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七三 作品

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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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野人看上去有點癡傻,但似乎真的對這森林極為熟悉,不過半刻時間兩人便回到了原處。

看到闌夜被個“泥人兒”拉著手回來,趙知昱頗感意外,這小祖宗平日裡對誰都冇個好臉,也就對他的話還聽些,這會兒居然肯乖乖的被人牽著。

闌夜一見著自家殿下,立刻把抓著那野人的手撒開,抱拳行禮道:“屬下一時魯莽,既冇捉住賊人,還耽擱了這麼久,還請殿下責罰!”

趙知昱像是氣極反笑:“免了免了,你莽撞的次數還少嗎?倒不如先給我說說,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兒?”

闌夜聽到趙知昱不罰他,眼神亮了亮,又聽他問起那野人,便將剛纔種種簡要說出。

趙知昱聽罷,向那野人恭敬地行了一禮,闌夜見狀就皺眉製止:“以殿下之尊,怎能向一小民屈身行禮?”

趙知昱抬手示意他噤聲,轉而對那野人笑道:“我們一行人初次穿越這森林,怕會迷路。我見閣下對此地甚是熟悉,不知能否勞煩您帶我們一程?”

那野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兒,麵對著一大群陌生人,顯得十分無助。趙知昱的一番話,他也似懂非懂。他看向了趙知昱身後的闌夜,然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繞過眾人躲到了闌夜的身後。

闌夜看著他那怯生生的模樣,不屑道:“殿下何必指望一個野人?讓他回去便是了。”

不知是不是聽懂了闌夜要趕他走,那人又立馬抓住了闌夜的衣角。口中不停地重複著:“不走,能,不走,能……”

闌夜想像之前那般把他甩到地上,但又礙於趙知昱在,不好這般動作,一時竟也有些無措。

但趙知昱卻是懂了,他指著闌夜問那人:“你是想說你可以給我們帶路,但要跟著他是嗎?”

那人狠狠的點了點頭。

趙知昱又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聽到他問名字,那人從衣服的最裡麵掏出了一塊臟兮兮的手帕狀布料,上麵隱約繡著兩個字。

趙知昱辨認道:“赤緹?”

住在森林裡的野人,還有這個名字……

趙知昱仔細看了一下赤緹的臉,奈何他此時灰頭土臉的,根本辨認不出真容,他隻好作罷。

被唸到名字,赤緹又點了點頭,點完還往闌夜身後縮了縮。

見他點了頭,趙知昱這才轉向闌夜:“阿夜,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對這個地方,我們遠不比赤緹熟悉。你覺得呢?”

見趙知昱心意已決,闌夜也不再堅持:“聽殿下的。”

於是,一個渾身是泥的野人,帶著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就這樣出發了。

赤緹對迷迭森林的熟悉度遠超他們的想象,他甚至在森林以外的地區也能穿行自如。有他引路,原本需要走整整一個月的行程被大大縮短。

等他們到達與燕國約定好的結盟地點樂平鎮時,居然比原定時間提早了近半個月。這無疑給他們熟悉此地和拿下這場談判占儘了先機。

一行人在鎮上租了一處三進小院,如今和親形勢一片大好,大家勞累奔波許久,終於能暫時放鬆放鬆了。然而此時,闌夜與赤緹正站在一間房外僵持著。

闌夜板著張臉,狹長的眼尾已染上幾分冷意:“自己進去洗!”

“我,不會,幫。”經過近半月的時間,赤緹的聲音冇有先前那般沙啞了,說話也比之前有條理了些,隻是還不甚利索。

之前在趕路,冇人有功夫管他洗不洗澡。隻是在到了樂平鎮後,赤緹不肯離開,而趙知昱又看重他識路的本事,便乾脆把他留作王府雜役。隻是既然要留下,必不能再跟個野人一般,暫且撇開如何教他基本的處世方法不談,首先得要把他這一身的臟汙洗乾淨再說。

可這半月以來,他不知為何就隻愛粘著闌夜,不喜歡讓旁人近身。於是乎,趙知昱一拍板,便把這調教新人的任務扔給了闌夜。

闌夜自十歲起就跟著趙知昱,在王府內幾乎是一人之下的主,何曾做過這奴婢服侍人的事兒?現在赤緹竟想讓他來幫他洗澡,這怎麼可能?隻是想到殿下給他下的命令,隻好暫且忍著給他下毒的衝動。

兩人四目相瞪良久,終歸是闌夜敗下陣來。

‘這都是為了完成哥給我交代的任務。’他心中反覆默唸,不情不願的把赤緹拉進房裡。

房內霧氣繚繞,早有仆役已將熱水備好。

“自己把衣服脫了,然後走進桶裡。”闌夜雙手抱在胸前,並不打算上手幫他。屋內不通風,溫度又高,闌夜的臉卻冷得生生把屋內溫度降了幾個度。

赤緹站在浴桶旁的木階上,對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通胡扯,卻怎麼也脫不下來。

“嘖,蠢貨!”闌夜實在看不過眼,乾脆拔出佩劍把那衣服切了個大口,然後把那像布一樣的衣服一手扯下,接著乾脆利落地把赤緹推進了木桶裡。那動作一氣嗬成,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撲通!”赤緹整個人直直的掉進了水裡,水花四濺。

闌夜閃身遠離浴桶,看著他掉進了桶裡那狼狽的樣子,感覺這半月以來的怨氣終於宣泄而出。他得意洋洋的向木桶走去,準備把毛巾遞給赤緹,讓他自己好好搓洗。

這時赤緹掙紮著從水中冒出頭來,背對著闌夜趴在木桶的邊上,因嗆了幾口水而不停的咳嗽著。

闌夜走近木桶,卻透過霧氣,在朦朦朧朧之間看到了一片不可能在男子身上出現的……雪白的肌膚,他的心不由得一悸。

赤緹身上原本的泥漬被水猛然一衝褪掉了許多,那藏在汙垢之下的真容此刻終於完全露了出來。

感覺到闌夜在靠近,她緩緩地轉過頭來。

竟……是女子?

看著麵前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她,闌夜突然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本已到嘴邊的嘲弄之語被生生嚥了下去,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身上忘了挪開。

她生了雙杏眼,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她的皮膚竟如此白皙,被那熱水燙得微微泛紅,鎖骨處那塊玉玦狀赤紅胎記襯得她愈發嬌豔。

他突然有些惱恨這屋內霧氣太重,讓他冇法將她看個真切。

赤緹不知到他此刻的內心是如何掙紮,隻是見他站在遠處遲遲未動,便想站起身來。

闌夜卻猛然驚醒,把手中的毛巾往她臉上一扔,黑著臉丟下一句“不許動”便摔門而出,隻是那耳朵上的緋紅早已將少年隱秘的情緒全然泄露。

然而他卻冇看到,在他倉皇逃離之後,少女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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