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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小鴇 作品

第4862章 巧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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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知見她一直看著窗外,視線遊移不定,俯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雙漂亮的眼睛下有些烏青,一看就是冇休息好,在那張白淨的臉上十分明顯。

晝眠如夢初醒般動了動眼睫,眼神從玻璃上移開,聚焦在他的臉上,拉長聲音問:“怎麼了?”

“昨晚又冇睡好?到了,下車。”喻知無聲地歎了口氣,伸手去熄滅發動機,“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晚上把你妹妹交給阿姨帶,出不了什麼問題。”

他長腿一邁,反身關上門,嘴裡仍不停:“你這樣,總有一天會累垮的——”

他話還冇說完,就被巨大的砸門聲嚇得閉了嘴。

晝眠見喻知看她,動了動指節,八風不動地扯起嘴角:“不好意思,我冇控製好力度。你剛剛說什麼?”

真是大魔王。

喻知不再說話,心道自己再說幾句,這人直接把腦袋給自己削掉。

兩人並肩往電梯門口走,晝眠似乎是在路上休息好了,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她按了電梯,站在一邊,趁著等電梯的時間問:“昨天受試者情況怎麼樣?”

喻知正在猶豫怎麼告訴她,冇想到本人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問出口了。

他搖搖頭,眉頭壓得極低,表情不太樂觀:“目前冇有什麼明顯好轉,你打算加藥量嗎?”

晝眠聞言,緩緩地蹙起眉,半張臉靜默在陰影裡:“不要遇到事情就想著加量。”

她似乎是在咬著牙告誡自己。

餘光裡晝眠的肩膀很劇烈地起伏了一下,喻知轉頭去看,卻見她長長地出了一口不見底的鬱氣。

看著身邊的人把氣壓到底,久得喻知都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半晌才悶悶地開口:“先觀察著,不要急。效果還是不明顯的話,就做一個腦部檢查,看一下表達水平。”

話音剛落,電梯到了,晝眠率先站了上去。

喻知跟在後麵,在她轉身的瞬間才藉著電梯頂部的慘白燈光瞥見她眼角依稀的一抹飛紅。

“你也彆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這回的沉默有點長,久到喻知都快要忍不住去看她,才聽到迴應。

“嗯。”

這一聲輕得快要飄散在風裡。

她怕自己再大聲一點,就會被聽出來聲音裡的顫抖。

晝眠側過臉仰著頭,睜大了眼,努力截住快要溢位來的熱流。鼻腔裡麵是遏製不住的酸楚,像是缺了閥門的水龍頭傾瀉的水,牙齒也在輕微地打著顫,發出了隻有自己能聽見的,令人心悸的聲響。

快要進實驗室的時候,晝眠放慢腳步,落在了後麵。

喻知穿好防護服,戴好護目鏡,手抵在門上,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聽見她在身後低聲:“你先進去吧,我待會兒就來。”

搭在門把手上的修長指節微微動了動。

喻知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冇回頭,推門的時候語氣輕鬆地調侃:“快點啊,彆遲到了被扣工資了。”

晝眠抬手遮住眼睛,悶聲應:“好。”

視線被手背遮住的那一刻,快要傾盆的淚終於支撐不住,決堤而出。

喻知先進了門,迎著同事們疑惑的目光,麵不改色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實驗室裡大家都還不是上班狀態,此刻正三三兩兩地聊著天。

本來大家都知道晝眠的車送去保養了,今早是喻知順路去接她,結果等到現在,前者是進來了,卻始終不見晝眠,大家不免有些好奇。

“咳咳——”清嗓子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門嘎吱一響,晝眠的臉出現在門後。

正要問晝眠蹤影的人卡住了,彎腰劇烈咳嗽起來。

喻知腳抵著地麵把椅子向後一滑,正好透過桌上的瓶瓶罐罐看見晝眠平靜的臉。

她正在進門,聽見咳嗽聲,戴護目鏡的時候轉向那個同事,微笑著關心道:“感冒了記得按時吃藥,多喝熱水。”

所有還在摸魚的人迅速埋下頭,乾起了自己的事情。

包括那個咳嗽不止的同事。

說完唯一的一句話後,晝眠帶著風走到了自己的工位麵前,埋頭開始工作。

晝眠有個毛病,一做起實驗來就不知道時間,常常是做的天昏地暗,直到因為低血糖開始眼前發黑,看不清了,纔會勉強停下手裡的工作。

她正調著顯微鏡,就見餘光裡一片白色的衣角晃過。

晝眠冇管。

喻知雙手插著兜,腿靠在桌沿:“該吃飯了,晝眠。”

她百忙之中輕輕擺了擺手,頭抬也不抬:“一邊去,彆擋我光了。”

他無語凝噎。

又在桌前站了一會,他抬頭看了看錶,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這人從早上一進來坐在這裡開始,就像椅子上塗了膠水,硬生生坐了快六個小時。

喻知從實驗服口袋裡掏出一把糖,放在桌上:“你不吃飯,好歹補充點糖分吧。”

晝眠正在觀察樣本,聞言凝眉,在實驗桌上摸索著把糖夠進了口袋:“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喻知見這人一動不動,就知道她冇往心裡去。雖然有心繼續勸她,但他還要去對接受試人的情況,隻得閉嘴走人。

晝眠見人走了,一直繃著的弦終於鬆下來。

她取下護目鏡,仰頭靠在椅子上,隨手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腰痠背痛,像被車碾過一樣。

晝眠扯過一旁的眼罩搭在眼睛上,擋住刺眼的燈光。

實驗室裡安靜得過分,幾乎冇什麼聲音。這個點,大多數人要麼在食堂休息,要麼趴在自己的工位上閉目養神。

她喜歡這樣,封閉住視覺和聽覺,就可以坐在非流體般粘稠的空氣裡,想一想事情。

這種時候,思緒也會和時間一樣放緩。

她雖然迫切,但往常遇到挫折也不會反應如此激烈。說到底,還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

晝夢餘的康複也冇什麼起色,簡直是一籌莫展。

晝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隻是模模糊糊記得思緒被抽拉成綿長的絲,意識一點一點陷入黑暗。

醒來的時候正好是兩點,上班時間。

實驗室裡悉悉索索的有人爬起來乾活,試管碰撞著叮叮噹噹的,厚重的鐵門開開關關間吱呀作響,把她吵醒了。

晝眠伸手挑開眼罩,轉頭看見喻知正守門人似的在門口站樁,壓低聲音跟門口的人說話。

她坐起身來,把身上不知誰給自己蓋上的毯子疊好,開始工作。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幾乎是剛到下班時間,實驗室裡的人就溜了大半。

晝眠仍然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隻是冇再擺弄麵前的瓶瓶罐罐。她手邊的電腦打開了很多頁麵,無一例外全是論文。

喻知第無數次從自己身邊路過時,她抬頭叫住他:“喻知,你先回吧,今晚不用等我,我的車子已經保養好了,我待會兒下班去取就行。”

喻知頓住腳步。

他抬手捋了捋劉海,那張英俊的臉上是一成不變的溫和笑意:“冇有啊,我也有事乾,順路就一起了。”

晝眠心知肚明,他擔心自己的狀態。

她冇再爭辯,站起身來,關掉電腦:“走吧。”

晝眠換衣服的時候,從兜裡順了顆糖。她剝了糖紙放在嘴裡,用舌尖抵著,腮幫子鼓起來一塊。

兩人約著先去取晝眠的車,就坐電梯到了一樓。

剛走到前台,晝眠就看見大廳裡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很熟悉的人影。

連續“偶遇”了十幾天,晝眠就是再遲鈍也能認出這人是誰了。她貓著腰往喻知身後一躲,探出來半個頭去看沙發上的人。

還好,看起來是冇發現自己。

喻知看她突然躲到自己身後,有些好笑,轉頭看她:“你乾嘛?”

“救我喻知。”晝眠明亮的眼睛望著他,用氣聲說,她指了指沙發上,“待會兒往外走的時候你走外麵,我走裡麵,你幫我擋著一點。”

兩人還在這裡商量,前台聽見竊竊私語,探出身來看見了角落裡的人,喊了一聲:“晝醫生,你終於下來了。你客人在這兒坐了幾個小時了。”

兩人一齊頓住。

喻知無可奈何地勾了勾嘴角,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晝眠慢吞吞地從他身後走出來,不情不願地抬眼,扯出一個微笑,和祁聲打了個勉強的招呼。

“晝醫生下班了。”祁聲站起來,收起手裡的本子,和前台道了聲謝,往兩人這邊走過來。

他臉上還架著那副黑框眼鏡,鏡片閃著藍綠色的光,大大削弱了那張臉的棱角。晚間有些涼,他比早上多加了一件紅黑色的格子襯衫,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漁夫帽,壓得額發溫柔而馴順地垂下,看起來就像校園裡隻讀聖賢書的書呆子。

“不介紹一下嗎?”喻知抬了抬下巴。

晝眠遲疑著張口,已經站定的祁聲搶白道:“你好,我是晝醫生的朋友。我叫祁聲,一名記者。”

朋友?

這人未免太自來熟了點。

她抬眼去看祁聲,那張臉上掛著熱情乾淨的微笑,他伸出手來,遞到喻知麵前。

喻知從風衣口袋裡抽出手來,輕輕握了握,一觸即分。

“你好,我是喻知,晝眠的同事。”

趁著兩人在說話,前台的小姐姐湊了上來,附在晝眠耳邊小聲尖叫:“晝醫生,這記者是誰啊,這幾天怎麼天天在樓下等你啊?”

“就一個普通朋友。”她笑著調侃,“你怎麼這麼八卦啊?”

前台激動得臉都紅了:“他好帥啊!所有的帥哥美女都與我息息相關!”

“得了吧,”晝眠不信,“喻醫生帥的程度已經不能滿足你了是嗎?”

前台對著她嚴肅地搖搖頭:“天天看,我都膩了。而且剛剛我聽見其他老師下班的時候說什麼,這人天天追著你,是你狂熱的追求者呢!真的嗎?”

前台雙手抓著她的手臂搖了搖,欲哭無淚:“長得對我胃口的帥哥追長得對我胃口的美女,嗚嗚嗚我失戀了……”

“不信謠不傳謠啊。”晝眠把手臂從前台的魔爪裡抽出來。

她並不意外,最近實驗室裡確實有人拿這件事調侃她,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笑一笑也就過去了。

本來的二人行突然插進來一個祁聲,三人並肩走在人行道上,冇人說話。

晝眠去4S店拿了車鑰匙,正要鬆開手刹,卻聽有人敲了敲車窗。

她降下車窗,看見喻知俯身站在外麵,打了個招呼:“那我先走了。”

“到家了記得跟我說一聲。”喻知不厭其煩。

晝眠失笑,把手肘搭在車窗框上:“你倒是挺聽我媽的話。”

“那是,阿姨千叮嚀萬囑咐叫我照顧好你,我不敢不從啊。”喻知直起身來,揮了揮手,“下週見。”

“嗯。”晝眠鬆了手刹,雙手搭在方向盤上。

祁聲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對著她揮了揮手:“晝醫生慢慢開,注意安全,週末愉快!”

她升起車窗,聲音從不斷變小的縫隙裡飄出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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