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生於大海，葬於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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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盤落下，整個鑲嵌入了海神祭壇之中。
其上的陣紋，與祭壇的陣紋相連，以一種奇異的狀態融合，霎時間，祭壇上的紋路出現了錯亂之感，就像是一台嚴密的機械，某個齒輪錯亂了。
“哢哢哢哢！”
一連串的哢哢之音，傳遍了整個海神祭壇內外。
在許黑的目光下，隻見海神祭壇由內至外，像是一大塊即將破碎的玻璃，遍佈裂痕，即將爆裂。
許黑鬆了口氣，隻要這樣，就大功告成了吧。
可就在這時，許黑突然有著強烈的危機感，由心而生，他瞬間抽身暴退。
隻見即將破碎的祭壇內，突然有一隻魔手，從祭壇裂縫中伸出，穿梭虛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抓了過來。
“嗖！”
許黑直接催動早就準備好了小挪移符，卻發現空間定格，無法挪移，他隻好以肉身飛退，卻被抓到了半截尾巴。
許黑不得已之下，隻好將尾部切斷，及時後退出去，退到了萬丈開外。
而那魔手的主人，將尾巴一把捏碎，從裂開的祭壇中走出來了。
定睛看去，這是一個隻有骨架的人形生命體，胸口有一個心臟，眼眶中有兩個眼球，眉心處是空的，此外，還有許多細密的經脈。
他的心臟、兩個眼睛，經脈，就像是鑲嵌在了骨架之上，咚咚跳動。
此人的形狀，與海神完全一致，就連眼神都是一樣的！
再看他眉心處的空洞，彷彿那裡也應該有一個眼球，隻是不見了。
“這是……”
許黑瞬間意識到，他之前吞下的煉魂魔君第三隻眼，海神之眼，就屬於此人。
“這是海神的實體形態！”許黑脫口而出。
此刻，骨架人的眼中，湧現出了滔天的怒意。
海神，不僅僅隻有無形之體。
想要掌控此界，他必須誕生有形之體，如黑黃那般，擁有自己完整的肉身，才方便行事。
這便是他正在誕生中的肉身。
隻要源源不斷的魔元湧出，他就能緩慢的創造出一副新的軀體。迄今為止，也隻有心臟、三隻眼球，以及經脈，四肢出現。
其中一隻眼球，還被許黑給奪走了。
想擁有完整的肉身，還需要一些時日。
“定！”
海神實體一聲低喝，原本瀕臨崩潰的海神祭壇，又漸漸地穩住了，不過，裂縫並冇有消失，仍舊以緩慢的速度擴散。
隨後，他那陰森的目光，朝著許黑看了過來。
“螻蟻，倒是小瞧你了，今日就用你來血祭！”海神腳步踏出，直接朝著許黑的脖子抓了過來。
這與說的好不一樣。
許黑原以為萬事大吉了，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毫不猶豫，向後遁走。
“咻！！”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一道劍影穿梭虛空，如同瞬移一般，降臨在了海神實體的胸口，赫然是玉劍秋的劍，飛光。
玉劍秋等候多時，終於出現了必殺一擊，瞄準的海神心臟。
此心臟，他曾擊穿一次，其上有他當年留下的標記，這一次，他褪下了眼罩，卻摒棄了所有感知，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標記之上。
自我封閉五百年，一朝解封，他的感知力超越一切。
冇有絲毫意外，心臟被一劍穿透。
“噗嗤！”
海神之心被一劍洞穿，漆黑的血液狂湧而出，將海洋染黑。
“啊啊！！又是你，該死的狐狸！”
海神發出歇斯底裡的怒吼，抓住了玉劍秋的身外化身，掌心內有無窮的黑色湧出。
玉劍秋的身影虛化，他的身體，他的劍，都在消散。
“玉前輩……”
許黑愣住了，可他冇有時間停留，抓緊這寶貴的時間，向後遠遠退走。
玉劍秋殘餘的神識，向上空掃蕩，天空中，許黑留下的星鬥劍陣，頓時為他所用，飛劍數量再一次增加，達到了一百零八把！
“集天罡地煞之數，這纔是完整的小週天星鬥劍陣！”
玉劍秋引動劍陣，頃刻間，所有劍影向來撲來，將海神的實體包圍，圍困在無儘的劍光之中。
這是他最後的神唸了。
意識消散前，玉劍秋的雙眼依舊清澈、明亮，他看見了許許多多的光影，如走馬觀花，在眼前閃過。
恍惚間，他看見了一隻洞穴中，瑟瑟發抖的幼小狐狸。
他的母親被獵人殺害，在北極的漫漫寒冬中，失去父母庇護的他，不可能熬過去，隻會死於寒冷。
忽然，有一名蒙麵女子路過，將他帶了出來。
這是天網組織的一名殺手，也是他未來的師傅，名叫玉簫。
死在她手中的人命，不計其數，但玉簫有一個奇怪的原則——她每殺一人，就要救一條命。
或許是為了減輕罪孽，或許是為了自我安慰。
玉劍秋，就這樣為她所救。
“等你長大後，我就將你放回自然，現在，你就跟著我吧。”
玉簫將他帶回了家中。
在玉簫的小院裡，玉劍秋看見了許多被她拯救的動物。
“殺人太多，死後會下地獄嗎？”玉劍秋問道。
“下地獄？不過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罷了，這世上好人遭受欺淩，惡人飛揚跋扈，卻得不到上天應有的懲罰，這纔會有惡人死後下地獄的說法。”
玉簫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那你為什麼要救這些動物？”玉劍秋又問道。
玉簫冇有回答。
後來的日子，玉劍秋通靈、築基、結丹……在他成年之前，就已經是結丹大妖了。
隻是，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冇有暴露修為。
直到有一天。
一群殺手找上門來，圍攻玉簫一人，隻因為，她想離開天網。
這一戰中，玉簫憑一己之力，將殺手全部滅掉，卻也身負重傷，還為了保護她飼養的動物，丟失了一雙眼。
失去了眼睛的玉簫，終究難逃一死，她放走了所有動物，靜坐在她的小院中，等天網前來審判。
可天網的審判者，遲遲冇有到來，隻有一隻狐狸，揹負著一把染血的劍，走到了她的跟前。
“玉前輩。”玉劍秋走到了玉簫的麵前，道：“從今天開始，我來做你的眼睛。”
…………
多年以後。
玉劍秋從一個樹洞裡，發現了凍得瑟瑟發抖的熊大寶。
他隻是微微一笑：“你這北極熊，竟然長成這樣，還真是稀奇。我眼睛花了，今後，你來做我的眼睛，如何？”
熊大寶盯著玉劍秋腰間的酒壺，道：“可以給我酒嗎？”
玉劍秋苦笑：“當然，管夠！”
…………
熊大寶從傳送陣中出現，隻看見周天星鬥劍陣中，玉劍秋的身影正迅速黯淡，最後的一縷神念，也用在了劍陣上。
海神的心臟被穿透，在劍陣的攻擊下，渾身滿目瘡痍。
“師傅！！”
熊大寶發出悲憤的叫喊，但他的師父，再也聽不見了。
“大寶，今後萬萬不可行惡，惡事做多，是會下地獄的。”
“那好事做多呢？”
“好事做多，死後會上天界。”
“……”
隨著海神實體遭受重創，黑黃的陣盤又開始運作，原本停止的裂縫，重新開始蔓延，從海神祭壇的頂端，蔓延至整體。
就連那一片空間，都在遭受開裂，無法遏製。
海神被困於劍陣內，他深吸口氣，目光死死盯著遠處的許黑，道：“我承認，小看你們了。”
“輕視對手，是我最大的失誤。”
海神祭壇瀕臨崩潰，已然無法挽回。
“不過，東海的擴張已成氣候，我就算離開，也會拉你們一塊陪葬！”
海神雙掌一拍，心念一動，浩大的神念順著汙染範圍，傳遍了整個東海內外。
這一刻，所有人都聽見了海浪潮湧的聲音。
外界的汙染，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朝著源頭中心聚合，目標正是這群深入源頭之人。
汙染聚攏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淨化的速度，隻要染上這些，即便是許黑也無法全身而退，更何況，他已經是重傷之軀了。
做完這些，祭壇已經崩潰到了最後關頭，隻要破碎，異界的通道就會關閉。
海神也不再遲疑，直接踏在了祭壇頂端，就要鑽回通道，離開這片世界。
突然，他看見了一道身影，出現在海麵上。
這道身影越來越大，麵積廣闊無邊，這是妖主的本體，鯤鯨。
麵對即將離開的海神，妖主隻是口吐真元，對準海神的後背。
“你找死？！”海神駭然失色。
“轟隆！！”
妖主出手，天崩地裂，在那浩蕩無邊的真元席捲下，汙染被衝出了一片真空通道，直接命中了海神的後背。
他那零散的骨頭架子，頃刻之間，便土崩瓦解，破碎的心臟完全消失，兩隻眼球也徹底化為烏有。
他的四肢、剛剛好不容易形成的軀乾，直接被轟的灰飛煙滅，連渣都不剩。
“轟隆！！”
九霄雲外，有一道驚雷落下，劈在了妖主的身體上。
這是天罰！
妖主壽元已儘，隻要他不對外界產生影響，他可以延緩自己的死亡，可一旦對外麵出手，天罰將不可避免。
這就是天道規則！
一個在壽元命之外的生靈，離開了天棄之地，降臨東海深處，這是最後的手段了。
“轟隆！！”
天罰的可怕，無法想象，隻見那無邊無際的鯤鯨身體，頓時被雷電覆蓋，百裡長的巨型身軀，瞬間土崩瓦解。
與之一同瓦解的，還有海神，那即將逃竄的海神。
妖主這致命一擊，直接給海神，送去了喪鐘。
“昂！！”
麵對天罰的洗禮，僅有五歲記憶的妖主，隻是發出一聲悠遠的長鳴，傳遍了整個東海。
如同孤獨的藍鯨，在茫茫大海中，發出的鯨歌。
那是對伴侶的呼喚，那是孤獨的長鳴。
世間最後一頭鯤鯨，就此滅絕，他發出的鯨歌，將成為絕唱。
“吾，生於大海，葬於大海，此生獲得的一切，是時候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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