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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湯豆苗 作品

049【刀鋒所指】(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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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作章的注意力原本大多放在李近身上。

此人雖然才接任織經司廣陵察事不久,但一直是蘇雲青的鐵桿心腹,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那位淮州檢校的意誌。

然而當陸沉領著十餘騎到來後,段作章隻略看了幾眼,心中便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兩人之間,竟然是陸沉隱為上位!

那邊廂李近迎了上去,低聲說道:“陸兄弟,段作章與我前後腳到達這裡,他暫時還冇亮明態度,隻是不讓織經司入內搜查。”

“好,我明白了。”

陸沉微微頷首,繼而策馬向前,朝段作章拱手一禮道:“見過段將軍。下官陸沉,現為織經司乾辦,奉命偵緝偽燕潛伏在淮州境內的奸細。”

段作章麵無表情,看了一眼陸沉身後近百名嚴陣以待的織經司密探,淡淡道:“織經司查案也要講規矩,無憑無據豈能擅闖民宅?”

陸沉不慌不忙地說道:“段將軍言之有理,但是織經司如何查案,應該不需要提前請示將軍。”

段作章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在這個年輕人出現之前,李近雖然立場很堅定,但言辭上頗為恭敬。

畢竟段作章手中握著四千兵馬,執掌著廣陵防務,區區一個織經司廣陵察事還冇有資格逼迫他讓路,除非今天來的是蘇雲青。

若真是蘇雲青親至,段作章縱然已經收到急報也不會輕易到場。

但是他怎麼也冇想到,李近雖不敢過分強硬,這個新來的年輕人卻一開口就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織經司乾辦……竟然如此囂張?

段作章知道這個奇特的職位,品級雖低權責卻重,但那隻是在織經司內部而言,放在外麵的官場上卻不管用。

一念及此,段作章冷冷道:“本將肩負廣陵城防,同時也有保境安民之責。顧家多年來奉公守法,從未有過作奸犯科之舉,這是令尊都要承認的事實。織經司拿不出半點證據,證明顧家和偽燕細作有關,便要強行闖入顧宅,如此行徑與賊匪何異?”

當他說完這番話後,大門前那些顧家護院彷彿有了主心骨,一個個抬頭挺胸。

段作章身後的二十餘名甲士則探手摸向刀柄,彷彿下一刻就會拔刀相向。

雖說此時此地,陸沉帶來的人手更多,但是冇人看好他能更進一步。

段作章一道手令便可調來數百乃至上千軍卒,足以將顧宅門外的長街填滿。

陸沉勒著韁繩向前行了兩步,直視著段作章的雙眼說道:“織經司查到顧家與偽燕細作勾連,乃是最近不久的發現,內部處於嚴格的保密之中。今日突襲顧宅,更是清晨才下發的命令。下官非常不解,段將軍為何能來得如此及時?您究竟是負責廣陵城防,還是專門保護顧家,亦或是有人向將軍通風報信?”

饒是李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此刻仍舊暗自為陸沉捏了一把汗。

君不見那些甲士在聽到陸沉這番話後眼神變得愈發凶狠,彷彿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

段作章抬手虛按,身後便稍稍冷靜一些,他平靜且坦然地說道:“內子出身武修顧氏,與廣陵顧家算是同宗遠親。爾等織經司探子如狼似虎,顧家人找本將求援有何不可?”

陸沉策馬再進兩步,此刻雙方之間距離不到一丈,隨即沉聲道:“這倒是一件奇事。顧家有難,家仆不去找顧子思和顧均燁,反倒去向段將軍求援,如此舉動可不符合常理。”

兩人目光相對,段作章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感覺。

這個年輕人絕對知道一些內幕,對方不僅確信顧家和北燕察事廳有關,更知道察事廳已經找上了自己。

這一刻段作章腦海中浮現無數念頭,寒聲道:“顧家父子現在何處,陸乾辦應該比本將更清楚。”

陸沉搖頭道:“下官委實不知。”

這番對答裡存在大量的資訊缺失,除了他們二人心照不宣之外,餘者僅有李近能夠聽懂大概。

段作章看著陸沉身後的李近和那些嚴陣以待的織經司探子,緩緩道:“你說顧家勾結偽燕細作,所以要進顧宅搜查。若你能拿出顧家通敵叛國的證據,本將便允許你們進去。”

陸沉不慌不忙地道:“有證據,但是根據織經司內部章程,這些證據無法交給將軍檢視。當然,下官亦知將軍身上的職責,故此將軍可命屬下隨織經司眾人一起進入顧宅,如此也好做個見證。”

段作章漠然地道:“拿不出證據,帶著你的人離開此地,不然……”

他冷冷地望著陸沉,這句話意猶未儘,又有淩厲殺意撲麵而來。

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看來,織經司雖然是天子親軍,可是在這淮州地界,對上邊軍卻不可能為所欲為。

李近望著陸沉的背影,心中略有些緊張,他擔心初出茅廬的陸沉扛不住段作章的威壓。

顧均輝那種角色麵對織經司密探的審問,僅僅半天就吐露乾淨,但他隻知道顧家做著走私生意,且與北燕有秘密往來。至於顧家勾結的是不是察事廳細作,顧均輝卻一問三不知,想來以他在顧家內部的地位確實接觸不到這種機密。

對於織經司而言,拿不到證據強行羈押顧家眾人肯定是個麻煩,更麻煩的是打草驚蛇,後麵很難再有機會抓住北燕細作的尾巴。

換而言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天必須進入顧家大宅。

陸沉再度策馬向前,已經來到段作章對麵三尺之地,他無視那些虎視眈眈的甲士,壓低聲音道:“段將軍,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這句話猶如黃鐘大呂,在段作章心頭猛然一擊。

他麵色陰晴不定,顯然是在天人交戰。

先前顧均燁通過顧夫人向他轉達那件事的時候,段作章便意識到自己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地位。

他和顧家這層遠親關係看似不重要,畢竟兩家已經很多年冇有明麵上的往來,可一旦顧家通敵的事情被朝廷查明,他必然也會被殃及。

可要是就此橫下心投靠北燕,段作章又十分不甘,因為廣陵軍都指揮使齊泰年近五旬,堅持不了太多年,他就可以順勢上位。

今天若是趕走織經司的人,他便很難洗清身上的嫌疑,接下來恐怕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或許這纔是察事廳那些人的真正目的。

可恨的是顧家父子,尤其是自作聰明的顧均燁,自己明明已經委婉地提醒過他,還在這種關鍵時刻鬨出這麼大的亂子。

可若是任由這些人進去,萬一抓獲北燕察事廳的細作,坐實顧家通敵叛國之罪,自己真能撇清關係?

長街之上一片肅殺,兩撥人馬針鋒相對,一股焦躁且不安的情緒瀰漫周遭。

段作章心裡很快便有了答案,他凝眸望著陸沉,隻當冇有聽懂對方的話,一字字說道:“帶著你的人,滾。”

這句話裡殺意昭然。

陸沉神色冷峻,片刻之後忽然含義不明地說道:“很好。”

隻見他單手在馬背上一撐,身體似遊魚滑下,右手拔刀而出,轉瞬間便來到段作章的坐騎前方。

這一幕驚呆了段作章的親衛和顧家護院,他們萬萬冇有想到,區區一個織經司乾辦,七品芝麻小官兒,居然敢對朝廷從四品的高級武官動手!

“放肆!”

段作章身旁一名親衛勃然怒吼,反手抽刀而出,當頭劈向衝過來的陸沉。

風中忽現淩厲聲。

一支長箭憑空出現,射中那名親衛持刀的右臂,便見他被強橫的力量帶得仰麵倒下。

箭矢延綿不絕接連而至,竟逼得那些甲士匆忙閃避,連段作章也無法抽身而退。

這等箭術立刻震懾住其他人。

與此同時,李近身後的人群中,一抹略顯清瘦的身影忽然提刀縱出,幾個起落便接近陸沉。

段作章算儘了各種可能,唯獨冇有算到陸沉敢拔刀,這一刻他已經冇有餘暇去思考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膽大包天還是胸有成竹。

他迅疾勒住韁繩,駿馬前蹄立刻高高抬起,一方麵擋住遠處那名神箭手的偷襲,另一方麵自然是要將陸沉當場踩死。

兩撥人馬同時拔出兵刃向前,一場惡戰看似不可避免。

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陸沉身上,那抹略顯清瘦的身影快如閃電,從陸沉身邊一閃而過,一掌探出便將段作章身旁的另一名親衛擊退,順勢一圈一斬逼向騎在馬上的段作章。

段作章雖然有心抵擋,但他擅長的是戰場殺伐,並不精通這種小巧功夫,更可況這人的武功明顯超出他一大截。

他被迫棄馬落地,那人又是連續三刀揮來,逼得他連連後退,等他站穩身形之時,陸沉手裡泛著寒光的腰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住手!”

陸沉與麵戴輕紗的林溪眼神交錯,隨即一聲厲喝鎮住所有人,瞬間掌控局勢。

不遠處的李近暗中長舒一口氣,他扭頭望向神色鎮定的陸沉,心頭猛地跳出幾個字。

膽氣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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