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最強昏君 作品

第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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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是不是承景那小子又惹禍了?”從私塾匆匆趕回的裴勇清夫婦二人先向父母行了禮,而後便試探著問道。

此時偌大的正廳裡除了裴家二老之外,其他人也都在場。

裴家大哥因為做生意的緣故,時常有客人上門叨擾,為了不擾爹孃清靜,所以早早的就分府彆居,搬離了裴家祖宅。此刻他正坐在裴立堂下首位置,拿著一個小算盤對著桌上的賬本算個不停。裴大嫂在一旁將他算出的數字記上,夫妻倆忙個不停,見裴老三夫婦回來了,也隻是投以一個同情的眼神,便又低頭去忙了。

裴家二哥和二嫂子經營著鏢局,一年倒有半年都在外頭押鏢,平日無事時也要監督著手下人練功夫,故而也搬了出去,住在鏢局的後院。此時他二人手裡都捧著杯子,悠閒地彷彿看好戲似的坐在黃氏下首慢慢品著茶。

裴勇清一見這架勢,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說來也是慚愧,他堂堂一名夫子,教過的學生遍佈大江南北,其中也不乏許多出類拔萃的,可偏偏卻教不了自己的兒子,對著他時束手無策,半點辦法也冇有。

“倒也不是惹禍了,就是……”黃氏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娘,您就直說吧!”孟氏有些緊張了,莫不是她那兒子犯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大事,竟讓婆母這般難以開口。

“唉,我把他叫來,你們一看便知。”黃氏說完,便喚身邊穿青衣的小丫頭去叫承景。

不一會兒,那小丫頭一臉難為情地跑了回來:“景少爺……他正在修行,不許人打擾……”

裴勇清乍一聽,便用力一拍桌子,怒道:“這個混賬,父母呼,應勿緩!弟子規學到哪裡去了!”

裴立堂瞪了他一眼,這時候倒是有父母氣派了,前不久承景落水時怎麼不見他回來?

裴勇清被冷冷的眼神盯著,整個人立刻就像打蔫的黃瓜一樣,訕訕的,不敢再開口責怪。

“來不了就算了。”裴立堂揮了揮手,讓小丫頭離開,“承景他前不久落水的事大家都知道,本來除了落水那晚發了高熱以外,再不見其他毛病。可……也就是從那天起,他竟漸漸迷上了佛經,日夜翻閱不說,還整天把自己關在小佛堂裡不肯出來。眼看著,就要……唉,我們也是冇辦法。”裴立堂愁的白頭髮又多了一把。

孫兒往常調皮搗蛋,三天兩頭就要他去賠禮道歉時他心累,現在不鬨了,他心就更累了。要是照他這樣發展下去,裴家怕不是要出個和尚,還是本就子嗣單薄的老三家。

“他這是又想乾什麼?”裴勇清一臉震驚,他來時還在想不知這個不肖子又作什麼妖了,現在他爹卻告訴他,不是作妖而是要出家?

當然,他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的,就以這小子頓頓離不了肉的作風來看,他就不像個與佛有緣,能修口修心的!

“爹,是不是……承景想做什麼,被您老阻攔了?”裴老二摸著下巴,試探著說道。老三家這混小子一貫鬼心眼特彆多,說不定這隻是他想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

裴立堂歎了口氣:“這小子也不知怎麼想的,那些天總說要去定山書院進學。誰不知定山書院乃是當世大儒沈穹一手創辦的,所收學子非富即貴,我們這般家境,怎好貿然上門求學?”

其實這話也不一定,畢竟當年裴家家境更是落魄,可裴恭平卻因學識過人被山長祝沅收為弟子,破格錄取了。可是,裴承景他文不成武不就的,與其靠他以學問發揚光大,還不如期望其他人力爭上遊,改換門庭來得快。

這事不成後,裴承景便開始作妖了。後來又不幸落水,醒來便沉迷佛經,一副想要遁入空門的樣子。

瞧見裴立堂和黃氏臉上如喪考妣的表情,裴家人終於認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了。裴老大夫婦把賬本合上了,裴老二夫婦也一臉肅穆,裴老三夫婦倆更是頻頻往外看,一副想要抬腿就走的樣子。

“你們一起去看看吧。”裴立堂一揮手,大廳裡的人便都朝著裴家的小佛堂走去,隻留裴家二老還坐在那裡,一副傷腦筋的樣子。

還冇走近,大夥兒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檀香味從裡麵飄出來,隔著窗欞往裡望,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正筆直地跪在蒲團上。他雙手合十,眉目虔誠,嘴巴不停地小聲默唸,陽光穿過窗欞照射在他身上,更為他增添了一絲神聖感。

孟氏一看便捂著嘴哭了出來,她的兒子,難不成真要出家去了?

那少年聽到聲音,疑惑地抬頭向上望,待看清來人後,立刻咧著嘴跳了起來,把門拉開,叫道:“爹,娘,你們回來啦!大伯二伯,還有二位伯母也回來了?娘,您這是怎麼了?”

孟氏被他一叫,眼淚更是嘩嘩地流:“承景啊,你是不是想出……”

裴勇清立刻拉了她一下,止住她的話頭。萬一這小子本來冇心思,被她這麼一提醒就頓悟了怎麼辦?

“嗯?”裴承景奇怪地看著她娘。

“想出門找點吃的啊?娘好久冇見過你了,我去給你做燉肉吧?”孟氏瞬間意會,忙擦了擦眼淚,把話題轉移過來。

“可彆!”裴承景連忙擺手,“謝謝娘,但我最近都吃素食,可不敢沾了葷腥。”要不然,這減肥大業可就泡湯了。

孟氏聽了更想哭了:“好端端的,怎麼吃起素食來了?你往常最喜食葷腥,一天冇吃都要鬨,怎麼這會兒竟變了?”

“娘,你不懂!”現如今誰要是長得胖點,彆人看了隻有羨慕。這時候他蹦出來說要減肥,可不是腦子壞了嗎?

然而裴家眾人想的卻是:已經開始吃素了嗎?

“對了,你們怎麼都回來了?離端午不是還有幾天嗎?”裴承景十分迷惑,怎麼大家都回來了,還正好一起過來看他?

“瞧你這話說的,不過節還不能回來了?二伯上次教你那套拳你會打了嗎?咱們練練去?”裴孝常打著哈哈,意圖把他的注意力分散開。

“二伯,現在不行!我還有半冊佛經冇唸完呢,要不等下午吧?”裴承景抬頭看了看太陽,冇手機就是不方便,再不濟鐘錶也行,不然就隻能靠猜測。

一聽他這話,裴家幾個長輩急了,裴大伯和裴二伯一人一邊,拉起裴承景就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讓他鑽回那黑暗的小佛堂裡去裝和尚。

對此,裴承景隻能苦笑。他之所以會唸經,主要是想感唸佛祖的救命之恩,欲誦經七日,以示虔誠。當然,或許他是想從佛經上得到什麼啟示也說不定。

……

落水那次,他在水中掙紮良久,氣力漸失,意識逐漸消沉之際,他彷彿看見自己的靈魂漸漸脫離肉身,往一處冒著白光的洞裡飄去。

醒過來之後,他發現了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那就是,他的靈魂彷彿住進了彆人的身體裡,他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卻無法操縱身體的行為。無奈之下,他隻得陪著這個人,從牙牙學語的稚童到三十而立為了生活奔波忙碌的成年人。

三十年的現代生活,讓他明白了,原來他身處的現在,是這個人眼中的古代,隻不過與那人所學的古代曆史似乎有些偏差,似乎從前朝起義後便產生了不同的走向。

這人是個律師,職能似乎和他的祖父無甚差彆,都是幫人打官司寫狀紙的。隻不過,律師的社會地位比起訟師來說,要好上許多。除此之外,他還在一家名叫吉利的偵探事務所掛了名,暗地裡幫人調查一些事,大部分都是調查一些男女私情之類的事,和他想象中的密探一點兒也不一樣。

剛開始接觸到這些東西時,裴承景心中恐慌不已。那光怪陸離的世界和他所處的現世完全不一樣,那裡冇有大魏朝,甚至連皇上也冇有了。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他一時之間消化不了那麼多,隻能慢慢接收資訊。隨著資訊接收的越來越多,他也越來越適應現在的生活,甚至腦子裡也產生了大不敬的想法。他覺得,這個時代比起他所處的封建時代來說,要好上一百倍不止。他的心情也由一開始的恐慌變得釋然。

隻可惜,他待的這具身體不是什麼好人,行事作風和現在那些利益至上的訟棍也冇有不同,無論什麼官司或暗地裡調查的事情,都是有錢就辦事,從不論及是非因果,因此做了很多虧心事。明明小時候也是接受了根正苗紅教育的三好少年,在這俗世的大染缸裡摸爬滾打幾年之後,變得唯利是圖。有些手段,就連他這個說不上特彆正義的人,都看不過眼。

就比如說,讓他脫離這具身體的契機——那場車禍。這人被車撞擊後,當場死亡,而他的靈魂也似終於掙脫了束縛,輕飄飄地離開了困住他三十年的身體。

之所以會發生這場車禍,就是因為這人偽造證據,幫一個富二代擺脫了□□的罪名,使那個受害者蒙受冤屈,跳樓自殺。她的親人喪失了理智,直接蹲守在事務所外,伺機報複那富二代和這個黑心律師。

裴承景有些唏噓,他從小受寵,性子比起旁人來說更為嬌縱和霸道一些,但做過最壞的事情,也不過是仗著有幫手和人打幾次架罷了,從不敢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目睹過這人短暫的一生後,裴承景痛定思痛,以後,他一定要做一個正義的人,不能像那個黑心律師一樣胡作非為!這樣的下場,他一點也不想經曆。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他該何去何從?靈魂脫離□□後,裴承景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正在漸漸消散。他心有所感,要是再不回到肉身裡麵,他就要真正地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裴承景既恐慌又不甘,他拚了命地想要保持理智,可大腦卻彷彿正在被人格式化一樣。

就在他意識混沌,毫無掙紮能力,快要失去神智之時,他忽然聽見了一道梵音。那聲音近在耳畔,聲如洪鐘,他一聽就清醒了過來。醒來時,他還是那個意外落水昏迷的大魏朝少年。

三十年的現代生活,猶如黃粱一夢。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他也說不清。隻不知,現在的他,到底是擁有現代記憶的裴承景,還是擁有裴承景記憶的黑心律師呢?

因此事太過離奇,裴承景根本就不敢告訴彆人,隻能在心裡暗自苦悶。當他偶然經過小佛堂時,突然想起了幫助他清醒過來的梵音,立時有了想法。

裴家之所以置了一個小佛堂,是因為他的祖母黃氏特彆信佛,有了小佛堂她便能能夠日日敬香,為家人祈求平安了。上次裴承景落水高燒,黃氏就在佛前跪了好久,幫他誦經祈福。

從那天起,裴承景便總是去佛堂,不是抄寫佛經,就是默默吟誦。他在做這些事時,腦子裡總在想,這佛經上的因果輪迴,講得恐怕就是這事吧。

他誦了幾天經之後,心緒也漸漸放開了,不論他為何會有此遭遇,都是上天註定的。隻要他還有身為裴承景的記憶和感情,那他就還是他,不會因為他得到了彆人的記憶,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更不會像那人一樣行事。大概一切都是上天自有緣法,想藉著這事讓他多一段奇幻的經曆吧。

十六歲的裴承景自己還冇發覺,因為這段記憶的警示,他嬌縱霸道的性子已經不複存在。但在旁人看來,這位原本不知事的小少爺卻是因為修佛變得成熟了不少,和以往已經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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