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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穆三無 作品

過往、陰雲,以及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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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或許就是這樣吧,各有各的命,有的出生就在高高的塔頂,有的卻要一步一步往塔上去爬……但是為什?為什……有的人連向上爬的機會也冇有呢?”起初我也常常這樣想,老天真是不公平,身世與地位且不為過,可為什會有長壽與短命之分呢?而那百分之一的概率為何偏偏在我身上應驗呢?這是我在“家”躺的第十六個年頭了。由於身體上的緣故,我的活動範圍隻有在這間小房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與外界相通的除了我的心,估計就隻剩下通訊工具了吧。自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住在這個小房間,一所福利院的小房間。院長和其他人對我都很不錯,據說我的父母在我剛出生不久就把我送來了這,從此以後再也冇來看過我。當然,我也冇有埋怨過他們,誰叫我得了這種罕見的病呢?“在成年的那一天之前必將死去……”醫生的話就像對我的詛咒一樣——現在說來我還是不喜歡那個滿臉鬍子的醫生。對我而言,最親近的人就是這梅姨了吧,她對我總是很溫柔,在我生病時常常陪在我身邊。逢年過節還會給我帶一些吃的東西。我還能再看見她幾次呢?她還能陪我多久呢?實木的衣櫥空蕩蕩的,因為我能用到的隻有身上這件病服了,新衣服對我來說可有可無。說不定更換起來比統一的病服還要麻煩呢——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書櫃被各種書籍裝滿了,童話故事、輕小說應有儘有,還有幾本野外生存指南,雖然我大概是用不上了,但作為少數可以瞭解外麵世界的書,往往翻看起來要更加珍惜一些……“但用不了幾天這些書就會被賣掉吧。”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時日已經不多了……留給我的時間所剩無幾。就這樣離開?毫無意義的苟活十六年,然後一聲不吭的死去?真羨慕那些有朋友和爸爸**人啊……至少臨死前還能有人陪陪他……但大抵他們不會搶在父母之前死去吧……我不甘心……我也想要有自己的故事,可以講給我的孩子們;我也想有一天可以認識一堆交心知己,一些可以一起冒險的朋友們;我也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留下點什,證明至少我來過……一切還來得及,我才十六歲,離那個大鬍子醫生所說的日子還很遠,足足兩年。兩年可以走多遠?最後會停在什地方?“這些等兩年後就知道了”在心我告訴自己。“那就來一場能走到哪就走到哪的旅行吧!”“小還冇睡啊?已經很晚了呢。”門打開一條縫,一道影子映了進來,這個時間應該是梅姨在值夜班。糟了,一時太過興奮喊了出來……“我馬上就睡!知道了梅姨!”我匆忙應答。看到映進來的光亮消失,門被關上後,我長舒了一口氣。“不知道下次見麵是什時候了呢…冇來及好好道別。但對梅姨說了一定會被打消這個念頭吧……”我搖了搖頭,讓這些念頭邊隨著擺動清出腦內。我走到窗邊,外邊早已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遠處高大的高樓上霓虹燈卻還在閃爍。“總有一天我要到樓頂去,看看這座城市。”我在心暗暗立誓。“那就趁著這夜色,來一場盛大逃亡吧!”旅行,必備物品就如其名一樣不可或缺,在野外,一卷木工膠帶就能大大緩解你的生存壓力。水杯和一個足夠大的保溫壺決定了你能在冇有水源的情況下走多久,這對我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因為我要到很遠的地方去,遠到那是否還有可供人引用的固定水源也不清楚……猶豫了一陣,我還是拿走了幾本最喜歡的小說和《野外生存教學》,如果遇不到同路的朋友,或許這些書就是我唯一的夥伴了。我把所有要用的東西都裝進了一個斜挎包,對我而言這種重量還是可以承受的。我第一次穿上了衛衣,換上了輕薄的運動長褲,在四季如春的室內這些是用不到的,即使現在是春天,但是穿著一身病服連夜出逃未免有些狼狽。穿戴齊全,全副武裝的我站在房間的門前,握把就在眼前,可我卻感到伸出手去擰開它是如此的沉重……“再見了,我的從前……”我再次打量這個小房間,熟悉的櫃子、書桌、床,今夜卻變得有些陌生,或許是第一次站在門前來看這吧。畢竟從前我冇有必要,也不被準許離開這兒……透過窗,我再次看到了那抹新奇的燈光。哢噠……我終於轉動把手,推開了這扇封鎖我與外界的門……“準備完畢,現在可以出門了。”我躡手躡腳的出門,再小心翼翼的把門關好,抬眼就看見了這陌生的走廊。似乎無數次出現在我夢的場景,我從未到達的地方。“所以出口在哪?”兜兜轉轉,我還是冇能找到出口在什地方,自己倒是在這迷了路。“這是新世界對勇者的考驗?冇有儘頭的迷宮?!”“不如還是回去吧,到這已經很了不起了……”我猛彈自己一個腦瓜崩,“這種想法如果還會時不時蹦出來還是遲早放棄為好”我警告自己不去想這些悲觀想法,但對未知的恐懼還是讓剛剛闖出一片天地的壯誌豪情潰不成軍。再摸索摸索一定會有結果,放棄了可就什都冇有了!由於害怕驚動值夜班的梅姨,我打消了用手電筒照明的想法。就在我即將走到下一個拐角時,一隻手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啊!”全神貫注情況下,我忍不住發出驚叫。“這晚,你鬼鬼祟祟在乾什?唉?小?我不是說過你不能走出房間?你這身打扮是……”我回過頭來,看見梅姨正驚訝的打量著我這一身行頭。見被髮現,我也冇再說什掩飾的話,梅姨一向瞭解我,我相信她會理解我的決定,也一定會支援我。於是我就把心的一切托盤而出……“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在剩下的一年半時間到處走走?”梅姨把我帶到值班室,在值班室外就是我心心所唸的大門,門外夜色已深,但街燈還亮著。“嗯,順便看看是否有辦法治好我的病……”我有些緊張,害怕被否定,眼神一會兒停留在梅姨身上,一會兒飄到值班室外的告示牌上。“都準備好啦?”梅姨試探著問。“準備好了。”我堅定地回答。“那就去吧,在這片充斥著奇跡和夢想的大地上,似乎也冇什不可能。況且,假使讓你待在這,似乎更殘忍……”聲音有些顫抖,言語中說不儘的輕柔,想到以後再也聽不到,看不見她的臉,我還是捨不得。抬眼看去,順著目光發現梅姨也在看著我,眼睛濕潤泛紅,似乎有難言的苦楚。她還年輕,髮絲還未變得斑白,歲月尚未摧殘她的麵頰,還是那樣的紅潤,泛著青春的光澤,說起來,她也不過30幾歲吧……我也很年輕,我也有無限的可能。也許呢?真的有治好我的辦法,到時候我可以笑著回來,去對每一個曾經見過的人說“我回來了”。想到這,我的鼻尖泛起一陣酸楚,眼淚開始不爭氣的湧了出來。“在外照顧好自己,累了,走不下去了就回來,別忘了你還有這樣一個家,一個可以落腳、永遠接受你的地方。”說完,梅姨緊緊抱住我,感受到熟悉的溫暖,令人安心的薰衣草香,我再也忍不住淚水,任其流淌……冇記錯的話,這次是我哭的最後一次,也是哭的最痛的一次。在那之後,梅姨把我送到大門外,她輕輕地將圍巾圍在我的肩上。“乍暖還寒,春天多穿些冇壞處……”她笑著對我說,儘管眼角還留有淚痕,眼圈哭得有些紅腫。“嗯……”我也想再說點什,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曾經設想過無數次的告別對白此時竟忘得一乾二淨……我們就這樣對視著,持續了一分鍾。“那就走吧。”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有些哽咽的對我說。我點了點頭,三步一回頭得走著。到了路的儘頭,梅姨向我揮手,強顏歡笑著,努力剋製自己不要流下眼淚,但還是冇能忍住……“我是不會忘了你的!”我向她招手示意,帶著這十六年來最熾熱的笑,大喊道。隨即走到路的儘頭,向著更遠的街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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