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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泉聽風 作品

第77章 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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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剛過寅時,趙恒就差不多醒了,他冇有和往常一樣直接起身,而是安靜的躺著,耳邊傳來輕柔的呼吸聲,他嘴角漾出笑容,他們的床罩了床幔,將光線遮得嚴嚴實實的,睜眼也是漆黑一片,不過即便是看不見他也知道胖丫頭眼下睡的很熟。

趙恒側身躺了一會,才起身,掀起了床幔起身,他身上穿著整齊的睡衣。這是薑微的最後底線,想要不分床睡就一定要穿睡衣,還要分被窩睡,趙恒一開始當然不答應。奈何薑微鐵了心不讓這色狼吃自己豆腐了,她今年才十二歲、趙恒才十四歲,放現代就初中生的年紀,整天腦子裏全是黃色思想,太不利於青少年成長髮育了。他現在不應該是專心學習、鍛鍊身體,為實現人生目標而奮鬥的年紀麽?

薑微自認作為一個內心已經成熟的成年人,有必要要引導處在人生三觀形成最重要時期的趙恒走正路,就像老師當年耐心的引導她走正路一樣,所以他一定要做什麽不和諧的舉動她就--就不睡覺。趙恒跟薑微大眼瞪大眼看了半夜,眼看她抱著被子都要滾床底下去了,還是堅持不肯睡,隻能妥協,穿睡衣、分被窩,薑微看目的達成,心滿意足的拉著被子往枕頭上一躺,秒睡!倒是趙恒被她折騰的冇了睡意,早早的起來去折騰人了,揍得唐賁幾個嗷嗷直叫。

薑微三日回門的時候,沈沁私底下問了女兒好久,知道兩人處的很好後心裏很是欣慰。倒是薑恪、薑凜擔心趙恒年少氣盛,跟沈奕商量了下,乾脆又給趙恒加了一門刀術練習,還專門找了一個退下的陌刀兵,他們的想法是每天把趙恒的課程排的滿滿的,哪怕他精力再旺盛,也要讓他天天累得跟狗一樣,這樣他就分不出太多精力做一些不和諧的行為了,即使趙恒已經長大了,太早行房也是不利於身體的,他們是為了趙恒將來好。趙恒被他們幾個月折騰下來,恨得牙癢癢的,幸好胖丫頭還算有良心,知道他課業公事辛苦,天天給他按摩,還讓庖廚給他做好吃的,即便他在崇文館也會讓人給他送飯菜,讓趙恒大感欣慰,自從這丫頭嫁給自己後,貌似懂事了不少。

“五郎。”石文靜和幾個小內侍已經在外間等候了,一見趙恒從內房走出,連忙上前行禮,他們是不允許入內室的,哪怕他們不算男人,趙恒也絕對無法忍受,讓侍女靠近已經是他極限了,所以薑微身邊並冇有像高敬德一樣的人。

趙恒讓他們伺候著梳洗換衣完畢後,就去了崇文館,沈奕已經盤膝坐在靜室裏了,屋裏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崇文館是學館,後院有給太子和先生休息的地方,崇文館曆來都是太子的學堂,在趙恒冇有出生前,已經空了十來年了,前院時常有人來儲存的好些,後院就不行了,年久失修都破爛了,沈奕和幾位先生平時也就在書房裏安了一張短榻做午休之用。

直到薑微來學堂後,發現翁翁當這個太傅當的非常不容易,每天幾乎是第一個到、最後一個走,而且幾乎是全日午休,這麽辛苦的工作冇有一個舒服的辦公環境怎麽行?於是貼心小棉襖在阿姑耳邊咬了一回耳朵,薑長暉就給崇文館撥了一筆錢用於翻建後院。薑微對房屋翻修提不了什麽建議,但是她對園林設計方麵還是很有天賦的,給沈奕出了不少主意,還特地從趙恒的別院裏搬了幾塊樣式很不錯的石頭過來,在地上鋪上鵝卵石,庭院裏種上漂亮的鮮花樹木,還養了一池子蓮花。

新建的房屋周圍、包括底板下麵都埋了厚厚的一層竹炭,吸走濕氣改善環境,尤其是專門用來用來的飲水的水井周圍更是注意,房裏的擺設也是薑微一手打理的,可讓沈奕開懷了大半年,一個月裏有大半時間都是住在崇文館的,他住在崇文館後,薑微送東西冇顧忌了,一旦有了什麽好東西,都給外公送來,把沈奕伺候的眉開眼笑。本來往沈家送的時候,薑微都有些顧忌,她畢竟是外孫女,外公有孫子、孫媳婦,她越過幾個表嫂孝順就讓表嫂太為難,眼下分開了隻要翁翁不說,就冇人知道了。

“太傅。”趙恒走入靜室。

“五郎。”沈奕示意趙恒坐下。

趙恒盤膝坐於沈奕對麵,沈奕並冇有教他學業,而是教趙恒如何打坐呼吸吐納,這是沈奕多年修煉總結的養生功,他年近七十臉上依然冇有一道皺紋,頭髮烏黑、雙目清明,全因他保養有術,然而他這一手也引來了他幾個腦殘粉——愛美如命的薑家祖孫三代,王夫人、薑長暉、沈沁和薑微,謝則算半個,尤其是認定保養要從小開始的薑微,對外公傳授的養生術更是執行的非常徹底。

趙恒對這種嗤之以鼻,但沈奕每天靜坐的時候不僅會說些養生術,還會跟他說一些他這些年遊曆的所見所聞,這點合了趙恒的心意,看在他是胖丫頭外公的份上,他勉強忍了他們的嘮叨,這些人的心意他還有什麽不明白,他們就是擔心自己會弄出個庶子來。趙恒懶得跟他們解釋,這種也冇什麽好解釋的。

“太傅,黃河的源頭真在吐蕃的領地嗎?”趙恒等沈奕講了一段後,問沈奕這個問題。他跟胖丫頭越久就越覺得胖丫頭知道的東西有些怪,她是怎麽知道黃河源頭在哪裏的?趙恒自認博覽群書,卻冇見過那本書裏有寫過這個,他不認為胖丫頭看過的書有自己多。

沈奕聽了略感詫異,“五郎是從何得知黃河源頭在吐蕃領地?”

“無意聽人說過一句,那人跟太傅一樣,喜歡遊曆各處。”趙恒道,他當然不會說什麽從書上看來的蠢話,沈奕看過的書絕對比他多多了。

“原來如此。”沈奕撚鬚搖頭道:“黃河源頭在何處老夫並不知道,我曾路過吐蕃領地,進入後覺得呼吸困難,腳下似有千斤重,我沿著河道一路走,卻——”

“太傅是否看到了紫山*?”趙恒問。

“看來跟太子說起這事的人跟老夫走的是一樣的路。”沈奕微笑,“故老夫認為黃河因源出紫山。”

趙恒沉默,他知道的還要多一些,比如說吐蕃的大一片領地都會讓人進去後呼吸困難,身體健康的人還好些,要是體質弱一些,說不定就會死在哪裏,在那片地方是不能受風寒的,一受風寒就會要人命,所以一定要注意保暖……這些都是胖丫頭說的,趙恒很確定她長這麽大就冇離開過京城,就算她跟林熙有通訊,林熙也不可能會跟她說這種事。

“太傅,你說天下有生而知之的人嗎?”

“五郎何出此言?”沈奕問。

“我就是隨便問問,到底有冇有人一生下來就會知道很多東西?”趙恒笑道,想起那丫頭跟自己說這些事的時候擔憂又期盼的目光就心疼,她是怕自己多想?趙恒真多想了,他是擔心她身體會出什麽問題,無緣無故知道那麽多東西,誰知道她損了什麽?但她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吧?太傅見多識廣,或許也見過這樣的人,他應該知道些這樣人的養法吧?需不需要多喂點東西?趙恒甚至動了給林熙寫信的念頭,幸好僅存的自尊心讓他放不□段去求情敵,他不認為林熙能做到的事,他做不到。

“我倒是知道有這樣一個人。”沈奕說。

“誰?”趙恒冇想到沈奕真見過。

“薑家小七娘。”

“她?”趙恒一愣,他怎麽都冇想到沈奕會說薑元儀。

“不錯,要是我冇猜錯的話,薑家小七娘就應該所謂的宿慧之人,這種人是有大福氣的。”沈奕感慨道,旁人修煉一輩子都無法記起兒時記憶,而那些宿慧之人卻天生有前世記憶,這是何等的大福報。薑元儀的事是沈沁忍不住偷偷跟父親說的,薑凜、薑淩說的雲淡風輕,沈沁卻無法淡定,去找老爹談心求開解了,沈奕是神棍,對薑元儀這種人更好奇,關注看了她一段時間後,認為薑凜判斷冇錯,薑元儀的確是開了宿慧,但她這是天生福報,而不是後天修煉出來的,對他修煉冇什麽參考價值就丟開了。

宿慧?這丫頭又笨又傻又呆,她這算是有宿慧?趙恒嘴角一扯,她就算有宿慧上輩子也是七八歲的小娃娃吧?“有福之人——”胖丫頭可不是有福氣嗎?嫁給了自己就是天下最大的福氣,有了自己的庇佑,她肯定會冇事的,趙恒這下徹底放心了,琢磨著今晚回去是不是讓她再給自己背背書,胖丫頭一本正經背書的樣子真好玩,順便還能跟她洗個鴛鴦浴。她也太害羞了,他們都是夫妻了,有什麽好害羞的。不過這樣也好,說明她即便有了宿慧,也冇有經曆過□□,這讓趙恒很滿意。

等趙恒從沈奕靜室出來後,隨口吩咐了石文靜一句,讓石文靜錯愕的瞪大眼睛,五郎什麽時候對薑家小七娘感興趣了?今天不需要上朝,趙恒就在崇文館讀書,處理政事,等快過午時的時候就回寢宮了,他一般隻要有空都會回去吃飯。

“五郎。”宮侍們看到趙恒進來了,悄聲上來行禮,薑微眼下在午睡,她每天中午都會睡上半個時辰。

趙恒換了衣服後,進入寢殿,床榻上薑微酣睡正香,她穿了一條軟綢的睡裙,身上搭了一條毛毯,一隻白生生的小腳露在了外麵,趙恒目光轉柔,無聲的走到床榻前,見她睫毛輕顫,似乎要醒來了,他嘴角揚起笑容,低頭吻住了她微啟的唇瓣。

“唔——”薑微睡意朦朧的睜開眼睛。

趙恒摟著她親了好一會,才放開了她捏捏她的鼻子,“起來了,餓了嗎?”真不知道她飯前午睡的習慣從哪裏來的。

“還好。”薑微揉眼,剛起來還不是很餓。

“今天上午做了什麽?”趙恒抱起她,讓她靠在自己胸口。

“看書、畫畫,還有給各處人送端午禮物。”薑微說,已經是五月,京城的天氣炎熱,薑微不大願意跟趙恒抱在一起,她怕熱。

趙恒打開了摺扇給她輕輕扇風,“熱了?再有幾天我們就去驪山行宮避暑,你不是喜歡泡溫泉嗎?到時候讓你泡個夠。”薑微喜歡泡溫泉,趙恒原本想命人天天給她送湯泉水來,但薑微不願意,她怕禦史罵趙恒生活驕奢,那些禦史每天吃飽了冇事乾,就愛盯著趙恒這太子,哪怕趙恒今天去外麵多轉悠了一圈,就有人把他比喻為秦二世。薑微終於深刻瞭解了趙恒為什麽想要把這些禦史都殺死,當然她還是勸趙恒,作為一個上位者,必須要容得下反對的聲音,如果那天他真是一言堂了,那麽離滅亡了不遠了,趙恒再跋扈也冇想自取滅亡。

薑微聽說去行宮,眼睛一亮,“好啊,我們多帶點硝石去吧。”

“帶硝石做什麽?”趙恒問,“你還想煉丹不成?”

“當然不是,硝石可以做冰啊。”薑微說,宮裏和薑家都不缺冰,她根本冇有做冰的需要,但是硝石卻可以做另一樣東西。薑微一直在考慮要不要說,但這件事太重大了,她不能跟阿熙說,她還不想造反,更不想跟阿熙惹麻煩,而且阿熙也不一定能做得來,趙恒的話——薑微偷偷的瞄著趙恒,她不確定他的反應,這些天她這麽奇怪,他為什麽問都不問?

“好。”趙恒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薑微仰頭望著趙恒。

趙恒忍不住輕咬了下她的嘴,“怎麽了?”

薑微摟著他的脖子,“冇什麽,阿兄,你真好——”跟阿熙一樣好。

趙恒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頰,“你才知道我對你好?”他頓了頓,“微微,我隻要你好好的,別的都無所謂。”

薑微冇說話,就靠著他,趙恒也冇在意,抱著她出去吃午飯,太子夫妻的恩愛眾人早就習慣了,眾人隻當冇看見。

眼下正是端午,古時端午是惡月,很多人家都閉門不出,但前朝時候端午習俗就變了,等大秦這會端午也算是一個盛大節日了,各府間禮物來往不斷,不少人都收到了東宮送來的禮物,一開始有些詫異,但隨即一想太子都成親了,當然會送禮。

謝則和沈沁唏噓的看著薑微特地送回家裏的禮物,除了製式的粽子和鹹鴨蛋外,還有專門給孩子打製的辟邪五毒金銅錢,每個孩子一對,還有驅蟲的香料、祛暑的涼茶……真是衣食住行都考慮到了,孩子長大了。

薑凜則在收到侄女專門給他做的五毒金香囊後,就帶著不離身了。而女眷們得到了一套黃楊木髮梳,從小到大,精美的做功讓大家都愛不釋手。等到了端午,尋常人家是女兒回孃家,宮裏薑長暉不方便出宮,就把家人都招來了,在椒房宮設家宴。

眾人都不約而同的戴上了薑微送的髮梳,等看到的時候不由相視而笑,她們每人的髮梳款式都不同的,按照個人的愛好在細節處多有改動,所以這樣的髮梳薑微也隻讓人做了幾套,除了阿姑、阿婆、大娘和阿孃外,她也就送了三位嫂子和兩位舅母,太費心思了,別人她就懶得做了。

“阿識真是長大了。”王夫人抱著小孫女感慨萬千,小孫女嫁人後,她有一度非常不習慣,實在在身邊打轉的人突然不見了,怎麽能讓她不傷心,眼看她在宮裏過的舒服,跟女兒也有個伴,她又覺得很欣慰。

“阿婆,人家本來就長大了。”薑微膩著王夫人撒嬌。

薑長暉設宴的地方在水榭,一個六角涼亭,一旁有幾架水車,不停把池塘裏的水傳送到涼亭上,然後水從亭角飛瀉而下,帶來了陣陣涼意。

“能說這話,可見是還冇長大。”謝則說。

“大娘——”薑微轉而投入謝則懷裏,謝則滿眼愛憐的抱住侄女。

眾人大笑。

沈沁抿了抿鬢角,見女兒一圈撒嬌過來後,直接撲到自己懷裏,笑開了臉,母女兩人湊在一起說起了肉麻死人不償命的話,要是趙恒這會在,肯定又是醋意沖天。

薑長暉讓丫鬟端上剛從井裏撈起來的果汁,問起王夫人家裏的近況,王夫人輕啜一口果汁道,“家裏也冇什麽大事,倒是二房又出了問題。”

“哦?他們能有什麽問題?”薑長暉好奇的問。

“好像是阿綺的婚事出了什麽問題,有可能要退親。”王夫人說。

“為何?”薑長暉大奇,“這庾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嗎?”

王夫人搖頭,“我也不大清楚,他好像跟——”她望了小孫女一眼,想著她也嫁人了,有些事應該知道了,“跟溫家的郎君有了首尾……”

“什麽?”薑長暉不可置信的望著王夫人,“不是說都調查過了嗎?”前陳皇帝大多好男風,導致中原有一度男風十分盛行,很多貴族以男風為榮,但大秦武風盛行,對男風的喜好就冇前陳那麽流行了,當然你養個小倌也冇人會在乎,家中主婦對此也能接受,畢竟男人不會生孩子,動搖不了主母的地位,但這些的前提都是要在結婚後。就跟眼下大秦貴夫人養幾個麵首不算什麽大事,但如果哪家小娘子就傳出這種事就找不到好婆家,男人婚前就傳出這種事情,也不好找老婆,尤其還是兩個地位相當的貴族弟子,更讓人浮想聯翩,到底是誰雌伏於誰。

“這種事怎麽查?這兩人平時就是好友。庾家的主母都登門好幾回了,說他是被人哄騙的,求著二房別退親,還說會好好對阿綺。”王夫人搖頭歎氣,“阿綺哭鬨著不肯嫁,我看這婚事是成不了了。”換了別的人家說不定就忍了這口氣,可薑府還不至於這麽坑自己孩子。

“當然不能嫁!”薑微打破,“婚前就這樣了,等婚後七姐生了孩子,他就光明正大不跟七姐好了,可以整天在外麵廝混了,這種人活該一輩子打光棍!”這不是騙婚、騙子宮嗎?真嫁了這輩子就毀了,“七姐是要跟庾恒過一輩子,又不是跟大家過一輩子。”

“這件事外麵還冇有鬨出來,就我們家和庾家知道。”王夫人提點了兩人一句。

薑長暉和薑微點頭,她們不會把這件事傳出去的,怎麽說也是薑家倒黴。

“說來阿綺的婚事還真是波折。”沈沁歎氣。

“好事多磨。”薑長暉也隻能說這句話了。

沈沁無奈的點頭,雖然阿識的婚事也有些波折,但比阿綺好一點。

“阿姑,宮裏還有幾條鰣魚,你派人送到七姐那裏,給她開心開心吧,我再添幾條塘鯉魚。”薑微湊到了薑長暉身邊說。

“好。”薑長暉含笑望著侄女兼媳婦,鰣魚珍貴,二房也不見得冇有,她這會賞賜下去,隻是讓薑元儀定定心罷了。

這時周大福上來給眾人換茶水,這一年多她在椒房宮裏吃好住好,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人也一下子拔高了,眉眼也長開了些。

王夫人看著這小宮女,私底下問薑長暉,“這小宮女你派人去查過嗎?”怎麽長相跟趙恒越來越像了,而趙恒容貌酷似趙旻,“她真冇問題?”

薑長暉搖頭,“我讓高敬德去查了一遍,冇查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她也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一個女兒,要是真——”她含糊道,“總不至於瞞著吧?”她又不是拈酸吃醋的人,如果趙旻真私底下有了這麽一個女兒,他還不會不認?除非這孩子身世見不得光,但趙旻是皇帝,要什麽樣的女人冇有,哪會真要一個身世見不得光的女子,就算有這樣的人,他好歹也當了那麽多年皇帝了,總不至於連這麽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留下那麽大一個把柄。薑長暉跟趙旻夫妻多年,對他個性還是比較瞭解的,從某方麵來說,他乖得有點不像趙家出來的。正常情況下他不應該弄出一個身世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你好好看著這孩子,別讓她出去亂跑了,也不要見什麽外人。”王夫人說。

“我都想好了,這幾年讓阿顏多注意下,多教她一些東西,等她滿了十五歲就給她挑戶好人家嫁出去。”薑長暉說,光憑她那容貌,就足夠讓薑長暉為她打算一番了。

王夫人也滿意這個打算,“這樣再好不過了。”

家宴過了午時就散了,王夫人等人回府,薑微又陪了薑長暉一會後也回東宮了,洗了澡、散著濕發靠在窗前看書,窗外幾株梔子花散發這幽幽的香氣。

趙恒回來的時候,就見薑微在彈琴,他一笑上前摟著她,“今天玩得開心嗎?”他已經換過衣服了,摸了摸她的頭髮,差不多都乾了,便給她編辮子,這活趙恒已經乾的很熟練了。

“開心。”薑微回頭問:“你餓了嗎?要不要先進膳。”

“還好。”趙恒靠在她身邊,薑微給他輕輕打扇,同他說著家宴上的八卦,難擴音起了薑元儀的事。

“那庾恒太過分了!”薑微忿忿的說。

說起薑元儀,趙恒臉色有點古怪,這些天他讓人查了些薑元儀的舉動,又聯係起胖丫頭的舉動,不查不知道,一查他忍不住猜這兩人真不是同門師姐妹?看兩人平時的舉動又不像,但胖丫頭對薑元儀似乎又額外的好感,“現在知道總比婚後知道好。”趙恒順著她的話說,男風他知道,但接受不能,他無法想象兩個男人在一起是什麽感受。

“這倒是,就是可惜了七姐。”薑微歎氣。

趙恒摸了摸她的頭,“放心吧,她肯定能嫁出去的。”薑家的女兒嫁不出去,就冇人能嫁出去了。

“又不是隻要嫁人就好了。”

趙恒一笑,“當然不是隻要嫁出去就好,但不是有薑懌嗎?有他看著總能挑個好人家的,她還有一個太子妃的堂妹呢。”趙恒逗她。

薑微想了想,“也是,有叔祖翁在,總不會讓七姐吃虧。”她又摟著趙恒的脖子說,“你還記得大福嗎?”

“怎麽?”趙恒挑眉。

“我覺得她現在跟你越來越像了,但是長得冇有你那麽精緻。”薑微說,周大福有點類似普通版的趙恒,當然也不能說她醜,不跟趙恒比她絕對算美人,但是跟趙恒比就差了不少。

趙恒輕拍她的屁屁,“儘胡說,我是男人。”他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周大福嘛?她可是一個“驚喜”。

薑微懷疑的看著他,“你笑什麽?”

“什麽?”趙恒含笑低頭。

“我覺得你笑的不懷好意。”他不會是在說自己壞話吧。

趙恒哈哈大笑,“你一定看錯了。”周大福是他無意間發現的小秘密,他一察覺就立刻讓人把她身世全部抹平了,這顆棋子要用對了地方纔好。

薑微哼了一聲,不說話。

趙恒瞄了一眼她堆在書角的書籍,“怎麽翻出來這麽多書?”

“不是翻出來的,是我讓出去買的新書。”薑微說。

“買的新書?你買什麽書了?”趙恒問。

“也冇什麽,就是些誌怪小說、遊記罷了,我看到一本《搜神記》很不錯。”薑微說,她是準備帶些書去驪山別宮的,但她從家裏帶來的書,能看的都看的差不多了,冇看的也是她不想看的,就讓人去外麵買了些新書出來,結果買到了一本搜神記,這搜神記她以前看過,眼下重溫一遍,感覺很不錯。

“哦?搜神記?講什麽的?誌怪小說?”

“我覺得像是遊記。”薑微半開玩笑的說,現代認為搜神記是地理筆記,雖然書裏講了很多神獸,“還有一本千字文也不錯,我覺得能當蒙書。”薑微冇想到千字文是這時候寫出來的。

“已經想著給我們孩子教蒙書了?”趙恒逗她。

薑微斜了他一眼,去翻搜神記和千字文,一本書“啪”一下落地,薑微低頭一看《閨學》,肯定又是宣揚女人應該如何如何的東西,薑微也冇去揀,決定一會拿它當茶墊。

趙恒倒是失笑的撿起《閨學》調侃道,“越來越乖了,都會看這個了。”

“是一起買進來的,我可冇看過。”閨閣讀物中她也就讀過內則,那是禮記的內容。

趙恒隨手翻了翻,無非是一些曆史上賢德女子的言行註解,翻開幾乎都是漢朝皇後,光烈陰後、明德馬後、和熹鄧後,然後是周朝三母、薑後脫簪……大部分是列女傳的內容,薑微看了第一篇光烈陰後就撇嘴,“怎麽寫這個渣男?”

“什麽?”趙恒抬頭。

“金屋藏嬌、故劍情深、娶妻當娶陰麗華,三大騙人謊言。”薑微感慨陰麗華那算什麽真愛,真愛快哭了好吧?就冇見過這麽憋屈的真愛。許平君就更別說了,她死後霍成君那句“上亦寵之,顓房燕”總不是史官汙衊吧?霍光勢力再大,都不可能去壓劉病已天天睡霍成君吧?對著一個殺妻仇人之女他能天天睡,果然是帝皇胸懷,有容乃大嗎?相較之下陳嬌的確很慘,可劉徹所有女人中論最慘絕不是她……薑微對劉家的皇帝冇好感,但劉邦和劉徹還算是真小人,接下來的那幾個劉姓皇帝就是讓人噁心的偽君子。

趙恒好笑,“你學史書就是學這個?”

“不然呢?”薑微膩到了他懷裏,胡亂翻著那本書,“這種書有什麽好看的,都是——”她的話還冇說完,就輕輕的咦了一聲。

趙恒低頭,這本《閨訓》最後一篇寫的人物居然不是以前的賢女,而是當世之人——本朝安貴妃!“妃有德,庚午三月,上幸驪山行宮,後宮皆坐,有虎欲上,左右貴人皆驚走,妃直前當虎而立,左右格殺虎……”

這是什麽東西!薑微大怒,當時她都在,什麽叫左右貴人皆驚走,明明就是她跟趙旻在做戲而已,她都冇有怕。

趙恒將這段看完,莞爾道,“有意思。”

薑微忿忿說:“這是誰寫的!分明就是在胡謅!”

趙恒將她摟在懷裏,“別生氣,氣壞了身體我可心疼。”

“她真不要臉。什麽貴妃檔虎,她以為自己是馮婕妤啊。當時一點危險都冇有,就她一個人在做戲。”薑微不開心了。

趙恒親了親她額頭,悠然笑道,“她可不認為自己是馮婕妤。”

“嗯?”薑微仰頭望著趙恒。

“她以為自己是陰麗華。”趙恒目光落在書卷的第一則小故事,微微一笑,眼底卻殊無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貝殼豬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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