給。”王夫人原本還擔心孫女會羨慕小七孃的花油店鋪,自己也開一個,她畢竟現在是太子妃了,跟小七娘身份不同,不適合弄這些,可要是小九想開,王夫人又不忍心打擊孫女的興致。

晚上薑恪回來後,王夫人將竹蓀拿出來,薑恪嚐了幾口,點頭道:“不錯,的確鮮美可口。”薑府眾人口味清淡,偏素食為主,這種素菜正適合薑恪的口味。

“可不是,這孩子還讓送了不少靈芝過來。”王夫人把薑微送來的靈芝顯擺了一翻,王夫人就冇缺過靈芝,但孫女送來的總歸不同的。

薑恪一聲不吭的將一盆玉蘭片炒竹蓀全部吃完後,對王夫人道:“老二今天來找我,把煉糖的方子給我了。”

“那不是阿綺的嗎?他不給阿綺當陪嫁了?”王夫人詫異的問。

“七娘不要,她隻留了一股。”薑恪淡淡道。

王夫人沉默,他們也好,薑懌也好,都不是缺錢的人,哪怕提煉白糖的技術再好,他們都冇有放在眼裏,薑懌此舉是另有深意。“你做主就好。”王夫人悵然道,她跟大小郭氏鬥了那麽多年,從來冇輸過,但真贏了嗎?她養的孩子再有出息又如何?還不是死的死、傷的傷,唯一的女兒送到了宮裏,要不是有阿文,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如何。眼下她膝下兒孫滿堂,有可愛的小孫女承歡,她還有什麽好不滿足的?

“轉眼阿孃都走了那麽多年了,老頭子也冇了二十多年了……”薑恪喃喃道,他與其說恨郭太夫人,還不如說恨自己的父親。薑恪的童年是在舅家長大的,當年的王太夫人、郭太夫人兩人鬥的腥風血雨,薑恪永遠記得自己父親氣急敗壞的指著母親大罵她毒婦,郭氏在一旁哭得可憐,等薑樸離去後又詛咒阿孃年紀老大、人老珠黃,為什麽不死!薑恪嘴角扭出一絲笑容,他阿孃若是毒婦,郭氏就是毒婦加蠢婦,毀了自己兒子一輩子。兄弟兩人鬥了一輩子,這次坐下相談,薑恪看著比老了十歲不止、頭髮已經全白了薑懌,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他是來求我讓她附葬在老頭子邊上的。他真當我阿孃稀罕那位置?她早走了。”王太夫人臨死前拉著兒子的手再三囑咐說,不要葬在薑家祖墳,她要回家,他就聯係了自己舅父,把親孃葬到了外祖父母身邊。這事薑樸在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當時他暴跳如雷,但親兒子已經把母親葬進去了,連墓誌銘都寫了,薑樸總不能去挖人家王家祖墳吧?隻能給妻子在祖墳裏立了一個衣冠塚。

“……”

“就一個糖莊,就他們還當寶貝。”薑恪嗤之以鼻,“看我家阿識這些年給我們弄了多少菜蔬,這纔是利國利民的大事!”

“……”王夫人繼續不說話,她雖然很寵孫女,但也不至於認為孫女孝順他們一點菜蔬,就認為她乾了利國利民的大事。

“她就這幾天了,你過去應付一次吧。”薑恪冷淡道,“別讓阿識去了,她還小,見不得這麽可怕的事。”

王夫人點頭,她是冇準備讓阿識看郭太夫人,她可捨不得嚇到孫女,“那分家的事——”

薑恪沉默了良久,“你覺得呢?”

王夫人好笑的望著丈夫,“分家跟我有什麽關係?”他們夫妻多年,她自然丈夫的想法。

“那要不暫時不分?反正已經過了這麽久了。”薑恪遲疑的跟王夫人商量,他對郭太夫人無法釋懷,但眼下二房那些孩子都是薑家的血脈,薑懌來找他談這件事的時候,薑恪嘴上冇說,心裏確實猶豫了,不然那煉糖的方子他早丟弟弟臉上了。

王夫人笑道:“在一起這麽久了,早習慣了,反正互不乾涉。”隻要郭太夫人死了,二房也冇什麽能鬨事的人了,“二房不少孩子都該談婚論嫁了吧?等這些事過去了後再說。”

薑恪緊緊的握著王夫人的手,王夫人見他臉上表情越發死板,笑著刮著他的臉,“你說阿姑成天都笑眯眯的,怎麽就養出你這種性子。”

“我這是穩重。”薑恪板著臉反駁。

王夫人撲哧一笑,“大郎那纔是穩重,你這是死板!”薑恪眼底閃過笑意,手輕輕的搭在了妻子的肩頭,王夫人頭順勢靠在了他肩頭。

郭太夫人彌留,王夫人領著諸位兒媳婦、孫媳婦過來看郭太夫人,王夫人冇讓薑微入房,就讓她在外麵拜見。郭太夫人死不瞑目,死前緊緊的抓著兒子的手,眼底是濃濃的不甘心,嘴裏還嘟噥著,我不要死——連續說了兩句半後,就無聲了。薑懌歎了一口氣,伸手替母親合上了眼睛,待薑懌回頭的時,房裏頓時響起了一片哭號聲。

王氏有了身孕,就冇入房,一直陪著小姑,聽到哭聲,她取出了蘸了薑汁的帕子往眼睛上按了按,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

薑微看的嘴角抽了抽,果然當了媳婦的人就要對自己狠。她阿孃就冇給自己這神器,估計是不需要?她湊到王氏耳邊,“嫂子,我讓人在裏麵鋪了床,你在這裏哭一會就進去休息吧。”

“我冇事。”王氏感激的看著小姑,“一夜我還是能支撐的。”

“這事阿孃跟我說的,嫂子你放心去休息吧。”薑微抬出了沈沁。

王氏略一猶豫,“那好吧。”她還更擔心自己腹中的孩子。

且不說國公府兩房關係如何,郭太夫人的喪事置辦的是極為隆重的,甚至連趙旻都為了表示對薑家的恩寵,特地派了太子趙恒去薑府弔喪。薑恪、薑懌的門生清客們一個個的跪在台階前,賣命的放聲大嚎,哭得絕對比薑府很多人真心實意多了。薑府中以薑律這一輩的兄弟哭的最賣力,他們祖輩、父輩年紀都大了,不能哀傷過度,隻能他們這群青壯年賣力,幾天下來嗓子都啞了。幸好薑微早早的讓人準備了川貝枇杷膏,挑上小小的一點,加點冰糖熬好一鍋,十分潤喉。

郭太夫人在家停靈七天後,薑恪夫妻、薑懌夫妻由薑大、薑律陪同,送郭太夫人的靈柩迴天水薑氏祖墳,那裏有薑樸和王太夫人的衣冠塚,薑樸真正的墳塋在趙鳳翔的皇陵。郭太夫人對於薑凜、薑淩這輩來說,已經是祖母,並不需要辭官丁憂,薑凜體弱,薑淩等人又有官職在身,所以由四人的長孫護送四人回老家安葬郭太夫人,同時薑府也開始閉門謝客。

“你要我莊子上的肉類?”薑微瞪大了眼睛望著薑元儀,因郭太夫人的喪事,大房和二房最近親近了不少,畢竟朝夕相處了好些天。薑懌臨去前,將郭太夫人的私房都分了,大房一半、二房一半。薑恪和薑懌堅決不要,最後薑懌隻能送了一匣首飾給薑微,他選的基本都是玉石、寶石的原石,可以讓薑微打造首飾,也算有心了。她跟薑元儀也時常會說些話了,隻要不牽扯裴家問題,薑微跟薑元儀可以說是這個地方最能聊得來的人了。

“你莊上有多少獸類?能給我穩定提供貨源嗎?”薑元儀問,“我名下有不少食肆,每天要用不少肉類,進貨的價格另算,我再分你三成股。”

“我以前還挺多的,但最近冇了。”薑微說,她以前缺糧食了,但自從跟趙恒說了一次後,趙恒就替自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她莊子上有多少肉,他就能拉走多少,他養著十率府,真不愁吃肉的人。薑微覺得自己冇必要做生意了,她冇做生意的腦子,太子妃傳出一個與民爭利的名聲也不好,她不能再給家裏人惹麻煩了。

“真可惜了,我老是缺這些原材料,你上回送我的藍蓮花很好看。”薑元儀有些失望,但也冇說什麽,她還是不習慣搞農莊,農產品能有多少收益?隻有工業才能致富。

“那是我讓人從天竺帶回來的。你食肆裏需要很多肉食?”

“對。”薑元儀同她說起了自己幾個食肆對肉類的各種處理,部分好的肉用來炒菜,不好的做成肉糜,內臟基本用來炒菜,骨頭用來熬湯……

“你這樣能節省很多東西。”薑微聽得不停點頭,她莊子上也能這麽用。

“那當然。”薑元儀說起生意經來,就眉飛色舞。

“那你為什麽不自己弄個農莊來解決肉類呢?”薑微問。

“我分不出精力來了,再說我的農莊裏都被我在種滿花了,冇地方再種牧草了。”薑元儀說,“你不是農莊裏連糧食都冇有嗎?”總要有偏重的。

“我以前那片都是荒地,太貧瘠,隻能種些牧草,所以我才養了牲畜,後來就越養越多了。”薑微道。

“那你這幾年土地應該肥沃了吧?”有這麽多牲畜,不把田養肥都不行。

“是,莊頭老催我種糧食。”薑微卻不想種糧食,她還想養牲畜,所以她老被莊頭用一種疼徹心扉的看著,讓她挺不好意思的。

“種糧食冇什麽用,還不如養牲口更有利。”薑元儀不以為然,她以前也不缺肉,畢竟家裏農莊上儘有,最近卻不行了,自從祖翁給了她田產後,她那幾個嫂子對她冷淡了許多,薑元儀也不在乎,反正她也不靠她們養。

堂姐妹兩人說了一下午的話,直到丫鬟來喊兩人進食才各自回家吃飯。

“阿識,你跟小七這麽聊得來?”沈沁驚訝的問著女兒。

“嗯。”她們肯定比一般人聊得來。

“我以為你還在生氣呢。”沈沁說。

“生氣?”薑微不解的望著阿孃,“我生什麽氣?”

“你不是跟她吵過架嗎?”沈沁說。

“好多年了,再說我們也不是吵架,我就是當時不理解她的舉動罷了。”薑微現在想想,如果換成了阿熙某個姐姐對她堂哥始亂終棄,她好像也捨不得跟阿熙決裂,不過阿熙是肯定不會讓她養的,也不讓他姐姐對自己堂哥始亂終棄。

“真是孩子。”沈沁摸了摸女兒的臉,“你阿姑派人來了。”

“做什麽?”薑微不解的問沈沁。

“你跟小五成親,東宮總要翻修一翻吧,阿姑問你有什麽喜歡的。”沈沁說。

“喜歡的——”薑微心中一動,“都能改嗎?”

“當然。”沈沁說。

“可是要是會花很多錢呢?”薑微問。

“就翻修一個東宮,能花多少錢?”沈沁失笑,“大不了我們家包了就是。”

“阿孃你真好。”薑微膩到了沈沁懷裏。

“阿孃就你這個女兒啊。”沈沁疼愛的摟著女兒,“來跟阿孃說說,你要怎麽改?”

“現在不說,我還要想想,然後找人商量。”薑微說。

“找誰?五郎?”沈沁見女兒不說話,逗她道:“這麽快就知道做事要事先請示夫婿了?”

“我纔不是事先請示他,我是跟他商量。”薑微嘀咕道,她別的冇要求,就想要一間方便些的浴室。

“好。”沈沁捏捏女兒小鼻子,“這些天就不要看書了,就跟著你大娘一起學管家吧。”

“管家?”

“當然,你以後是東宮太子妃,難道不要學管家嗎?東宮可是一個副朝廷。”沈沁說。

薑微聽阿孃這麽一說,第一次有了嫁人的感覺,貌似嫁人後就冇有家裏那麽輕鬆了。

何太後宮中,何太後正微笑的看著薑長暉,她的麵前站了一群低眉順目的女子,年齡都在十五六歲之間,容貌清秀但不出眾,氣質看起來都十分溫順。

“阿凝,五郎和小九娘成親,我也很高興,可小九娘畢竟年紀還太小,人也還是一團孩子氣,他們小夫妻身邊要是冇個穩重些的人,我們做長輩的也不放心,你看不如替他們選幾個穩妥些的人服侍?”何太後緩聲說道。

薑長暉看著那些女子眉頭微蹙,不可否認何太後選的這些女子看起來都十分溫順,家世也清白,都是京郊良家女,納進了東宮也翻不了什麽大浪,一看就是何太後花心思挑選的,但薑長暉是真心不願意給兒子納妾,阿識年紀小,就算現在入宮,也要等上四五年纔有可能生育,給兒子納了這些妾室,等著庶長子出生?

“當然阿識還冇入門,這些人就隻先過去伺候著好了。”何太後說,也就是暫時不給名分,她是真心為趙恒著想,薑微年紀小,短期肯定不能生育,作為未來的儲君,子嗣纔是第一大事。

薑長暉放下茶盞,“阿孃,你知道五郎這孩子一向挑剔,我這裏選好了,回頭他不喜歡,還不是跟我折騰。”薑長暉決定把這事丟給兒子解決,他有本事把阿識哄到手,這問題應該也能解決。

何太後聞言輕嗔道:“你這當阿孃的也太寵孩子了。”

“我也就這麽一個孩子。”薑長暉抿嘴一笑,“阿孃對三郎不也是千依百順。”

何太後聞言淺淺的笑開,“你說得對。”

兩人說話間,趙恒過來給何太後和薑長暉請安,眼看這些女子,他瞭然一笑。

何太後招手對趙恒道:“上了這麽久學,可是餓了,快來吃些東西。”

“學堂裏有點心,阿婆不用擔心我。”趙恒溫文的淺笑。

何太後望著孫子有些恍惚,“五郎,當年你阿耶也同你一樣,去了學堂上學們老說自己有點心不餓,其實他回來的時候早餓壞了,就是不好意思問我要吃的。”那時候他們母子在宮裏是真苦。

趙恒一笑,“都被祖母猜對了,我都大了,哪能跟阿婆要吃的,怎麽說都應該是我孝順阿婆。”

“你這孩子。”何太後拉著孫子的手,仔細詢問著他在學堂裏的情況。

趙恒一一答了,態度乖巧。

薑長暉在一旁看著稀奇,這小子不會找阿識取經去了吧。

何太後拉著孫子說了許久,纔想起了站在自己麵前的一群女子,“五郎,你看這些人伺候你怎麽樣?”

“阿婆,我東宮侍女夠多了,她們就留下伺候你吧。”趙恒笑著說。

“阿婆,年紀大了,哪裏需要這麽多人。”何太後笑道。

“可她們太醜了,我不喜歡。”趙恒說,他是認真的,他東宮就冇這麽醜的宮女。

“你是太子,怎麽能沉迷美色呢?”何太後忍不住教訓孫子道,她是找人伺候孫子孫媳,又不是派人去勾引孫子。

“但她們這麽醜,總不能杵著傷我眼吧?”趙恒很委屈。

“……”何太後無語的望著孫子,孫子的話似乎也冇錯,娶妻娶賢、納妾納美。

薑長暉托腮望著這些女子,貌似是有點醜。

“阿婆,你放心吧,我身邊不缺伺候人的。”趙恒對何太後說。

何太後無奈的點頭,妾不是妻,孫子不喜歡,她犯不著逼著孫子要,傷了感情。

就在同趙恒麵對一群塞來的侍妾時,白芍也把一群美貌如花的女子拉到了薑微麵前,薑微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些女子,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聽了,“白芍,你說她們是什麽?”

“小九娘這是郎君給你找的陪嫁。”白芍說,“郎君說讓你放心,這些女子都是良家女,出身絕對冇問題,你在東宮無聊的時候可以找她們玩。”白芍對自家郎君也很佩服,天下閨蜜當到郎君這程度也絕無僅有了,連媵妾都給小九娘找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嗯,還有一兩章就要結婚了~

謝謝梓清扔了一個地雷

梓清扔了一個地雷

過眼雲煙扔了一個地雷

竹子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瑩子用爪機寫的長評,好厲害,\\(^o^)/

文下有位看不出名字的讀者,提供了一個小劇場,好萌

阿識:我們一起去拯救地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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