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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湯豆苗 作品

073【銀鞍照白馬】(求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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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段作章吼出“臨戰”二字後,守軍各司其職,迅速進入戰鬥狀態。

城下,幾乎所有百姓都明白了自身的處境。

再往前,有死無生。

守軍不可能坐視敵人大搖大擺地靠近,然後肆無忌憚地攀登城牆。

城防的壓力本就很大,如果放棄在敵人登城時發起攻擊,無疑是自廢武功,同時還會讓景軍的氣焰更加囂張,一舉挽回前幾天的頹勢。

那名婦人滿麵絕望,抱著自己的女兒瑟瑟發抖。

距離她不算太遠的地方,一位三十餘歲的男子忽然朝地上一坐,語調蒼涼,大聲說道:“走不動了,不走了。”

旁邊的人互相看看,很快就有人如他一般坐在地上。

景軍士卒對此當然不會放任,他們在嗬斥無效之後便開始殺人。

百姓們不敢反抗也無力反抗,隨著景軍揮刀的動作越來越快,有人被迫向城牆跑去,有人依舊萬念俱灰地坐在原地,有人則朝著兩側逃跑,還有人驚慌之下掉頭朝後方的景軍方陣裡跑去。

血流漂杵,命如草芥。

哀音不絕。

守軍將士們沉默地望著,死死握著手中的兵刃。

便在這時,天邊忽有驚雷起。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

陸沉抬頭望去,隻見遙遠的南方平原上,忽然出現一片流動的鐵幕。

一支騎兵馬踏殘雲,出現在景軍本陣的後方。

兩麵大旗迎風招展。

一曰靖州厲,一曰飛羽營!

“援軍!是援軍!”

歡呼聲猛然在城牆上炸響。

城下的百姓紛紛扭頭望去,縱然被景軍遮擋住視線看不見遠方的援軍,他們還是流露出對生的渴望。

景軍亦停止殺戮,戰場彷彿突然陷入詭異的死寂。

秦淳很快便做出應對,他讓驅趕百姓的騎兵立刻撤回,結陣列隊迂迴到大陣側方,集結力量迎向那支忽然出現在身後的靖州飛羽營。

步軍大陣同時做出調整,後軍掉轉組成防禦體係,避免被對方騎兵直接突入陣中。

城牆之上,一眾年輕的武將滿懷期盼地看向段作章,無不躍躍欲試。

他們是久經沙場的職業軍人,要為全體士卒做一個表率,因此當敵人屠殺廣陵百姓的時候,即便他們恨不能跳下城牆與那些畜生拚個同歸於儘,也隻能將一腔悲憤死死壓在心中,這是為將者必須承受的苦痛和煎熬。

如今戰場形勢發生改變,援軍的出現迫使敵人停止裹挾百姓攻城,將一半的注意力放在那支來勢洶洶的騎兵身上,對於城內的守軍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主動出擊的機會。

眾校尉望著段作章,有人按耐不住喊道:“將軍——”

“沉住氣。”

段作章直接打斷那人,目光始終停留在遠處的景軍後陣,觀察那支突然出現的靖州騎兵。

他肩負著城內無數百姓的生死安危,不能有絲毫魯莽,萬一這支騎兵是敵人偽裝的招數,隻為引誘城內守軍主動出擊,再合二為一衝擊守軍倒卷珠簾,屆時將如何收場?

靖州騎兵大概數千人,他們從東南方向快速逼近景軍,猶如浪潮一般速度越來越快,在衝鋒的過程中從容地調整著陣型,熟練度絲毫不遜景朝騎兵,展現出令人眼前一亮的駕馭能力。

兩杆大旗的中間,一匹高大的白馬格外引人注目。

四蹄翻騰,長鬃飛揚,流線型的身姿呈現出雄壯的美感。

騎士身披甲冑,手持長槊,另一隻手挽著韁繩,策馬向前奔襲。

她微微俯身,揚起的風吹動著被頭盔壓在腦後的長髮,冷峻的眸光盯著遠處的敵人。

飛羽營兩日前從下遊的黃泥渡進入泰興府,然後一路潛行趕來廣陵境內。

厲冰雪派出遊騎進行突前偵查,很快便得知景軍已經包圍廣陵城,同時在周遭大肆搜捕普通百姓,驅趕至廣陵城外。

厲冰雪立刻判斷對方是要裹挾百姓攻城,她不清楚城內的狀況,也不知道淮州都督府有冇有派出援兵南下。在短暫的思考過後,她帶著飛羽營悄然抵近,在守軍陷入兩難之地時悍然發起突襲。

四千騎彷彿一個整體,如同一把鋒利的長刀徑直刺向景軍的肋部。

當此時,景軍騎兵也已集結完畢,從斜刺裡殺出衝向飛羽營。

秦淳這次帶來三千騎兵,應對廣陵戰場原本應該夠用,畢竟淮州都督府壓根冇有太多的騎兵,而且必須留在北線戰場作為機動力量防備萬一。

轉機出現在前幾天那場夜襲,陸沉將景軍左衛主將韋高一刀梟首,又帶著五百騎將西營鬨個天翻地覆。

雖然陣亡的景軍騎卒隻有兩百多人,但是事後統計發現還有將近四百名傷員,這些人短時間內肯定無法恢複實力參與戰鬥。

換而言之,景軍左衛實力大減,還能維持戰力的八百餘騎被劃歸右衛,交由桑邁統一指揮。

如今這兩千多騎兵在桑邁的率領下,試圖繞到飛羽營的側麵,遲滯對方突襲景軍本陣的肋部,同時還能抄截對方的後路,與己方披甲步卒完成包圍。

飛羽營依舊保持高速前行,厲冰雪看了一眼對方騎兵的行進方向,心中立刻有了計較。

隻聽她一聲令下,身後大旗招展,飛羽營遽然變向,在還有六七十丈的距離時猛地撲向景軍騎兵。

這一幕落在城頭上段作章的眼裡,他的臉上既有期許又有幾分擔憂。

景朝鐵騎的強大毋庸諱言,這是他們征伐天下降服四方的根本。

之前的夜襲雖然重創景軍左衛,但在當時的情況下,左衛傷亡慘重主將被殺都冇有炸營,相反活著的人還嘗試纏住陸沉率領的五百騎,這足以說明他們的底蘊。

若非如此,陸沉也不必急於撤回城內,他本可以謀求更大的勝果。

雖然靖州騎兵人數上占優,但是他們真能正麵擊敗景軍嗎?

段作章心裡冇有底,周遭的將士們也在緊張地關注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

景朝騎兵並非隻知前衝的愣頭青,在桑邁的指揮下,他們從容地朝西北方向脫離,同時側翼的騎兵張弓搭箭,等待合適的角度回敬逼來的敵人。

厲冰雪果斷分兵,飛羽營一分為二,她親領左半部猛然加速,快速穿插至景軍的前方,右半部則稍稍調整方向,如同凶狠的猛獸撲向景軍的隊尾。

桑邁不由得皺起眉頭,他身後的驕兵悍將無不滿麵怒色。

本來對方占據兵力的優勢,己方的步卒又因為機動性的劣勢無法提供幫助,這些景朝騎兵還能接受暫避鋒芒,然而齊軍竟然敢主動分兵玩一手兩麵夾擊,這讓縱橫北地所向披靡的老卒們如何能忍?

尤其是……齊軍的領兵將領竟然還是一個女人!

如果連一個小娘們都怕,那還是天下無敵的景廉騎兵?

桑邁感受到部屬升騰的戰意,心知軍心難違,再者先前繞開還可以解釋為尋找機會,現在再躲開無疑會極大地折損士氣。

“殺!”

一聲怒吼從他口中發出,景軍便如下山的猛虎一般,迎頭撞向前方的齊軍騎兵。

幾輪箭雨互射之後,兩股洪流轟然對撞,一時間殺聲震天。

一柄刀有多大的破壞力在於刀尖的鋒利程度,飛羽營的刀尖便是厲冰雪和她周圍百餘騎組成的先鋒。

如滾湯潑雪。如槍卷西風。

但見她手持馬槊,白馬奔騰向前,一路左撥右打無人可當!

幾名景軍騎兵並肩攔上,厲冰雪神情冷漠眼露寒光,雙手握住馬槊尾端,內勁噴湧而出附著於上,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之後向前方橫掃而去。

數杆長槍迎來,卻被這杆更加強橫的馬槊全部砸開,隨即隻見厲冰雪策馬向前,馬槊再度橫砸。

槊鋒的破甲棱從那幾名景軍騎兵的胸前砸過,瞬間數人便噴血後仰墜落,揚起空中一片血霧,重型兵器的威力彰顯無疑。

餘者無不膽寒。

飛羽營一半騎兵不僅冇有被景軍沖垮,反而如堅硬的岩石在潮水的拍打之後依然昂然屹立。

他們在厲冰雪的率領下發起反攻,同時另一半騎兵拍馬趕到,朝著景軍的尾部猛攻而上。

桑邁見勢不妙,連忙帶領部屬往西南麵邊打邊撤。

雖然這支靖州騎兵的實力超出預料,但桑邁不至於方寸大亂,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將占據優勢的敵人帶到自家步卒大陣去,那樣很有可能導致自相擾亂的連鎖反應。

他對麾下的實力有著充分的自信,哪怕因為兵力的劣勢無法擊潰對方,也可以在儘量保全實力的情況下將對方帶離主戰場。

然而這在旁人看來卻是敗逃。

飛羽營在後追殺不斷,接連有景朝騎兵身死墜馬。

廣陵城牆上,守軍將士們爆發出響亮的歡呼,而城下景軍本陣則是一片沉默。

厲冰雪指揮將士們繼續緊追景朝騎兵,冇有選擇利用這個機會衝擊敵軍步卒。

獵獵風中,她忽地扭頭看了一眼遠方的廣陵城牆,目光中滿是深意。

隻不知,廣陵城的守將能否明白她的意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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