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風 作品

第67章 三聲歎息

    

-

顧甚微說著,衝著那薑太師揮了揮自己的手,做出了一個下棋的舉動。

薑太師呼吸一滯,卻還是嗤笑一聲,彷彿在看什麼笑話。

隻不過他卻是忍不住,扭頭朝著站在門口人群中的幾個兒子看了過去。

可還來不及得到任何迴應,卻是發現顧甚微像是會瞬移一般,一下子便擋住了他的視線。

“請問單太醫,今日給我診過幾回脈?可診出了什麼?”

單太醫聞言略帶同情的看了顧甚微一眼。

他該說什麼?該說眼前這小姑娘當真是命硬,換做旁的人先是受了內傷然後又連續兩次中毒,這會兒早該下葬了。怎麼會有這麼倒黴催的傢夥!

“第一回是今日早朝之時,當時顧大人身中劇毒,內功全失。”

“第二回是在早朝之後約莫一個時辰,開封府池仵作請老夫幫忙驗屍。老夫聞到纏毒特有的氣味,給顧大人把脈之時,發現你又中了第二種毒。”

“是以,你是在老夫兩次把脈的時辰之間中的毒。”

那薑太師聽著,更是譏誚不已,“那又如何?老夫怎麼知曉你不是在取那康裕遺物之時中的毒呢?”

若非薑太師是敵人,顧甚微都要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這老賊雖然已經半截身子入了黃土,但卻是思維機敏,每回都可以精準的找出她證據裡的漏洞。

不過好在!她這個人,對自己一貫嚴苛,在此之前已經將自己當做薑太師,對自己挑過一番刺了!

“王府尹,下官想要請證人證物上堂。”

王一和啪的一聲拍響了驚堂木,彰顯自己不是個泥菩薩擺設,“允”。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當中便走出三個人來。

領頭的那是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婦人,她穿著青綠色襦裙,手腕戴著一對溫潤淺綠色的叮噹鐲,甩手的時候叮叮噹噹作響。

在她的身後,跟著兩個高壯且貌美的年輕小廝,那二人一左一右的抬著一個厚重的木根雕棋盤。

那婦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民婦柳煙,乃是如雅小築的話事人。”

那美貌婦人說著,衝著一旁的薑太師拋了一個媚眼兒,當真是媚眼如絲,再拉下去都要拉成琴絃了……

顧甚微瞧著,那叫一個瞠目結舌,這本事她是一萬年也學不會的。她隻會用劍將人削成絲……

可薑太師這會兒卻隻覺得脊背發寒,像是被淬毒的蛇盯上了一般,他猛地看向了顧甚微,心中騰起了一股子不祥的預感,他開始有些後悔,今日他就不應該來這裡的。

更加不應該第二次對顧甚微下毒的,他萬萬冇有想到,她不但發現自己被下毒了,竟然還反應這麼快!

不!他冇有想到的應該是康裕那個死人,竟然還留下了一本手劄同一個帶毒的玉枕!

張春庭手下的李三思,究竟是有多摳門扒皮,纔會連上一任皇城使的東西都捨不得扔掉要放進倉庫裡啊!

八百年冇有見過銀錢嗎?半夜是不是得上去街上將汴京城的青石板地麵都摳回去?

“柳掌櫃你是瘋了嗎?你們那破地方不是不可泄露客人有關之事麼?你這是要做什麼?你這樣日後還有誰人敢去如雅小築!”

薑太師正想著,便聽到人群中傳來了一個急切的吼叫聲。

他聽著,身子一晃,衝著那人群中直跺腳的男子喊道,“二郎,閉嘴!”

那男子聽著,抿了抿嘴唇,到底不敢繼續言語了。

顧甚微挑了挑眉,衝著那人群中的薑二郎拱了拱手,“多謝薑二郎作證。不過你不打自招,還當堂威脅證人,是不是有些過於仗勢欺人?”

薑二郎臉色一白,心知自己一急說錯了話,不由得惱怒起來。

看熱鬨的百姓們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出聲。

他們這一笑,薑二郎愈發的臉色鐵青,隻恨不得今日出門之時,縫上了自己這張嘴。

“啪!肅靜!柳氏你可繼續作證!”

王一和及時製止了鬨鬧的人群,他麵無表情的朝著那柳掌櫃看了過去。

柳掌櫃輕輕頷首,繼續說道,“我們如雅小築的確是不能泄露有那些客人來飲茶,又見了何人說了何語。隻不過此事事關人命,小婦人也做不得那等助紂為孽之事。”

“便是拚得這門生意做不下去,小婦人也要堂堂正正做人。我那地方乾乾淨淨,不想日後成為殺人不見血的惡人福窩。”

柳掌櫃聲音嬌媚,那一張口彆說是男子了,便是顧甚微都覺得自己的骨頭都酥脆了幾分。

若是現在再同那飛雀天字一號的人對戰,怕不是要被人打成骨頭渣渣。

可她這話一出,卻是冇有任何一個人敢看輕了她。

顧甚微瞧著前頭跪著的那個身影,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真是會演啊!這個女人簡直是同她上門問話之時,完全變了一副嘴臉!

那會兒她可是白眼翻上了天,打著嗬欠一副惡棍模樣,一左一右摟著兩個貌美小廝,張口不認識閉口不知道。

不光如此,這位柳掌櫃還在那風雅之地養了五條惡犬!

那惡犬同她一般生得兩幅麵孔,一個個的膀大腰圓凶神惡煞,對著她口留蠻涎等著一聲令下便將她撲咬成碎片。

什麼堂堂正正做人,不能助紂為孽,那根本都是冇有的事情!

還得虧她瞧見這惡犬,想起了擅長訓狗的馬伕人,請人做了中人,這位柳掌櫃的方纔變了一個人。

瞬間由惡棍變成了關禦史他親妹子,那狗兒也瞬間由惡犬變成了溫順搖尾巴的好狗!

顧甚微算是開了眼,什麼叫做大變活人,這就是!

“今日早朝之後不久,薑二郎便來了我這裡,要一會兒太師要來下棋。我們那裡本來有棋子,乃是上好的名品,從前的客人都稱讚不已。可是薑二郎說太師有慣用的黑白子。”

“民婦雖然覺得怪異,但客人的事情,並冇有多問。後來薑太師先來,身後跟著一個高大的帶刀侍衛。”

“緊接著不久,顧大人也來了。薑太師是常客,顧大人卻是頭一回來。”

“民婦聽聞她是奇女子,便遠遠地偷看了一會兒,薑太師便是要同她下棋。隔得遠我冇有聽清楚他們說什麼,不過薑太師行黑子,顧大人行白子。”

“他們冇下多久,薑太師二人先走了,來接他們的是薑家四郎的夫人。隨後顧大人也走了。”

“我見他們冇有取走棋子,便準備將那黑白子收了送去太師府。這時候薑家二郎來了,他急匆匆地攔住了我,親自將黑白棋子取走了。”

“民婦所言句句屬實,當時我身邊跟了不少人,皆可以作證。”

顧甚微聽著,看向了麵色鐵青的薑太師。

“太師有二郎這等孝順的兒子做幫手,日後便是死了怕不是都要笑活了!當真是令人羨慕。”

“太師害我之毒,便下在那白子之中。棋子雖然取走了,但是棋盤尚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