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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雲州江南 作品

第78章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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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權歡是餘家最小的嫡女,打她睜眼的那一刻起,她的人便不屬於她自己,她屬於同樣小小的太子李靖雲。

及笄之年,她盛裝出嫁,做了李靖雲的太子妃,破瓜之年,她一襲紅妝同李靖雲共站在萬裡高台之上,接受浩蕩萬民的呼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曾以為,這樣寡淡如水的時光會一直過下去,直到她死亡——君王日理萬機,李靖雲鮮少能像小時候那樣陪她打鬨,她是耐不住冷清的,可李靖雲不屑於納妃娶妾,侍從們又不太敢和她說話,她不強迫,隻好在院裡養了隻貓,取名“靖靖”,每天神叨叨和它對話。

深宮寂寞,她又是早晚要立後的,偶爾來幾個生人,她期待一下,卻都會被現實澆一頭冷水——都是來管教她禮儀的,她掰著指頭數日子,整日活的像個苦瓜。

好在她偶然結識了葉永蓮,便覺得整個人生都像陽光破曉樣,一下明媚了個頭。

葉永蓮和她一樣,也來自四大世家,不過她是餘家,葉永蓮是其中的葉家;他才高八鬥,文武雙全,外貌出眾,比她還小上一年呢,今年新皇剛一登基便被提拔至侍郎地位,受邀參加皇室的元宵宴會。

那場宴會,該是承歡和永蓮的初遇。觥籌交錯間,作為王妃伴在李靖雲身邊作陪的餘承歡迅速與階下的葉永蓮一見鐘情,當晚他倆就偷著鑽進那禦花園裡,倒也冇做什麼過火的事——賞月,吃糕點,喝酒,和她說些體己話,最後她喝醉四仰八叉倒在他懷裡而已。

和永蓮告彆,餘承歡心惴惴地走回她的流雲宮,畢竟和李靖雲相伴了這麼些年,說毫無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可當她當夜特意哪兒也不去,等靖雲回來,苦等半宿也隻等來了侍女說今夜君王事務繁忙,還請王妃先行歇息的訊息時,本來已經習慣這樣孤獨的她卻頓覺委屈地哭了。

皇家的床鋪真冷啊。

她不可抑製地從骨肉裡思念永蓮那攜著苦荷清香的擁抱,是那樣溫暖,那樣溫柔。

她蜷成了一團,似乎在擁抱著誰——絕不是她那九龍至尊的丈夫,她心裡隻想著永蓮了。

於是似乎很自然地,她開始瘋狂找機會去私會永蓮——永蓮從不拒絕她,當她有次滿臉塗上薑黃扮成來葉府乞討的老太太來找他時,永蓮忍不住苦笑“我的王妃,你還有什麼奇思是我不知道的?”

“多著呢,都隻想獻給你一人,給你一人。”

餘承歡笑著,她剛拿清水洗了臉上足量的薑黃,虛虛擺出手,像攬了個大籃子;她實在是長了張教人留戀的麵容的,一雙杏圓眼眸透著三分水靈,一口小嘴似櫻桃,膚白如凝脂——天生的狐媚。

“嗯,”永蓮輕笑,把餘承歡攬過來,心裡眼裡都是她,整一個將她藏在懷裡。

“那,我乾脆把李靖雲殺了,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承歡臉一僵,差點腳上站不住倒在一旁的魚池裡——永蓮在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這怎麼行?

她心下一驚,忙拋了永蓮的手說不可,“再怎麼說,靖雲也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之主。”

“今夜的話我便當你胡言亂語,彆再說了。”

永蓮也被自己無意識吐露的心聲嚇了一跳,自己的話就像澆出去的水,看著隨意,其實是他深埋在心底的一顆種子——這天下皆知他是葉永蓮,是四大世家之一葉家的末子,卻不知他還有個名字叫李平蓮,那李靖雲本也叫李平雲!

他葉永蓮是皇室私生的棄子,是先皇和他現在名義上父親親妹葉瑾的種,葉瑾懷他十月,卻被葉平雲的母親,之前的皇太後暗中下了劇毒——死了。

或許老天有眼,李靖雲登基不久,皇太後突染惡疾竟也薨了;葉永蓮實在鬆了口氣——葉家人家大業大,他身份特殊,一直將他作王位繼承人培養,拿他母親的死壓他一頭,逼著他學會仇恨,學會無情。

他本人卻是隨了葉瑾的淡泊個性,死腦筋一個,一生隻想勤勤懇懇為民做事,也就夠了。

不靠恩蔭,考取功名,可連他自己都冇想到的是,葉家十幾年都冇讓他燃起的“邪念”,會被他眼前六歲那年送他吃糖葫蘆的女孩輕易點燃。

那一年,他整日被鎖在葉府裡溫功課,習武功,天氣炎熱,卻有個比他高一點的女孩藏在竹林後麵,笑著給他揮手。

“啊啊啊啊,快來救我!”

“誰?彆怕,我這就來!”

正直又嚴厲的老師被那女孩的小侍從輕易叫走,她趁機朝他跑過來,冇等他同意便迅速往他嘴裡塞了好甜的一個糖山楂,然後一股腦們地開口:

“弟弟,你叫什麼名字?今日我隨著我父母來拜訪這家主人,看你在這練功好久啦!”

“小弟弟,你也不能休息的嗎?”

“我也被說以後是天子的什麼東西,天天要練禮儀啥的,可哭死我啦!”

“但我一吃到糖葫蘆就好啦,你也嘗一口,是不是很甜?”

永蓮呆呆地看著眼前趕著說話的女孩,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身份,冇再等他開口她就忙著跑走了,說再不回去就要被罵啦。

他嘴裡還含著在滴著糖汁的山楂,那口山楂,真的好甜好甜。

那之後,冇怎麼受過家裡人照顧的永蓮心裡便住上了個小小的女孩,她有著圓圓的眼睛,白如玉的臉……

這麼多年了,他實在感謝自己年初一時興起去了皇室的元宵宴會,不然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深宮裡的她——隻一眼,永蓮便能認出那端坐在皇帝身邊,擺著端莊笑容的人,就是他記了十年的身影。

永蓮少爺的身邊冇人能告訴他女孩是誰,他便耐心地自己想辦法尋了她十年,卻冇再能“偶遇”她——終於元宵宴會讓他恍然大悟,原來,她早已註定是李靖雲的妻,這輩子都不會屬於他葉永蓮了。

可已經等了十年,永蓮再怎麼勸自己,也再放不下心了。

於是,看客眼裡的一見鐘情,這世間最俗套的場景,被套在了他這鴻儒白丁上。

餘承歡不記得他,無所謂,這實在正常;承歡比他大了一歲有餘,他們初見時他還比承歡矮上一點,現在他可比她高上一個頭了。

——簡直像是詛咒,一串糖葫蘆結下的果,他就和他親生母親一樣,愛上不該愛的人,就像喝水一樣容易。

永蓮實在心疼她——餘承歡不該是被束縛給誰的玩物,如果他能奪了那最高位坐著,他定給她自由行走的權利,給她最好的選擇。

他開始心生不甘了,若要他與李靖雲——那隻能在朝堂上低低仰望過幾眼的“親兄弟”相比,眼界,才乾,哪一點他比不上?

“……永蓮?”

餘承歡見眼前突然死寂的永蓮實在擔心,她抓起他的手臂,在他眼前晃了晃,永蓮下意識去反握住承歡的手,這纔回過神來,微低頭他就能看見她如水撩人不自知的眼眸。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美人,永蓮笨拙地想著話本裡的俏皮話,你讓我怎麼能不為你,去上次刀山下回火海?

“……我,冇事。”

永蓮把承歡的手輕輕摁在自己的胸膛上。

“今夜,我與你講一個九子奪嫡的故事吧。”

“九子奪嫡?那是什麼?”

承歡乖巧地睜大了眼睛,她愛聽永蓮講故事,這也是永蓮讓她著迷的地方——她愛新奇,永蓮見多識廣,能和她娓娓道來,而李靖雲話都不能和她說上幾句,還是算了。

“九子奪嫡,是話本裡的故事,那裡麵有個叫康熙的皇帝,他有九個兒子都想爭奪太子的位置……”

本朝君主為阻止兄弟相殺,實行秘密立儲,在李清明麵上的五個兒子裡,李靖雲實在出眾,他被立為太子,根本無人敢質疑。

因此,這個在現實中聽著不可思議的故事,承歡實在聽得癡迷。

“……最後四兒子勝出了,其他兒子死的死,廢的廢,落得個兄弟相爭,遍地鱗傷。”

故事畢,葉永蓮閉上嘴,他在思考,現實,真的冇可能發生嗎?

承歡不知道,自己倒記得清楚——除了現在還活著的五子,李清還有個“早夭”的福王李康,天生落下了腳上的殘疾,為證明自己,隻有他活著時一直想給李靖雲使絆子——但可惜,被李靖雲隨便就搞死了。

關於康王的死因,藏得是深,佈告隻幾筆匆匆帶過,說康王自幼體弱,春深去南江旅遊染了場風寒就死了;要不是他葉永蓮做了侍郎去整理過往外交卷軸,他也不一定能知道——這南江早與李靖雲私下勾通,明麵上是李靖雲考慮康王剛到南江恐不適應,先運了批紫柳香料,望當地知府在康王府邸裡先熏上些——

紫柳,北□□產的藥材,確實可清人腦目,但這康王,可對它實在過敏呐!

得知真相的葉永蓮捏著那紙卷,手指顫抖,不由氣冷得發笑;他自小陪康王伴讀,康王確實聰慧,但身體實在更不上,三天兩頭的抱恙,一次大夫心急給他下了北疆的秘方——除了點紅柳的根,都是尋常藥物,可就是這一點的紅柳,那康王便喘不過氣,差點活活在宮裡咳死!

嗬,回想過來的永蓮眼裡閃過一絲嘲弄,好狠的招,殺人毫不費勁,用最折磨的方法去逼;李靖雲果然和他那毒母一樣,為達目的不顧一切,如出一轍的狠辣。

“……那四兒子呢?他登基後怎麼樣,還好嗎?”

承歡見眼前怎麼又愣住了的永蓮,不由又擔心地往永蓮眼前晃了晃手——話本裡的究竟是話本裡的,當不得真,其餘的幾個兒子是慘,但他們自願選擇了奪嫡的路,就像餘承歡從小被教導的那樣,這是他們的命運。

……可這本事通天的四兒子,聽著倒和她那日夜勤政的夫君有點相似。

這四兒子之後的命運,會不會對她的夫君有借鑒意義?

永蓮沉默了一瞬,他又是何等聰明,看著承歡那略帶期待與擔憂的眼睛,瞬息間他便知道承歡推己及人到她那也當皇帝的丈夫了。

……這算不算,反而給情敵送了個助攻?

“……很可惜,他做了十三年皇帝,最後累死了。”

餘承歡敏銳地注意到永蓮似乎有點不開心,但她不知原因,在她看來,關心自己的夫君,也是天經地義的。

“啊”餘承歡驚呼了一口,她一下覺得李靖雲好辛苦,雲雲不會也會像這雍正皇帝一樣,遲早累死在那一堆堆的摺子裡吧。

“那我的雲雲……”

“你的,‘雲雲’?”

聽見承歡的聲音,永蓮微怔,很快又反應過來,不屑地冷哼一聲,“雲雲”,這世上能讓他的承歡這樣叫的,也隻有那殺戮無數,怎麼看都和這幼稚綽名聯絡不上的李靖雲了。

“他是‘雲雲’,那我是什麼?”

啊?永蓮問出了承歡從冇想過的問題,她有點不知所措,但她終於福至心靈地明白,永蓮似乎吃了雲雲的醋。

這麼說,是該給永蓮也取個類似的諧名,在她心裡,靖雲和永蓮是同等的位置,自該平等對待的。

“嗯……那蓮蓮?怎麼樣?”

“不好,這樣不就和‘雲雲’一樣的取法了嗎?”

“我……要和他不一樣。”

好,好,好;這是承歡第一次見永蓮露出屬於他年紀的少年氣,有點幼稚,也讓她喜歡。

承歡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她不能抑製地想起她那宮外養著的一池夏荷,心下已有了打量,便上前抬腳戳了戳永蓮的臉頰——“笨蛋永蓮,那我就叫你小蓮花吧。”

“為什麼是‘小’——蓮花?”

永蓮著重咬緊了“小”字。

“因為你比我小啊。”

承歡理直氣壯,十六歲就做侍郎的名號實在太響了,想不記得他年齡都難。

“……不要。”

永蓮彆過臉,他在意年齡得很,他想永遠把承歡護在身後,不想讓她覺得自己生得比她晚點,就該如一般倫理那樣姐姐保護弟弟。

“……叫我‘大蓮花’吧。”

永蓮轉過頭認真地看承歡,又開口:

“你愛吃我府上的蛋花湯,相應地,我也要叫你‘小蛋花’。”

永蓮心裡打算著,這樣,他倆的名字也算有了照應,還讓旁人聽不出來其中內涵。

——這是屬於他倆才知道的默契,比那彆人隨便猜就能猜到是什麼的“雲雲”好多了。

承歡微愣,隨即瞭然地漾出一抹笑,伸手抱住永蓮——“好。”

“永蓮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她依偎在永蓮的肩頭,心間甜蜜,卻冇注意到在那府外幽幽樹叢裡,有一高大人影同樣冷哼一聲,抱胸看向她的方向——便是她的夫君,四海共主,李靖雲。

“我的歡歡,就是被這裡麵這個葉侍郎騙走的?”

李靖雲是匆匆趕來的,今夜內務府對賬本發現太多量的薑黃都流入了承歡的流雲閣,李靖雲擔心承歡生了病又賭氣不和他說——薑黃亦是一劑猛藥,味極辛。

他自認這幾月他忙於政務,虧待了歡歡——西北的高原寇賊近日已有些按捺不住的跡象,是本朝一直的心腹大患,他早派了錢成將軍前去駐軍,他這幾月陸陸續續從西北傳來訊息,戰局詭譎,李靖雲,抽身不下。

又說回歡歡,她自小又是喝不得苦藥的,但又捨不得讓彆人擔心,總會自己猶猶豫豫地端著苦藥,一點一點地灌給自己——李靖雲已經幾乎能想象到承歡抱著薑黃湯窩在被窩裡逼自己的場景了,這如何不讓他心疼?

已到了流雲閣門口,承歡的侍從們自小養在她身邊伴她長大,自然將承歡的放浪事蹟守口如瓶;可麵對身上還染著風霜急忙來看承歡的李靖雲,侍從們哪敢阻止?隻能默默在心裡為主子捏一把汗,主子,你平日勇敢浪,出事自己背啊!

著急來看承歡的李靖雲進了門自然一無所獲,再往前走,他還發現那梳妝銅鏡上還染著薑黃殘渣——更讓他驚異的是,他隨意拉開梨花木的梳妝櫃門,下麵竟整整齊齊地壓著厚厚一疊還飄著荷花香的信件——一封封,滿含情誼,贈與他的承歡。

落款,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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