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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佐守 作品

STAGE-4:3-ZERO (BLACK REBELLION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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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4-ZERO

STAGE-4:3-ZERO

(BLACK

REBELLION

篇)“曼陀羅”

如果以一句話來解釋,是象征了宇宙狀態的圖。當然,這個解釋並非包含了其全部含義。曼陀羅原本的含義是“領悟的境地”,最初的語源為“獲得本質”。正因為獲得了本質,境地也就變的完整,圓輪被譯作“輪圓具足”。無論怎樣,那裡都是尋求真理的人們最終到達的場所,同時也象征那是一片人類的手絕對無法觸及的最後之地。

1、

——2017.12.11區

“我在此宣佈從不列顛獨立!但這並不意味著複活曾經的日本。我不會重蹈覆轍。我們今後要創造的日本,是個能以寬大的胸懷接受各種人種、曆史、主意,以及保護弱者不受強者欺淩的國家。它的名字就是——合眾國.日本!”

***************************

由黑色騎士團參謀迪特哈爾特編輯的尤菲米亞屠殺錄像及之後ZERO的演說,隨著電波被滾動播放。

在向扇、藤堂、華蓮等乾部下達指令之後,魯路修走向不列顛軍中奪得的G1基地的某間房間。哪裡被暫定為ZERO的專用的房間。

打開門,走進室內,那位正在窗邊眺望室外景色的長髮少女回過頭來。是C.C。

“接下來一口氣攻入東京租界?”

“……嗯。”

稍作停頓之後,魯路修對C.C.的提問表示肯定。接著,他將手放在頭部的厚麵具上,打算摘下它。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民眾的反不列顛情緒已經到達了最高峰。至於各地的支援者,由於我方已經料想到這樣的情況,所以早就將作戰行動計劃交給他們了。”

“但如果政廳設在東京的話——”

“冇問題。你忘了黑色騎士團是多麼輕易就將會場的不列顛軍驅逐出去的嗎?”

“那麼。”

“不過,政廳周圍的柯內莉亞直屬部隊還是很棘手的。但如果隻是需要一個為通往租界打開大門的領路人的話,我早就在不列顛軍內部準備好了……”

魯路修邊說邊脫下了麵具,但立刻他便有些慌了神。他捂住了左眼,從C.C麵前側過臉。從他的指尖,透出了GEASS圖紋散發出的紅色光芒。

C.C.搖了搖頭。

“冇事的。GEASS對我無效,你應該知道。”

“對……啊。”

魯路修鬆開了手。

“但是,既然現在已經無法控製GEASS……就意味著我得和除你之外的人告彆了,是嗎?”

魯路修的語氣顯得有些空虛。他走到房間裡靠著牆壁擺放的床邊,坐下,將麵具放在床上,雙手在膝蓋上緊緊地握住。

“除了無法切換GEASS的狀態,其他還有什麼變化?”

魯路修搖頭。

“冇有。隻是……”

“隻是?”

“那一瞬間,尤菲她——想要反抗我的GEASS。”

C.C.挑了挑她的細眉。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她喊著,不要,我不想殺他們。我第一次遇到那種情況……”

必須絕對遵守的命令。在被施用GEASS時,所有人類都會毫不猶豫地服從。就連對朱雀施用的時候,也是同樣。但是,尤菲米亞確實想要抗拒。由於魯路修當時非常混亂,所以冇能特彆去注意她的行為,但——

“我想會不會是能力,也就是GEASS的威力下降了——可是,不是,我想應該不是。”

“……”

“對於她而言,那是最最理所當然、絕對不能做的事,所以……”

這時二人感覺到了G1基地在地麵移動時發出的輕微震動。這艘母艦已經在向東京租界進發了,黑色騎士團的主力部隊緊跟其後。在“行政特區.日本”一事上與魯路修站在相反立場上的京都,NAC的代表們也在混亂之中被魯路修收入麾下。對於魯路修而言,這是為了達成長年夙願踏出的第一步的瞬間。(這個也在第一步就摔了,隻是冇死就是了)他的夙願是顛覆那個男人,沙魯魯.J.不列顛支配的不列顛帝國。現在終於做好了一切準備,走到了這一步。但少年似乎並不為此感到高興。

沉默著的C.C.再次開口。

“還有呢?”

“冇了。”

魯路修低下頭,用立在膝蓋上的手臂支撐著自己的額頭。

“隻有這一點……小小的……”

接下去的話語消失在了喉中。

如果——魯路修在心中暗自呢喃。

如果,剝奪他人性命這一行為中,不存在任何對於情況、事態的酌量餘地,而是包含著絕對的“惡”的要素的話。

那麼是否就意味著,這是一種剝奪“可能性”的行為呢。

這與是否是戰爭,或對方的立場如何都冇有關係。這就是剝奪某人擁有、或者曾經擁有的可能性的行為。這種行為無視當事人意誌,將可能性從其身上奪走。這就是所謂的“殺人”。

那時,當尤菲米亞將槍口對準了觀眾席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走到了一個無可挽回的境地。是自己將她逼成那樣的,所以,魯路修想,至少讓自己親手殺了她。所以他製止了華蓮,親手向尤菲米亞開了槍。因為他不想讓她看見事後的地獄,那將是更加悲慘的一幕。他不願意再讓那個想要拯救自己和妹妹娜娜莉的純潔少女繼續痛苦下去。

但是從現實意義上來說,這種行為是逃避,不過是種自我辯護。在尤菲米亞死後魯路修才真正鬆了口氣。真正不想看見地獄的不是少女——尤菲米亞,而是魯路修自己。她無法忍受少女變成那樣,更彆提那全都是自己造成的。少女那瘋狂的所作所為對於魯路修來說纔是地獄。他覺得自己的心和靈魂都被揉得粉碎。所以,他開了槍,並不是為了少女,而是為了自己。為了保護自己,魯路修奪走了尤菲米亞所有的可能性。

當時的尤菲米亞或許確實無藥可救了。但她本人無路可退,和他人強製堵死了她的退路又是兩回事。冇有任何人有權利做出那種事,冇有任何人可以如此傲慢。即使尤菲米亞真的無路可退,但她是否願意選擇回頭,這一權利在她自己手中,這就是可能性。但是,魯路修完全冇有理會,她不光輕賤了少女,逼她引發了慘劇,太僅僅為了保護自己的靈魂,犯下了最不應該犯的罪,踐踏了人的尊嚴,將那位名叫尤菲米亞的少女傷害得體無完膚。

所以,這是永遠不會被原諒的罪孽。

即便今後魯路修身邊充斥著人們的歡呼聲,即便他將日本從不列顛的暴政下救出,被當作救世主受到萬眾敬仰——

忽然魯路修回過神來,隻見原本站在窗邊的C.C.現在正在自己麵前。向來麵無表情的少女,此刻依舊麵無表情地向魯路修伸出雙手,將他的頭擁在自己胸口。

“我們有契約,隻有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們是彼此傾訴罪惡的共犯。被詛咒的力量——GEASS的給予者,以及逐漸被這力量吞冇之人的擁抱。

魯路修冇有避開。

他做不到。

*********************

堤壩崩潰。

名為尤菲米亞的曾經的希望之星竟然是將自己打入地獄的魔星,在得知這一事實之後,日本人的憤怒頓時爆發了。當然,這些憤怒由來已久,並非單單因為尤菲米亞。這七年裡,他們都一直承受著那個名為不列顛的巨人的淩辱。自由被剝奪、權利被剝奪、名稱被剝奪,一切都被他們踩在了腳下。越積越多的反感與怎憎惡化作激流,沖垮了名為尤菲米亞的最後防禦,吞冇了地麵。

11區各地發生了連鎖暴動。不光是不列顛反對派,就連那些曾經一邊支援著黑色騎士團一邊對尤菲米亞的理想抱有希望的中間派也是如此。這些曾經在反對不列顛殖民統治的同時又否定武力解決問題的人們也撿起石塊舉起木棒,開始參加暴動。於是在這種情況下,駐紮在11區的不列顛統治軍也逐漸難以鎮壓了。原本軍隊這種東西,在民眾將生命和財產全部置之度外一擁而上的時候,根本冇有什麼完美的應對方案。除非動用戰爭時的人力和兵力,否則在平時狀態是無法對抗的。即便把分散在11區各地的不列顛軍集合起來,總數也不過六十萬人。而相對的,居住在11區各地的日本人總數卻在一億五千萬以上。就算冇有全員出動,哪怕一半,不,三成居民暴動的話,就已經超出了駐軍的應對極限。並且,這六十萬不列顛軍人並非隻駐守在一處,而暴動卻發生在整個11區。這樣一來,原本隻是“治安維持軍”的兵力根本無法對暴動有任何抑製力。相對的,隻有在民眾害怕生命和財產被剝奪,對權威有一定的認同的情況下,抑製力纔能有效地發揮作用。

各地租界周邊,蜂起的民眾以及支援他們的反不列顛勢力,與不列顛軍發生了衝突。但這也冇能維持多久。即便不斷開槍射擊,不列顛軍還是輸給了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的民眾的憤怒,最終暴動民眾侵入了一部分租界。戰後七年,以征服者姿態來到11區的不列顛人創建的除獲得許可之人以外他人皆不可進入的不列顛居民區,此刻卻由被征服者日本人占領了。

那時日本人的激憤,以及驅使著他們的高漲熱情,可以從當時的一些日本人留下的手記中窺得一斑。

“……端著槍指著我的不列顛士兵倒在我的麵前。在他扣下班級的瞬間,我的同伴從側麵打了他的頭——原來這麼簡單啊,我這樣自言自語。自從那場戰爭以來,我們日本人害怕不列顛如同懼怕鬼神。每次他們對我怒吼時,我都會膽怯、逃跑,像個膽小鬼那樣。但那也不過是幻影而已,不過是他們展示給我們虛無的恐怖。這裡不是他們不列顛的土地,是日本。那些不列顛人既不是鬼魅也不是妖怪。這個世界上所謂神的保佑,就是指ZERO與我們同在……”

“……冇有我們辦不到的事情。我們的想法代表完全的正義,而不列顛則是完全的邪惡。所以,我們能做到任何事。【中略】(——本來就有的哦,不是我偷懶)如果有人責罵我們所作的一切就像惡魔一樣,那就隨便他們去說吧。反正很快他們就會知道自己是錯的。是的,我能殺死任何一個不列顛人,哪怕隻是一個未睜眼的嬰兒,我都不能讓任何一個流著和屠殺皇女.尤菲米亞這個惡魔爪牙同樣血液的人留在這個世上……”

“……憎惡和憤怒沸騰了大氣,誰都無法阻止這熊熊燃燒的火焰。這對於那些不列顛人,以及,我們日本人都是一樣的——有個男人身中數刀被掛在我家門前的樹上,他不是不列顛人,而是日本人。他是個叛徒。他將同胞的情報賣給不列顛,靠吸同族之血賺點小錢。對於他的死我一點也不感到同情,但之前,我看到我的以為女鄰居割斷了他的脖子。她在三年前因為他而失去了丈夫……昨天,她還分了寫醬菜給我,說是難道弄到很不錯的白菜所以想給大家嚐嚐。那時她的溫暖笑意,和在用柴刀砍斷那男人的脖子時的滿臉殺氣,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些針對不列顛噴湧而出的敵意,終於集結在了向著11區中心點,東京租界進發的ZERO和黑色騎士團手下。當然,對於ZERO和黑色騎士團而言,這是一股力量,但同時也是危險的。理由有兩條,一是政治上。無論是怎樣的革命運動都是如此,革命者必須指出舊體製的缺點,並通過對其的否定來使自己的行為正當化。現在ZERO和黑色騎士團所否定的不列顛的缺點,無外乎‘行政特區.日本’的儀式會場上在尤菲米亞的命令下不列顛軍的所作所為。那毫無疑問是強者在欺淩弱者。就像ZERO演講中說的那樣,對這一行為的否定是令ZERO和黑色騎士團的“正義”正當化的最大根據。但是對於不列顛過激行為的敵意,擁有甚至能動搖這一根據的暴發性。不光是東京租界,就連其他租界中,這種狂熱的敵意也在蠢蠢欲動。在租界內部發生的掠奪行為不光針對軍人,還包括了普通不列顛民眾。雖然現在規模並不大,可一旦全麵擴散,連冇有武器的不列顛平民都被殺害的話,ZERO和黑色騎士團提出的改革和獨立的理念,就會被從根本上蒙上陰影。

而另一理由則是軍事上的。眾所周知,東京租界是不列顛對整個11區統治的中心點,其防禦體係自然是其他租界無法媲美的。魯路修製定的策略是使用GEASS,利用租界內的不列顛軍突破租界外的防禦,但即便如此,租界內部還是會殘留著毫髮無傷的兵力。黑色騎士團將其殲滅後,必須鎮壓最大的攻略目標也就是柯內莉亞的政廳。接著迅速掌握租界全域,釋出正式獨立宣言並且致力於恢複秩序。就這一結果而言,革命者的第二大試煉和難題,在打倒了舊體製這一瞬間才浮出水麵。ZERO和黑色騎士團必須迅速確立霸權和進行無秩序狀態的初期恢複工作。另外,這時的11區對於整個不列顛而言不過是殖民區的一部分,一旦宣佈獨立,那麼不列顛帝國方麵也會做出反應。ZERO和黑色騎士團必須應對早晚會被派遣來的不列顛本**隊以及從他們近鄰區域趕來的援軍。但是,民眾的集團效應卻隱藏著可能破壞整體策略的危險性。雖然民眾的情緒對於打倒統治者而言是一股非常有效的能量,但在之後建設有序國家時卻可能帶來障礙。爆發出的狂熱情緒很難被有序地引導,可能會乾脆拒絕迴應應有的平靜。自古以來,那些打倒了舊體製的領導人在獨立後由於無法維持政權而導致失敗的例子多數都是因為這個。被社會民眾的狂熱推到上位的領導人,在他到達頂點的瞬間,就會致力於控製這股狂熱,還必須視情況將其壓製的義務。失敗者隻會令社會再次陷入無序狀態,並且他的身影,也會隨著混沌和流血消失在曆史的舞台上。

鑒於以上形式,同時,又因為某些私人原因,魯路修——ZERO對於手下的黑色騎士團以及陸續增加的民兵做出了規定,侵入東京租界後嚴禁對不列顛平民使用暴力、掠奪或虐待行為。違反規定者,將根據黑色騎士團的規則受到拘禁,隨後將由首領ZERO進行公開判決,令他們受到相應的懲罰,雖然有一定的效果,但這一效果究竟能維持到什麼時候還得視今後的情況而定。不光是新加入的民兵,就連黑色騎士團中,也有不少成員對於行政特區.日本的儀式會場上發生的慘劇爆發出了無法抑製的憤怒。他們對於不列顛這幾個字的憎惡難以平息。從這層意義上來說,魯路修在那件事上確實做得太過頭了,即便那並非他本來的意誌。

而到了深夜零時——

在東京租界外緣與不列顛軍對峙的黑色騎士團軍隊前麵,以耐震和防禦為目的建起的租界複合外壁轟然倒塌。當然,這是魯路修對不列顛軍內部的管理者施以GEASS後的結果。

“好,趁現在!全軍突擊!”

麵對陷入混亂的不列顛軍,黑色騎士團在前線指揮官.藤堂鏡誌朗的命令下猛衝向前。

********************(BLACKREBELLION正式開始!)

“各位市民,請迅速到指定避難地點避難,不必擔心,這隻是一時的混亂。請各位市民聽從軍隊的指示,迅速——“

但是,在播報著這安撫人心的話語時,小型便攜式電視機的畫麵卻忽然混入了灰色的線條,接著便一片漆黑。

“這下所有電視台……”

這裡是位於租界中心的阿什福德學園學生會室。學生會長米蕾.阿什福德帶著從未有過的深沉表情陰鬱地喃喃自語道。她的身邊,還有同屬學生會的利瓦爾.卡爾迪蒙特、夏麗.菲尼特以及娜娜莉.蘭佩魯傑。

“冇、冇事的。”

利瓦爾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語氣。

“這裡還有柯內莉亞總督,而且,剛纔電視上不也說了嗎,修奈傑殿下會率領軍隊,從本國趕來支援的。”

如果趕得上的話——米蕾冇將這話說出口。這種事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況且,從本國派遣援軍本身,不就意味著東京租界,或者說整個11區中的不列顛人都有危險嗎。大家都明白,都清楚,隻是不願將那些話說出來以避免煽動起眾人不必要的不安,這是在場的所有人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我先去看看教室那邊的情況。”

米蕾打破沉默。

“大家應該都很害怕,如果有人引起騷動的話得去製止。”

阿什福德學園是統治軍指定的平民避難點之一,教室和校舍內都聚集了一部分附近居民和學生。

“啊,我也去。”

“我也去。”

夏麗和利瓦爾說著便要站起身,但米蕾卻帶著有些蒼白的微笑製止了他們。

“這是會長的工作,你們就陪陪娜娜莉吧。”

“但是……”

“我還得去把將自己關在地下的妮娜帶來。那間屋子,不要阿什福德的人的ID是開不了的——所以,娜娜莉,抱歉,我得先離開一下。”

“冇事。呃,米蕾通訊要小心啊。”

“嗯。謝謝。”

米蕾邊說邊走向房間出口。

但,就在此時,從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接著門被打開了,幾個黑色的人影滑進了屋內。

“舉起手向後轉!這座建築物已經被黑色騎士團占領了!”

米蕾的腳僵在原地,她的雙眼瞪得滾圓。冇想到居然會這樣——幾隻漆黑的槍口對準了她。米蕾不禁向後退了幾步,這時,一個人閃身插進她與槍口之間。

“把槍放下!”

是利瓦爾。

“啊~?你這小子說什麼呢?”

站在前麵舉著槍的男人用冰冷的語氣說道,輕蔑地注視著利瓦爾。伸開雙手擋在米蕾身前的利瓦爾不禁抖了抖。

“利瓦爾……”

“你就讓我耍耍帥吧。”

利瓦爾打斷了背後米蕾的製止聲,鼓足勇氣睥睨著眼前的男人。

“我來保護大家。”

或許因為他是在場的唯一男性,所以亮出了他的騎士精神,抑或又因為他暗自傾心於背後這位年齡稍長的少女。不過,無論是哪個理由,在對方看來都冇有任何價值。

“啊……是這樣啊!”

男人舉起槍托,想要衝著利瓦爾的腦袋砸上一下。而利瓦爾也緊緊閉上了雙眼,但就在這時。

“住手!”

從房間入口方向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這聲音充滿了威嚴感,證據就是,想要用槍砸利瓦爾的男人頓時停下了動作。但在聲音的主人緩緩走入室內之後,無論是微微睜開雙眼的利瓦爾,還是他背後的米蕾,甚至是夏麗都驚愕地楞在了當場。

“我說過不許亂來。”

“可是。”

磨磨蹭蹭地放下了槍的男人不滿地嘀咕起來。

“因為要把司令部設在這裡。”

“司令部!?”

在眾人驚訝的聲音中,那人緩緩走上前來。黑色的麵具,他的身邊還有一位用麵罩遮住了臉的紅髮少女。

站在一邊的華蓮——黑色騎士團零番隊隊長紅月華蓮低下了頭。從她的麵罩下透出的表情,在述說著“為什麼一定要選阿什福德……”這樣的抱怨。這裡是她的母校,即便她是隱瞞了真實身份生活在這裡,但這裡仍然有與她一起共度過平靜的每天的同齡學生。

然而在這種場合下,ZERP——魯路修根本不會考慮華蓮的複雜感情。對於魯路修而言,侵入租界後將黑色騎士團的總司令部設在這裡纔有意義。當然,他的目的不是傷害這裡的學生,而是正相反。

房間中央停著一架輪椅。坐在那上麵的少女臉上雖然有害怕和動搖,卻冇有驚慌的神色。

——娜娜莉。

戰鬥結束之前,就讓黑色騎士團來保護這裡和你吧——

正當魯路修在心中默唸這一句話的時候,沉默至今的米蕾忽然開口。

“……我們無權拒絕,對嗎?”

魯路修將目光從妹妹身上移到了米蕾身上。熟悉的阿什福德學生會長的臉。但是,她的臉上冇有害怕,相反,從她臉上反映出的是莊重的責任感和理智。真了不起,魯路修在心中暗忖。雖然她平時大大咧咧,總是會惹起不少麻煩事,但自傲緊急時刻體現出的膽量以及頭腦的靈活,在學生會成員中確實無人能及。是因為名門阿什福德家的血脈嗎,不,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資質,和累計起來的經驗造就的吧。如果她冇有生在不列顛而是生在日本,魯路修甚至希望她加入黑色騎士團。

“隻要不引起騷動,我們就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魯路修通過麵具下的變聲器回答道。聽了這話,米蕾挑了挑她漂亮的眉毛。而隻有她身邊的夏麗,不知為什麼正用一種與恐懼和責任感完全不沾邊的犀利目光一動不動地凝視著ZERO的麵具。

“我們怎麼能相信?你們不是在和我們不列顛打仗嗎?”

提出抗議的是利瓦爾。但是,還冇的等魯路修作出任何答覆,他身邊的華蓮便上前一步,取下了頭上的麵罩。

“利瓦爾,拜托,按我們說的做。”

與低沉但平靜的聲音一同暴露出的,是少女端正的麵容。

“華、華蓮!?”

與利瓦爾的驚愕不同,米蕾忽地眯起了眼睛。接著,她彷彿是在忍耐著什麼似的低下了頭。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

或許華蓮的事米蕾早已有所察覺。要說起來也是,畢竟米蕾是學園理事長的孫女,阿什福德家的女兒,如果想要知道華蓮的出身和經曆,她有許多辦法。

米蕾再次抬起頭,徑直注視著華蓮的臉。

“能答應我嗎?不光是我們幾個,不要傷害學園的所有學生。”

她這時的語氣已經不再是平時和學生會成員,和朋友聊天時的語氣了。現在的她是作為交涉的負責人,在向對方提出條件。華蓮點頭道。

“隻要你讓學生們不踏出各自的宿舍,我想就應該冇問題。畢竟這裡也不是戰鬥的中心,隻要他們不硬闖出去的話。”

“不過,將司令部設在這裡……就意味著我們是你們的人質吧。你們害怕不列顛軍攻陷這裡。”

“不,我們不會拿平民當人質。我們黑色騎士團——”

“抱歉,華蓮,很不好意思,我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會很固執。首先,我並不打算責備你們。如果你們討厭人質這個詞的話,那我可以用人肉盾牌來代替。”

“……我們不會傷害你們,隻要你們不亂來的話。對於不列顛而言,阿什福德裡有不少名門子弟,所以我想他們應該不會隨便出手。”

“畢竟修坦菲爾德家的你原本也應該在這裡。”

“真諷刺。”

“我隻是在闡述事實……好,我明白了。”

見米蕾認同並退了下去。華蓮在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但這時,另一個人又站在了她的眼前。

“……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

是夏麗。從被製服包裹的身體裡散發出責備的氣息,但雖說站在了華蓮麵前,但她的目光卻徑直注視著ZERO。

“啊——”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是你們兩個人乾的吧?“

不知為什麼,在聽了夏麗的話之後黑色麵具顯得有些動搖。但這一細微的動作從華蓮的位置是看不到的。

“哈?你說什麼……”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我總是,什麼都不知道……”

但冇等夏麗說完,華蓮和魯路修背後便響起了一陣騷動。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黑色騎士團成員衝進了屋內。

“ZERO!Lancelot——”

ZERO揮了揮披風,回頭道。

“他果然來了……”

魯路修走向停在學園外的Knightmare.Gawain,此時,隻見華蓮快步追了上去。

“ZERO,我去。”

魯路修停下腳步。

“我希望你能和扇一同負責司令部的防禦——”

“但我是你的親衛隊長,當你的盾牌是我的責任。”

正是出於對她的深厚信任,以及認同她作為Knightmare駕駛員極其優秀的能力,並且因為這裡是她無論如何都放心部下的阿什福德學園,所以魯路修纔會想安排她駐守這裡。但現在看來,即便吧這些理由說出來也阻止不了她。不過以華蓮的能力來看,讓她駐守司令部顯得有些可惜,或許現在是改變方針的時候了。

“我想你應該知道,現在不能派你行動。藤堂和四聖劍不對正在政廳錢與柯內莉亞直屬軍交戰。彆動隊的迪特哈爾特和後方的神樂耶以及京都部隊也在各自的陣地排兵佈陣。如果現在貿然行動,會打亂整個戰局。”

“我一個人足夠,ZERO以前不也對藤堂說過,如果貿然衝到朱雀和那機器麵前,隻會無謂地擴大受害麵……但如果是我和紅蓮的話,這次一定可以。”

“明白了,那就拜托了。”

“是!”

乾淨利落地回答完,華蓮便跑向了自己的Knightmare。

戰局到現在為止一如魯路修所預想的那樣,在租界外圍的不列顛軍撤軍之後,藤堂便率領黑色騎士團精銳部隊攻擊防守政廳的柯內莉亞直屬軍。而迪特哈爾特則為了儘早完成情報管製,向媒體區域進發了。魯路修自身則和扇指揮的部隊一同前往學園地區,成功地確保了娜娜莉的安全並控製了學園的學生。剩下的,隻要擊破柯內莉亞軍,正式釋出獨立宣言,掌控整個11區就行了。

一切都很順利。冇有任何問題。

但魯路修在思考大局的同時,注視著華蓮遠去的背影又有了其他的想法。這並非大局的相關事項,而是個人的問題。無法憑藉個人意誌避開的那條道路,現在正在寄宿逼近魯路修眼前,那就是他的“敵人”。

——朱雀。

麵具內側,魯路修露初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並非向來那種充滿自信的笑容,也不是蔑視著他人的冷笑,而是一種歡迎遠方來客一般,充滿期待的笑臉。

朱雀。

或許我和你的對立是從一開始就註定的。從你選擇加入不列顛軍隊的那一刻起,從我在新宿的一角遇到C.C.、從她那裡得到GEASS力量的那一刻起。

是,現在的我隻有前進。我失去了心中的溫暖,引發了慘劇,破壞了最重要的東西。我已經無法對這一切負起責任來了。但是,正因為如此,我無路可退,也不能有半點猶豫。一旦停下腳步,我就會輸給體內的惡魔,GEASS的力量。我討厭輸,從以前就是這樣。這一點你也一樣吧。

不過啊,朱雀。

還不夠,我還冇能把一切都了斷個乾淨。即便尤菲在那種情況下死去,我的心中還是有什麼在妨礙著我。它在阻止我完全成為ZERO,感情和心這種東西還寄宿在我的身體裡。我很想抹消它們,卻怎麼都做不到。你認為,我該怎麼辦?

對啊,就是你。

隻要能抹殺你的存在,那麼,我就不會再有任何迷惘——

2、

“滾開!!”

擋路的黑色騎士團Knightmare.無賴被白色騎士Lancelot的利劍一斬為二。其他的無賴架起了槍械,但當槍口射出炮彈的時候,眼前騎士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它的身後展開了紅色的雙翼,那是浮遊裝置。Lancelot在空中迅速劃過,一口氣縮短了與無賴間的距離,接著,無賴的駕駛艙被砍成了兩端。

“ZERO……在哪裡!在哪裡!!”

單槍匹馬衝向敵陣的搏殺,這與九州戰役時一樣,但這次朱雀采用的卻是看似毫無戰術的橫衝直撞。不,這根本不是戰術,是被憤怒衝昏頭腦的猛虎的突進。另外,Lancelot的行動也與平時不同,在麵對無賴這種效能相差懸殊的對手時,他一般不會使用這種戰鬥方式。雖然不能說是手下留情,但也總是適可而止地迫使敵方機體停止動作。但現在的Lancelot卻異常凶狠,即便敵人的駕駛艙已經粉碎,也冇有停止揮劍的手。它的利齒和爪撕裂了敵人的脖子,暢飲敵人的鮮血,殺戮之舞冇有任何停止的跡象。(白色死神啊……)

“我要殺了ZERO!!”

猛虎般的咆哮在黑暗的戰場上盤旋。

************************************

將一切都告訴朱雀的,是一個少年。

呆坐在安放尤菲米亞遺體的膠囊前的朱雀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少年,就在漂浮在空中的浮遊航空艦阿瓦隆內。

“初次見麵,樞木朱雀。”

少年自稱名叫V.V.,看上去大約十歲左右,有著一頭長長的金髮,穿著一身神秘宗教教主的僧侶般怪異的衣服。(其實這裡已經在劇透了……)

冇有介意他名字和衣著怪異的朱雀還在吃驚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一個孩子,這是,少年這樣對他說道——你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ZERO擁有超常的力量。你在儀式會場看到的,就是那力量的一個例子。”

超常——?

“你莫名其妙地……說什麼呢?”

但在表示懷疑的朱雀麵前,少年微微一笑。

“說謊是不對的,朱雀,你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吧,百思不得其解對吧。為什麼尤菲米亞公主殿下忽然變了個人?嗯。要不再追溯一下吧,在式根島,嚴守軍令的你都做了些什麼?”

“你、你究竟……”

“而那時,在你身邊的又是誰呢?”

“——!”

朱雀緊繃的臉上滑落一滴汗珠。

“但、但是……再怎麼說,這也……”

“哎哎,冇想到你這麼多疑,你啊——”

少年聳聳肩。他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男孩,稚氣的聲線,語氣也和普通少年無異。但不知為什麼,朱雀就是覺得不對勁。並不是外表或聲音,而是對於他這個人的存在本身感到質疑——

“其他的例子你也親眼見過不少吧。或許除了ZERO本人以外,你就是與這種力量關聯最深的人了。新宿事變、Orange事件、河口湖畔時間、成田……每一次都是普通人類不可能完成的作戰案例。當然,隻是對於普通人來說。”

“……”

“每一個事件中,都會有人做出一些相當反常的行動。而每當有人采取異常行動的同時,總會有ZERO在場。如果冇有那些人,ZERO的‘奇蹟’就不可能發生。”

等等。

等等,這樣的話。

“……也就是說,ZERO將他一直以來所做的事,用到了尤菲身上……”

少年又笑了。

天真,卻又帶著邪氣的笑容——

(插圖107)

*******************************

——操縱他人意誌,並能令被操縱時的記憶消失的力量。

少年笑著對朱雀說道。

“GEASS,ZERO本人是這樣稱呼它的。就算這樣,那也太過分了啊,現在的情況……不過,ZERO是實現了他的願望。尤菲米亞公主殿下是真心為日本人著想的,可這對ZERO而言非常不妙,因為他想讓自己成為救世主,而不想看到彆人代替他登上那個位置。所以——”

為了這種事。

為了這種無聊的目的。

他就殺了尤菲!殺了那樣的尤菲!表示願意承認並接受ZERO的尤菲!用最惡劣的方式!

“啊啊啊啊啊啊啊!”

Lancelot的利劍貫穿了停在原地的裝甲車,在燃料被點燃發生爆炸之前機體便離開了車邊,撇開熊熊燃燒的裝甲車,Lancelot再次在龜裂的柏油地麵扇飛馳起來。朱雀化身為坐在駕駛艙中身披藍白色火焰的騎士。

從上空落下了瞄準Lancelot投來的‘毒錨’,朱雀揮劍輕鬆地擋開了它。少年充滿憤怒的雙眼將目光投向斜前方,在那裡的是剛在空中抓住了被彈飛的‘毒錨’,正緊貼在搖搖欲墜的牆麵上的紅色Knightmare。

“朱雀!”

“華蓮嗎!”

“既然在戰場相遇,那麼很抱歉,你去死吧!”

聽見少女通過外部揚聲器傳出的聲音,朱雀狠狠地咬緊了牙關。

“你們都是蠢貨!你和日本人都被那個男人騙了!”

在Knightmare.紅蓮二式的駕駛艙中,華蓮沉下了臉。對屠殺皇女點頭哈腰的膽小鬼有什麼資格這樣說話——

“這種語氣真讓人噁心!你怎麼可能瞭解ZERO!”

“那麼你來告訴我!”

Lancelot忽然飛了起來,華蓮的反應遲了一步。這與Lancelot向來的戰鬥方式不同,不再是那樣流水般華麗的動作,而是彷彿想要與敵人同歸於儘一般的猛擊。

“ZERO!ZERO在哪裡!!”

現在已經無法與他交談了。Lancelot的劍如同要把整棟樓都一同斬斷一般氣勢洶洶地追了過來。而華蓮用已經能源填充完畢的輻射波動爪製止了它。兩股能量互相碰撞,紅蓮利用反作用力向側麵躍去,Lancelot則憑藉浮遊裝置向上空飛去。這兩架機體實力相當。紅蓮猛踹大樓牆麵跳起,Lancelot又改變了浮遊裝置的加速度,向一時遠離的對手衝了過去。

“快點回答我!ZERO在哪裡!”

“怎麼可能告訴你!你這個叛徒!”

“那就做個了結吧!”

“彆以為你會飛就了不起!”

輻射波動爪即將再次與Lancelot的劍.MVS互相撞擊。但在那一瞬間,紅蓮再次猛踹牆壁,消失在Lancelot眼前。當Lancelot剛一落到地麵,消失的紅蓮便從側麵衝了過來。Lancelot無法迴避,朱雀便抬起握著MVS的左手橫向砍去。紅蓮壓低身子躲過一擊,接著抓住了Lancelot的左臂。

“抓住了!”

伴隨著毫不猶豫的充滿殺氣的怒吼,紅蓮一口氣將操縱桿壓到最低。

“試試這個!!”

輻射波動的能力被釋放了出來。Lancelot的左臂被從內部溶解,即將爆炸。但當這能量順著手臂即將傳送到肩部的瞬間,朱雀強製分離了Lancelot的左臂。左臂被髮射,握著它的紅蓮的機體不禁向後倒去。朱雀和Lancelot冇有放過這個機會,立刻用另一隻手舉起VARIS(VariableAmmunitionRepulsionImpactSpitfire全稱,書裡冇有哦),可變彈藥反衝擊炮進行零距離射擊。華蓮急忙想用輻射波動的連續釋放來抵擋這一攻擊,但能量填充的時間不夠充裕,紅蓮身上最強的右臂被炸飛了。

“嗚啊啊啊!”

由於爆炸,紅蓮更是向後倒去,而那時,Lancelot已經脫離了紅蓮的近距離範圍飛向了天空。使用浮空裝置靜止在空中的Lancelot再次抬起VARIS對準了地上的紅蓮。

“說吧,ZERO在哪裡!”

“……哼,我最討厭糾纏不休的男人。”

“是嗎,那麼——”

VARIS的瞄準器已經完全捕捉了紅蓮的身影。在這種距離下,並且是空對陸,失去了輻射波動爪的紅蓮已經冇有力量抵擋這一擊了。華蓮在紅蓮的駕駛艙中不甘地低吟一聲。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朱雀的語氣比之前平靜了許多,但即使如此還是隱藏不了他滿溢的殺氣。而就在這時。

“等等。”

“呃。”

“啊——ZERO?”

一架與Lancelot同樣浮在空中的黑色機體出現了。為什麼。還冇等華蓮發問,Knightmare.Gawain中的人便冷冷的繼續說了下去。

“樞木朱雀,對我如此執著的你太過天真了。為了做個了斷,我想一對一單挑,你覺得呢?”

朱雀眼中一度平息的火焰再次被點燃。

“正合我意!”

與以為區域性戰爭不同,此刻的整體戰局正在逐漸陷入膠著狀態。

黑色騎士團突入租界內部的軍隊隨後分為了三股力量向著各自不同的方向前進,一股是意圖攻陷政廳的藤堂部隊,一股是鎮壓媒體區域的迪特哈爾特部隊,最後一股是直指學院地區的扇部隊。而現在,迪特哈爾特部隊已經基本完成作戰目標,租界西部已被黑色騎士團收入囊中,但最大的攻擊目標,政廳的戰鬥卻還未結束。雖說擔任攻陷政廳人物的藤堂軍可稱得上是黑色騎士團最為精銳的部隊,但由於政廳自身的重要性,不列顛將其建成為一座要塞。並且那裡還聚集著柯內莉亞直屬軍的Glaston.Knights來擔任防衛,即便藤堂再厲害也無法輕易突破。兩波的公式基本被抵擋住了,由於傷亡慘重,藤堂不得不暫且停止攻擊以改編陣型。

淩晨四點二十五分。

在Knightmare.Gawain的ZERO——魯路修的指示下,完成了鎮壓的迪特哈爾特部隊以及扇部隊派出了援軍增援藤堂部隊。隻要等後方京都部隊從不列顛手中奪得軍需物資運達後,藤堂就能立刻再次展開攻勢。作為前線指揮官,同時又有真知灼見的藤堂自然對攻陷政廳的重要性非常清楚。其實要說起來,防禦政廳的柯南了有軍其實冇有必要親自將眼前這些黑色騎士團的軍隊擊敗。此刻,帝國宰相修奈傑正從不列顛本國率領太平洋艦隊逐漸接近11區,隻要這個強大的增援抵達,不列顛方麵還能選擇展開海陸空包圍殲滅戰。而這正是魯路修和藤堂最不願意看到的。雖說民眾全部站在自己這邊,但與11區統治軍交戰時一旦不列顛本**隊到達,那麼原本兵力就處於劣勢的黑色騎士團就冇有了勝算。至少得在鎮壓了11區各處據點之後,再加固對不列顛本**隊的防禦。隻要勝利,總督柯內莉亞被捕或敗退都會給整個11區而不僅僅是東京租界注入強大的士氣。反過來說,如果冇能在不列顛援軍到達前攻下政廳的話,黑色騎士團就會以完全失敗而告終。魯路修和藤堂對此都十二分清楚。

不列顛軍隻管防守就行,而黑色騎士團必須成功攻陷,這場戰爭就是如此。於是理所當然的,不列顛方麵以防守為中心擺開陣型,總督柯內莉亞將政廳防禦人物交給了專任騎士基爾福特,他的責任是配合此原則使用戰術。相對的,藤堂以先發製人的戰術為基礎,目標為速戰速決。

但由於這場戰爭在時間上有絕對的限製,原本擅長於柔性作戰的藤堂感到格外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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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是不是還在Ganymede倉庫裡啊……”

被軟禁在學生教室裡,坐在椅子上的米蕾說道,利瓦爾聞言搖了搖頭。

“還是華蓮的事更讓人頭疼……啊,我們會被怎麼樣呢。”

“——冇事的。”

夏麗平靜地回答利瓦爾道。她將胳膊支在桌子上,凝視著空中的一點。

“黑色騎士團,不,ZERO是絕對不會傷害我們的。”

“為什麼你那麼肯定?”

“……”

夏麗冇有回答這個問題,連頭也冇回。米蕾瞥了她一眼。

——好像有什麼根據啊。

不過,剛纔她也是那樣,雖說現在完全可以采取逼問的姿態,但夏麗應該不會說實話吧。不,這樣就好。既然她有能讓她如此肯定的理由,那麼即使相信應該也無妨。而在米蕾之前與ZERO的對峙時,她也感覺到黑色騎士團不會將學生們怎麼樣。華蓮的存在也是理由之一。

而在聽了夏麗的話之後,米蕾也開始思考在這之後的想法中,有另一股勢力比黑色騎士團更加可怕。

不是彆人。

正是本方的不列顛軍。在之前與華蓮的交談中,她說因為阿什福德血液聚集了不列顛的名門子弟,所以不列顛應該不會貿然攻擊,對此米蕾嘴上冇有反駁,但在她的心裡卻認為並非如此。簡而言之,就是這種認識太天真了。

華蓮或許不知道,不,她肯定不知道。雖說她是名門修坦菲爾德家的女兒,但她的真實身份確實不列顛父親與日本母親的混血兒。她生在日本,長在日本,正式成為修坦菲爾德家的繼承人聽說也隻是幾年前的事。另外,既然她參加了黑色騎士團的活動,那就說明她多數是在外部觀察不列顛這個國家的,冇什麼機會窺視其內部。但是米蕾卻不同,她是純正的不列顛人,並且還是名門阿什福德家的女兒。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能看到這個國家的全部,不論是外部還是內部。

那個ZERO經常說出這種話。

不列顛是個強者踩踏與弱者之上的國家,這是不列顛最大的缺點,最不可饒恕的部分。

事實上,如果作為個人觀點而言,米蕾並非不同意ZERO的這番言論。事實上,當初朱雀轉學來阿什福德學園的時候,因為日本人身份而遭受了其他學生不少白眼。但因為魯路修和娜娜莉以及其他學生會成員站在他這邊,他的處境就好了許多。無論他在軍隊是多麼活躍,即便他是最強的Knightmare的駕駛員,在這個學校裡朱雀的立場依舊是‘弱者’。身為強者的不列顛學生欺負身為弱者的日本人學生,這是世人一貫的印象。而將這一印象顛覆的,是以會長米蕾為中心的學生會成員。

但這畢竟是個人的想法,自幼便生活在不列顛這個國家的米蕾同時也這樣認為。

正因為有了強者欺淩弱者的殘酷事實,不列顛才能變得今天這般強盛——

從人道角度來看,不列顛的姿態完全是‘惡’。但這個‘惡’的部分與不列顛,或許應該說,與不列顛軍隊的強大緊密相聯。為什麼不列顛軍能在與世界各**隊的戰爭中取勝呢,不光是因為國力以及兵器開發技術的先進,還因為不列顛的士兵個個都能夠做到徹底的無情。舉個例子,一場戰爭中需要指揮官利用自己人充當誘餌。如果是在民主國家EU那樣的國家,即便戰爭能夠取得勝利,但如果誘餌部隊被全滅,指揮官一定會遭到非難。但在不列顛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情況,相反會受到這樣的評論——誘餌死了是因為他們太弱,指揮官乾得好。又比如敵人將本方的人押作人質。對大多數不列顛軍指揮官而言,隻要人質冇有特彆的重要性,他們一般都不會介意。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發出總攻命令。對這種行為不貶反讚的國家,這就是不列顛。

這樣向來還真是個可怕的國家,米蕾認為,雖說自己在平時根本不會去想這種問題。但身處於這個國家,在某些時刻中,人們甚至會忘記自己就是人,特彆是在緊要關頭更是能體現出這一點。

不管怎麼說,在與不列顛軍隊作戰時用人質的性命當作盾牌這種行為是毫無意義的。米蕾對這點非常清楚。所以在被黑色騎士團捕獲的瞬間,對於不列顛而言他們就成了‘應該被捨棄的弱者’。這與身為同胞、出身名門之類的冇有半點關係。所以,即便黑色騎士團以這個學園作為指揮部,不列顛軍也會毫不猶豫地攻擊。並且,不列顛軍的總指揮官柯內莉亞總督據說是個在軍事上非常苛刻的人。且不論在行政特區.日本的儀式被弄得一團糟,現在她失去了妹妹尤菲米亞皇女,對於黑色騎士團和首領.ZERO她必定抱著巨大的仇恨。如果她知道ZERO就在這裡的話,柯內莉亞一定會連同這裡的學生一起將整個阿什福德學園燒個精光。一想道這兒,米蕾就覺得比起現在的敵人黑色騎士團來說,柯內莉亞的不列顛軍更加恐怖。

——必須想辦法擺脫現狀。

米蕾坐在椅子上抱著胳膊,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遭到軟禁,現在她絲毫不瞭解外麵的戰鬥情況。但是從現在的事態推測,無論是黑色騎士團贏還是不列顛贏,對於被拘禁的學生來說都不算什麼好事。說到底,隻能靠自己保護自己了。

但是,究竟,該怎麼辦呢——

就在米蕾因為思慮而煩惱地咬緊了嘴唇的同時。

“卑鄙無恥!!”

透過金幣的窗戶,一聲怒吼傳入了學生會室。米蕾身邊的娜娜莉驚訝地抬起了頭。聽覺敏銳的她能在聽到聲音的瞬間明白那是誰的聲音,而米蕾和利瓦爾他們也明白這一點。

窗外的空中浮著兩個黑影,其中一個是不列顛軍的白色Knightmare.Lancelot。而另一個是彷彿融入黑夜般漆黑的巨大Knightmare。

最初發出吼聲的Lancelot繼續喊道。

“你想利用人質挾持我,什麼一對一單挑!”

從空中逐漸接近地麵的黑色Knightmare則冷淡地回答。

“是你拋棄了成為我方同伴的機會,要恨就恨你自己堅持的無聊美學吧。”

“喂、喂……那架黑色Knightmare。”

利瓦爾驚愕地自言自語。

“是之前在新聞上看到的黑色騎士團的……”

“這、這怎麼可能?”

回答他的夏麗用難以置信地目光注視著這一幕,雙眼睜得滾圓。

“ZERO怎麼可能把我們敵人……不、不會的!不可能,如果他這樣做的話!”

她回過頭,先看了利瓦爾一眼,又將目光移向了一邊。在那裡的輪椅上,坐著一位不知為何緊鎖雙眉的少女——

當然,坐在Gawain中的ZERO——魯路修根本不打算傷害學園和學生半分。因為這裡存在一個最後,同時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因為握有完全的勝算,他纔會將朱雀引到這裡來。無論有多麼憤怒那傢夥都不會朝自己攻擊,因為自己背後就是學校。

愚蠢——魯路修在心中冷笑道。就像他剛纔說的那樣,無聊的美學。你現在還不能捨棄嗎,朱雀。所以,你是弱者,所以你無法保護最為重要的東西。真正重要的東西隻要有一樣就夠了。如果不抱著將其他一切全部捨棄的覺悟,你就無法守護最重要的東西。我已經捨棄了,跨過了你無法跨越的高牆。在那一瞬間,親手——

“ZERO!”

Lancelot向地麵上的Gawain猛衝了過來,但它冇有扣動手中VARIS的扳機,而是在冇有劍的情況下采取了利用鉤鎖的近身戰。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抑製學校受到的傷害。這一策略就連‘過於單純’四個字都稱不上。

“上。”

魯路修的腳邊,另一個操縱者C.C.低聲發出指示。Lancelot向自己衝來,但它的機體在接近Gawain前忽然停止了動作。被埋在周圍地麵的力場發生裝置的特殊金屬表麵,在黑暗中散發著朦朧的光芒。

“嗚……這、這是!”

Gefion.Disturber,在式根島一戰中,它也曾完美地封鎖了朱雀與Lancelot的行動。

“嗬嗬,你好像還冇來得及對這個裝置想出對策啊。”

笑著說出這話的,是在Gawain背後啟動了裝置(記得是咲夜子啟動的纔對?我記錯了嗎?),旁觀二者對峙的黑色騎士團技術開發負責人拉克夏塔.恰拉。

“那麼ZERO,按照約定——”

“嗯。”

魯路修平靜地回答。

“這架機體隨你處置。”(R2的布丁伯爵拆紅蓮也是同樣的理由嗎?)

Gawain從地麵慢慢升起,撇下了無法動彈的Lancelot。接著,朱雀的吼聲從背後追了過來。

“ZERO!你到最後還要欺騙!還要背叛!”

“哼。”

而魯路修陰鬱地回答。

“我冇空陪你玩偽善遊戲——再見了,樞木朱雀。”

Gawain消失在了空中。Lancelot的駕駛艙中,朱雀用拳頭拚命地砸向操縱桿。

“混蛋!”

此時朱雀的眼中,以及離去的Gawain駕駛艙裡的魯路修眼中,都已經冇有了曾經的溫暖。

——是否真的無可挽回了呢?

二人是不是真的不能沿著一條路共同前進了呢。

這明明是站在兩人之間的某位少女最為懇切的願望——

3、

船在雲層上行進。空中要塞,不列顛軍的浮遊航空艦阿瓦隆。

“痛痛……”

坐在艦內更衣室錢的羅伊德,特彆派遣嚮導技術部主任羅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用手捂住了臉頰,紅腫的地方貼著濕紗布,那是他捱揍時留下的傷。而打他的,是他的部下。

“為什麼——”

從更衣室中傳出了輕微的衣服摩擦聲。是塞西爾。

“為什麼要阻止朱雀?”

對。

現在尤菲米亞的遺體還留在艦內,朱雀駕駛Lancelot出擊是不被允許的。因為現在,東京租界中的柯內莉亞還未命令特派出擊。Lancelot並非朱雀的私有物,而是軍隊的兵器,所以朱雀原本不可以駕駛它參戰。而羅伊德臉上的傷就是在與朱雀爭執下的產物。由於他手中握有Lancelot的啟動鑰匙,所以朱雀用暴力奪走了它。

“我是技師,當然要這麼做了。”

麵對塞西爾的提問,羅伊德冷冷地回答道。更衣室中的塞西爾在穿衣服的同時陷入了沉默。

終於,她輕輕歎了口氣,自言自語似地說道。

“你不詳讓他死對吧……”

並非因為現在的東京租界情況實在太危險,如果回顧Lancelot和朱雀以往的戰曆,和現在在租界戰鬥同等危險的情況他也曾遇到過幾次。九州一戰就是如此。在戰場上死神隨時相伴是理所當然的,所以現在的問題並不在這裡。

真正危險的是朱雀本身。現在,那個少年無論遇到什麼危機,哪怕身體被打成馬蜂窩,也絕不會放棄前進的念頭——

“怎麼會。”

即便如此,羅伊德依舊回答。

“你自己明明知道。”

“……”

“人類是多麼容易崩潰的生物。無論是**、心靈……還是彼此的關係。”

“——但也不能因此——”

塞西爾換完衣服走出更衣室。此時的她與平時大不相同,身上的並非平時的女性士官服,而是駕駛員的緊身衣,隻有Knightmare駕駛員纔會如此穿著。

“就希望一切都能如自己所願……”

“但是,我真的很想要這個零件……如果樞木少佐不行的話,那就隻能尋找下一個零件了。”(因為找不到下一個纔會珍惜使用的布丁伯爵……)

***********************

天空的黑暗就快退散,黎明將至。

戰局持續在一進一退的狀態。政廳前的攻防戰中,一旦藤堂率領的前線部隊迫近外壁,基爾福特率領的守備軍便會與政廳的炮台一起掃射以逼退他們。到了這一階段,黑色騎士團最初的攻勢便化為了泡影,兩軍之戰開始顯露出消耗戰的端倪。有時,隻需防守的不列顛軍反而占據了有利形勢。通過Knightmare.Gawain的顯示器觀察著地麵戰爭的魯路修露出了大膽的笑容。

“防禦真夠堅固的。”

“現在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吧。”

C.C.提醒道。

“敵人的航空兵力出動了。”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西北方向閃爍著的轟炸機的光點正在逐漸接近戰場。那不是來自不列顛本國的增援,而是從11區其他基地趕來的援軍。雖然數量不多,但對黑色騎士團也構成了一定威脅。原本黑色騎士團自身就並不擁有航空兵力,雖然手中持有從攻占的不列顛軍設施中征用的部分對空兵器,但如果租界上空的製空權被敵方掌握,會對戰局形成相當不利的局麵。

唯一能依靠的,隻有Gawain和強子炮了。

“能源填充結束。擊落它們吧,C.C。”

依然帶著大膽的笑容,魯路修握住了強子炮的發射器。C.C.輕輕聳肩,接著開啟了搜尋模式在空中開始了移動。剛一到達預定地點,魯路修便放出了強子炮。原本就並非戰鬥機的轟炸機冇有Lancelot那樣的高機動性,也敵不過配備了浮遊裝置的Gawain。冇一會兒,Gawain便擊落了幾乎所有前來支援的航空部隊。

在進行確認之後,魯路修將手伸向通訊器,並接通迴路。

“藤堂,我從政廳上方攻擊。”

“嗯?”

通訊器那頭的藤堂似乎不太讚成這一方案。

“我認為太過依賴機體效能是很危險的。”

“明白,隻是製造混亂罷了。”

Gawain接近政廳上空。自然,魯路修考慮得到了要塞化的政廳應該裝備了對空炮,但不知為什麼,事實上卻冇有看到。

C.C.疑惑不解。

“這是怎麼回事。已經這麼接近了,就算不使用探測儀,用肉眼也能看到……難道說,對方斷定我們冇有航空兵力,所以冇有進行人員配備?”

“如果是這樣,那可是個不得了的失誤。算了,無所謂,隻要找到破綻,就不必客氣一口氣進攻吧。”

但是,嘲笑著敵人的魯路修和C.C.此時已經中了敵人的圈套。

Gawain降落在了政廳屋頂上。那裡是個無人的庭院。這不是什麼比喻,而就是一個真正的庭院。這個庭院占據了整個屋頂,裡麵還有一個噴水池,平靜得彷彿地麵的激戰完全不存在一般。另外還有一個精緻的小花壇,上麵的草地和樹木都被修剪得很漂亮。

“……真像。”

這一場景與魯路修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重疊在了一起。過去的景色,在來到11區前看到的景色。但這一景色原本應該隻屬於魯路修一個人。

“啊啊,阿麗艾斯的離宮裡……”

腳邊傳來了C.C.的聲音。魯路修瞪大了雙眼驚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

“我會告訴你的——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

她甚至冇有回頭,語氣也是淡淡的。這下魯路修反倒被堵了回去。而他在迷惘著是否該追問下去的時候。

“歡迎你,ZERO。”

“!”

“你果然是被航空兵力吸引上了前線啊。想要與你們對抗隻有這一個方法了。而你們之後的行動我也已經預測到了。”

一架Knightmare站在庭院一角,那是Gloucester,但又與普通的Gloucester的外形並不相同,它的身後還有一條迎風飛揚的披風。那是不列顛軍11區總督柯內莉亞的專用機。(咳咳,這裡提一下,柯內莉亞的機體應該是Gloucester冇錯,不知為什麼書上寫著Glasgow,盜版問題嗎?)

“好了——這是歡迎的盛宴,不知你喜不喜歡舞會。”

通過外部揚聲器傳來的笑聲充滿了強烈的恐怖氣氛。

——拜托了。

無論如何請你理解,皇姐——

這成了尤菲米亞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在宣佈設立行政特區.日本的晚上,柯內莉亞與尤菲米亞談了一次話。從那以後,柯內莉亞就一直故意避開妹妹,不願與她見麵。即便尤菲米亞提出會麵申請,柯內莉亞也以事務繁忙為理由拒絕了,特區的事情全權交由達爾頓負責。雖說尤菲米亞在為特區的準備而忙碌著,但她依然幾次表明想要與姐姐會麵。儘管柯內莉亞也很想與妹妹好好說說話,可她還是強硬地拒絕了。

所以,那就成了分彆的話語。

妹妹拚命訴說著想要讓自己理解她的心願,但自己卻冷漠地毫不理會,二人的會麵就以那樣的形式借宿了。不管二人一時之間有什麼矛盾,但柯內莉亞畢竟是尤菲米亞的姐姐,尤菲米亞對她而言是最疼愛的妹妹……

在後悔和自責中茫然若失的柯內莉亞終於在看到眼前的黑色騎士團的軍隊時,找到了情感的發泄口。感情的怒濤都被集中在了某一點上……此刻,柯內莉亞腦中思考的不是尤菲米亞在特區儀式上的反常舉動。她知道妹妹不會做出這種事,那不過是敵人的策略而已,她如此深信。

所以,重要的就是一點。

在臨死之前,尤菲米亞想要做什麼?

是的,她想要原諒一個男人的罪孽,用自己皇女的身份作為交換,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賠了進去。她付出這樣高的代價,緊緊是為了一個男人。儘管是這樣,但那男人卻用什麼報答了妹妹的厚意?那男人做了些什麼,對我最愛的尤菲。(柯內莉亞是絕對是妹控!!)

——死太便宜他了。

但是,除此之外也冇有彆的處置方法,那就讓他死吧。

ZERO,你這個不知廉恥的麵具男。

毫不理解帝國的理念、妹妹的慈愛,是個隻知道殺戮和製造混沌的瘋子,完全不通情理的魔鬼。

那個男人,就是我妹妹尤菲米亞的——

“仇敵!!”

Gawain急忙側身,卻冇能完全避開Gloucester突然刺來的短槍。右側的裝甲被擦中了。

“嘁!”

C.C.扳下了操縱桿。改變了姿勢的Gawain將鉤鎖發射了出去,但這時柯內莉亞的Gloucester已經消失在了Gawain眼前。與地麵水平的短槍從側麵忽然向Gawain掃了過來。

“哈哈哈哈!你怎麼了,ZERO!”

她的聲音顯得非常愉快。那是人在自最愛的人被奪走,將那種無法抑製的感情爆發出來時扭曲的喜悅。或許ZERO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柯內莉亞了。她曾是個冷靜且精於算計的軍事家,故意露出政廳上空的破綻,引誘ZERO前來,製定這一計劃時柯內莉亞還都保持著冷靜的頭腦。但獨自在此伏擊卻明顯偏離了軍事常識。如果她想要抓捕ZERO或是有其他計劃,那麼明顯應該派更多本方軍隊潛伏在這裡。但她固執地想要親手殺死ZERO。她的精神狀態,說不定在聽到特彆派遣嚮導技術部報告尤菲米亞逝世的訊息之後,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不過,對於此刻控製著Gawain的魯路修和C.C.而言,這並非是對他們有利的情況。

Gawain的機體傾倒了下來。它再次發射出鉤鎖但依然冇能觸碰到敵人半點。Gloucester甩出一條圓形的曲線從側麵轉了過來,在極近距離架起來福槍連續發射。雖然Gawain厚實的裝甲好歹抵擋住了子彈,但關節部分卻被破壞了。左膝、右肩的驅動係統發生了異常。大驚失色的魯路修急忙在控製麵板上操作起來,切斷了通往異常部分的殘餘電力供給。

“嗚!效能明明占有優勢的!”

魯路修不禁恨恨地說道,但問題不是效能,而在於機體的特性上。原本這樣的戰鬥方式就並不適合Gawain這種大型且行動不夠敏捷的機體,反倒是普通Knightmare更占優勢。換言之,近戰格鬥不是這最新銳Knightmare的看家本領。隻有在需要極其優秀的情報解析能力的電子戰,以及需要強子炮壓倒性破壞力的中長距離的炮擊戰中,Gawain才能淋漓儘致地發揮出它的優勢。

當然,話雖這樣說但對手畢竟隻是普通的敵人,Gawain不應該完全處於劣勢纔對。不過,現在的敵人已經完全超越了‘普通’這一標準。在魯路修麵前的,是因為崇拜魯路修的母親‘閃光之瑪莉安娜’而刻苦磨練自己最終成為不列顛首屈一指的駕駛員的柯內莉亞,以及雖說是多用機型卻以高速的格鬥效能著稱的Knightmare.Gloucester。能夠與它實力不分上下的,黑色騎士團中也隻有華蓮的紅蓮二式或藤堂的月下這二者了。麵對這架能夠360度靈活移動的機體,強子炮根本無暇發射。

明白了這一點後,負責操縱機體的C.C.打算讓Gawain飛離戰場。如果距離過近對自己不利的話,那隻能拉開距離,從上空發動攻擊——但事實上,這卻成了一次致命的失誤。Gawain的浮空裝置並不具有Lancelot那樣瞬間高速機動能力。或者說,那樣的動作隻有Lancelot的駕駛員朱雀纔可能做出。一般人的**是無法承受那樣的緊急製動的。所以,Gawain的起飛在旁人眼中就像是緩緩浮起一般。

“膽小鬼!”

柯內莉亞機放出了鉤鎖,使用的是捕獲模式。鉤鎖纏繞住了Gawain的雙肩,而同時跳躍起來的Gloucester則迅速收緊了鉤鎖,大小機體間的距離立刻被縮短了。

“抓住了,你的命現在在我手裡!”

Gloucester站在了在空中姿勢傾斜的Gawain的胸部。

“柯內莉亞!”

“這是給你的判決!!”

來福槍的槍口徑直瞄準了Gawain。

但是——

衝擊僅在一瞬間。

對於一心隻想著複仇的柯內莉亞而言,這樣的距離她不可能打偏。不,即便再拉開一點距離,現在的她應該也能擊中目標吧。但不知為什麼,子彈就在槍膛中的來福槍卻冇有動靜。

一支槍先柯內莉亞一步貫穿了Gloucester的機體。這不是Gawain的武器,而是同樣的Gloucester的短槍,從下方投擲而來的。

柯內莉亞的機體被穿了個透,雖然槍並冇有瞄準駕駛艙,卻給Gloucester造成了致命傷。Gloucester不得不停止了行動,因為衝擊而破裂的駕駛艙金屬材料的碎片刺進了皇女的身體。

從顯示器中映出的機體後方影像中,出現了一架與柯內莉亞機形狀稍有不同,但毫無疑問是不列顛軍的Gloucester的身影。接著,從通訊器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對柯內莉亞而言,這聲音再熟悉不過。

“……殿下,我是達爾頓。”

後傾著身子靠在駕駛艙中的柯內莉亞瞪大雙眼。

“為……為什麼——”

“請放心,您不會有性命之憂……”

Gawain的駕駛艙中,魯路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個冷笑。

“趕上了。”

“為將殿下獻給ZERO……”

將短槍投向柯內莉亞機的正是這架Gloucester。麵無表情地訴說著的安德烈.達爾頓的雙眼閃著紅光。被GEASS、絕對遵守的力量控製之人的光。魯路修在儀式會場對他下達了命令。

冇等他說完,柯內莉亞的Gloucester便漸漸傾斜起來。它鬆開了Gawain,徑直落在了屋頂上。而通過顯示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達爾頓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他受到的命令是補貨主君柯內莉亞,將她交給ZERO,現在這一命令已經基本完成。同時,失效了的GEASS力量從達爾頓的體內,靈魂中消失了。

“!”

恢複正常的達爾頓大驚失色。

“殿下,為、為什麼!?”

就在達爾頓眼前,柯內莉亞的Gloucester與屋頂的地麵發生了猛烈撞擊,頓時塵土飛揚。達爾頓動彈不得,她的軍裝腹部,還留有在儀式會場被尤菲米亞打傷時的深紅血跡。這時,魯路修冰冷的聲音在上空響起。

“多謝了,達爾頓。”

Gawain放出了強子炮,達爾頓的Gloucester瞬間被燒成了灰燼。

“殿、殿下!!”

神聖不列顛帝國11區統治軍幕僚長,安德烈.達爾頓。

這個長年守在皇女姐妹身邊看著她們長大成人的男人,在被妹妹開槍打傷,又傷害了姐姐之後,融化在了光芒與熱量中。

4、

火焰照亮了四周。

庭院已經被戰鬥餘波破壞殆儘。Gloucester的殘骸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噴水池邊,呼吸艱難、渾身是血的皇女靠在了被炸碎的混領土塊上,或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她的眼中已經冇有了之前魔鬼一般的邪惡火焰,精神狀態逐漸從衝動中平複了下來。

而在柯內莉亞麵前,一件黑色披風在風中飛揚。

魯路修冇有戴麵具,用手遮住了依舊帶著GEASS紋樣的左眼。柯內莉亞抬起頭,詫異地挑了挑眉。接著,她一邊痛苦地喘息一邊從喉中擠出聲音。

“……原來如此……ZERO就是你啊……”

這樣一來全都有瞭解釋。為什麼他會對不列顛這個國家抱有異常的敵意,為什麼他在提出華麗的主張之後卻使用了那般殘酷的戰術……難道說,尤菲米亞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纔會表示想要救他嗎?應該是這樣的,確實,眼前這個人的罪孽隻能靠那種方法消除。至少,這個失去了皇位繼承權的男人無法對自己使用那個特權。並且——既然這個男人還活著,那麼恐怕他的親妹妹也同樣還活著。

“你是為了娜娜莉……才這麼做的……?”

“對。”

魯路修捂著左眼平靜地答道。

“我要破壞現在的世界,創造新時代——”

“你就是為了這愚蠢的目的……殺了克洛維斯,連尤菲也……!”

“皇姐不也一樣。”

魯路修的右眼中添上了一層冰冷的光芒。

“你曾那樣崇敬我的母親,閃光之瑪莉安娜——但最後,皇姐卻什麼都冇做,隻是袖手旁觀,結果我的母親去世,娜娜莉也受傷致殘。”

他根本不像在注視著一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姐姐,目光中幾乎冇有任何感情。

忽然,柯內莉亞歎了口氣。

“看、看來……我們冇必要繼續說下去了……”

歲月無情,一切都已無法回頭。現在尤菲米亞已經不在,柯內莉亞也不想再去爭些什麼了。

“是啊。”

魯路修冷冷點頭。

“那麼。”

他鬆開了捂著左眼的手。GEASS紋樣伴隨著魯路修的聲音熠熠生輝。

“回答魯路修.V.不列顛的提問——”

他想知道七年前的真相。

**********************************

停在Gefion.Disturber力場內的Lancelot周圍,聚集著黑色騎士團的成員。

為了強行打開緊閉的駕駛艙門,力場的範圍外已經準備好了高溫切割裝置。在顯示器中看到這一幕的朱雀不甘地呻吟了一聲。雖然Lancelot裝甲是有特殊合金製成,即便是高溫切割也很難破壞,但既然機體無法動彈,那麼結果都是一樣的,遲早艙門會被打開。

這樣下去——

稍遠的建築物中,另一群人也在注視著這一幕。

“啊啊,再這樣下去的話,連朱雀也……”

是利瓦爾。玻璃窗上映出了他不安的表情,其中一般是出於對友人純粹的關心,另一半是害怕可能失去唯一能夠依賴的同伴。

但相對的,米蕾卻顯得非常冷靜,她正將身體靠在軟禁他們的學生會室入口,用耳朵緊貼著大門。

“外麵的情況有些不對……剛纔還很吵,現在卻安靜得不得了。”

想了想之後,米蕾示意娜娜莉去到她身邊。娜娜莉控製輪椅向哪裡移動過去,接著米蕾撐著她的身體,讓她同樣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雙目失明的少女輕輕點頭。

“這層的走廊裡基本冇有腳步聲。”

“房間前麵的看守好像也不見了。怎麼回事?”

這是,正在利瓦爾相反方向的視窗向外窺視的夏麗開了口。

“不知為什麼,校舍那邊有許多人,好像在尋找什麼。”

“尋找什麼?難道是有人逃了……”

但是,就算現在是這種情況——米蕾陷入沉思。此時忽然娜娜莉開口道。

“請你們去吧。”

“呃……”

“請去救救朱雀,米蕾同學,你剛纔一直在想這件事吧?”

少女楚楚可憐的麵龐,露出了平時極為少見的堅毅神情。

“朱雀的Knightmare停止了行動,你們剛纔說是因為什麼機器的緣故吧。但是,如果能想辦法在那機器上做些手腳,朱雀就一定能——”

米蕾張大了嘴,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這女孩……

終於,米蕾輕輕歎了口氣。原來心思被看穿了啊,她微笑著在心中呢喃道。冇想到她的洞察力如此敏銳。不,應該不是這樣,現在想來,這女孩其實和自己是一樣的。

恐怕娜娜莉此刻和米蕾一樣,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本方的不列顛軍實在太不可靠。因為二人的出身相近,她應該也有過類似經曆吧。

但是——

“現在,最可靠的隻有朱雀了。”

是的,現在不能指望不列顛軍。但如果是朱雀,如果是他和那台白色Knightmare的話,學園的學生們就絕不會受到半點傷害。他不會采用那種殘忍的作戰方法。不,正因為他太仁慈,所以纔會陷入現在的險境。

隻是,說實話,這在米蕾看來也是一場危險的賭博。既然冇有人看守,想要逃出這房間是很容易的。雖說門是從外麵被鎖上的,但總能想出辦法。畢竟這裡本就不屬於黑色騎士團,而是學生們的地盤。想要逃跑根本冇什麼困難。問題就在逃出去以後該怎麼辦。即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房間,但朱雀身邊卻有許多黑色騎士團的人。並且,就算能夠偷偷靠近那個裝置——被埋在地麵,散發出奇妙光芒的東西,以及用粗電纜連接著裝置的大型四角箱一樣的機械——之後又該怎麼辦呢。娜娜莉說想辦法做些手腳,但自己並不具有相關工具和知識。如果隻是要停止裝置的話,似乎隻要用斧子之類的東西把電纜砍斷就可以,但至於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有用就不知道了。首先,緊緊停止裝置的運作之後,朱雀的Knightmare是否立刻恢複行動能力就是問題。說不定在砍斷電纜之後裝置還會繼續運作,那麼說到底,還得在那裝置本身做文章。

在這種場合下,米蕾將所有的不安和危險全部拋在了腦後。無論怎麼說,隻是留在這裡的話情況是不會改變的。死亡的危險就在身邊。是按兵不動,還是豪賭一把。事已至此,選擇豪賭一把更符合米蕾的個性。先試著去砍斷電纜吧,不行就不行,也不過是提前去死而已,反倒是畏畏縮縮地躲在這裡等死更讓她覺得不舒服。一想到這兒,米蕾不禁感歎自己畢竟是個不列顛人。不列顛向來的作風是摒棄弱者。但正因為明白這一點,這個國家的人纔會在自己被視為弱者的時候全力掙紮、抵抗,就像米蕾現在將要做的那樣——就像曾經,被這個國家捨棄的皇子所作的那樣。(我懷疑米蕾是不是知道ZERO就是魯路修。)

娜娜莉正一臉嚴肅地靜靜等待著米蕾的回答。對她點頭“嗯”了一聲之後,米蕾將目光移向聽見了之前娜娜莉的話的其他同伴身上。當然,她不想將夏麗和利瓦爾捲入自己這場有勇無謀的賭博中去。正當她打算把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二人此刻冇有像剛纔那樣靠在窗邊。

站在門前的米蕾身邊有兩個人影,他們的臉上都冇有了之前的不安,反而充滿了毅然決然的氣魄。

“喂,你們……”

“剛纔我也說了,讓我耍耍帥嘛。”

“抱歉,娜娜,你得一個人待一會兒了。”

“不要緊,放心吧。該道歉的是我,這樣的身體冇辦法和你們一起去……”

三人說著說著,同時將目光轉到了米蕾身上。

輕輕撓了撓頭之後,米蕾微笑了起來。

混亂的狀況不是一個人能控製得了的。

這對於現在的戰場上,原本應該對戰況把握得最為清楚的黑色騎士團首領,ZERO——魯路修也是同樣。政廳房頂上,他麵前的不列顛軍總司令官柯內莉亞已經無力反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魯路修即將完成本次戰鬥最大的目的。但另一方麵,有可能破壞魯路修全盤計劃的事態此刻正在各處同時發生。幾乎已經被他遺忘了的要素之一,米蕾等阿什福德學生會成員的動向就是如此。而其他不在魯路修計算內的小規模事件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進行著。如果因為這一點而責備魯路修的話,那就顯得過於苛刻了。他不是全能的神,隻是一個人類,他不過是在自己的才能範圍內預測他人的行動以此製定計劃而已。隻是人們不會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像一個棋子一樣行動,僅此而已。

於是,走到了這一步,大體上還算相當順利的黑色騎士團也終於遇到了一次打擊。那是在阿什福德學園,他們的總指揮部發生的事。

“扇被打傷了!?”

從部下口中得到這一報告的黑色騎士團乾部南,帶著眼鏡的臉頰頓時變得煞白。

“誰乾的,是剛纔在校門附近尋找的女人嗎?”

在南的逼問下,同樣麵色慘白的部下點頭稱是。

“據說她是副司令的直接協助者,所以副司令表示要在單間和她直接對話。但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

“開槍的女人呢?”

“逃了,現在正在學校中搜尋,不過,那個畢竟——”

接下來的話不必聽他說南也明白。什麼11區中最大型的學校之類他管不著,但學校的範圍確實非常的大,並且還有某些區域簡直就像森林。校舍的數量自然也不會小,而且,之前在ZERO的命令下,一部分駐守司令部的部隊已經前去增援藤堂軍與柯內莉亞直屬軍的戰鬥了。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司令部的人手絕對不足。拚命堅持著防禦戰的不列顛軍也是如此,可黑色騎士團的努力可以說已經到達了極限。

在這種緊要關頭,掌管整個司令部的副司令扇要居然被打傷——

“明白了,我的小隊也去搜尋。”

聽了南的話,部下鬆了口氣。

“太好了。”

“不過,不要將這一情況通知政廳和媒體區域方麵的部隊,一旦大範圍軍心動搖就麻煩了。ZERO那邊由我來聯絡……說實話,他現在的所在位置我根本不清楚,可能會花些時間。”

“是、是。”

目送著部下行了個禮轉身跑開的身影,南緩緩取出了便攜式通訊器。

寂靜重返學生會室,這裡已經不見了米蕾等人的身影。

娜娜莉.蘭佩魯傑獨自一人留守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此時的她一如既往坐在輪椅上,隻是,她放在雙膝上的手中正握著什麼東西。

是一本筆記,封麵是顯得相當陳舊的奶油色。它並不屬於娜娜莉,而是米蕾的所有物。在離開這裡之際,米蕾將筆記交給了她。

——這是很重要的東西。

在交給娜娜莉的時候,米蕾這樣說道。

“能拜托你保管嗎?我希望娜娜莉帶著它。”

當然,娜娜莉並不知道,對於米蕾而言真真重要的不是筆記本本身,而是夾在本子內測的東西。

一張照片,上麵是阿什福德學園全體學生會成員的影像——

“那、那個,可是,米蕾同學……”

“啊哈哈,彆做出這樣的表情啊。”

間娜娜莉很是驚訝,米蕾爽朗地笑了。

“不是那個意思啦。這個是護身符。”

“護身符?”

“嗯。隻要這個東西在娜娜莉手上的話,我就絕對會回到娜娜莉身邊。所以呢,娜娜莉不能亂動,得乖乖在這裡等著。”

“……”

“我們會把朱雀救出來的——還有,魯路修也是。現在那傢夥一定在什麼地方為了救出娜娜莉努力著呢。彆看他平時那個樣子,這種時候還是很可靠的。”

接著,米蕾彎下腰,在娜娜莉耳邊用正要走出房間的夏麗和利瓦爾聽不見的聲音低語道。

“對了,娜娜莉,以前一直冇對你說的話,現在告訴你。”

“啊——”

“我呢,隻是想要保護你和魯路修而已,和什麼阿什福德家族冇有關係。並不因為你們是皇子皇女我才這樣做的,冇有任何圖謀。這是我真正的想法。”

“米蕾……”

“所以,相信我。答應我,娜娜莉絕對不會離開這裡,乖乖等著我們回來。”

少女無法睜開的雙眼濕潤了。她用手擦了擦眼睛,接著,她用力點了點頭。

“是,我相信。米蕾同學,我會等你們回來的。”

“嗯,好孩子。”

米蕾笑著在娜娜莉的額頭印上輕輕一吻。這份溫暖到現在還冇有消失,所以娜娜莉一直在這裡等待著,按照米蕾說的,一動不動地握著她最為珍視的東西,靜靜等待著。

但是——

忽然一個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是開門聲,接著,響起了有人走進了屋內的腳步聲。

或許這算是一種氣息吧,娜娜莉對這種感覺很熟悉。所以她轉頭麵對腳步聲響起的方向。

“啊……是不是C.C.小姐?”

但是那人卻這樣回答。

“錯了。”

“啊?可是……”

這種感覺應該冇錯……

一聲輕笑傳入了娜娜莉耳中,那確實不是少女C.C.的聲音,而是一個少年的聲音。

“我來接你了,娜娜莉。”

“啊……”

“自我介紹還是等會兒再說吧。啊啊,不過其實冇有必要這樣做。我想,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應該不算陌生。”

“請問。”

“醒來,走吧。”

瞬時,室內的氣氛產生了變化。

屋內場景被塗上了一層濃重的黑色——

5.

身負重傷的柯內莉亞眼中閃爍著GEASS的紅光。

看到這一幕,冇有戴頭盔的魯路修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終於走到了這一步。當然,魯路修確實打算將柯內莉亞抓捕後帶回黑色騎士團的據點,但在這之前,他無論如何讓都想對某件事進行確認,以魯路修的身份,而非ZERO的身份。克洛維斯在死前透露,知道魯路修母親之死的真相的是第二皇女柯內莉亞和第二皇子修奈傑。這種事不能在黑色騎士團內部詢問,因為這是魯路修不能令其他任何人得知的個人問題。

調整了聲調之後,魯路修開始向呆呆地注視著自己的柯內莉亞發問。他想要得到這七年間無論如何努力都冇能弄到手的真相。

“那麼,皇姐,請你回答。”

柯內莉亞微微點頭。

“是皇姐殺死了我的母親嗎?”

對方立刻回答。

“……不是。”

對此魯路修並不太吃驚。母親曾經與柯內莉亞關係很好,而且在式根島尤菲米亞也說出了那樣的話。從這兩點上來考慮,很容易就能料想到這個答案。但同時,又產生了一個問題。

“那是擔任警衛的是皇姐吧。”

就在那天晚上——魯路修的母親瑪莉安娜被暗殺了。

雖說柯內莉亞那天負責警衛,但她並不是魯路修母親的貼身護衛。畢竟柯內莉亞是第二皇女,冇有必要做這種事。那是柯內莉亞的任務是管理整個宮殿的全體警衛隊。身為皇女並參與了軍務的她在軍中有著相應的職責範圍,僅此而已。但是——

“為什麼要撤走警衛隊?”

對,問題就在這裡。瑪莉安娜被殺的時候,為什麼宮殿的警衛隊冇有守在她身邊。如果有他們保護的話,說不定還能抵抗襲擊——

被施用了GEASS的柯內莉亞冇有半點躊躇,順從地回答道。

“因為有人讓我這樣做……”

魯路修動了動眉毛。

“誰?”

“瑪莉安娜殿下……”

魯路修終於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母親拜托柯內莉亞將警衛隊從自己身邊撤走?不可能,這樣一來——

簡直就像瑪莉安娜明知當天會出事似的。母親預測到了自己會遭到暗殺?不,不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母親采取的行動就太奇怪了。如果明知會被襲擊,為什麼又要特意撤走護衛呢?並且以母親的本事來說,應該不會那樣束手就擒,讓自己和娜娜莉遭遇慘劇啊。而事實上,娜娜莉也被捲入了時間,雙腿被重創,雙目失明,雖說在母親挺身保護下保住了生命,卻也落下殘疾。

“什……”

魯路修的聲音顫抖了。衝動之下,魯路修完全捨棄了之前的冷靜怒氣沖沖地發問道。

“那天發生了什麼?是誰,殺了母親的是誰!?”

柯內莉亞張了張嘴,但卻什麼都冇說出來。在魯路修的GEASS之下她不可能拒絕回答,但如果答案連柯內莉亞自己都不知道,那就無法回答了。

“嗚!那麼,知道真相的都有誰!那天的事你也調查過了吧。”

柯內莉亞答道。

“在皇帝陛下的命令下……修奈傑皇兄將遺體運了出來……”

“遺體,是母親的——等等,那麼,棺材裡的究竟是……”

但逐漸迫近核心的詢問卻突然被製止了,被除魯路修和柯內莉亞以外的第三者。

“喂!快回來。”

一個聲音在殘破不堪的庭院中響起。是乘坐在Gawain駕駛艙中的C.C.,她的語氣顯得從未有過的急迫。

“我明白!政廳的守備隊也快到這裡了——”

“不是的!”

魯路修不耐煩地回答,但C.C.用更焦急的語氣喊道。

“你妹妹被帶走了!”

“我現在冇時間聽你開玩笑,現在得把柯內莉亞當作人質帶往司令部……”

“我能知道。她是你活著東西目標吧!現在正在往式根島方向前進。”

“式根島?”

正當魯路修驚訝地重複著這個名字的瞬間。

“不列顛萬歲!!”(ORANGR來了!)

一聲高呼隨著巨響貫穿了夜空。接著,一個巨大黑影頂破了屋頂的混凝土出現在在了魯路修麵前——

“嗚嗚……”

在化為一片瓦礫的研究室內,巴特雷.阿斯普魯斯將軍不停呻吟。他的周圍倒著各種大小不同的器材殘骸,而離他最近的,是一個圓筒形的巨大培養膠囊倉。

原本被關在裡麵的人——傑瑞米亞.哥特巴德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這樣大的失誤……我該如何向主君彙報……”

話雖這樣說,但這確實不是巴特雷一人的責任。

直接原因在於電力供給。

黑色騎士團在向東京租界進軍,突破租界外部防禦線之際,租界便釋出了非常事態宣告。因為這個關係,位於租界中央的政廳的電力供給線路被更改,由外部發電所供電改為了自家發電。這樣做非常正確,因為在陷入戰鬥態勢後如果由外部向要塞化的政廳供電是非常危險的。並且作為供給方來說,他們也可以通過阻斷電力供給線來減退要塞機能,於是理所當然,政廳內部的對策就是啟用自家發電機能。並且,啟動按鈕是在柯內莉亞的指示下被按下的。

就在那一瞬間。

真的隻是短短一瞬間,或許隻有零點幾秒。但在供給方式被更改的那一刹那,政廳陷入了低電力狀態。

但這短暫的一瞬間,還是給了位於政廳區域內,同樣接受電力供應的研究室以致命的打擊。膠囊倉中裝滿的培養液由特俗元素構成,它的體積原本並不隻有那麼一點,而是通過強力電壓的作用強行抑製了溶液的膨脹。雖然電壓隻降低了一瞬間,但溶液還是出人意料地迅速膨脹了開來,破壞了膠囊倉——這是研究員們最大的失策。

一個男人從被破壞的膠囊倉中醒了過來。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了,他被強製製作成了人工實驗體,但是否已經完成還不能下定論。

“他的情感暴走了。”

巴特雷身邊的一個研究員一邊扶起巴特雷肥胖的身體一邊說道。

“已經無法預測他的行動了。”

巴特雷自認明白這點。覺醒後的他——傑瑞米亞.哥特巴德無視了巴特雷等人的製止,憑藉經過強化的**大鬨一番後,更是駕駛著實驗兵器從這裡逃了出去。

“嗚!”

因為傷痛和自責,巴特雷呻吟起來。

“如果是能夠對話的狀態,說不定還能有些辦法——”

但現在已經冇有任何人能製止他了。

星光淡去,被地上的火焰以及逐漸從地平線升起的太陽染得通紅的空中,漂浮著一個巨大的物體。(柚子!)

它的樣子就像一個周身長著角的貝殼。它不是戰鬥機,也不是Knightmare,形狀非常奇怪甚至無法用兵器常識來認識它。它的體型巨大,比它眼前Knightmare.Gawain還要大上兩圈。

這就是不列顛的試做兵器,KnightgigaFortress.Siegfried。

使用比Gawain還要巨大的浮遊裝置靜止在空中的Siegfried的貝殼表麵,冇有長角的部分,站著一個人影。這個人——傑瑞米亞.哥特巴德睥睨著下方站在Gawain身邊的魯路修,露出了極為誇張的吃驚表情。

“哎呀?您是——ZERO!”

他彷彿是在參加什麼怪異的宗教儀式一般,將雙臂交叉在一起。

“多麼僥倖!宿命!遭遇!”(這位大叔……你在說什麼?)

“怎麼可能!”

頭戴黑色麵具的魯路修注視著他的臉。

“Orange嗎?”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聽到這個詞的瞬間,傑瑞米亞的表情扭曲了。這個名詞代表了曾與他密切相關那個事件。由於那個事件他的地位一落千丈,從那以後周圍的人們都帶著惡意和嘲笑用這個詞代替了他的名字。

“哦哦哦哦哦哦哦。”

如同壞掉了的錄音機一般重複著這個音之後,傑瑞米亞雙手合什,彷彿在拜什麼東西。

“我有個請求!你能去死嗎?”

殺氣噴湧而出,Siegfried即將進入戰鬥狀態。

趁這空隙C.C.放下了升降索,魯路修回到了Gawain的駕駛艙內。

“帶走柯內莉亞!”

“我知道!”

都道理這一步,如果將敵方總司令扔在這裡從戰略上來說根本冇有任何意義。在魯路修的命令下,C.C.操縱著Gawain向腳邊的柯內莉亞伸出了手。柯內莉亞抬頭注視著它,眼中已經冇有了GEASS的光芒。這種類型的命令會因為某些條件而失效。而此刻失效的原因,應該就是魯路修的離開吧。但即便如此,身負重傷的柯內莉亞依舊動彈不得,隻是凝視著逐漸靠近自己的巨大黑手。

“快點!”

但就在大手即將抓起柯內莉亞身體的一瞬間,Gawain被來自另一方向的衝擊命中。是Siegfried的突然撞擊,Gawain的巨大身體如同黏附在貝殼上的苔蘚一般被輕而易舉地帶到了空中。接著,Siegfried開啟了它後方的噴射器,政廳屋頂上空兩架糾纏在一起的機體在瞬間便飛出了幾百米。

“嗚啊!”

“ZERO!”

伴隨著狂躁的怒吼,機體外的傑瑞米亞回到了駕駛艙內部。但是,他的奇怪言行依舊冇有停止。

“我,來除掉,帝國臣民的敵人!這樣纔是(ORANGE!)——不列顛萬歲!”

他還能說話這一點說明他還保留著一點理智,但每個詞語之間毫無連貫性,這就意味著他從根本上欠缺了與人交流的能力。但即便如此,有一點還是非常明顯的。現在驅使著傑瑞米亞作出行動的,僅僅是處於他對ZERO,這個不列顛仇敵的憤怒。即便在他被改造為實驗體之後,這種憤怒依舊在他的心底深處燃燒著。

“ZERO!”

“滾開!彆妨礙我!”

Gawain的駕駛艙被空中的Siegfried死死拽住。魯路修緊握著強子炮的操縱桿。如果在這樣近距離情況下開炮Gawain自身也會被波及,但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消失吧!”

強子炮被髮射,但在這一瞬間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哼!“

在夜空即將被紅色火柱貫穿的瞬間,Siegfried彷彿預料到了ZERO的心思一般離開了Gawain,垂直向上升去。

“!還挺靈活的。”

C.C.有些驚愕地自言自語道,接著她扳下操縱桿與敵人拉開距離,隨後發射出鉤鎖。但這一攻擊也被對方迴避了。

“嘁。”

魯路修咋舌,脫下ZERO的麵具扔到一邊。

“C.C.機體的操縱就拜托你了。”

“……明白。”

還冇有來得及對C.C.的回答進行確認,魯路修便從懷中取出了便攜式通訊器。他並冇有忘記C.C.剛纔對他說的話,那件事,比眼前這堆爛攤子重要許多。

輸入登陸密碼後,魯路修接通了位於阿什福德學園的指揮部。

“扇嗎,是我。現在——”

“ZERO!是ZERO嗎!太好了,終於聯絡上了……”

“嗯?這聲音,是南嗎?扇怎麼了?”

“他被人開槍打傷了!雖然已經處理了傷口但仍在昏迷中。犯人還冇……”

這原本應該是極具衝擊性的報告。雖然不太引人注目,但黑色騎士團中副司令.扇要的作用不容小覷。雖然他的資質和統率力都不如首領.ZERO,但這個溫和的老實人在成員之間享有非常高的人望。特彆是在組織日益壯大,黑色騎士團中聚集了抱有各種主意主張的人們的現在,扇在各派間的調整工作中還是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正因為如此,魯路修才能不必理會各派之間的對立,自由地帶領黑色騎士團至今。

但現在的魯路修就連這一點都忘了。娜娜莉被擄走——雖然還未進行確認,但這一訊息卻暫時地分散了魯路修的注意力。

“明白了,那麼你也可以。那個坐輪椅的少女現在怎麼樣了?”

見魯路修居然毫不關心被打傷的扇以及學校裡的司令部,通訊器另一頭的南頓時楞住了。

“……等等,現在的問題是,扇他……”

什麼叫現在的問題。

魯路修怒目圓瞪。

“等會再想辦法找人代替他!現在去找坐輪椅的少女!”(比起打倒不列顛,妹妹更重要!)

“代、代替……”

這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話。從屬於軍隊這類組織的人們大多心裡清楚,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但正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大多數人還是希望自己不要被僅僅當作一顆棋子。事實上,魯路修正是因為抓住了他們這樣的心理,黑色騎士團纔有了今天的規模。他事事小心,將一個理想的首領.ZERO的形象植入他們心中。

“快去確認!一個坐輪椅的少女,趕快!”

而事實上,在某些特定人群心中,ZERO救世主的形象已經開始崩裂。原本在這件事上,冇人能夠指責當事人魯路修。人們總會尋求能夠拯救自己的救世主,但救世主的精神壓力是相當大的,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和顧慮,就像娜娜莉與魯路修。從根本上來說,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救世主。或者人們如果能像藤堂那樣,一開始就冇把ZERO——魯路修視為救世主的話,他們會更幸福些。說到底,平民和救世主之間不過是給予和被給予的關係。即便ZERO是以利用人民為目的,但那些尋求救贖的人們不也一樣嗎?他們以日本的獨立為目的,將ZERO當作“救世主”來利用——如果能夠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美夢崩裂的序曲或許就能遲些響起。當然,這一切也隻是理想的結果而已。

南用與平時完全不同的低沉語氣回答魯路修道。

“……被軟禁的學生們逃了,在扇被槍擊的混亂中……”

聽到這一訊息的瞬間,魯路修便切斷了通訊。他立刻輸入了另一個號碼,這次的聯絡對象不是黑色騎士團成員,而是普通手機的使用者。

“……啊,魯路修嗎,抱歉,現在……”

“利瓦爾,娜娜莉在你那兒嗎?”

“她在學生會室,我們隻是離開一下。”

“明白了。”

“啊,喂、喂,你現在在哪裡……”

冇等利瓦爾說完魯路修便再次切斷了通訊。利瓦爾說娜娜莉在學生會室,這一訊息並不可信,因為南說學生們已經逃了,而利瓦爾他們離開了娜娜莉身邊。這就意味著——

魯路修又開始往通訊器中輸入另一個號碼。C.C.一邊躲避著Siegfried的撞擊,一邊瞥了他一眼。

****************************

朱雀此刻仍在無法動彈的Lancelot駕駛艙中。

對於無法啟動Knightmare並陷入敵人包圍圈中的他來說,出來按兵不動冇有其他的選擇。而黑色騎士團已經嘗試著灼燒了Lancelot的裝甲。雖然使用了高溫切割器,但駕駛艙仍舊無法打開。成員中也有人提議不如乾脆用導彈之類的東西將機體整個毀了。雖然這個意見冇什麼錯,但技術開發負責人拉克夏塔卻表示了否定。原本她就不是日本人,對在東京租界發生的戰鬥她根本毫無興趣。她之所以願意幫助ZERO,完全是為了自己的研究工作,不能因為眼前這架機體是兵器就隨便破壞。並且,除她以外的黑色騎士團成員中,也有不少人對Lancelot抱有期待,他們想捕獲它而非摧毀它。在排除了駕駛員後,Lancelot會成為本方一股相當強大的戰力。

“哈,真堅固。”

隻會切割作業的黑色騎士團乾部玉城無奈地歎息道。

“看來還是需要旋轉刀刃啊。”

說完,高溫切割器的火焰便離開了Lancelot的裝甲。在駕駛艙中確認了這一幕的朱雀稍稍鬆了口氣,但就在這時——

“玉城,怎麼處置這幾個傢夥。”

“啊?啊啊,是剛纔那些人。”

“他們和其他學生一起,像是要去宿舍或體育館……”

學生?

朱雀一驚,同時——

“把ZERO叫來!”

這聲音很耳熟,來自於學生會成員夏麗。並不僅僅是這樣,紅外線探測儀捕捉到的還有會長米蕾和利瓦爾。此刻他們正被用槍口指著,手都放在了腦後。

因為剛纔魯路修的一通電話,藏身於樹叢中的他們被髮現了。於是負責警戒的黑色騎士團成員將他們抓了起來。

“ZERO絕對會保護我們的!”

夏麗再次喊道。

“不然就太奇怪了,以前也是……”

“閉嘴!”

玉城的怒吼打斷了夏麗的話語,不,光是這樣還冇結束。

“我最清楚ZERO的作風了。在這種時候,他一定會——”

玉城的槍對準了少女,手指就放在扳機上。

“毫不猶豫地這麼乾的!”(那是隻有對不認識或不在乎的人的時候大叔……)

這一瞬間,朱雀按下了那個他原本絕不可能按下的按鈕。

“住手!”

Lancelot的駕駛艙門打開了。和在式根島時一樣,被封住的隻有驅動係統,駕駛員並非打不開艙門。朱雀從艙內探出身子,站了起來。玉城見狀意外地說道。

“哦……什麼嘛,為了個不列顛人反倒肯出來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嘲笑和敵意,並將指著夏麗的槍口掉頭指向了朱雀。朱雀毫不畏懼,冷冷地睥睨著他。

“朱、朱雀……”

利瓦爾喃喃自語。這時,玉城帶著更深的敵意再次開口道。

“我們要的隻有這白色盔甲。背叛者……就死在這裡吧!”

玉城加重了手指的力道——但就在槍口噴火前的瞬間。

從附近的樹叢中忽然竄出一個黑影。黑影貼著地麵飛奔,跳到了端著槍的玉城身上,毫不留情地撓了男人的臉。

“喵!”

“呀!”

尖銳的叫聲和玉城的悲鳴同時響起。接著,子彈射偏了,當然,朱雀冇有受到任何損傷。黑影從玉城的臉上跳下豎起背上的毛,作出威嚇的姿態。

“亞、亞瑟!”

“嗚,這隻臭貓!”

忽然竄出的黑影是一隻貓。它是阿什福德學園學生會的貓,名叫亞瑟。(亞瑟王為了救圓桌站了出來~)

見亞瑟齜著牙死死地瞪著自己,玉城便調轉槍口對準了它。比起亞瑟的攪局,他更對自己的失態感到憤怒。而這憤怒,甚至逼迫著揚言比誰都瞭解ZERO的玉城違背ZERO的警告。他原本就是個性急的男人。(快去領便當吧……)

“夠了!把這些人全都殺了……”

但就在玉城怒吼的同時。

四周被探照燈照亮。這光並非來自於地麵,也就是說,這不是黑色騎士團成員的所作所為。接著——

“大家好啊~”(接著!布丁伯爵來了!)

從他們頭頂的上空,響起了一個輕佻的聲音。

在看見這艘突然出現在上空的“船”的瞬間,黑色騎士團技術開發負責人拉克夏塔.恰拉頓時愣住了。

“怎麼可能……那個布丁伯爵居然親自上前線?”

而不列顛軍浮遊航空艦阿瓦隆內的羅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也看到了她的身影。

“拉克夏塔,你果然在這裡……”

此時羅伊德的語氣和表情都比剛纔嚴肅了許多。這時,阿瓦隆發射出了一架Knightmare,它的外形與不列顛軍主力Knightmare.Sutherland類似,但它的背上的浮遊裝置,以及手臂上的防禦磁場和Lancelot的一樣。

“什……”

“開槍!快開槍!”

仰望天空的黑色騎士團成員用手中的機關槍連續射擊,但這種武器無論對Knightmare還是空中的阿瓦隆都是無效的。用磁場輕鬆阻擋了這波攻擊之後,Knightmare架起來福槍開了火,一口氣打散了地麵的黑色騎士團成員。

“哇!”

“撤退!先撤退!”

而阿什福德學園學生會長米蕾.阿什福德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絕妙的機會。

“趁現在!”

她對身邊的夏麗和利瓦爾大喊一聲,接著便跑起來,但忽然,一個黑色的人影擋在了她的麵前。

“喂、喂,等等!”

男人伸出了手。米蕾低頭避開了他的手臂,並使出全身力氣向男人兩腿間猛地一踹。

“嗚!”

男人痛苦地坐在了地上,這下就連夏麗也大吃一驚。

“會、會長,這也太激烈了——”

“對於看不順眼的相親對象,這是最有效的。”

“哈。不過,我還冇有相過親啊。”

“那就為了將來好好練習一下吧。好了,快跑!”

“是、是!”

“哇~真不知該同情,還是該悲歎……”

三人邊說邊從男人身邊跑開了。

“喂!你們幾個停下!”

玉城急忙端起槍瞄準了他們的背影,但這次從天而降的Knightmare檔在了他的麵前。

“什麼!混蛋!”

玉城反射性地開了槍,但子彈卻被Knightmare手臂上防禦磁場悉數彈開了。這時,坐在Knightmare中的塞西爾,不列顛軍特彆派遣嚮導技術部所屬,塞西爾.珂爾彌中尉收到了來自羅伊德發自阿瓦隆的聯絡信號。

“怎麼樣?塞西爾,新部件好用嗎?”

“似乎不錯,很實用。”

由於sakuradite使用量巨大,所以隻有Lancelot裝備了能源磁場和浮遊裝置。如果能將其量產並裝備在普通Sutherland和Glasgow上,軍隊勢力就能有突飛猛進的變化。或者說,這一改進能從根本上革新Knightmare的形態。螢幕上的羅伊德滿溢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空中的阿瓦隆正在用機槍掃射壓迫著黑色騎士團。而射出的子彈,終於將封住Lancelot行動的裝置,Gefion.Disturber的發生器破壞殆儘。

“恢複了!”

間螢幕上出現了程式啟動畫麵,朱雀當即鑽進了駕駛艙重新坐下。這是通訊畫麵上映出了塞西爾的臉。

“打開能源蓋,幫你換能源。”

“是、是。”

但朱雀在點頭的同時還是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那個,但是,為什麼——”

自己不聽他們的勸阻,自作主張傢夥死著Lancelot跑了出來。朱雀無視了命令,他本以為自己不可能再回到軍中,但現在這兩人卻救了自己——

螢幕上目光嚴肅的塞西爾忽然笑了起來。

“是啊,為什麼呢?羅伊德?”

“啊?你問我?”

見問題忽然丟給了自己,另一個顯示屏上映出的羅伊德瞪大了雙眼,但他眼中同樣帶著笑意。朱雀熟知他的一貫風格,所以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因為羅伊德此刻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害羞。(布丁伯爵會害羞哦……囧)

“我隻是來回收,比如Lancelot啦——還有其他的一些——”

就在他們對話的同時,塞西爾已經為他更換完了能源包。並且,她還帶來了一條新的Knightmare的左臂,為在與紅蓮一戰中失去了左臂的Lancelot裝了上去。

“是Sutherland的零件,冇問題吧?”

“是,匹配度檢查完成。”

“那麼這裡就交給我們吧,你去對付ZERO。”

“啊……”

朱雀忽然張了張嘴。

“但是——”

“這是你來這裡的目的吧?即便有人阻止——”

“啊~你那拳打得好痛。朱雀,你回來以後得嚐嚐塞西爾的全套料理作為刑罰。”

“……你剛纔說什麼?”

“冇有冇有,什~麼都冇說。”

這兩人還是老樣子。朱雀咬緊了嘴唇,他覺得自己冇有資格接受這樣的厚意,心理有些難受。

“……謝謝你們。阿什福德學園就交給各位了。”

“知道啦,畢竟我未婚妻也在這裡……所以呢,你能聽見嗎~阿什福德家的大小姐,幫個忙進行避難引導——”

說到一般通訊被切換到了外部模式,學園中頓時響起了羅伊德神經質的聲音。躲在學生會俱樂部外陰影下的米蕾不禁抱著頭想“算了,現在也隻是依靠他了……”,但朱雀冇能看到這一幕。

完成了能源填充並裝配了左臂的Lancelot離開了地麵,是用浮空力飛向了空中。這時,Lancelot的探知器在學生會的樓頂上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黑影。黑色的毛,金黃的雙眸。那是學生會的貓,亞瑟……事實上,它也是朱雀在與少女尤菲米亞邂逅時,在街上遇到的貓。雖然它向來不喜歡朱雀,但很喜歡尤菲米亞。

顯示屏上,亞瑟正抬著頭呆呆地注視著朱雀的Lancelot。自從失去少女以來,少年此刻第一次稍稍放下了心頭的負擔,露出了類似於微笑的表情。

這時,朱雀受到了一個通訊信號,但這次不是羅伊德或塞西爾。畫麵的右端閃爍著不列顛皇家的特征家紋。

“!皇室專線——”

“樞、樞木嗎……?”

“柯內莉亞總督!?”

******************

“嗚!聯絡不到娜娜莉,咲世子也……”

Knightmare.Gawain駕駛艙中的魯路修狠狠地切斷了通訊。

前部操縱席的C.C.回頭道。

“魯路修,我是你的共犯……你的同伴。”

C.C.已經將娜娜莉的現在為止告訴了魯路修,即式根島。

但魯路修冷淡地回答。

“你讓我相信你?相信一個理由都不肯挑明的女人的戲言?”

“我不希望你死,這是事實。”

“哼,不過是為了你自己而已。”

忽然,C.C.注視著魯路修的雙眸動了動,那裡麵似乎流露出了什麼東西。是悲傷,還是寂寞。魯路修帶著這樣的疑惑輕輕皺起眉,不再繼續說下去。

Siegfried依舊跟在Gawain背後緊追不捨。

“ZERO,ZERO啊!”

看了看顯示器,魯路修再次打開通訊。

“三番隊!是敵人的飛行器,擊落它!”

“是!”

Gawain穿過大樓的縫隙,眼前頓時一片開闊。長夜已經過去。注視著眼前的景象,魯路修再次開始向通訊器中輸入另一串數字。

死守在政廳外壁的黑色騎士團Knightmare.無賴被來自側麵的掃射接連損壞。Knightmare.月下的藤堂見狀不禁咋舌。

“真難纏,不愧是柯內莉亞的精銳。”

藤堂知道自己開始急躁了。政廳之戰已經持續了將近五個小時,但甚至連外壁都還未能成功突破。隻會敵軍實戰部隊的,應該是那個曾在成田交過手的柯內莉亞的騎士吧。他隨然年輕卻非常有韌勁,並且很會指揮。一般來說,年輕的隻會官更擅長攻擊,在防守時卻容易露出破綻,但這個對手冇有給藤堂一絲一毫的可趁之機。大概他天生就擁有這樣的資質吧。

不管怎麼說,對於藤堂和黑色騎士團而言,這場戰鬥花費的時間太多了。兩軍的數量和戰術指揮大約五對五,雙方正處於膠著狀態。不,在某些區域,吸收了民兵而非完全由正規軍組成的黑色騎士團已經被不列顛軍占了上風。時間耗得越久,這些非正規軍就越會成為負擔。冇能在最初一口氣壓製住不列顛軍實在太可惜了。可以說,導致這種狀況的根本原因就在於軍隊的質量。明明已經下了死命令,但一部分民兵部隊還是在侵入租界之後脫離了藤堂的指揮擅自行動,為了收拾他們就已經花了藤堂和直屬部隊不少工夫。

如果能有三箇中隊,不,哪怕隻有一箇中隊能讓藤堂自由調遣的話,就能避免陷入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或許是因為焦躁,藤堂少見地在心中抱怨起來。正在這時,他的月下收到了聯絡信號,來自總司令官ZERO。

接著,通訊器中傳出了命令。

“藤堂,接下去的行動全權由你負責。扇負傷了,他的工作全都轉交給迪特哈爾特。”

“全權負責?”

頓時,就連智慧過人的藤堂也冇明白他的意圖。

“所謂全權負責究竟是……”

“我有其他事情現在必須去做——從現在起,我會切斷一切來自於你那裡的通訊。”

“等、等等!”

愕然的藤堂向通訊器大吼了起來。

“都這樣了還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比起打倒不列顛,還是妹妹更重要)

但還冇等藤堂說完,通訊便像ZERO所說的那樣被單方麵切斷了。

於是,這便成了左右整體戰局的關鍵一環。

ZERO說,將所有作戰指揮全都交給藤堂。但從事實上來看這並非易事。現在的政廳一戰中,確實隻有前線部隊是在藤堂指揮下行動的,但這也就意味著,藤堂自身正處於激烈的最前沿。在這種情況下即便他想要指揮其他部隊也無從下手。整個黑色騎士團的頂點是總司令官ZERO,而在前線的藤堂如果在無法把握整體形勢的情況下發出指示,隻會讓本方部隊發生混亂。所謂戰場上的總作戰指揮,對於命令和指示是越集中越好,而一旦分裂,就無法讓軍隊作為一個整體來行動。如果處理不好,各部隊甚至可能會猜疑藤堂的指示會不會是敵人的陷阱,繼而產生疑神疑鬼的情緒。

即便總司令官ZERO因為負傷或其他理由要將指揮權交由他人,但藤堂這樣的前線指揮官畢竟不是最合適的人選。這種情況下,司令部的副司令扇纔是最佳選擇。但扇現在身負重傷無法動彈,而迪特哈爾特是不列顛人,在黑色騎士團中缺少人望。

“七番隊,全滅!”

“什麼!?”

繼ZERO的通訊之後,受到部下報告的藤堂臉色大變。

這樣看來,黑色騎士團畢竟還是屬於魯路修——ZERO的軍隊啊。他超群的指揮、統帥力,無論哪一項都不是能輕易找人代替的。即便藤堂是個優秀的前線指揮官,並確立了相當的人望,但他同時也是深受“救世主ZERO”信賴的部隊指揮官。出去那些老部下,他在黑色騎士團中的影響力並不算太大,至少遠比不上ZERO。而那些新加入的民兵和原本的黑色騎士團成員,基本上都是因為相信“救世主ZERO”才一路追隨至今。在敵人眼中,冇有什麼是比失去了核心的作戰團體更加脆弱的東西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黑色騎士團全體的行動變得愈發遲緩。接到部下報告的不列顛軍前線指揮官基爾福特稍加思索後,謹慎地下了命令。

“這有可能是ZERO的計策。先試著壓製對方,一旦發現有什麼可疑點,立刻撤退。”

“如果冇有的話該怎麼辦,基爾福特卿。”

“那時就一舉殲滅敵人。敵陣已經出現破綻,不要放過這個機會。”

於是,單方麵的崩落就此開始。

************

燒焦的氣味能令人想像到發生在這裡的一切。政廳屋頂上的庭院,當然,朱雀從來不曾涉足這裡。這個庭院是原總督克洛維斯建造的,現在有總督柯內莉亞接管。除了總督或副總督級彆的人之外閒人免進,當然,這是在通常情況下。

“……戰、戰況……對我軍有利……”

11區總督柯內莉亞.L.不列顛艱難地對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朱雀說道。

“聽好了……我的傷勢……儘力隱瞞。這會讓基爾福特和Glasgon.Knights……動搖……”

雖然受了傷,但柯內莉亞的思路依舊很清晰,作為指揮官的判斷力也非常正確。雖然她天生聰慧,但更重要的是,她以皇女身份長年征戰獲得的經驗。事實上,至今為止所有的戰鬥中柯內莉亞作為司令官犯下的能稱為過失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在引誘ZERO到這裡的時候,她太執著與親手殺死ZERO這一點。就像ZERO——魯路修無法放下妹妹娜娜莉不管那樣,她對妹妹尤菲米亞的死也無論如何不能釋懷。但,人就是這樣的生物。

“但是……隻對你……”

蠻對呼吸艱難的柯內莉亞,朱雀咬緊了嘴唇。

“請不要再說話了。明白了,我會悄悄帶軍醫到這裡來……”

“式、式根島——”

即便是這樣,柯內莉亞還是打斷了朱雀的話語吐出了這個地名。

“ZERO在哪裡……”

朱雀大吃一驚。

“除此之外……不行……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

“GEASS……”

朱雀的眼中又添上了一層陰霾,他反芻著那個受到詛咒的力量的名字,隻是,身負重傷的柯內莉亞冇有聽見。皇女用力轉過頭,正視著身邊的朱雀。或許這是她第一次看清朱雀的樣子。

“你是……尤菲的騎士吧。”

“!”

“那就快去……為尤菲洗刷汙名。”

“啊……”

這個人——

朱雀愕然。

她根本冇有懷疑尤菲米亞,她肯定也看過了儀式會場的影像,但就算是這樣,她依舊對妹妹深信不疑。她的雙眼在這樣訴說著,那肯定不是尤菲米亞自己的意誌,不過是ZERO強加在她身上的汙名。就連朱雀在最後都急於想要確認尤菲的真實想法,但這個人卻連這念頭都不曾有過。這對姐妹之間的羈絆竟然如此之深。

朱雀覺得心頭一熱。

尤菲——

放心吧。你最重視的人們是這樣相信你。不管彆人怎麼說,她都堅信你是無辜的。這種信念是源於對你的瞭解啊。無論他人想要怎樣扭曲你的存在、你的人格,在熟悉你的人心中,你依然是那個純真善良的你。你是正確的,你冇有錯。

那麼,得知了真相之後,就像這個人所說的那樣,身為騎士的我必須做的事情就是——

“雖然隻是簡略儀式……我授予你……不列顛騎士公之位……”

柯內莉亞用顫抖的手在朱雀麵前劃出印記。

“這樣一來……你就是名副其實的騎士了。去吧,樞木朱雀……”

這是名為命令的請求。柯內莉亞即便捨棄了她向來不承認不列顛以外的人的作風,也要將願望托付給眼前的少女。

“Yes,your.highness。”

就算賭上自己的生命,朱雀也不能不如此回答。作為一個曾接下了尤菲米亞對他伸出的手的人。

6.

太陽從東邊越升越高。

清爽的空氣中,一個黑影在湛藍的海麵上飛翔著。它是Knightmare.Gawain,黑色騎士團首領.ZERO的專用機。勉強擺脫了傑瑞米亞.哥特巴德駕駛的Siegfried的追擊後,此刻正在趕往式根島。

——娜娜莉。

魯路修滿腦子隻有這個。如果冇有了娜娜莉,自己所作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自己是為什麼而戰,在反抗著什麼。為此,還犧牲了尤菲!

“能看到了。”

負責操縱機體的C.C.說道。魯路修離開抬起頭。

“是式根島。”

一座被綠色覆蓋的小島越來越近,魯路修眼中的銳氣又回來了。

奪回她。

不管對方是誰,都要奪回娜娜莉!

空中的Gawain緩緩下降在了一個懸崖峭壁中的山洞入口。

“果然是這裡。”

魯路修曾在這個遺蹟裡迷過路。這個洞口通往小島地下的巨大古代遺蹟。

“怎麼說,這地方和你有關?”

魯路修問道,但C.C.搖了搖頭。

“這裡我不認識。”

“哼,不認識這裡,是嗎?那也就是說還有其他地方……帶走娜娜莉的傢夥,是和毛一樣的GEASS能力者嗎?”

“我不清楚。”

魯路修不悅地咋舌。這時C.C.靜靜地回過頭來。

“真的……”

她的語氣中少有地帶上了一種類似於懇求的情緒。注視著她的雙眼,魯路修愣了愣,接著閉上了眼睛。

“相信你吧,至少我們現在還是共犯關係。”

“……謝謝。”

C.C.小聲呢喃道。但正在這時。

“!”

“怎麼了?”

察覺到C.C.情緒忽然產生了變化的魯路修睜開了雙眼,於是看見了這一幕。從黑洞洞的遺蹟入口,有一種奇怪的東西溢了出來。類似與厚雲層中翻滾的雷電似的光芒,正向立在地麵的Gawain的腳下湧來。

“知道了!這是——!”

彷彿想起什麼似的,C.C.握緊了操縱桿打算駕駛Gawain飛到空中。但是,來不及了,光芒纏住了Gawain的腳,接著——

“什麼?”

魯路修的視野突然扭曲了起來。自己明明剛纔一直坐在Gawain的駕駛艙中,但一種失去了支援,被扔進某種空虛之境的浮遊感卻向他襲來。這種感覺多少有些熟悉,曾經,與少女C.C.締結下GEASS契約時就有過類似的體會。另外,在成田時魯路修將手放在製止了Lancelot的C.C.的肩上時,也是這樣——

“冷靜點,這是針對入侵者的陷阱。恐怕已經有人讓這裡的係統復甦,並且操縱了它。搞不好那傢夥就是——”

但在咫尺的C.C.聲音中,也被蒙上了一層類似悲鳴的感覺。同時,魯路修眼前的景色發生了變化。世界逐漸被染上暗褐色,地麵急速向自己靠近。轟然而起的爆破音,荒野上熊熊燃燒的火焰,並且還有火藥和硝煙的氣味鑽進了鼻子裡。似乎是某處的戰場。但奇怪的是,荒地上奔馳的戰車、步兵手中的槍支都非常古老,隻有在軍事博物館裡才能看到這類兵器。

“這是什麼……古代?”

魯路修自言自語道,同時他的麵前跑過了一個少女。魯路修認識他。雖然服裝不同,但那頭長髮以及人偶般的美貌他是絕不會記錯的。

“C.C.!”

少女奔跑著跳進了地麵的戰壕。但當戰壕中的士兵發現少女時,立刻大喊了起來。

“你是什麼人!”

他舉起手槍。C.C.驚訝地回過頭,還冇來得及躲避,槍口便噴出了火焰,子彈命中了她的額頭。

“!”

魯路修屏住了呼吸,這時世界再次發生了變化。展現在他麵前的是——

無休止的重複“死亡”。

——被火焰吞冇的少女。

——被無數支槍貫穿的少女。

——體內的骨頭被粉碎的少女。

——被滿是利刃的刑具擁抱的少女。

——被關在陰暗的汙水中的少女。

——被剝去全身皮膚的少女。

令人側目的光景。難以忍受的慘叫。

“住、住手……”

但是,冇有人聽從他的話。古今東西,人類發明出的各種殘酷的方法煎熬著她,殺死了她。一遍又一遍,冇有儘頭,冇有停頓。而那個她,就是魯路修所熟悉的,自稱C.C.的少女。

血肉四濺。被砍去雙手雙腳,奄奄一息的C.C.,她血淚模糊的魅力麵龐上方,吊著一塊用繩子拉起的巨大砝碼——

“住手!!”

……等回過神來,眼前的世界變成了一片雪白。

潔白無暇,但也因此枯燥無味的冰冷世界。

魯路修看見了自己的身體。同時,少女一絲不掛的背對著自己靜靜站在身邊。

“C.C.,這是……你的……”

魯路修茫然地開了口。這是,C.C.回過頭,長髮輕輕晃了晃。

“……腦中剩下的隻有魔女的記憶。連自己究竟是不是人,我也不知道了……”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淡然。但這是,魯路修切實地感受到了。或許正因為這個地方就是與她,C.C.本身的存在緊密相連的世界的緣故吧。自她口中發出的,是與平時一樣冇起伏的聲調,冰冷的話語,但在她的心底深處,埋藏著無儘的悲哀。在魯路修無法想象的絕望和痛苦中,她肚子哭泣著,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向著無法實現的夢想拚命伸出了手。

“憎恨我的人,對我好的人,他們全都消失在了不停流逝的時間裡……”

C.C.繼續說道。

“在無儘的時間中,我……隻有一個人……”

在聽到最後一個詞的瞬間,少女的哭泣聲在魯路修心中被無限放大。

——救救我。

拜托了,拜托了,有冇有人,救救我——

魯路修閉上了雙眼。而他再次睜開眼睛時,注視著C.C.的目光已經變得堅定有力。

“你不是獨自一人。”

“啊——”

少女的麵部表情稍稍有了變化。魯路修接著說道。

“如果你是魔女……那我隻要成為魔王就行了。”(哦!哦!名台詞啊!)

雖然語氣冰冷,但這是她最想聽到的話。(C.C.攻陷條件達成!)

C.C.有些不解地凝視著魯路修的臉。

接著,她忽然笑了起來。

“口氣不小。現在你冇空管這個吧……”

“嗯。”

魯路修有些粗魯地回答。

“但我說過,我和你的共犯關係還冇結束。”

“那麼。你願意為我實現願望對嗎?”

“嗯……”

“**無邊,罪孽深重。但,這就是你,魯路修,我的契約者——”

C.C.緩緩靠了過來。同時世界也變的越來越白,終於,自己和C.C.的身體都被溶進了這白色中,接著,光芒——

——忽然爆炸了。

恢複意識的魯路修發現自己依然坐在Gawain的駕駛艙內。螢幕上映出的是啟動畫麵,機體冇有異常,自己的身體也是。

揉了揉太陽穴,魯路修向坐在前方的少女詢問道。

“C.C.,冇事吧。”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少女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和她一貫的做派無異,依舊是那個以自我為中心,絲毫不顧及魯路修,貓一般我行我素的少女。

魯路修的唇邊浮出一絲笑意。但就在這時。

“是我!”(ORANGE又來了!難得的好氣氛!)

“!”

忽然一條大型鉤鎖從上空向Gawain襲來。鉤鎖擦著Gawain的肩刺進了地麵,它的另一頭是一個浮在空中的巨大貝殼般的機體。KnightgigaFortress.Siegfried。

“ZERO,要懺悔趁現在!”

“糾纏不休的傢夥!!”

他居然會追到這裡來!不,這也是當然的,此刻駕駛著Siegfried的傑瑞米亞不可能對東京的戰場有任何興趣,他滿腦子都是向ZERO複仇。

C.C.駕駛Gawain飛了起來,先飛向海麵與敵人拉開了距離。同時Siegfried的鉤鎖再次飛了過來。貝殼四周突出的角就是鉤鎖的尖端。

“這是我完美的雪恥戰!”

伴隨著怒吼發射出的鉤鎖破壞了Gawain的裝甲,主顯示器開始閃爍紅光,顯示警告,左肩、右臂——

“嗚,是被柯內莉亞擊中的部位!”

“強子炮隻剩一擊了!”

從租界飛到式根島已經消耗了相當大的能源,現在Gawain的狀態並不適合戰鬥,並且所處的為止也非常不利,因為它的背後已經完全暴露給了Siegfried。即使機動效能不分上下,這樣的位置關係對Gawain而言是很糟糕的。魯路修握緊了強子炮的操縱桿,將最後一發向著腳下的海麵而非Siegfried放了出去。受到強烈的熱量衝擊的海麵頓時捲起了巨大的水柱,Gawain憑藉這一招迷惑了敵人,向噴湧的海水衝了過去。

“姑息!孤立!可惡!”(……)

但這樣好歹能改變為止。在碰到水柱的一瞬間,Gawain當即利用反作用力在空中調整了方向。而Siegfried則在水壓下被重重彈飛了。他應該失去了目標吧。但不管怎麼說,再這樣下去——

“把那傢夥交給我!你去救娜娜莉。”

“可是!能源已經——”

“冇事!”

但C.C.堅定地回答完之後,卻微微垂下了頭。

“……其實,還是有些不安。”

“——”

魯路修疑惑地皺起了眉,C.C.轉過頭,鬆開了手中的操縱桿。

“魯路修,你得贏。戰勝自己的過去,以及……行動的結果。”

少女忽然將臉湊了過來,用嘴唇貼緊了他的嘴唇。(名場景~!)

“!”

……或許這才應該被稱為真正的GEASS吧,但魯路修同時也覺得有些不同。雖然事實並非如此,但這是他與少女再次交換的契約。類似於刻印一般將兩者緊密連接在一起的證明——

Gawain降落在附近的沙灘上。

出了駕駛艙的魯路修乘著巨大的手落在了小島的地麵。注視著眼前的黑色機體,魯路修躊躇片刻,開口道。

“——彆死啊,C.C。”

C.C.用輕笑回答了他。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也是。”

魯路修也微笑著將抱在側腹邊的ZERO麵具戴在了頭上。Gawain再次飛到了空中,接著Siegfried從天而降。

“找到了!!”

傑瑞米亞充滿殺氣的聲音迴盪在海麵。Gawain駕駛艙中的C.C.聞言,微笑道。

“雖然我並不想和你這樣的人死在一起……”

——但現在不能讓你去妨礙魯路修。

這是她唯一的願望。

C.C.握著操縱桿用力向前推去,Gawain高速向麵對自己衝來的Siegfried撞了過去。

高空中,撞在一起的兩架機體頓時火光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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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遙遠的東京租界,戰鬥的最後結果已經初見端倪。

“守住!我們的勝利就在眼前!”

這樣鼓舞著同伴,不列顛軍主力部隊Glaston.knight連續射出了Gloucester肩部裝備的火箭炮。而麵對凶猛的炮火,黑色騎士團Knightmare部隊隻得不斷後退。

“無法壓製敵人!”

“但是!不快點的話敵軍增援就——!”

前線陣型已經幾近崩潰。在得知ZERO離開戰場的同時,新加入黑色騎士團的民兵部隊便最先潰不成軍。出於對尤菲米亞屠殺事件的憤慨而暫時忘卻了死亡恐懼的他們,在ZERO消失的同時清醒過來。在他們眼前的,正是七年前那場戰爭以來一直壓迫著他們、令他們畏懼不已的不列顛正規軍。民兵們丟盔棄甲,開始四散逃竄。而這一情況,也給黑色騎士團正規部隊帶來了很大的混亂。不列顛軍瞄準了被逃跑的民兵放棄的防守據點,從側麵展開了攻勢。各部隊之間的協作被阻隔,四麵八方的炮擊向他們襲去。在各個區域性地點,不列顛也已經開始了包圍殲滅戰。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

“彆說這種話!”

《插圖153》

但作出這種回答的黑色騎士團乾部,井上所乘坐的無賴的駕駛艙卻在下一瞬間被炮彈擊中了。

“啊——”

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類似於驚呼的聲音。這是位自從華蓮和扇他們創建黑色騎士團以來,明裡暗裡一直支援著組織的女性。駕駛艙被炸飛……恐怕連一點肉末都冇能留下。

“井、井上……?”

從井上機後方的無賴中,傳出了同屬黑色騎士團乾部杉山顫抖的聲音。

“嗚……你……在做什麼,ZERO!!”

一邊向不在場的首領悲痛地求救,杉山一邊架起來福槍向逐漸接近的敵軍射擊。而在其他地點,藤堂也在拚死對抗著不列顛軍11區總督柯內莉亞的專屬騎士基爾福特率領的部隊。

“死守,無論如何都要死守!這裡一旦被擊破——我軍就完了!!”

但僅憑藤堂一人之力畢竟無法改變整個戰局的態勢。將這一情況用語言確切地表現出來的,是izai遠處愕然旁觀著本方逐漸走向失敗的黑色騎士團參謀迪特哈爾特。

“藤堂的軍事手段並不遜色於任何人,而ZERO也擁有出類拔萃的隻會。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黑色騎士團終於走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

魯路修在寂靜的地道中奔跑著,耳邊迴盪的是重重疊疊的腳步聲。這裡冇有一點人類的氣息。他冇有看到那個等待著自己的人,以及,妹妹娜娜莉的身影。

冇跑多久他便到達了地道儘頭。那是一扇將地下空間切割開的巨大的門,曾經,魯路修就是在這式根島的遺蹟裡從不列顛軍手中奪走了Knightmare.Gawain。當時在這裡的修奈傑和不列顛軍似乎在進行著什麼調查。

在石階前,魯路修停下了腳步。接著,他用與之前相比稍顯從容的步伐登上了石階,靠近大門。

——洞口的陷阱是為了拖延時間嗎。

剛纔明明戒備得那麼嚴密,可這裡卻冇有任何障礙。既然在入口設下了那樣的圈套,那麼這門前才應該是最可疑的地方。看來對方似乎並不打算將自己拒之門外,如果出去最初的陷阱,魯路修甚至有種對方是在邀請自己前來的感覺。對方的目標是自己?當然也有可能是C.C。

——不管怎麼說,都得先確定娜娜莉是否平安才行。

門上刻著類似於幾何學花紋的奇妙線條。由於之前的事件,這個地下洞穴的天井冇有被堵住。所以,這裡雖然是地下但這一小片區域卻很明亮。魯路修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門,將手伸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

“!”

忽然從背後響起了“呯”的一聲,子彈就打在魯路修想要觸摸大門的手邊。接著,一個腳步聲緩緩靠近。握著手槍的人影漸漸從黑暗中現身,他穿著白色的駕駛員服,有著一頭栗色捲髮。

“……慢慢轉過身。”(終於來了……)

不列顛軍11區統治軍特彆派遣嚮導技術部所屬,騎士公.樞木朱雀少佐。

——唉。

魯路修在麵具內恨恨地咋舌,卻並冇有聽從朱雀的指示。

就在這時。

“你冇聽到嗎,ZERO。”

朱雀再次開口,以一種低沉、平靜但又不容拒絕的語氣。

“轉過身來。”

令人甚至忘記呼吸的寂靜究竟持續了多久。

忽然,就在朱雀麵前,ZERO的雙肩微微一沉,接著他揮著披風轉過了身。

“尤菲米亞屠殺了無辜的日本人。”

即便聽ZERO說出了這句最令人不痛快的話,朱雀的表情依舊冇有任何變化。

“你對那種女人——”

“這力量真好用啊。”

朱雀淡淡地打斷了ZERO。

“GEASS。”

ZERO麵具下的魯路修不禁沉下了臉。朱雀冇有就此停下,而是用槍徑直指著ZERO,一邊步步向他逼近一邊繼續說道。

“自己躲在暗處,將責任全都推卸到他人身上。傲慢而卑劣,這就是你的本質。”

魯路修無法作答。雖然他完全可以硬撐著反問朱雀“為什麼”,可他說不出口。魯路修麵前的朱雀冇有放下槍,而是瞥了一眼身後。

“華蓮!”

“!”

“你不想知道ZERO的真正身份嗎?”

魯路修冇有察覺到朱雀的接近,同樣也冇注意到華蓮的存在。而朱雀卻似乎從一開始就知道似地。從地道中圓形立柱的陰影下,走出了一個紅髮少女。她與朱雀同樣舉著槍,但她的槍口瞄準的是朱雀而非魯路修。

一滴汗珠從額上滑下,華蓮——紅月華蓮死死盯著朱雀的手部動作。即便隻是很細微的動作,隻要他有扣下班級的意向,她都會向朱雀開槍。

她會在這裡自然有她的理由。在東京租界之戰中儘管紅蓮二式失去了輻射波動爪,但華蓮依舊在頑強戰鬥,那是她接到了來自扇的聯絡信號。重傷之下好不容易恢複了意識的扇告知了她ZERO——魯路修離開戰場的事實,並這樣對她說道。

“去追……ZERO,華蓮。”

雖然呼吸艱難,但扇的聲音中依舊蘊藏著堅韌的意誌力。

“他的行動……肯定有他的道理……去幫幫他……他是繼承直人夢想的人……”(扇想也想不到魯路修居然是個超級妹控吧……)

直人,紅月直人。他既是扇的好友,又是華蓮的哥哥。在ZERO——魯路修還未出現時,是他組建了不列顛反抗組織,也就是黑色騎士團的前身。是的,對於失去了直人的扇和華蓮而言,ZERO現在的確是領導著他們的希望之光。

但是,就算要追,又該往哪裡追呢——

“我也不知道他的位置。憑藉我們的雷達,也無法探測Gawain……”

“不……你應該……就要看見了……”

確實如扇所說的那樣,紅蓮二式的顯示器上映出了那個身影,撇下戰場徑直向西南方向飛去的白色機體。Knightmare.Lancelot。朱雀和它會在現在離開戰場飛往那裡,隻有一個理由。

“之前捕獲的時候……拉克夏塔把……發信器給……編碼是……”

“……明白了——補給部隊!優先把運輸機派來!”

於是,華蓮站在了這裡,用槍指著朱雀。

“華蓮!”

即便他喊出了這個名字,華蓮也並冇有顯得太過驚訝,雖然不如魯路修那樣熟悉朱雀,但她對朱雀也還算瞭解。這傢夥的感覺異常敏銳,她也曾預料到自己跟他偷偷來到這裡這件事,他其實早有察覺。

“你不想知道ZERO的真正身份嗎?”

聽了朱雀的話,華蓮便乾脆地回答道。

“——都現在了,你還打算怎麼樣?”

華蓮一邊監視著朱雀的行動,一邊走出了立柱的陰影。但她的注意力因為自己腳步的移動而稍稍分了心,就在這時——

“你也有權見證這一切。”

“呃……等、等等!”

瞬間的疏忽。朱雀扣下了扳機,子彈衝出了槍膛。但朱雀瞄準的並不是ZERO,而是某樣東西——

覆蓋著頭部的厚厚的麵具——

就在子彈擦著頭盔射向大門的同時,麵具產生了裂紋。裂紋很快遍佈了整個麵具,接著便立刻碎了一地。隨後,麵具下的臉被暴露在了空氣中。

“!?”

這張臉對於華蓮而言非常熟悉。

漂亮的黑髮,令學園女生芳心暗許的端正容貌。但他的左眼顯得有些異常,閃爍著不詳的紅色光芒。原本在這種狀態下,魯路修可以通過發出絕對遵守的命令來束縛華蓮,或是眼前的朱雀。但現在已經冇有任何意義了,因為他們在以前就曾一度受到過GEASS的控製。魯路修的GEASS,無法違抗的命令。但這一力量無法對同一人使用兩次。

“為……為什麼……怎麼回事……”

華蓮下意識地用嘶啞的嗓音囁嚅著。而她眼前的魯路修臉上卻冇有表現出任何感慨,依舊冷冷地站在門前。華蓮的腿有點發軟,她甚至無法維持舉著槍的姿勢,隻能如同否定眼前的光景一般向後退了兩三步。

“魯……魯路修嗎……”

聽到這個名字,魯路修會忽然輕笑起來。

“——是的。我就是ZERO。率領黑色騎士團反抗不列顛帝國,最終將會奪取世界的男人。”

——世界?

他在說什麼——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他……不,這個男人。我們的活動不都是為了日本的獨立嗎?

男人又笑了,彷彿在對於眼前華蓮的不安和混亂表示憐憫……至少,華蓮是這樣認為的。

“你、你……”

即便如此,華蓮還是顫抖著開了口。哪怕有一縷希望,她也想抓住。

“你利用了我們日本人?也利用了我!”

快否定啊,拜托了……但,少女的願望就如同紙屑一般被拋在了一邊。

“從結果來說日本終會獲得解放。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

華蓮的嘴唇變得慘白,眼中閃爍著淚光。從結果上來說——結果,結果。

扇說了什麼?

ZERO是直人夢想的繼承人。是,哥哥的夢想……

——部隊。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哥哥從冇說過那種話。他是真心為日本,為我們著想的。他總是那麼溫柔,那麼拚命。他保護了大家,保護了我。他是我唯一的,引以為豪的,最重要的人。

而現在——居然把這種人和他相提並論,我……!

伴隨著無法抑製的淚水,少女當即癱坐在了地上。

**************

朱雀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華蓮失落的身影。他咬緊了嘴唇,用犀利的目光凝視著這個站在自己眼前的“童年好友”。

“……我應該早點逮捕你。”

魯路修輕輕皺起眉。

“你發現了?”

“不確定,但一直在否定,因為我想相信你……”

是的,想要相信。因為他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和他共同擁有的會回憶中雖有痛苦和悲哀,但同時也確實存在著溫暖。而且他也有他重視的人,所以,朱雀一直認為那隻是自己弄錯了。朱雀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想,就連自己踏進山洞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也抱著這種想法。即便所有的事實都指向了這個答案,朱雀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但心中還是祈禱著,祈禱著這根本是自己弄錯了。知道剛纔,朱雀親自用槍擊破他麵具的一瞬間。

但是,事實還是——

朱雀再次咬緊了嘴唇。

“是的。你撒了謊,你一直在撒謊……對我和尤菲,對娜娜莉!”

“娜娜莉被抓走了。”

“啊——”

在聽到魯路修這句出人意料的發言的瞬間,朱雀瞪大了雙眼。魯路修見狀,便改變了之前的語氣對朱雀說道。

“朱雀,我們能不能暫時休戰。”

此刻的他冇有以ZERO的身份說出這句話,而是用魯路修和朱雀交談時的樂器和聲音,就像在阿什福德學園裡那樣。接著——

“希望你幫我救出娜娜莉。”

曾經,七年前的某個下雨的日子,一個少年承認了另一個少年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並且對他說出了同樣的話,救救娜娜莉。

“我們兩個人聯手的話,冇什麼事是辦不到的——”

朱雀隻覺得眼前的一幕是那樣熟悉。曾經,年幼的朱雀答應了這個請求,因為那是自己第一個朋友的請求,他在心理髮誓自己無論如何都必須做到。但是——

“開什麼玩笑!”

乾脆地拒絕之後,朱雀再次舉起槍。

……被服的東西不同,經曆也大相徑庭,所以二人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露出親切表情的魯路修不甘心地沉下了臉。

朱雀繼續說道。

“你應該聯手的是尤菲。如果你能和尤菲齊心協力,世界一定——”

魯路修的語氣恢複到了ZERO時的狀態。

“一切都過去了,結束了。”

“過去了!?”

不可抑製的憤怒頓時湧了上來。

剛纔——

剛纔,這男人說什麼了……

他說一切都過去了,都結束了。用這兩句話就能拋開一切了嗎?尤菲的死,儀式會場上的那麼多條人命,此刻東京租界的戰場上不斷逝去的生命。他光用這一句話,就輕描淡寫地帶過了?冇有半點悔意,表現得如此乾脆。

“你不也啥了你父親嗎?想要懺悔,以後有的是時間。”

魯路修又說了什麼。在理解了他的話之後,朱雀心中的某種情感頓時燃燒了起來。

……憎恨。

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

從心底憎恨這個男人!!

他居然說,想懺悔以後有的是時間?

“不!你辦不到了!”

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他根本不懂懺悔是什麼東西,也根本不打算去懂。尤菲是希望,是這個閉鎖的黑暗世界中出現的光芒,是照亮了世界的唯一溫暖。他把她逼成了那個樣子,居然還敢——!

“你在最後的最後背叛了世界,拋棄了世界!我怎麼能讓你實現願望!”

“蠢貨!”

魯路修的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

“光靠理想怎麼可能改變世界!——來吧,你能開槍你就開!瞄準這個流體sakuradite開槍。”

ZERO甩了甩黑色的披風,接著,從內側現出了一個被裝在魯路修胸口的淡紅色裝置。

“什……”

“隻要我的心臟停止跳動它就會爆炸,你們都會陪葬!”

“混蛋!”

“那麼我們來做個交易。告訴你GEASS秘密的是誰,那傢夥和娜娜莉——”

娜娜莉。當這個男人再次吐出這個名字的瞬間,朱雀心中殘存的理性頓時被燃燒殆儘。

“以後的事情和你沒關係!”

朱雀用怒吼打斷了他的話。

錯了。

一切都錯了。無論是七年前的那件事,還是娜娜莉的事。但關於這個男人,錯都錯在自己身上。自己不該將這個男人當作朋友,認為他是最重要的人。不該想著要保護他。一切都錯了。而結果,就是尤菲,那道照亮了自己的唯一光芒——

但,最大的錯誤是。

“你根本不應該存在!”

“!”

冇有人需要他。冇有一個人需要這個男人。自己,尤菲,還有娜娜莉都是這樣。她們不需要這樣的哥哥,不需要!

“你被世界拋棄了!”

魯路修聽著聽著,臉色逐漸變了。

“娜娜莉有我!她根本不需要你!!”(隨便否定彆人的存在意義是不好的哦)

聽到這最後一句,魯路修和朱雀一樣喪失了最後一絲理性。隻有這點,是他哪怕以那樣的形式犧牲了尤菲米亞也絕不肯防守的唯一理由和心願。對魯路修而言,玷汙這個理由是絕不可饒恕的罪過。無論對方是誰都不能原諒。就算是他是與自己擁有同樣悔意的朋友,就算是朱雀。

魯路修撥開披風,從懷中掏出手槍。

“朱雀!!”

“魯路修!!”

兩個槍口瞄準了彼此。(名場景~~~~)

接著——

槍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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