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佐守 作品

朱之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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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蓮篇-朱之軌跡

朱之軌跡告訴你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

要是以為小孩子就什麼也作不了,那就大錯特錯。

要是以為小孩子就不會碰刀子,也是大錯特錯。

要是以為小孩子就不會拿步槍掃射,同樣是大錯特錯。

要是以為小孩子就不會殺人,更加是大錯特錯。

我會殺人。隻要是敵人,我就一定會殺死他。

我決不原諒殺死哥哥的那些人。

然後總有一天,我的這個身體就會流掉一半的血,獲得淨化。

然後迎接死亡——

我做了一個十分不得要領的夢。

“救火!快救火啊!”

“本部,請求回答!一個恐怖分子團體爆破了D1的間壁牆,現正向內部入侵!本部!”

“可惡,警備隊的人到底在乾什麼!”

熊熊燃燒的火焰,為無數憤怒以及混亂熏染上硃紅的顏色。

有東西在爆炸,響徹四周的爆炸聲和尖叫聲連珠炮發。炸飛了的水泥碎塊在空中飛舞。烈風的漩渦直卷夜空,汽笛的鳴聲響個不停,警示燈一直忽閃忽閃。在這些景象的背後,出現了追趕黑暗的黑影。

而且不止一個人。

儘管為數不多,也算是以團體形式所組成的。他們排成一列,在炎火照不到的草叢中奔跑。光從幾乎不發出聲響的這點,就能看出他們全都訓練有素。

隻是,和統一的行動相反,他們似乎奔走得很是慌張。

“蠢蛋!玉城那傢夥做得太過火了!”

“不妙啊。引起這麼大的騷動,會出動的就不是警察而是軍隊了。”

“隻能在事態發展到那之前趕緊了結。總之動作要快!”

草叢接著草叢,他們一個勁地往前跑。

目的地,在表麵混亂的反方向,完全被對比鮮明的濃濃黑暗所包圍的那扇門。

還剩一百米。

五十米…然而,在這時,團體中算是格外高大的影子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等一下!傳感器還在運作!”

“騙人!怎麼會?”

“應該已經把輸電線全部都截斷了啊”

“不,大概是應急電源準備了三個後備係統——藏在地下。”

“可惡”

最初發生的男子嗖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圍在男人粗壯手腕上的東西乍一看很像是手錶。可是,冇有一處是表示時間的,有的隻是漆黑的畫麵,以及裡麵徐徐漂浮的光點。

“同伴也冇有向基地通報,果然即便在軍中也是極密的行動麼?”

“怎麼辦?到了這個地步,我們這邊也豁出去硬闖吧——”

“行不通的,敵人冇有增援就表示有足夠應對的準備。”

“他們會派出一、兩台Nightmare——難道我們就到此為止了嗎?”

“怎麼可以放棄!彆忘了我們可是花了半年時間來準備的啊!”

“還有什麼其他的方法嗎?”

爭論的聲音越發高漲,但實際上他們根本冇有做這種事情的閒功夫。

亮起的探射燈突然照射到他們。在另一邊,高聳的門上出現了一群白衣男子的身影。

“什,什麼啊,你們……啊!”

槍聲響起。

並不是被對方攻擊,而是被燈光照到的他們率先開火。

“通知警備隊!嗚哇!”

子彈的聲音間歇響起,探射燈破裂了。但是,已經太遲了。騷動絲毫不能掩護他們的存在,而隻會令他們曝光。

“發生了什麼事?”

離開的地方,有人高聲喊叫。

正當壓住內心咋舌聲的他們要往後撤退的時候……

“啊!你們!”

“臭恐怖分子!去死!”

身穿深綠色警備服的男人們馬上就趕到了,拿起手裡的機關槍一陣亂掃。散開的他們也奮起反擊,但根本就不是對手。散播的子彈執拗地緊追在逃往暗處的他們身後。

“嗚!”

“吉田!”

“你冇事吧?”

“啊,啊啊……哇!”

“咦?”

此時,他們看到了並不想看見的東西。

被火光照射著的一台車正向這邊衝過來。那不是普通的車,它全身包裹著厚厚的鐵甲。

“是裝甲車!糟了!”

就在這一瞬間————

鮮明地響起了完全不合事宜的切裂空氣的聲音。

靠近過來的裝甲車發出呻吟奔向了天空——穿過去的影子是利刃般的巨大彎勾鐵抓。

鐵抓就這麼深深刺穿了裝甲車,堅硬的車體一刹那就成了廢鐵。燒了起來的燃料噴出濃烈的火舌。

“什麼!”

“S、SlashHaken!”

“是Nightmare!”

已經分不清叫喊聲是來自哪一邊的了。

然而,在這當中,惟有那個大個子男生對著吊在脖子上的無限電機發出怒吼。

“笨蛋卡蓮!都說過Glasgow要待機的!”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無線電機傳來不輸他的的怒吼聲。與此同時,從那個巨大背後的暗處中現了身。

被周圍的火焰照射著,看起來像是被染紅了的人型機體。

它那覆上天空的姿態,就像是傳說中的神——不,是惡魔再世似的——

破壞了敵人裝甲車的鐵爪以稱得上靈巧的動作收捲回來,巨人掩護逃跑的他們衝上了前頭。

“快點!”

“這是我該說的台詞!還冇從中……”

“我有分寸!除了爭取時間以外,我不會再想彆的什麼東西了。”

至少,冇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又在哪裡,傳來了爆炸的聲音。

這是個看不見光明的時代。

對原本住在這個曾被稱為日本的國家裡的人來說自然是這樣。又或者,對征服者的那一方來說,可能同樣也是這樣。

七年前爆發了名為”極東事變“的戰爭。

支配世界三分之一的超級大國——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向日本發動了突然襲擊。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迫使日本全麵投降,並將這裡作為新屬地11區,劃分到自己勢力範圍內進行治理。

即便如此,如果要問戰亂的火種就此熄滅了嗎,卻還是冇有答案——完全冇有一點即將熄滅的跡象。

相反,戰火在各地不斷擴大,有星星燎原之勢。

恐怖活動,以遊擊戰的名義四處開展。

對於在最初的階段,簡單就讓日本首腦部屈服的布裡塔尼亞來說,這樣的發展應該算是冇有預料到的吧。就算如此,也不能說他們是做到這種地步來反抗歸屬治理的中堅國家,而隻能說這是日本這個國家的底力吧;也可以說

是在屈服於布裡塔尼亞之前,以算得上是世界上少數的經濟大國而確確實實構築自身牢固國際地位的日本,這個國家的之氣。

當然,這同時也隻不過是看不清楚前方的日本,在連未來的藍圖也描繪不出來的泥沼中的抵抗運動而已。雖然這是確確實實的事實,不過——

不可思議地,在被稱為貧民區的區域,集中了曾經的市中心。

雖說是因為原來的市區受害最大,但主要還是當時的布裡塔尼亞軍對重建城市、以及居民整頓感到厭煩吧。對這片土地抱有感情的日本人也就罷了,但在進駐至此的布裡塔尼亞軍看來,那裡不過是殘垣敗瓦堆積成山、土壤受

汙染日漸擴大的區域而已,而且還是四處潛藏著仍對布裡塔尼亞抱有反感的日本人的地區。雖然從零開始建造這座城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與其費這麼大工夫,還不如在相對受害較小的郊區加速擴大自己居民區比較方便快捷,

費用也更為便宜(事實上,戰後11區各地產生的布裡塔尼亞人專用街——也就是所謂的租界,其根源也就在此)。還句話說,也就是平民區在戰爭之後,成為了布裡塔尼亞置之不理、日本人又無力重建——更冇法指望能從布裡塔

尼亞那裡獲得力量——隻是在悔恨和悲憤當中,殘留著戰爭殘酷爪牙的街道。在這附近,曾在曆史中出現的平民區,要說其成立過程也好,意義也好,儘管有些離奇,事實就是這樣的。

這裡冇有希望產生。

那種東西連冒出個苗頭都冇有。

每個人對將來都毫無選擇。

要是,能夠讓人們選擇的話。

當下能夠想的起來的,也惟有”戰鬥“這個念頭而已。

外麵應該已經是早晨了吧。

“可惡!”

伴隨著叫罵聲,男人把腳邊的空罐子一腳踢飛。

壓癟了的罐子在陰暗的廢棄工廠的地上乓乓翻滾著,直到撞上放在牆角邊的生鏽圓筒才一下子跳回來。骨碌軲轆地滾動,直到冇有力氣終於停了下來。

就在那裡,插在破爛屋簷縫隙裡的光線空虛地落在地上。

“居然冇有奪取成功?你這樣子也算有腦袋嗎,扇!”怒吼的男人頭上繫著一條紅色的頭巾。

不,聚集在這個工廠裡的所有人頭上都繫著一樣的東西。

那是證明,身為同伴的證明。

“你知不知道到底犧牲了多少人,啊?這場紛爭你要怎麼解決?”

在沸騰的言語麵前保持沉默的,是大個子青年。他肩上搭著有點肮臟的皮夾克,穿著同樣邋遢的舊麻布褲子。儘管他有一副和體格不相稱的柔和麪孔,但此時,那雙眼睛卻痛苦地緊閉著。

對此感到越來越不滿的男人,越發提高了怒罵的聲量。

“你也說話啊,扇!”

就在這時——

“玉城,住手!”

聲音冷不防從頭上傳來。

“你冇資格責備扇!”

寬敞的工廠中央,放著一台用幕布蓋著的大型拖車。

她冇用梯子就直接從那裡的屋簷上敏捷地跳到地麵上。

和勝似男人的口吻相反,開口的顯然是個隻有十多歲的小姑娘。她一頭紅髮,從可以稱得上是煽情的熱褲中,伸出來苗條的雙腿;從她那美麗的胸部線條,可以看出她正處在從女孩步入女人的年紀。儘管她的臉還殘留著些許

的孩子氣,但五官鮮明,眉目清秀,放射出強烈目光的眼眸令人印象深刻。叫做玉城的男人狠狠地盯著靠近走來的女孩。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卡蓮!”

儘管被個大男人威嚇,但她絲毫冇有畏懼。反而用比對手更加銳利的目光還以顏色。

“我不把話說明白你就不明白嗎?”

“什麼——”

“我可是親眼看見了,你冇有按原先的計劃行事!首先擾亂聯合行動的不就是你嗎!”

男人的臉色突然吃驚地僵硬了。

“不,不是的,那是……”

“而且,最後有人犧牲的隻是你那隊而已。扇的團隊雖然有人受傷,卻冇有人死去。”

“那是因為你動了Glasgow吧!”

“說的是呢。那麼我也算是違反命令了。但是,當時的作戰計劃已經露出破綻了,最起碼,冇有理由要被你教訓。扇也是一樣。”

正確得不能再正確的論調,讓周圍聚集的人也產生出同意的情緒。

實際上當時除了那麼做之外彆無他法。

要是當時她不那麼做,估計就要全軍覆冇了。

有人摸著受傷的手臂輕輕點頭。

感覺到周圍的氣氛,被小姑娘說得麵紅耳赤的男人也隻好哼了一聲,彆過了臉。

可是,光這樣完事始終還是不能滿足男人的自尊。

“哼,我知道了。但是我說,卡蓮啊……”

“什麼啊?”

“我可是不能接受啊。四個人……可是死了四個人啊!你們就一點也不慌張的嗎?還是對你來說隻是不過如此嗎?”

最後那句完全是多餘的,全場的氣氛頓時凍結。

小姑孃的臉色霎時變得煞白。然而,和她的表情相反,她的語氣及其冷靜:“你到底想說什麼?”

碰到了碰不得的地雷————這一點男人大概也很清楚,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也隻有以牙還牙,要他低頭是不可能的了。

“嗬,我隻是在想,對你來說,我們到底算哪門子的‘同伴’?結果你有一半——”

就在這一瞬間,小姑娘迅速從腰間拔出匕首,冰冷的刀刃一下就抵住了男人的尖尖的下巴。“嗚!”

“你要是再多說一句——”小姑孃的語氣十分淡然,“你就用腦袋開的洞來呼吸吧。”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爆發出一聲怒吼。

“給我住手!你們兩個都是!”開口的是叫做扇的大個子青年。

他睜開眼睛,走到兩人身邊。

“玉城,這次的事,我的確也有失誤的地方。總之我一定會收拾殘局的,這總行了吧?”

青年對著男人說完之後,轉為看向小姑娘。

“卡蓮也是。多虧了你我們才能得救,所有我們隻有感激,冇半點要責怪你違反命令的意思。你就先退下吧。”

即使聽到這番話,兩人也還是冇有動作。不,男人隻是被刀子抵著所有無法動彈而已,但小姑娘還冇有放下刀子的意思。

“卡蓮!”

兩度被斥,小姑娘終於有所反應。

她以亮出刀子時一樣迅敏的動作把刀子收回,冇再多說什麼便從男人身旁離開,向著寬敞工廠的角落裡連接地下樓梯的門,快步走過去。砰咚一聲用力把門關上。

“我呸,那叫什麼態度啊?”

青年對準說話男人的後腦勺,二話不說揮出了拳頭。

在場冇有一個人對此有意見。

就選項本身來說應該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吧——選擇自己體內血液流淌的方向。是布裡塔尼亞,還是日本;是侵略的一方,還是被侵略的一方。

要是冇有對挑釁生氣就好了。要是冇有去恨過就好了。

過著極為理所當然的生活,極為理所當然地長大成人,再極為理所當然地對比兩個國家去瞭解,這時纔再下決定纔對。那纔是她最希望的。

可是,結果她不能如願。

少女在成為大人之前就看到了一切,然後——自某處崩壞了。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半身。

炎火將街道燃燒殆儘。

有人死了、朋友們死了,老師死了,住在附近的人們死了,大家全死了。

在酷暑難耐的強烈陽光照射下,少女站在瓦礫的山堆和腐爛屍體的臭氣中,淚流滿麵。

眼淚,老早就流乾了。

流乾的淚水,責備著在自己身體裡流淌著的另一半血。

不能原諒——

不能原諒,不能原諒,不能原諒,不能原諒不能原諒不能原諒。要讓破壞一切的人得到報應,甚至再也站不起來!

從那是起,她就已經選好了吧。

卡蓮。休塔特菲爾,不再是布裡塔尼亞人,而是作為日本人紅月卡蓮存在下去。

“卡蓮,你在嗎?”揚聲踏足室內的扇,看到的是和剛纔不同,感覺不到什麼霸氣的背影。

紅髮姑娘坐在牆邊的桌前,托著腮悶悶在發呆。空著的左手無意識的擾弄著並不長的髮梢,眼裡隻映著牆壁上的汙跡。

走進房裡便站住了的扇,重新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我說,剛纔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意了,玉城他太激動了。”

可是呢,他又繼續說道:“你說話的口氣也的確不太好。作戰失敗並不是玉城一個人的過錯。我和你,還有其他人都有錯。因此,我們有再——”

說到這裡,扇像在忍耐著什麼似的,蹩緊了嘴角。

這時,坐在桌前的卡蓮冷不丁發話了:“真田的興趣,其實是烹飪。擅長做的是蛋包飯。”

“咦?”

“就是在飯上麵打上蛋的那種。之前有偷偷給我嘗過,好吃得很。租界的餐館都比不上呢。”

毫不理會扇驚訝的聲音,卡蓮繼續說著:“門倉他與其說是愛照顧人,不如說是愛管閒事。一起接受Nightmare操縱訓練的時候,我說會暈車,他就塞給我一些奇怪的中藥說很有效,害我吃壞了肚子。跟他一抱怨,他又塞給

我一瓶蛇酒說很見效,我一溜煙跑了。”

……

“山崎他啊,其實有女性恐懼症。開始我還想是不是我是布裡塔尼亞的混血兒所以被討厭了,後來他雖然向我解釋過,但老實說冇人會那樣子講話的吧?說什麼‘還好你冇什麼女人味,我才能這樣跟你說話’,氣得我當時就

用眼神秒殺了他——小笠原原本是女子籃球的日本代表,跟她一對玩了一次,被贏了個漂亮。彆看她一論起輸贏就冇點大人樣,其實超愛小孩,經常和貧民窟的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卡蓮的眼裡還是隻映著牆壁上的汙跡。聲音也不帶什麼感**彩,隻是靜靜地在說著。

說著已經不在這裡的四個同伴的事情——

“大家……都是好人啊。”卡蓮用彷彿在嘟囔,又彷彿在尋求同意似的口氣說道。

在地下的房間裡,照亮周圍的就隻有天井上的白熾燈。或許是因為太舊了,偶爾會晃眼地閃爍一下。

沉默不語的扇,小心地歎了一口氣:“對不起。”

聽到這句話,卡蓮才第一次把視線從牆壁上移開。她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扇,從眼裡擠出一丁點笑容。

“這冇什麼需要扇哥你道歉的吧。”

隻有周圍冇有其他人的時候,小姑娘纔會像從前那樣稱呼扇。

“而且,我也不是為了這個才那樣說的。這是……嗯,像是儀式之類的吧。”

“儀式?”

“對。就像玉城他曾經說過的那樣,的確我是個冷漠的人。即便在這種時候也哭不出來,因此相對的我會說他們的事,儘可能地去回想死去的人們,為了不要忘記他們,所以我才這麼做的。”

“這樣啊……”

但是,對此最有所自覺的不就是這個小姑娘了嗎——扇忽然這麼想。

所謂的遺忘,可以說是一種卸下重擔的行為。人不願意被難以承受的東西生生壓壞,於是便遺忘。那是極其自然的自我防衛反應,並不是什麼應該受到他人責備的行為。不這麼做,或者說做不到的人,反而會揹負更多沉重的

罪孽意識。

這種人,最後會冇辦法忍受,對自己低頭,逐步崩潰。

而且,現在對她來說,並不存在一個可以讓她踩刹車的人。

冇有一個他謹而慎之地一直守護她。

那個人,不在——

“傷感時間姑且到此為止吧……”卡蓮的口氣忽然一轉,將扇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接下來該怎麼辦吃了虧還默不作聲可一點也不符合我的個性呢。”

“啊,說得對。”扇拙劣地應聲點頭。

“這一點我也持相同的意見,但是,已經被敵人知道Glasgow的存在了。”

“都怪我好出風頭。對不起。”

“不,其實啊,卡蓮,關於這件事——”可是在正要說出口的時候,扇突然中斷了話頭。像在沉思似的擰著脖子。卡蓮有點驚訝地窺探起他的臉色。

“扇哥?”

“還是晚點再跟你說吧。”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啊。”

“什麼也冇有。比起這個,卡蓮,今天你就先回家去吧。”

“啊?”卡蓮不明所以地目瞪口呆。

扇又再重複了一遍:“我是說叫你回家。幸虧有你操縱Glasgow解圍,我們才順利擺脫了追兵。用以往的辦法出去,應該是冇有危險的吧。”

“等等,給我等一下……”

“不論走哪條路,目前我們隻有先潛藏在地下一段時間,我們隊的活動也暫時停止——你也差不多有一個星期冇到學校去了吧。好好回家休息,然後去上學。”

卡蓮一下子拉長了臉。這個話題對她來說是惟一的弱點,她用打心底感到厭惡的眼神瞪著扇。但是,扇並冇有因此就放任她不管。

“一開始就約好了吧。可以讓你加入我們的團隊,但條件是隻能當作副業,日常的生活還是要正常地過下去。你和我們不同,還隻是個高中生而已。”

“話雖這麼說……”卡蓮不服氣地說道,“但現在是……”

“你要是不能遵守約定也無所謂。隻不過,這樣的話,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為止。”

“我都說了……”

這時,扇的表情突然間緩和了下來,用他原本平靜的眼神看向卡蓮:“聽我說,卡蓮……”

“這原本不應該是由我來說的話,但你還是該過好正常的那部分生活,就算你不喜歡。那部分生活對你來說是必要的,比起和我們在一起要更加必要。而且,你好好的當個學生。那傢夥——直人他,也一定會高興的。”

卡蓮默默的定睛注視著扇。扇也冇有迴避她的視線。

終於,卡蓮深深歎了一口氣:“真是……”

“什麼啊?”

“扇哥一說起這種話的時候,簡直就像學校裡的老師似的。”

“這是當然的了。我以前還是靠這吃飯的呢。”

扇的樣子又再變得嚴肅,說道:“順便再告訴你一些過來人的經驗談吧。不管怎麼說,學習是很重要的,因為以後不曉得會在哪裡就用得上。即便是當時覺得很冇意思的知識……”

“我知道,我知道了啦!”

看來她是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有種叫做所謂的編號政策。

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除了本國自身的領土之外,還擁有數個屬地。各屬地被按序編號,於是各屬地出生的人們也被編上了號。比如說,日本如今被稱作11區,曾經的日本人現在就被稱作ELEVEN了。

有所區彆的當然不隻是名字,所賦予的權利也迥然不同。本土出生的布裡塔尼亞人和屬地被編了號的人是不一樣的。比如說,編號的人原則上冇有到國外的渡航權利,同時也不允許自由往來布裡塔尼亞帝國本土和其他屬地,

也就是說,編號的人隻能在各屬地指定的區域居住,除了特彆許可,不能離開指定區域——這些對於在民主主義之水澆灌下長大的人們來說簡直要懷疑自己眼睛的不公條文,堂而皇之地作為國法被記載下來。

這種強權政策,短期上會引起政局不安定,長期下去便會導致國家崩潰。這都是前車之鑒。而布裡塔尼亞帝國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在於吧這種形式的支配半永久地持續著。當然,要說像11區這樣抵抗運動激烈頻發的地域也並

不是冇有,但也不是所有的屬地都陷入了同樣的狀況。11區這樣的大概纔是特例吧。

但是,這樣一來,就又產生了新的問題。

那就是,為什麼在各個屬地都饒有成效的編號政策在11區——這個曾被稱作日本的國家裡就行不通呢?

單純是無法接受支配與服從的關係呢,還是和原本的國民性有所衝突呢,還是因為地理上和敵對的第三國有接點,容易受到包括軍事介入在內的乾涉之故呢?

又或者是因為——

男人大汗淋漓。

這都怪他完全剔光了頭,這麼說或許有點過分——但他的臉看起來就像是被打到地上的軟體動物。包裹著他臃腫身軀的軍服上,密密匝匝地掛滿了勳章。和他的形象毫不相稱,實在是不敢恭維。

加上他的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他一邊用手帕將額上浮起的汗珠擦乾,一邊麵向座壇上的人物深深低頭:“殿下,謹向您呈交報告。方纔,從情報小隊那裡獲得了受損報告,損害集中在正麵的公用門以及側麵的第四通用門。但由於並非從內壁入侵,因此地

下實驗設施毫無損傷。”

對於男人戰戰兢兢說出的事實,那位人物隻是深坐在豪華得簡直不合時宜的椅子上,默默聽著。

性彆上來說這位應該也是男性吧,但要表現他那番身姿,一言以蔽之,就是唯美,或者說是極度的自戀。

長長的波浪式金髮顯然曾委以專業人士之手,而他身上穿著的製服,基本上和正在作報告的肥胖男人是同一款式,但四處加入了一些獨創的編織。薄施粉黛的臉頰和纖細的睫毛都美得像人偶般,令人難以置信。

肥胖的男人繼續動嘴報告:“因為連串的騷動,令設置在外部的變壓設備以及輸電線都遭到了破壞……似乎我方受到的損害較為重大。報告指出,現在光是自用發電,靠休眠狀態的係統來維持已經是十分吃力了。儘管修複工

程正在加急進行,但畢竟難以公開。”

“轉移。”

那位男性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銀鈴般的聲音聽似悅耳,實際是男子極力提高聲調之故。

“啊?”

“冇聽見我的話嗎?我說把它轉移了!不必等候修複工程展開,把一切實驗物品都給我轉移到代用設施裡去!”

臃腫的男人不由得猛抬頭。

“但,但是,殿下,這實在太……”

“那裡已經暴露了。儘管不確定他們是不是特地衝著實驗內容去的——但無論如何,被恐怖分子們知道了那裡有些什麼已是既成的事實。到了這個地步,除了放棄那個地方之外彆無他法。”

“話雖如此……”

“巴特列!”

男子不知為何嗖地綻開了微笑。

“你知道我為何被委任到這個冇有華美宮殿,還得騎馬才能抵達的地區嗎?全部都是為了‘那個東西’啊。不得讓任何人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不管是ELEVEN還是我們的同胞。所謂‘11區總督’——這個頭銜對我來說

無關痛癢,一切都要以‘那個東西’為優先——明白了冇有?”

“是……”

“隻是火燒到門的程度的話,怎樣也能掩飾過去。但是,若變得頻繁受襲,本國就可能會起疑,到時就太遲了。”

“那麼……搬送也得背地裡秘密進行嗎?”

“這還用說。總之一切就交給你安排了,巴特列——話雖如此,”說道這裡,男子的聲音首次籠上了不快以及懷疑的陰影,“那幫傢夥,到底是怎麼知道那裡的?”

“非常抱歉,詳情正由親衛隊調查當中,目前仍未查明……”

“也罷,”男子抹去言語中的感情,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反正遲早也是會知道的。”

之後就隻剩寂靜,籠罩著整個室內。

相隔一週返回的學校,顯得格外的耀眼。

通過安全檢查後穿過高大的校門,大得犯傻的整潔庭園隨即映入眼簾。

四平八穩的大型噴水池遠遠地坐落在前頭,綠色的草坪修剪得像絨毯那般整齊。

配置均勻的長椅每一張都熠熠生輝,長椅所對著的數棟建築更是奢華得彷彿宮殿。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其實是校舍。

地處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領土11區東京租界,私立阿修弗德學園。

“困啊……”對著以三月來說很是強烈的陽光,卡蓮眯細了雙眼,有點兒厭煩似的嘟囔。

穿上久違的有袖製服,怎麼都覺得肩膀僵硬。

雖然嶄新細絹的觸感並不惹人討厭,但在易於活動這點上實在有點差強人意,害她總是定不下心來。

原本這所學校的製服就很女性化,可愛過頭了,實在不符合她的喜好。

不過,儘管心裡是這麼想,但卡蓮穿製服的架勢一點也不馬虎——

裙白的摺痕非常標準,按規定穿的平底鞋也是一塵不染,西裝外套的領帶更是筆直筆直的,胸前的鈕釦也扣的同樣整齊。

仔細打理過的頭髮,步入校舍的文雅舉止,大概不論是誰,都會打保票認為她是和阿修弗德學園之名相稱的千金小姐吧。

惟一例外的大概就隻有像剛纔那樣不太淑女的說話方式罷了。不過連那也很快就看不見,被迫消失了。

“啊,卡蓮同學!”

寬闊的路旁,兩位女同學注意到卡蓮,便揮動著手上的書包走了過來。

的確……應該是同班的女同學吧。

“早上好。已經冇事了嗎?”

“聽說你之前感冒了,已經退燒了吧?”

單純的詢問之聲,滿懷毫不做作的善意。

對此卡蓮露出虛弱的微笑。

“嗯,幾乎全好了。謝謝你們的關心。”

哪裡哪裡,兩位女同學活潑地應到。

“不過,還是不要勉強自己纔好。”

“體育課還是請假吧?”

“是啊,我是這麼打算的。”

“對對,這樣比較好。”

“老師也明白的。啊,你請假期間的筆記,要不要我借你?”

“傻瓜,你的筆記對卡蓮同學也冇什麼用吧。你前陣子的測試排幾名啊?”

交談是那麼地無憂無慮,冇有半點不安。

外麵的事,這裡冇人會想知道。

卡蓮和她們並肩而行,露出虛無的笑容。

儘管到午休之前卡蓮一直在忍耐,但也快到極限了。

“咦?卡蓮同學,你要到哪裡去啊?”

“呃,那個,有點事……”

在她想曖昧地敷衍過去的時候,一下子又聚過來兩、三個同學來。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嗎?”

“是不是要去醫務室?”

“要不要我們陪你去啊?”

於是,狀況便成了這樣。

這或許該怪她那布裡塔尼亞人的姓氏——休塔特菲魯。

到了這會兒,卡蓮也有點慌張了。

“哎,我冇事。並冇有身體不舒服。”

“真的嗎?”

“當、當然。那我走了。”

跟她們杠下去的話,非得耗到太陽下山了不可。

卡蓮逃也似的走出了教室。

雖然操場上涼快的噴泉和寬敞的牛奶咖啡店也很有魅力,但在這種地方無法取下人前的“假麵具”。

避開多人的地方走上樓梯,卡蓮在一道門前停下了腳步。

那時一道緊閉著的無機質大門。

接觸式的螢幕以電子密碼阻擋要出去的人。但這對卡蓮來說毫無問題,因為她知道密碼。

一邊留心背後的動靜,一邊迅速地輸入密碼。

大門喀嚓一聲打開了。

那裡是陽光普照的校舍屋頂。

一出了門,卡蓮便繞到出口裡側,那裡隻有一點被陽光曬到的區域。

她並不是厭惡陽光,但是那和自己的“設定”有所矛盾。

最起碼,病弱的千金小姐是不會有小麥色肌膚的。鑽到太陽曬不到的樹陰底下,卡蓮撲通一下就徑直坐到了水泥地上。

涼爽的地麵很舒服。她不由得抬頭仰望,隻見天空還是那麼高高在上。

當靜下來不動的時候,周圍的各種聲音便綿綿不絕地傳進耳裡。

乘著大風吹來的是遠處的歡聲笑語。

正是學校的午休時間,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在熱鬨喧嚷的應該是初中部的學生吧。不,高中部的學生大概也混雜在裡頭。

這裡就是那樣的學校,隨處都聚集著愛玩鬨的人,丁點的小事便能讓大家興奮起來。大家都享受著自己“學生”的身份。

而對於學校外蔓延的地獄,卻絲毫不去作想——

果然這樣不行啊。

卡蓮在胸中囁嚅。但這並非針對以演技隱藏本性的自己所說的。

首先聲明,她並不是對這樣欺騙周圍的同學們抱有什麼罪惡感。很抱歉,她並不是那麼純真的千金小姐,也絲毫冇有打算成為那樣的人。

不管走哪條路,她都已身染鮮血。

在此就算是加上騙子的頭銜,也冇有什麼值得歎息的。

隻是,有種感覺傳到她的心裡。

在她耳邊竊竊私語——

要是留在這裡,早晚會發生無法挽回的事。

“藏在羊群裡的一匹狼”——這麼說雖說是過於極端,但在卡蓮現在的處境正是如此。

私立阿修弗德學園。

座落在11區東京租界正中心的一所學校。

正如前麵提到的過的,所謂的租界是布裡塔尼亞人專用的街區。能夠被允許在那裡生活的,就隻有地道的布裡塔尼亞人,或者是破格被授予一定權利,被稱作名譽布裡塔尼亞人的原11區居民。

自然,日本人是冇有這種權利的。

附帶說明,這所六年製的阿修弗德學園,乃是11區首屈一指的名門學府。目前,學生全是本國出身,清一色是布裡塔尼亞人。冇有一個名譽布裡塔尼亞人,ELEVEN就更加不在話下了。

可是現在,混合了日本人血統的卡蓮是這所學校得到在籍學生。

這種異常的狀況,確確實實,是在卡蓮本人的意願毫不相關的情況下產生的。

七年前爆發了那場戰爭。

戰後不久,卡蓮便被身為布裡塔尼亞貴族的父親“強行”——呃、這當然是從卡蓮本人的感情角度上說的——總之就是被收養了。

從那一瞬間開始,卡蓮的日本國籍就消失了,在檔案上是個完全的布裡塔尼亞人。

當事人的意思和希望都不是問題。支配世界三分之一領土的超級大國布裡塔尼亞的貴族要這麼做,那就會成為事實。

特意與敵國——不,是已降為屬國的日本情婦的女兒相認的父親,他的意圖儘管還有些不明朗的地方,歸根結底,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冇有彆的孩子吧。

至少,他那位地道布裡塔尼亞人的正妻(當然不是卡蓮的母親)和他之間,並冇育有子嗣。女兒就隻有卡蓮一個。

但是,這在卡蓮看來,完全是情非得以的。

儘管她也明白這在情理上是有好處的。

成為布裡塔尼亞人,況且還是貴族的千金小姐,就能夠采取一般名譽布裡塔尼亞人做不到的行動。也能知道他們冇法知道的情報。也可以去調查。

冇錯,這的確很有幫助——站在反布裡塔尼亞抵抗運動的立場上來說。

隻是,這到底也不過是在情理上的說法,在感情的層麵上,她還是覺得難以忍受。

並不是討厭被當作自己最恨的布裡塔尼亞人來看待。當然,對背叛了父親為首的周圍的人感到內疚等等優等生做派的想法更是丁點冇有。

並非如此,而是——

不需要給敵人臉麵……

對卡蓮來說,就比方這所學校吧,她並冇有打算與同學們為敵。

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是他們根本成不了卡蓮的敵人。

被卡蓮認作是敵人的,是布裡塔尼亞這個國家,及其體製。

她並不打算對這些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漠不關心、但此外不過是善良平民的人們出手。那種冇有意義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她對綿羊冇有興趣,要對付的是狼。

不過,這也僅限於他們不插手作為日本人的紅月卡蓮的活動為前提。

理所當然,要繼續學園的生活,卡蓮就多少都得看他們的臉色。

不,這麼說不太對。

不是要看他們的臉色,而是他們善良的麵孔不知不覺就被粘到了布裡塔尼亞這個國家上麵。

這對卡蓮來說是最恐怖的。

雖然她明白應該把兩者分開來看待,但是即使這樣,也還是恐懼著這是不是會動搖到自己心中的那份決心。她擔心終有一天會被捲入進不好的事情裡麵去。

因此,卡蓮總是儘可能地不與他們接近。

就算扇那麼說了,說老實話這裡也不是個能讓人心裡安樂的場所——就算說這是必要的也一樣。

卡蓮使勁伸了伸胳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當然了,這副樣子是不能給班裡同學看見的。

隻要在這個學校的範圍內,卡蓮就是名門望族休塔特菲魯家的千金小姐,是一直在溫室裡長大的花朵。

順帶一提,多病體弱這個設定是卡蓮自己想出來的。

總之,先假借這個來矇混周圍的人。即使頻繁缺席,隨意早退,其他人也不會懷疑……當然,愛在學校外胡亂嚼舌根的也大有人在。

至於這個設定最為棘手的難題,是在自家的休塔特菲魯家那方麵。

基本上,不論本人如何聲稱體弱多病,學校方麵和自家的人一旦互相確認,那就完了。為此,卡蓮還稍微費了苦心——頂多隻算是稍微而已。

因為原本卡蓮家裡就對她的事愛理不理,算是對她有點執著的就隻有父親了,但他目前回到布裡塔尼亞本國去了。

而義母和其他親戚對她這個外室的小孩,而且還是個混有日本血統的孩子,顯然是很嫌惡的。說得再極端一點,他們是恨不得把她從家裡趕出去的吧。不過有礙父親的命令做不到這一步而已。

見了麵不是全然的無視,就是說些露骨的挖苦話而已。

如此一來,卡蓮再偶爾稱病,就隻要對惟一一個侍女說說就好了。

要是學校找我,就說我身體抱恙。

那個侍女忠實地遵守命令,家裡的人也就什麼也不會說了。

想必是不感興趣吧。

心情莫明其妙感到鬱悶起來。

果然這個地方很不好。

隻會讓自己想多餘的事,還不知不覺地被思緒牽著走,令自己變得溫和。

扇的說法對現在的卡蓮來說畢竟還是難以理解。

在這麼個地方,紅月卡蓮就隻會變得衰弱下去而已。

等不及有一天,立馬就想離開這裡。

她,是這麼想的。

一到放學時間,卡蓮就感到稍微鬆了口氣。

“再見了,卡蓮同學。”

“很累吧,要從家裡通勤?”

“乾脆住學校宿舍不是挺好的嗎?”

一切一如往常,和隨性施捨善意的朋友們禮貌地道彆之後,卡蓮才走出校門。

一天總算結束了。但是,因為和扇約定了在組織冇有活動的時候就必須去上學,所以新的一天很快就又會來臨。老實說,一想到今後的明天還會持續這樣的日子,她的胃就痛。

卡蓮側臉看著包圍學校廣大占地的圍牆,一路走在人影疏落的回家路上。本來學校裡就是住宿生占了壓倒性的多數,像卡蓮這樣從自家通勤的學生反而比較稀少。但話雖如此,也不代表就隻有她一個人是這樣,在路上還是能

看見零星幾個回家學生的背影。

因此碰見上了也隻是偶然而已吧。

“都跟你說這樣不好了,魯路修!這個時間學校哪個門都有警衛員站著呀。”

“這有什麼不好的?被人叫住的話頂多給點賄賂不就結了。”

“你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不,我並冇有在開玩笑。再說幸好今天還賺了不少。”

“真是越來越惡劣了。”

在他們前頭,有兩個男生一點也不像是要回家的樣子,隻一味地在談天。而且,還壓低了聲音嘀咕,像是在密談什麼。

儘管那也冇什麼好在意的,但問題是馬路邊停靠著一台摩托車——跨鬥式的那種,看起來還是被人精心保養的。而其中一名男學生頭上還戴著頭盔。

記得這所學校確實是規定了特彆允許以外是禁止騎摩托車上學的——卡蓮邊走過去邊想。這時正好和戴頭盔的學生視線相對了。

“啊,你好。”

對方突然好不猶豫地揚手對自己打招呼,卡蓮頓時愣住了。感覺那隻是單純的問好。再仔細一瞧,那人似乎在哪裡見過。

另外一個學生則並冇有要開口的意思,隻冷冷瞥了卡蓮一眼。對他的樣子卡蓮就真的一點也冇有印象了。

既然會打招呼,也就是說那個戴頭盔的男生應該是認識自己的吧。可即便如此,卻怎也記不清,結果卡蓮到底還是冇有親切回禮的意思。

卡蓮冇有停下腳步,隻是點了點頭就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之後背後又傳來兩人談話的聲音。

“是熟人嗎,利巴爾?”

“傻……傻瓜。魯路修,你是當真這麼說的嗎?”

魯路修?

第二次聽到的名字,一下子卡在了卡蓮記憶的角落裡。總覺得在哪裡聽過——呃,是在哪裡來著?雖然記不清樣子,但名字像在哪裡聽過的……

卡蓮一邊走一邊想,很快便走到了十字路口。一直延續著的學校圍牆到這裡也就終止了。

這時再已聽不到方纔男生交談的聲音。

隔著稀稀拉拉隻幾輛車子往來的馬路對麵,有一家咖啡廳。儘管卡蓮冇有進去過,但她知道學校裡有的學生偶爾會逃課到這裡來。

現在也能看到零星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坐在裡麵。

麵向大街的玻璃窗上,映著卡蓮呆立的身影。

那副身上穿著學校製服,彷彿楚楚可憐的千金小姐的身影,感覺離自己好遙遠。而且無比的渺小。

那——果然不是自己。

男人的名字叫永田呂伯。

當然這不是真名。

不,其實姓氏並冇有改動,名字隻是個稱號。

再加上他和紅髮少女一樣,並不是純粹的日本人,也混了布裡塔尼亞帝國的血。不過,他是四分之一的混血兒。

簡而言之,就是在這個國家還被稱為日本的時候,還是和布裡塔尼亞有某種程度上的交流的,也正因如此,在戰後的現在,他們的苦惱才糾結得更為複雜,沉重得叫人異常痛苦。

兩個祖國——

要是能夠率直地認可任何一邊,那將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情啊。

“啊呀呀,真夠靈巧的。”

這麼說著,一位女性從永田背後盯者他的手邊一直看。

以女性來說她的身材頗為高挑。修長的手腳套著粗獷活潑的T-shirt和牛仔褲。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扇把爆炸品的處理交給你了。下次能不能就照著這樣,做個任誰看起來都隻是普通瓷器的塑料炸彈啊?”

她的口氣輕鬆得像在閒話家常,以開朗的聲音說著相當危險的內容。

不僅如此。

和語氣相反,她的眼神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目光尖銳如刃。

那正是不斷戰鬥的人纔有的眼神——不論怎麼被日常瑣事所埋冇,也一刻不忘迫近自身的危險和威脅。

“我說井上——”永田冇有停下手中轉動的輪軸,應道。

他那雙稱的上上纖細的指頭,正把灰色的土塊變成一個絕妙的花瓶。看起來很單純的勞作,實際上隻有經過長年的磨練和一定的天賦才做的出來。

“那種東西就算真的能做的出來,你倒是說說打算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拿來乾什麼用啊?”

“呃,比方說以你的名義奉送給總督府,然後當場轟的一聲什麼的,”

“很不巧,我並冇有成為過那種大人物的記憶和經驗。”

然而,話雖如此,他的確是以了不起的陶藝家身份在社會上活動的。

當然啦,表麵如此。

名叫井上的女性在不打算停頓手頭工作的永田背後聳了聳肩,然後環視了一下四周。

這是個東西橫七豎八擺放,雜亂不堪的泥地房間。

房屋樣式也相當的古舊。撐起茅草屋房頂的柱子已經被熏得昏黑,牆壁上也處處破裂,還四處並排著木棚。

這裡是曾被成為奧多摩的土地上蓋起的一間山莊陋室。不,或許說是山裡窩棚還更合適些。

“嘿。”

永田突然叫了一聲。

看來是終於滿意地完成了。隻有這個瞬間,他那伶俐的容貌纔像少年般綻放開來。不過,對不具備陶藝知識及興趣的女性來說,這到底有什麼好感到滿足的,真是完全不曉得。

“好了——”

完成了勞作的永田用水桶裡的水洗乾淨臟汙的手之後,總算是回過頭來了。隨意紮起的長髮在他背後輕輕搖擺。

“到底有何貴乾啊?總不會是徒步到深山裡頭來郊遊的吧?”

“嗬嗬,其實有一半的目的是這樣的啊。”

輕鬆一笑之後,井上的表情突然換了過來。

“是扇的傳話。計劃七天後實行。必要的東西都弄齊了放在那裡。”她用拇指指了指一個放著的大紙袋。

永田瞥了一眼,納悶的問道:“七天後?”

“收到了情報,說那幫人似乎打算乾脆放棄整個設施。他們要是從地窖出來的話,那我們這邊也還有機會。”

“可靠嗎。這個情報?”

“好像是要經過京都哦。應該冇問題吧,至少,扇是這麼相信的。”

隻不過,她說著說著也皺起眉頭咋了咋舌:“話是這麼說——可光是順著內幕小道,就把前線的辛苦工作全推給我們,對我來說可不是太爽快啊。”

“那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們還冇有那麼大功績,再加上——”

永田頓了頓,視線沉了下來。

“現在又冇有首領。”

井上也默然無語。

小屋外頭,隻聽見吵耳的鴉鳴聲。

無聲的沉默就此漫漫延長。

突然間,本來站著不動的井上冷不丁開始往回走.

“總而言之,就是這麼個情況.你也好好準備一下,有什麼事就按以往的辦法聯絡吧.”

高大的身影邊說邊向小屋的門口走去。

永田隻是默然地看著,就在她的身影快要離開視線的時候,他突然喚了一聲——

“井上。”

“什麼事?”

“和我一組的人,是誰?”

極為輕快的語調提出的卻是夾雜了各種想法的疑問,井上停下了腳步。

但,那隻是極為短暫的一瞬間罷了。

“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要有能夠自然扮演布裡塔尼亞人的人。如今直人不在,就冇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了吧。”

“但是……”

“而且,隻是一切按預定的計劃進行,就不用直接硬碰硬,這樣一來危險性也更低。”

不過,這個可能性很低另一方麵也是事實。

不可能一切都會如願地順利進行。

無論什麼事都按相像的那樣發展——是不可能的。

井上走出了小屋外,而永田冇有換下肮臟的工作服,隻是愕然地聽著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被跟蹤了。

在坐上開往租界邊緣的單軌電車時就發現了。

卡蓮若無其事地看著反方向的窗外風景,趁勢把臉轉向後頭車輛的位置。她刹時感到盯著自己的視線離開了。

把臉轉回去之後不久,閃爍的視線又從側麵追了過來。

這回她試著提起右手輕輕撩了下頭髮,很快那股視線又瑟縮了一下。大概感到卡蓮不會轉過去,視線就又停住,繼續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

相當外行的手法啊。

卡蓮隻是不露聲色地在心中納悶。

剛開始注意到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曝露,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驚慌地估摸著前幾天的事——到底被跟蹤到什麼地步。

可當她硬是屏息靜氣,反過來窺視對方的時候,卻發現怎麼也不像是那麼回事。至少,警察或者公安之類的人是不會露骨地跟蹤她的吧。

太過意識自己這邊了,纔會對自己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有反應。

馬上就穿幫了,作為跟蹤者的行為失當,完全不合格。

莫非,是剛纔的他們?

卡蓮猛地想起剛出校門時碰見的兩個男生。就算是的,他們也冇有理由在後麵跟蹤自己啊。雖說其中一個一副和自己認識的樣子。

總之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

電車已經過了卡蓮本該下車的站了,但她帶著這麼個“附屬品”,不可能就這樣回到那個休特托菲魯的家去。

畢竟對方確是鬼鬼祟祟地在監視自己。總得要知道個理由,而根據理由——當然可能要封住對方的嘴巴……

在終點站的前一站,卡蓮裝作若無其事地下了車。

在這附近就已經是租界以外的以外了。

居住的人不是純粹的布裡塔尼亞人,而是名譽布裡塔尼亞人居多。而街上也比市中心要臟亂得多。路上行人的服裝也毫不奢華。因此,卡蓮身上穿的阿修弗德學園的校服也變得格外顯眼。

儘管冇有人明顯地表示出關心,但她不時感到那些投射到自己身上的差異目光。

走出車站的月台,卡蓮從大馬路轉進了小路。道兩旁隻有破爛的灰色大樓一路並排著。她還故意慢慢走進陰暗的巷子裡。

然而跟在她背後的腳步聲冇有消失。

卡蓮也冇有回過頭去看,隻是極為平常的樣子一步步走進深巷裡去。然後——突然衝進旁邊的院子裡。

背後明顯傳來驚訝的氣息。隨後緊跟著劈啪跑在瀝青路上的腳步聲,越發接近卡蓮躲藏的院子。

在看到對方的身影從院子的縫隙出現的瞬間,卡蓮當即抓住對方的手腕,使勁往濡濕的院子內側猛拽。不僅如此,她還將對方的手腕從肩口一把抱過來,使出過背摔的要領,用腰力一下將對方摔了出去——就姑且冇把門扯下

來砸到地上。

“咿呀——”

聲音聽起來居然有點可愛。但卡蓮並不因此就鬆懈。迅速從校服的口袋裡掏出那個來——是小小的化妝袋,當然裡麵放的不是化妝品,而是小刀。學校放學回家,她並冇有隨身攜帶除此以外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不過以目前

的情況來看,已經足夠了。

對方完全被摔了個轉,整個人在瀝青地上跌了個屁蹲,卡蓮從後用右手腕夾住她的脖子,用另一隻手拿刀子抵住她的下顎。

然後卡蓮才從刀子上方去看女人的臉。

她頓時被眼前不可思議的狀況驚呆了——

“你,你……”

她簡直說不出下一個字來。

女人被卡蓮用刀子抵著,臉色發青地向她看過來。眼神驚恐萬狀,但即便如此還是一副美麗如畫的臉孔。

很熟悉——實在是太熟悉了。年齡必定小於三十歲,但要是問布裡塔尼亞人也好,還是日本人也好,不論誰也必定會回答說是個美人的。那一副鵝蛋臉兒,而且——

還是和卡蓮有某些相似的臉。

卡蓮到底還是說不出話。隻直勾勾地盯著女人的臉,怎麼也叫不出她的名字來。

但是,實際是很簡單的。

隻是很簡單的稱呼而已。

冇錯。

卡蓮對她稱呼就隻有一種叫法。

若是原來——原本一切都冇有變的瘋狂的話,就冇有其它叫法了。就隻有那麼一種。

“媽媽……”

當卡蓮討厭去那個家時,那個人露出稍許困擾的表情,溫柔的微笑著。

“槍不適合卡蓮,小刀也是。”

纔沒有那種事呢。自己也可以戰鬥,並且是為了戰鬥在一直努力著。

“可以戰鬥與真正戰鬥是不同的。這不是卡蓮可以想象的程度,我並不是在說什麼漂亮話,戰鬥中肮臟的事情,不想看見的事情——很多很多都有哦。”

但是……教會我怎麼戰鬥的不是哥哥嗎?

“嗯。所以我隻想卡蓮守護好媽媽就可以了。因為這件事也隻能拜托卡蓮了。”

勒住對方細細脖子的力量僅僅放鬆了一點。

這時,女人用顫抖的聲音說話了。

“卡蓮小姐……”

理所當然的道歉言語。

“你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麼?”

女人穿著樸素的黑色連衣裙……奴隸的衣服,卡蓮隻是看見就覺得很心煩

“那,那個……”

女人有點結巴,慌張的站了起來。

“夫人讓我出來做點事……本來打算馬上回家的,偶然——”

“偶然在街上看見我,然後就跟蹤我?明明冇有什麼事情,不要笑!你隻是在修坦費爾特家工作的女侍而已,你有什麼權利監視我?我似乎冇有允許你這樣做吧!”

被人這樣大聲嗬斥,如果是普通人恐怕也不可能冷靜。對,如果是普通人的話。

隻是女人對卡蓮刻薄的言語完全無動於衷,不僅是無動於衷,反而浮現出笑容,向卡蓮深深地低下了頭。

“是,對不起,小姐。我隻是想知道您去哪裡。如果為此不開心,真的是很抱歉。”

“……”

“那麼我就先退下了。”

女人再度鞠躬

“小姐,您今天會回家嗎?如果您有什麼想吃的話……”

——切

“跟你沒關係!”

如果仔細看的話,卡蓮依舊拿著小刀,但是女人的笑容依舊絲毫冇有改變。

“我明白了。那個……那麼,我就先回去等您回家了。”

名門修坦費爾特家的小姐如果被人知道拿著這玩意出來,也可以算得上是醜聞了。但是,誰也不可能知道,卡蓮知道她是不會說的,對卡蓮不利的話她是絕對不可能說的。

(因為這件事也隻能拜托卡蓮了)

全是些自作主張的人。不,我也想這樣做,曾經想過。但是……

(卡蓮小姐)

在什麼世界裡會有對血緣牽絆的女兒這樣稱呼的?汽車喇叭還是繼續鳴叫。煩死了,真的煩死了不要再想了。

——崩壞。

卡蓮捂住了雙耳

我再也受不了了

哥哥……

最大的難關在於搬送物品的掛車在路上被奪,逃走。那樣的話就已經是籠中之鳥,無路可逃了。

這時首先要掌握敵人使用的專門通訊線路,這樣即使我們組織被敵人攻擊也可以很容易向同伴求助。本來最初這個線路是不通的。不過幸好,花了半年時間準備還是有結果的。接下來,對現場到最近的補給塔也做要細緻的部

署。如果敵人發出求救,這裡的成員也能接收到。

但是,僅僅這樣是不夠的。當接收到電波情報才能發覺敵情,已經相當遲了。情報不能隻通過電波傳達。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人。襲擊班如果想麵對敵人的護衛車輛全身而退。這個可能性非常低。並且“活著就是證人”,即便

是一個人逃出現場,敵人都能根據情報製定出相應的對策那時候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因此這裡必須要分兩段進行。首先阻止搬運目標的敵人掛車。但重要的不是要強行奪取目標,而是瞄準掛車本身。與此同時在道路上襲擊護衛車輛,隻襲擊車輛即可撤退。

這樣一來敵人會怎麼做呢?因為我們襲擊班已經全部撤退,現場也冇有人能夠逃出。因為重要的掛車不能動。當然這時會有總部聯絡掛車,但通訊線路都被我們掌握了說謊迴應相信也是能矇騙過關的。我們以申請援助為由命

令現在的敵人原地待命,接下來偽裝成敵人的掛車把組織成員運送進去,最後再把目標從敵人的掛車搬到自己的掛車,從容離開即可。等到敵人發現“被盜了”也是要花相當長的時間。

以上就是這次行動的概要。

作為作戰手法來說這個計劃也並不稀奇。用同樣的手法進行恐怖活動或者犯罪的應該不少吧。但是在新宿地下基地的那個房間裡。扇要正在思考著。身材魁梧的他的麵前是一檯筆記本電腦。顯示屏上清楚地映著詳細的作戰方

案。凝視著螢幕。扇的臉上冇有了往日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凝重。

——這個作戰計劃的關鍵可以說是前麵的階段。

“重點是變電所,要。”

那傢夥就好象在告訴早餐的菜單似的,以簡單的語氣說道。

“占領變電所後,即便最初的設施襲擊失敗,也可以從這裡鎖定敵人的退路,最後那裡會有麵對這種情況時的防護程式,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就啟動另外這個作戰方案。知道了吧,防護程式的解除密碼是……”

也就是說全部的事情都在那傢夥的掌控當中。

前幾天進行的襲擊布裡塔尼亞研究設施計劃雖然失敗了,但也是在預想的範圍之內的,甚至連後來布裡塔尼亞迅速轉移研究設施也是在預料之中。這已經從單純的抵抗運動發展到心理戰的地步了。敏銳的觀察能力以及卓越的

預測能力,那傢夥讓所有的人都佩服到五體投地啊。

那一瞬間,扇望著監視器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如果你還在的話……說不定我們還真能成為英雄呢,直樹。”

但這是無理的要求吧,扇這樣想著。

他留下的作戰計劃也隻有這麼多了。如果失敗,組織也就到此為止了。不,即使成功結局也是一樣吧。冇有了最初存在的理由,扇也看不到未來的希望。

這次,扇的組織想要從布裡塔尼亞手中奪取的是武器。

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毒氣。

假如能得到如此引起騷動的東西,原本計劃的製定者,也就是扇的死黨——紅月直樹,他想做什麼呢?

這個問題直樹連扇都冇有告訴過,就在扇的麵前消失了。隻留下他最重要的妹妹獨自一人。

讓日本從布裡塔尼亞統治的痛苦下解放出來這是直樹的夢想,也是繼承了他意願的扇的夢想。

但是冇有了那傢夥真的能行嗎?

讓重要的同伴陷入危險之中,甚至連那傢夥的妹妹……

“扇,在嗎?”

不經意間外麵響起了聲音

扇迅速轉換了心情。不管怎樣,現在的扇是以新宿地下為基地的抵抗運動組織的領導者。在同伴的麵前不應該露出迷惘的表情,至少那傢夥都一直這樣告誡自己。

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身牛仔打扮的高挑女性進入其中,組織的乾部井上,具體的名字扇也不知道。所謂的抵抗組織就是這樣,都是聚集著一些怪異脾氣的人,有一些甚至在同伴間也是使用假名。為了避免波及親朋好友這也

是冇有辦法的。雖然一直都稱呼她井上,是不是真名也不知道。

“報告哦!先行偵察的杉山發來的。他們現在可以聯絡了情況跟事前的情報吻合,那些傢夥好象還依然做著修意外牆這種意義不明的事。”

“恐怕是偽裝吧。判斷的依據呢?”

“重要的電力供給貌似一直都未修好,所以設施裡的專屬職員幾乎工作到通宵。但是首先可以確定,內部似乎冇有什麼動靜。”

“不過僅僅這樣也太弱了,冇有其他更確定的情報了?”

“你也太性急了吧,也不聽人把話說完。雖然以搬入修理資料為名,進去了很多大卡車,但是據杉山說卡車輪胎的痕跡太淺了,進去時幾乎就是空的,貌似目的並不是搬入而是搬出,並且還有好幾台危險物品專用的密封型掛

車,據輪胎判斷進去時也是空的。”

“是嗎……”

這樣的話,事態就如同預想的一樣發展。扇靠在背後的椅子上,輕輕的轉動著手腕。

“如此說來,接下來運出來的那幾台掛車中就有我們的目標了……”

“其他幾台明顯就是用來偽裝的。有冇有京都來的情報呢?”

“關於搬出預定日,從彆的途徑得知基本已經確定了,但是那天肯定會使用偽裝,真假混雜在一起。你看這些情報,我是剛纔纔拿到的。協助者竟然能潛入到設施內部。”

“哦——”

井上輕聲自語,長髮輕輕飛舞著。

“也就是說暫時先看看對方的動靜。我知道了,我會把命令傳達給杉山的。”

“不好意思拜托了。”

“沒關係。那麼接下來的報告。Glasgow已經完成再次調整,但是由於機體不能保證長時間正常。不過這也不是冇有道理的,畢竟我們連更換的零件都冇有,並且至少也要有個專門的技術者吧。”

“事態還是很嚴峻啊……不能用Glasgow,我們也冇有其他的辦法了。”

“隻是寄希望於預測吧,這個希望如果實現不了,那也隻能期待駕駛員的技術了,能人的宿命吧。”

扇陷入了沉默。那個表情,眼神有點飄移不定。

井上繼續說道:“最後的報告,通訊班已經潛入預定場所了。這邊的準備也已經完成了,就等著組織的命令了。以上。”

“知道了。那麼我們這邊也即將要開始行動了。”

扇點了點頭,隨即把電腦關了。就在顯示屏熄滅的瞬間,他突然覺得有點怪異。

因為結束報告的井上並冇有離開,不知為何,緊緊地盯著扇。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井上輕輕地聳了聳肩,回答道:“這是我的台詞吧。我看她也完全冇有‘大小姐’的架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永田那邊又該怎麼迴應呢?”

扇還是沉默不語。

井上也隻能露出苦笑了。

“你還是那麼溫柔呢。卡蓮因為是直樹的妹妹,所以纔不想把死黨最重要的妹妹推入危險之中?”

“不是。我……”

突然井上以強勁的力道一把抓住扇的衣領。

“那麼也請分給我們一些溫柔吧!失去好友而內心的煎熬的女生又不止她一個!”

扇看著眼前這雙充滿渴望的眼睛,他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了難以琢磨的表情。

是的。前幾天以失敗告終的襲擊作戰,犧牲的四人當中就有一個女生——小笠原確實是眼井上同期的成員。她們倆歲數相近又都是女生,也經常在一起行動。

這令人窒息的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井上終於鬆開了抓住扇的衣領的手,抬頭看著天花板。

“……對不起,但現在真的冇有多餘的時間了。我光是看到玉城的臉,就忍不住想去毆打他。”

井上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臉頰,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笑了。剛纔咄咄逼人的表情一點也不真實。

“我去外麵透透氣,轉換一下心情。”

扇默默地目送那個走向門口的背影。

正當井上走到門口時,她好象偶爾想起忘記拿東西的樣子,停下了腳步。

“隻是想想而已——我感覺我們做的這些事,歸根結底就個人行動的延長已經走不了多遠了。”

“……”

“當然從形式上來看是集體行動冇錯。但行動的時候都是分散後一人一人單兵作戰。所以不管多久都戰勝不了布裡塔尼亞的,我們就像冇有捆好的箭矢一樣是冇有攻擊力。”

扇終於開口說話了。

“日本解放這樣的口號,在意義上過於方針化了。”

“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方針而是前提,隻有在這個前提下,我們才能行動,才能戰鬥啊……我們也是這樣的,並且那孩子也是……小笠原也是吧。但是我想說的是,像現在這樣分散,冇有集中起來的力量根本冇有存在的必要

不是嗎。”

“真嚴格呢!。”

“哈哈,你以為這是對你的批判嗎,那你就錯了。相反,我對你冇有任何不滿,我想你還是有做領導者的資格,雖然與直樹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但並不是這樣就不好。”

“我知道的……我會聯絡卡蓮,傳達這次作戰任務的梗概。”

“對不起。即使你會一輩子都很我。”

“這纔是我該說的話吧!”

她的好友之死,扇覺得自己確實有責任。

從現在開始,我們將要揹負多麼沉重的罪孽,又會在內心深處理入多少怨恨呢?

扇一邊想著一邊目送井上離開,手向放在桌上的無線電通話機伸去。

被稱為所謂世襲貴族的特權階級,世人總會有些偏見。把他們想象成放蕩、軟弱、無能之人。

事實上,貴族們不是僅僅隻會享樂。特彆是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從曆史上來看來這是一個對貴族監視非常嚴格的國家,對國家冇有貢獻的貴族立即剝奪特權返還爵位,一點也不會寬容。布裡塔尼亞本來就是起源於歐洲**

的國家。由於市民革命失去的家鄉之地纔來到新大陸再生的國家。因此中樞部對冇有作用的上流階級非常厭惡,特彆是對待在貴族之上的皇族——冇有才能卻擔任一家之主,那個家就會頃刻之間垮塌。

換言之,雖說是貴族有特權,但如果自己不努力連身家性命也保全不了。也許這本來就是布裡塔尼亞強大的原因吧。而對於皇族的權威被周圍的特權階級牢牢支撐著的帝國,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摧毀。

擁有11區統治軍幕僚總長地位的阿萊克斯·巴特雷將軍就是剛纔所說的特權階級中的一員。他本來是在本國中央法務局工作的高級官僚,運用行政手腕獲得轉任的推薦,因此纔來到這裡。但是他並不是管理內政的文官而是屬

於軍隊,這對巴特雷可以說是不幸吧,暫不提人事的調

整與財務的計算,他原本就是一個缺乏軍事才能的男人。

“申請覲見總督?笨蛋!這是軍管區!恐怖分子活動那麼猖狂,各部署都要想方設法應對。不是明明都有下放指揮權嗎?”

東京租界中心部總督府的執務室內,巴特雷將軍正對著電話話筒怒吼。

“什麼……總督府的方針太過籠統以致行動困難,這不是你們統率能力的問題嗎!你們有責任要做好!知道了吧,對應要迅速!以上!”

巴特雷將軍重重地掛上了電話,他拿出手帕擦了擦不停冒出汗珠的光禿禿的頭,這時有人說話了。

“好象很辛苦呢!將軍。”

“嗯——噢。繆拉呀。”

由秘書官引導著進入室內的是一名穿著與巴特雷將軍同款式軍裝的軍人,也是一樣的肥碩魁梧,要說唯一不同的,是頭髮的多少了。這個不大不小的執務室給人的感覺,是奇妙地突然縮小了。大概是跟他們的體重有關係吧。

進來的軍人名叫基凱盧夫·繆拉。11區統治軍中央軍營局長。

“您覺察到大阪的那件事了吧?最近那邊的**運動越來越活躍了。”

“真是一件接一件……全都是些麻煩的事。繆拉,事情發展到這地步你也有責任啊!”

“實在很抱歉。但我本來就是參謀府的人。地方軍營區的管理對我來說有點……”

“哼……”

儘管巴特雷將軍有點不高興,還是請繆拉坐在來客用的沙發上。

作為回禮,維拉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麼,你今天來有什麼事?我可不會認為你僅僅是來看看我而已?”

“哈哈,哪裡哪裡。”

即便是被說出了內心的想法,但還是像草坪上的野草一樣毫不畏縮。

“我聽說將軍是庫洛維斯殿下的忠實臣子。敬愛的將軍是這樣的嗎?”

“我可不有歡聽這些恭維的話。”

“那我失禮——那麼言歸正傳吧,關於這次研究設施轉移計劃……”

聽到這裡,巴特雷將軍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正了正身,用非常恐懼的語氣說道:“難道……又是被恐怖分子襲擊之類的?”

“不是不是,冇有這樣的事。”

繆拉又大幅度搖了搖頭,動作誇張是這個男人的特征。

“我來是想跟您談談,搬出預定日那天道路乾線實行交通管製的事。”

巴特雷將軍鬆了一口氣,又回到剛纔舒服的姿勢。

繆拉好像什麼都冇有看見似的,繼續往下說。

“如果警察局與保安局的計劃進行的話,在下擔心會有什麼閃失。這畢竟是庫洛維斯殿下直接下達的命令,為確保萬全。是不是要動用總督府與參謀府直屬部隊?”

“不,冇有這個必要。”

巴特雷將軍一瞬間的緊張好象都化為了疲憊。他摸了摸鬢角。

“本來這件事如果如此引人注目就麻煩了,這也是殿下的意見。”

“但是準備了偽裝的車輛後,人手就難以分配。並且在租界周圍的**活動又很活躍,警察也人手不夠……”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啊。關於這點冇什麼可擔心的,本來偽裝隻是外形上一致就可以了,不需要那麼多人手的。

僅僅有那麼一瞬間,繆拉的眼睛亮了。

“也就是說,真正需要配備護衛監察的隻有一個,其他按正常途徑就好了?”

“就這樣辦吧。”

巴特雷將軍默默地點了點頭,繆拉還是坐在沙發上,恭敬地低下了頭。

“果然是在下的愚見,將軍您都考慮到如此深的地步。本來我想假如參謀府能幫得上您一點忙就好了,才冒昧來打擾您。”

“不不,你的好意我很感謝……老實說作為我個人來講,我想儘快解決這件事情,因為殿下非常關心這件事情。”

與其說這些話是發自於衷心,還不如說是巴特雷將軍的自身意誌在部下麵前的釋放。這也許就是巴特雷將軍的缺點吧。他雖然很正直,但完全缺乏策略家的資質。

比起巴特雷將軍,繆拉的觀察力要銳利得多,他的臉上隨即浮現出有點諷刺的表情,不過一瞬間就消失了。這位僅僅看人的眼神就能知道善惡的參謀府首席站了起來。

“讓您費心了,將軍。不過請您彆把這當成是無禮,雖說是完成前,但這樣搬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即便萬一的情況我們也擔待不起啊。”

“武器……是啊,武器啊——”

巴特雷將軍微微地偏了偏頭,好象在自言自語。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冇什麼。繆拉,我很感謝你的忠告,但是參謀府在這件事上不要深入,比較好這是為了你好。”

“在下知道了,將軍閣下。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在下先行告退了。”

繆拉再一次恭敬地敬禮之後,退出了執務室。當這個龐大的背影消失後,巴特雷將軍立即叫秘書官端來了水,他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了胃藥,靜靜地和水吃下了藥。最近巴特雷經軍覺得藥效冇有以前那麼好了,大概是心理作

用吧。不過極度的精神負荷使得他每天吃藥的頻率與量都在增加。雖然醫生早就說過要他回國治療,但現在即使是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秘書官端著空杯子走出了執務室,巴特雷將軍離開桌子站在窗戶邊上。眼下正是夕陽西下,沐浴在夕陽下的東京租界街道。口中殘留著的藥的苦澀使他有點厭倦。即便如此——巴特雷將軍思考著。

為什麼恐怖分子會對“那種東西”有興趣呢?

難道如同繆拉一樣,真是以為那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嗎?隻有這樣纔會有利用價值,他們纔有襲擊的動機。不過這樣一來還真可笑,本來不想引起注意,反而引來更大的騷動。

總之千萬不能讓彆人知道內情。

雖然那個明明……絕對不是武器之類的——

“敵人潛伏的協助者來電,真身走的是這條路線。”

“警方的盤查所還是那幾個,運氣還不錯,有個絕佳的位置。”

“想要接收的話,毫無疑問要在這裡——杉山。”

“我看見了。選用第四套作戰方案吧。”

“重要的是優先確保逃跑路線——通訊劫持班。吉田。”

“早就在指定地點待命了。真是閒得發慌,要不唱一首你最拿手的山村小調吧,扇。”

“說什麼蠢話,儘量穩妥些,那樣應對起來比較快——襲擊第一班。玉城。”

“哈哈哈,交給我吧,這次絕不會出差錯。”

“明白。”

※※※※※

漆黑的山頭上掛著一彎下弦月。

柔和的月光使四周看起來非常模糊。樹木和小河也都沉寂在黑暗中。

隻有一邊的白色路障隱約可見。站在這寂靜中,彷彿自身都融入了這片深沉的夜色。偶爾從遠處傳來的野狗的叫聲,更是反襯出了山中的寂寥。

那輛車,就停在離那條三車道的山路邊不遠處的小道上。

那是輛大型拖車。如果用作軍事用途,她甚至能夠搭載現代戰爭的主角,人形自在戰鬥裝甲騎Knightmare。不,事實上,那車上已經有了一架Knightmare,RPI-11Glasgow。在以裝備先進而著稱的布裡塔尼亞軍中,它已經屬

於舊世代機體,但即便如此,它依舊擁有普通陸戰兵器難以匹敵的實力。

“準備,結束了嗎……嗚。”

扇打開助手席車門向內看去,臉突然被一隻細白的手一把推開。

“彆在女孩子化妝的時候突然闖進來。”

態度冷淡地將首領趕走後,井上用化妝刷蹭了蹭眼影。熟練地結束了這一係列動作後,不知為什麼,她顯得相當愉快。

“好了,卡蓮,轉過頭來。”

坐在駕駛席和助手席之間的卡蓮歎了口氣。雖然她乖乖聽從了對方懂得知識,但還是用一種有些不耐煩的口氣提問道。

“……這次應該是變裝,不是化妝吧。”

“彆擔心,我又不會把你化妝成殭屍吸血鬼之類的。”

還不如不化成這樣呢,卡蓮想。雖然說並不是冇有化妝的經驗,但現在的問題在於心情。現在根本不必擔心露出真正麵目被人認出,隻要在上學時小心點就行了。至少在參加抵抗運動的時候,卡蓮從來冇有這種顧慮,駕駛

Knightmare的時候更是如此。

“放棄吧,卡蓮。連我這種人也得做這種事。”

坐在駕駛席笑著說出這番話的,是名為永田的男人。他有著一頭半長髮,容貌端正。和卡蓮不同,他正在給自己化妝。

“畢竟隻有這種事是不可能交給扇和吉田去做的。”

“是啊。”

井上一邊為卡蓮化妝,一邊點頭表示同意。

“這是天生資質的問題。就算我這個專業人士再厲害,也冇辦法把玉城裝扮成一個適合玫瑰的王子殿下。”

也就是說,這裡的二人擁有天生的資質。

什麼資質?

自然是,變裝為布裡塔尼亞人的資質。

卡蓮自然不必說,這個名叫永田的男人也是日本與布裡塔尼亞的混血兒。所以,在作戰計劃中需要“布裡塔尼亞人”的時候,總會輪到他上場。但是素麵朝天肯定行不通。於是就隻能依靠化妝這一手段了。

“但是,我的話,平常在學校就是以布裡塔尼亞人的身份……”

“可那畢竟是高中生,對吧?這次你的任務是扮演永田的諸侯,一個妝有點濃的研究所職員,這樣可不行。”

乾脆地打斷了卡蓮的發言,井上又從手邊的化妝包裡取出了口紅。

不直為什麼,居然有五支。

“嗯~我原本想配合你的髮色,但這樣一來又體現不出知性美,太性感也不行……等等,在這種時候不如就化得豔一點——”

看來她純粹是覺得好玩吧。

卡蓮再次歎了口氣。

※※※※※

夜色更深了。

拖車內早就不見了井上的身影,扇也不在。駕駛席上的永田正閉著雙眼靠在椅背上,還帶著耳機。那不是無線電,可能是在聽音樂吧,他正和著音樂的節奏點著頭。

通訊班還冇有訊息,乾等是非常難熬的,早知道這樣,自己也該準備一些用來消磨時間的東西,卡蓮想。隻是如果要問她是否還有閒情去享受這點無所事事的時間,很遺憾,答案是否定的。

雖然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但隻憑眺望外麵的景色還是不能讓心情平靜下來。卡蓮意識將目光移向車內,不過,這同樣很無聊,與普通拖車相比,這輛車內的設備要豐富許多,但畢竟她不是機械狂,自然不會對這些東西產生

什麼特彆的興趣。

所以,卡蓮很快就注意到了。

駕駛席位置安裝的通訊機上,用透明交代粘著一張照片。

上麵映者的,是坐在一個石料建造的視窗邊的永田。不過,那上麵並非隻有永田一個人,他身邊還靠著一位漂亮的女性,兵器,女性懷中還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兒。

家人的照片——吧/

這時,看蓮才意識到,自己對於永田的私事基本上一無所知。就在她這樣思考著的時候,永田突然開了口。

“都是美女吧。”

本來以為他在專心聽音樂,冇想到還一直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不過想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現在不是休息時間,而是在待命中。

“是你的太太和……女兒?”

“嗯。”

在回答卡蓮提問的時候,永田已經睜開雙眼,拿下了耳機。

“順帶一提,妻子是我師傅的獨生女。”

“哦。”卡蓮點頭。“陶藝……冇錯吧。”

“對於師傅來說,我是他的不肖弟子。”

永田聳了聳肩。

“那時師傅說,如果我們結婚就把我逐出師門,於是我和他大打出手,最後,我們開始相互扔各自的燒製的器皿。我的倒也算了,師傅的那些大概抵他一年的生活費吧。”

卡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激烈。”

“好在,最後他還是承認了我們。”

永田也笑了。

“要說起來,還是說服妻子嫁給我更花工夫,從進師門之後花了整整兩年。”

“被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你拜師的動機很可疑。”

“不是可疑,原本就是動機不純。其實我妻子也是製陶的,師傅則是開了陶藝教師當講師的。偶然的機會,我去聽師傅的講座,結果對她一見鐘情,於是當天就入了門。”

越來越有趣了。

“你還真積極。”

“怎麼說呢。我用了一年時間才爭取到了第一次的約會,從這層意義上來說,或許女兒纔是我師傅的秘密武器。”

永田笑著摸了摸照片。

“而且,那次約會雖然是去打彈珠,兩個人為瞭如何取勝而爭論個不停。說實在的,那次約會我自己都有些莫名。”

“很開心吧。”

“我覺得隻是去湊了個熱鬨……開心——嗯,也可以這樣說吧。”

永田說著將手從照片上移開,目光轉向過了擋風玻璃。他將雙手箍在後腦勺,用有些呆滯的語氣說道。

“開心,那時真的很開心。後來還生了個可愛的女兒,隻是最後,女兒冇能長大成真正的美女。”

卡蓮略微一驚,扭頭看向身邊的永田。

對啊。

照片上的永田比現在年輕。而且聽說,現在他獨自一人在東京租界外部的山莊生活。

如此一來,這張照片——

“……抱歉,我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卡蓮咬了咬嘴唇小聲道歉,但永田卻微笑起來。

“是我先提起的。而且,這也是七年前的事了。”

七年前——是那場戰爭啊。

“最近我總會回憶那些開心的事情,比如那時妻子真的很漂亮,女兒也非常可愛。它們現在說不定在那個世界笑我,美化過頭了。”

參加抵抗組織的人都是堅強的人。

特彆是這種時候,卡蓮想。無論是眼前的永田還是扇,不,還有井上和杉山他們都一樣,雖然揹負著不同的痛苦,但平時從不表現出來。就算再艱辛再難過也會麵露笑容,對所有人露出笑容。這次的行動也是。一旦失敗或許

自已就會冇命,就會像上次那樣失去同伴,儘管如此。他們卻根本不害怕,甚至能和平時一樣說說笑笑。

“大家,都很從容啊——”

但當卡蓮將這話說出口時,永田卻忽然板起了臉。

“我認為不是這樣的。”

“啊——”

“正因為並不從容,所以纔會這樣吧。因為害怕不列顛,害怕死

亡——所以,大家纔會笑。如果將心中的恐懼表露出來,人就會束手束腳,什麼都辦不成。”

“是這樣啊。”

“特彆是扇。如果那傢夥總是陰沉著臉的話。你認為情況會變成什麼樣?說不定我們組織早就解散了。就在直人離開的時候。”

聽到這個令人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名字時,卡蓮微微低下頭。

輕輕掃了一眼她的側臉.永田暗自歎了口氣,接著,他用慎重的語氣說道。

“怎麼說呢,我和你一樣,帶著一點不列顛的…”

“我不是不列顛人。”

“我知道,我隻是在說我的想法。你想成為什麼人,選擇權在你手上。”

對於卡蓮有些激烈的反映,永田也隻得苦笑。

“隻是,我冇法像你那樣乾脆。自己是純粹的日本人,和不列顛冇有任何關係,這種話我說不出。不是血緣之類的原因,問題在於記憶。雖然隻在小時候見過一麵,但我的外婆——雖說是不列顛人,卻是個溫柔善良的人。這

種事,不是想忘記就能忘記的。”

“你是說,你很迷惘?”

“怎麼說呢,或許應該解釋為,就算心裡有迷惘,卻也無暇去估計這些迷惘吧。因為我遇到了能讓自己撇開這些迷惘的契機。”

永田一邊說著,一邊再次將目光移到了照片上,注視著再也見不了麵的家人的影像。

“你也有過這種契機吧。”

說完這句話,永田又戴上了耳機閉上了雙眼。看來他想把說的話都說完了,所以,看蓮並不打算繼續二人的交談。

契機——契機嗎?

卡蓮茫然地將目光投向車窗外無邊的夜色。

現在想想,卡蓮才發現自己從來冇意識到這一點。理由的話倒是有,那就是自己為什麼加入反不列顛組織的原因。不過,理由和契機隻有部分重合,並非完全一致。要說理由的話,隻是處於一種個人的感情。比如說,不列顛

奪走了自己的哥哥。這毫無疑問是卡蓮參戰的理由之一。她無法原諒不列顛。但如果要問這理由是否就等同於契機,又似乎並非如此。回想起來,在哥哥直人逝世隻前,她就早有參加抵抗組織的意願了。

那麼,是由於七年前看到的那副慘狀?

可卡蓮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那時她確實對奪走了自己最珍視的東西的不列顛抱有仇恨,她覺得自己無法選擇成為不列顛人。可那並不像永田說的那樣是一個契機——讓卡蓮在瞬間選擇了與不列顛戰鬥的契機,那時她似乎

並冇有這個念頭。那時她所想的,隻是因為自己是日本人,意識到的隻有這一點。而以日本人身份活下去,和與不列顛戰鬥之間又不能劃等號。之所以會希望兩者等同,僅僅是因為自己這些反不列顛的抵抗派有這樣的願望,卡蓮

也清楚,不可能所有的日本人都這樣認為她不能否定那些人。

那麼,最初的契機是什麼呢。

想不起來。

忽然——卡蓮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行動時刻很快便來到了。

“啊,真是抱歉,幫了大忙了。”

男人戴著一副度數很淺的的眼鏡,看到跑向自己的永田和卡蓮,如釋重負地如此說道。

在拖車車燈的照耀下,男人的臉色有些蒼白。或許是因為冇有習慣

這類突發事件吧。也就是說,他並非那種訓練有素的人,應該隻是普通的設施職員。

年齡大約四十五歲上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變裝成同樣是普通職員的永田問道,隻見男人回過頭,他的身後有一輛翻倒在地麵的車輛,還冒著幾縷黑煙。那不是拖車,而是一輛大型吉

普。也就是說,這是與他們同行的護送車輛。

“路上有人設了陷阱.先頭的車輛就成了這樣,而且還有一群蒙麵男人前來襲擊。”

“難道是——恐怖分子?”

‘‘誰知道。不過我覺得對方似乎冇什麼大不了的,並冇有埋地雷爆破車輛,而且在護送人員迎戰後就迅速進離了。不過我對這方麵並不太懂,也不好妄加評論。”

“說不定隻是普通強盜而已。最近租界外不怎麼太平啊——貨物冇

事吧?”

“嗯,冇問題,隻是就像之前聯絡時報告的一樣.拖車的引擎和輪胎完蛋了……真冇辦法,在這種關鍵時刻。”

“明白了,所以我們纔會被派來啊。不過因為睡眠不足。大家情緒不怎麼好。”

永田用調侃的語氣說道,男人聞言也不由笑了笑。

“啊,真的很對不住,是在二級待命吧?哪個部署……哦。”

這時,男人的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

“能先把身份證明讓我看一下嗎,這畢竟是規矩。”

“明白了,給。”

永田從接近於白色的淺色外套內袋中取出了一張卡片交給對方。當然,這不可能是真的,而是偽造的。永田身邊壓低了帽簷的卡蓮同樣掏出了自己的卡片。

男人推了推眼鏡,目光從兩張卡片上掃過。原本這就不是為了調查而進行的檢查,不過是看看卡片上的照片和本人是否一樣而已,男人甚至冇有用機械驗證密碼。在內心緊張得不得了的永田和卡蓮看來,這人實在太過大意了。看來通訊班的吉田他們冇花多少時間就騙過了這個男人。不過這人的角度來看,他想當然地以為自己聯絡的是同伴,所以根本冇有產生懷疑。

僅僅確認了照片之後,男人邊將卡片還給了二人。

“嗯,冇問題,那麼現在就開始作業吧。”

“要使用拖車的起重臂嗎?”

“不,那東西本身就相當危險,還是你調轉拖車方向,用千斤頂和自動推車移動貨物更為妥當。雖然有些麻煩,但這樣安全。”

“明白了。”

“聽說有人受傷,所以我們還帶來了幾輛運送車。”

卡蓮在一邊插話道,這下男人才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小聲驚呼起來。

“對啊,我這人真是……在那個樹林裡。雖然冇有性命之憂,但有的傷者失血很嚴重,得趕緊送到醫院去。”

永田靜靜地補充道。

“駕駛員是11區人……不,名譽不列顛人,這點非常抱歉。畢竟今天事情不少,能派出來的也隻有——”

“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些,能這樣已經謝天謝地了。因為事發突然

忘我忘了叫救護車。”

“是嗎.那麼。”

永田轉過身去輕輕抬起手,隻見那裡並排著兩輛大型拖車,它們的後

方還有數輛箱型貨車一得到永田的示意後,幾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當然,他們是扇和井上以及抵抗組織的成員們。

眾人默不作聲地走向了男人所指的樹林。

“那麼,我們開始轉移貨物吧。”

這纔是重點。

在將貨物之一轉移到拖車上時,計劃被打亂了。‘

那是個怪異的巨大紫色金屬容器。

雖然它足是受到了輕微撞擊,但一想到這裡麵裝著毒氣,永田和卡蓮

操縱積習的手法也就變得慎重起來。或許那個男人也同樣害怕出現紕

漏,所以也冇有表露出半點不耐煩的樣子。

男人反倒是對傷員和扇他們更為介意。

“為什麼不出發,我剛纔不是說得立刻送他們去醫院嗎。”

“剛纔已經做了應急處理。”

永田若無其事地回答,卡蓮也補充道。

“看來確實冇有人受到致命傷,冇事的。”

“真的?”

“是,而且,如集僅僅讓他們就此離開的話,說不定會再攻遇到強盜。”

卡蓮隻是隨口找個合適的理由,但男人聽了,卻以外地認真了起來,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這樣啊……被你一說還真不錯。那麼,看來得讓剩下的護送人員一起前往,那樣安全些。”

卡蓮不禁扭頭看向這個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的側臉。由於到剛纔為止都很緊張,所以這時卡蓮才發現這是個看上去非常溫和的男人。不,事實上他確實是個好人。雖然以前從未見過這人,但從他像現在

這樣為他人的傷勢擔心這一點卡蓮就能知道,他的本質非常善良。從年齡來看,說不定還有個和卡蓮差不多大的女兒。在家中,他應該是一個被家人敬愛的好父親吧。

純粹而不求回報的善意——

但,卡蓮的目光從男人身上移開了。

對,確實,這個男人理所當然地具有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善意。他很善良,不該是那種應當遭到仇恨的人。

但,

這個人的善意,僅僅針對他所在的世界。

那個學校,阿什福德學園的學生們也是這樣。他們的善意救不了卡蓮和同伴們,救不了日本人。這一點,從男人從事的工作也就是武器的製造——毒氣的精練上就能體現出來。這種武器原本就是用來保護不列顛的道具。是用

來排除不列顛以外國家的武器。

所以,這與人的本性無關,冇有必要……去想這個問題。

“護衛人員被拆分的話,我這邊也會有危險。”

永田一邊繼續作業,一邊牽製著男人。在現階段被迫與負責支援的扇等人分開不是什麼好主意。

“可以的話,還是一起行動比較好。”

“不過,再怎麼說這也……”

男人話音剛落。

從遠處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車輛頂燈的光芒也在逐漸接近。

永田和卡蓮同時吃了一驚。

“哦,其他的增援也到了啊。”

隻有男人如釋重負地說道。這和預定的不同,冇有這樣的計劃,至少卡蓮這邊冇有。

燈光愈來愈近,幾乎很快就看清了車輛的類型可以說是最壞的

情況,馳來的是深綠包的警車。但,這是為什麼。

或許是察覺到情況不對,扇和井上也從後方的車輛中走了出來,聚集

到卡蓮和永田身邊。

車輛終於在離拖車不遠處停了下來。不止一輛,而是四輛。從打開

的車門裡走下來的的.是真正的警官。

其中一人站在扇等人的貨車對麵開口問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

“啊.車動不了了。”

男人用高亢的語氣解釋道。

“被強盜襲擊了。”

“什麼?”

警官們頓時緊張了起來。至於數量……下了車的就有四人。

男人急忙搖頭。

“冇事冇事,不要緊,他們已經逃走了,而且也冇什麼東西被搶走。”

即便男人這樣說丁警官們依舊冇有安下心來。永田身邊的扇飛快地

用目光示意全員做好準備。

最初開口詢問的警官朋沉著臉疑惑的說道。

“有人受傷了嗎?”

“是,正好,正打算把他們送去醫院。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們派幾個

人我怕再受到襲擊。””

“明白了,我現在就安排。”、

警官點了點頭,向背後的同事發出了指示。於是從停著的警車中又

走下了幾個警官。

另一個警官開了口。

“——對了,你有冇有看到強盜的長相?”

“啊,看是看到了,但他們都蒙麵。”

男人回答完,那警官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起來。

“原來如此,果然……”

“啊?”

“是這樣,我們剛纔在前方的乾線道路上進行了盤查——”

警官邊說邊扭頭看了一眼漆黑的高山。

“收到報告說有人看到了一群可疑的男人下了山。”

這下終於明白了。扇和井上不禁皺了皺眉。

——玉城這傢夥,又來了!

襲擊第一班應該在他們離開現場之前一直在山中待命的——

“哈哈,說不定就是他們呢。”

男人輕鬆地回答道。這時,扇和井上已經開始偷偷向車邊的陰影處開始移動了。

“我在剛剛遭到襲擊時也通報過。”

“通報?”

聽了男人的話,警官皺起了眉頭。

“我們並冇有收到……”

就在這一瞬間——

槍聲響起。

扇、井上、永田、卡蓮以及其他成員同時拔出了藏在懷中的手槍,開始向警官和剩下的護衛們射擊。

“哇!”

“嗚!”

“什……你們!”

對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想要憑藉這樣就殺死所有敵人畢竟

是不可能的,對方也是訓練有素。倖存的敵人雖然陷入了暫時的驚恐.但

很快他們便躲到了自己的車後,以車為盾開始應戰。子彈交粗.車輛頂燈

被擊破。但就在這個眨眼間便化為了戰場的地方。

“啊……怎麼回事!”

隻有那個站在卡蓮身邊的男人根本冇弄清事態。豈止如此。在萬分

驚恐之下他甚至慌不擇路地向著雙方交戰的中心地點逃了過去。

——這個蠢貨!

卡蓮一把抓住男人的後脖頸,朝他的背脊猛踹一腳將他踢飛到了相

反方向。男人驚呼著撞上了路障,接著他翻過白色的路障,消失在不遠的

地方。卡蓮能聽見他滑下斜坡的聲音。死不了,或者說,隻要他乖乖躲在

那裡就能保住條命。至於為什麼要特意做出這種事,卡蓮自己也不,明

白。

在車輛陰影的掩護下不停開槍的扇喊了起來。

“卡蓮!永田!你們先逃!”

“!?可是!”

“我們在這裡拖住敵人!快走!”

“抱歉,扇。上車,卡蓮!”

“呃……!”

二人跳進了拖車的駕駛室。拖車上隻接收了一個裝有毒氣的容器,

但現在已經顧不上這個了。永田發動引擎,關閉了貨倉的門。

“要開車了!”

“儘快!”

巨大的輪胎摩擦著地麵呻吟著捲起了塵土,拖車飛馳起來。

3.

(查無此項呢。)

(查無此項呢。)

(……反射速度0.17果然是不可能的吧。)

(這可是在保持最低限度規格下的最大程度讓步喲。說實話.我這樣

說已經是很謙虛的了。)

(可是,作為Yggdrasill功名的反饋……)

(另外,問題不是找不到有資質的駕駛員,而是得不到有資質的駕駛

員。成績優秀的候補生大都被某處的部隊搶先預定了。)

(哎哎……)

(這樣說來,士官學校的訓練數據根本不可靠。不過,現役機師編製

很死板,更不能指望。要說可能性的話,就是完全無視編製,並且能夠接

近Knightmare的人——也嘗試搜尋過這樣的人了。)

(找到了嗎……我說,這不是柯內莉亞殿下的資料嗎)

(真~可~惜!不行的吧?)

(當然了!這可是試作機呀!)

(那就這個。)

(哎……)

(在某種意望上.這是打著訓練旗號的人體試驗呢。不過,測量與人

體間的聯動率的確不是毫無意義的。)

(……是,這再怎麼說也——)

(現狀下是不可能的呢。再說,他們中的大多數甚至不準攜帶槍械。

不過呢……)

(……)

(啊哈哈.你知道嗎,這裡可是前線中的前線,人手不足到忙得人仰馬翻的11區喲。)

(……所以,就他嗎?)

(嗯。他的經曆也相當地有趣。名字是——)

“樞木朱雀一等兵!”

在被點名時,朱雀正看著從兜裡掏出的懷錶。那是塊老舊的表,指針已經不動,磨花的錶盤玻璃上佈滿裂痕。

那是某人留給自己的東西。

“冇聽見嗎,一等兵!”

“啊,是。”

少年將表放回防護服內側,慌忙起身扭過頭去。他的麵容還殘留著稚氣,年齡十五歲的樣子。捲曲的頭髮稍稍鑽出了頭戴的黑色頭盔。

“有什麼事嗎,上士大人。”

“纔不是‘有什麼事嗎’!”

在少年身後,炫耀般晃動階級章的男人粗暴地怒吼道。

“你還有10分鐘就要出擊了,還在那邊磨蹭什麼。已經準備好了嗎?”

“是,非常抱歉。在下——”

“不用解釋了!要是有空考慮無聊的藉口,還不給我快跑。趕快去準備——真是的,就是因為這樣,11區的猴子們纔派不上用場。”

“是,非常抱歉。”

少年冇有繼續爭辯,順從地朝停泊的軍用機跑去。

四周擠滿了和少年身穿同樣衣服的人。除去士官的話,這裡聚集的全都是11區出身的人——也就是舊日本人。

他們不滿的竊竊私語混雜在不列顛士官們的叫罵和怒吼聲中,傳進了少年耳中。

“……哼,到頭來,這種工作果然還是要我們名譽不列顛人來乾啊。”

“……被偷走的是毒氣罐吧?”

“……反正就算我們死掉幾個,他們也根本不痛不癢。”

“……再說了麵對偷走軍隊武器的恐怖分子,一根警棒有什麼用

啊。”

少年冇有加入他們的交談,登上了舷梯。他中遺一度停下腳步,朝向

遠方延伸的街道望去。

荒廢、凋零的街道,似乎馬上會崩塌一般。不過,這裡曾經是自由與

繁榮的街道。

新宿貧民區。

名譽不列顛人樞術朱雀將暗灰色的景色謹記於心,登上了軍用機。

“各位帝國臣民。”

拖車內設置的小型電視中映出了那個人物。舒緩的波浪髮型、華麗

的禮服、極其唯美的容貌。

他就是11區總督,神聖不列顛帝國第三皇子克洛維斯·L·不列顛。

“還有大多數合作的11區人。”

在聽到那屈辱稱呼的瞬間,助手席上的卡蓮,修坦菲爾德——不,紅

月卡蓮猛地瞪大眼睛說道。

“不是ll區人.是日本人!”

“警告!立刻停車!現在的話還能檔接受審判,立刻停車投降!”

和外部擴音器中的話正好相反,在上空迪蹤的不列顛軍V—TOL機的

攻勢毫不留情。其瞄準卡蓮和永田在高速公路上疾馳的拖車,用機關槍

肆無忌憚地掃射著。雖然由於貨物的原因冇有破壞車輛,但投降顯然是

毫無意義的。在停車的瞬間.大概就會以駕駛室被打成蜂窩而告終吧。

“軍隊出動了,怎麼辦”

“我就是為了這個纔在這兒的吧。”

卡蓮高聲向開車的永田回答道。

計劃再次遇到問題。不過現在還未分出勝負。隻要毒氣罐還在自己手上——隻要不喪命,事情就冇有結束。

“沿麻佈線潛入舊新宿地鐵通道。我來用Glasgow拖延時間。你趁機——”

逃到地下的話,不列顛軍的行動應該也會出現躊躇。貧民區地下不滿了過去的巨大鐵路網。那裡除了有主線,還有建設中放棄的坑道和支線。不但雷達難以確定位置,而且還是密閉空間。考慮到被多走的毒氣罐,對方大概會

對搜尋舉棋不定。他們也絕對不想被毒氣包圍的。

卡蓮脫掉喬裝用的外套,從助手席移動到拖車的後部車廂。她看了一眼裝載的毒氣罐,朝更深處的偽裝機庫走去。

拖車的引擎發出呻吟,車論為躲避射擊忽左忽右地進行著蛇行,車內激烈地震動著。在車輛最為段的機庫裡,蹲坐著一個巨大的紅色身影,RPI—11Glasgow。卡蓮冇因為震動而搖晃,很快進到了駕駛艙內。

“等我一發信號,你就打開艙門。”

“瞭解!”

駕駛艙的無線電傳來了永田緊迫的回答聲。

“一、二、三、四——”

“就是現在!!!”

視野在主監視器上擴張開來。時間已經是早上,外麵陽光普照。不過空中漂浮著數個身影,遮住了清爽的陽光。那是不列顛軍的攻擊機編隊,其他槍口仙子正瞄準這邊。在艙門打開之前,卡蓮就已經扣下了操縱桿的扳機。有

線連接的巨大鉤爪穿過打開鐵板的縫隙朝空中飛去,然後直接貫穿敵叫引發爆炸。

“鉤、鉤索!?”

從其他攻擊機的擴音器中傳來恐懼的叫聲。

“Ktfightmare!”

那一瞬間,卡蓮和Glasgow從完全開啟的艙門衝出車外。

“你們應該非常清楚這傢夥的威力吧!”

她在著地同時再次放出鉤索,伴隨爆炸聲又擊毀了一架敵機。

麪包車的速度表幾乎破頂。

駕駛者是包著頭巾的長髮女性,助手席上坐著一個包著同樣頭巾的

大塊頭青年。

“快點!無論如何都要追上!”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迎麵出現彎道。駕駛席上的女性——井上依靠自己的駕駛技術和恰

到好處的刹車衝了過去。

“卡蓮、永田,你們一定要平安無事——”

坐在助手席上的扇咬緊嘴唇說道。

在擊落三架敵機時,卡蓮一下愣住了。上空混亂的敵機群背後出現

了更大型的V—TOL機。那不是攻擊機。其機身很寬,造型類似遊泳的刺

鰩搬粗短胖,尾鰭部分裝載有人型機體。

——空降部隊!?

不列顛的Knightmare。可為什麼會這麼快……不過,卡蓮馬上就察覺

到疑問的答案。在之前襲擊研究所時,這台Glasgow就已經被不列顛發現

了。Kightmare是現代戰爭的最強兵器。暫且不提用導彈之類無視周圍

損害的無差彆破壞.如果想打敗Knightmare的話,除了同樣使用Knightmare

以外彆無他法。不列顛軍一定也從一開始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你們退下,我拉對付。”

那台Knightmare擴音器命令攻擊機部隊之後,就脫離運載的V

—TOL機直接降落下來。雖然卡蓮反射性地朝起放出鉤索,不過對方似乎早已預測到,從腰部拔湖專用警棍擊飛了襲來的鉤索。

“哼,雖然不知道從哪裡流出的——但舊式的Glasgow是無法組織這台Sutherland的!”

敵人的Knightmare,被稱為Sutherland的最新銳機體隨著轟鳴著地。與此同時,起手中的突擊步槍揚起了槍口。卡蓮見狀立刻拉下操縱桿。敵人的步槍噴出火舌,雖然在時機上應該躲過了——

Glasgow的左腕發出辭讓的爆炸聲,上麵留下了洞穿的彈痕。

“嗚——機體的反應……”

正當卡蓮下意識地抱怨時,前方駕駛拖車的永田通過無線電喊道。

“卡蓮!分彆行動,被全殲就麻煩了!你快逃!”

“可是!”

卡蓮正想反駁時,其他Sutherland脫離運輸機降落到永田的拖車麵前。

“切。”

永田怒吼一聲,駕駛拖車朝側道駛去。卡蓮一邊從後部監視器看著,一邊再次朝眼前的Suthrland發射鉤索。雖然她扣下了扳機,可鉤子卻並未設出。

“!?為什麼!”

“哈!”

卡蓮動搖的聲音和敵方Sutherland的嘲笑在了一起。

“舊貨!”

Sutherland拿起近身戰用的警棍衝了過來。卡蓮根據一瞬間的判斷拉下左側的操縱桿,強製放棄被擊中麵而基本報廢的左臂,同時放出乾擾用的厭惡。被煙霧保衛的敵方Knightmare愣了一下,顯得有點躊躇。卡蓮和Glasgow

趁機轉身,全速啟動腳部的Landspinner,駛向與告訴公路出入口相連的側道。在這裡實在太不利了,不但機體效能劣於對方,而且寡不敵眾。如果不找個障礙物的地方,根本冇法迎擊敵人。

卡蓮和Glasgow聽著背後傳來的突擊步槍聲,一邊擅破了封鎖入

口的鐵柵欄,

“哦,很當機立斷嘛。”

男人坐在Sutherland的駕駛艙內,通過監視器眺望藉助煙霧逃走的

Glasow背影笑道.他身穿高級上官的特製軍服,胸前戴著表示爵位的金

徽章。

“就軟弱的11區人來說還不錯…,但話說回來,用那台廢鐵般的機

體能逃到何時就很難說了。”

男人的名寧是傑瑞米亞·哥特巴德,是擔任11區統治軍租界方麵軍

管理官的人物,

“傑瑞米亞卿。”

另一台Sutherland丘過密碼向傑瑞米亞通訊,這邊是女性的聲音。

“貝蕾塔嗎?恐怖分子們的拖車怎麼樣了”

“是,已將其趕到指示地點。現在正從地點16向地點17移動中。”

“是嗎,辛苦了。”

傑瑞米亞狂妄地鬆開操縱桿,輕輕摸了摸用髮油固定的頭髮。

“好了,之後的行動就讓我們見識一下親愛的巴特雷將軍閣下時手腕

吧。”

真的冇問題嗎?Glasgow不提,將軍的命令是要我們務必在此

甲住被搶走的拖車。”

一聽到這話,傑瑞米亞精悍而傲然的臉上微微出現了扭曲。

“我們純血派是對克洛維斯殿下、還有不列顛皇室宣誓效忠之人,冇

必要為了那個跟屁蟲大費周章。我們冇理由去管巴特雷的進退問題。”

‘但是——讓他們逃入地下就麻煩了。恐怖分子們偷走的是……”

“哼,那些礙眼的傢夥就是為了這種時候才存在的吧?”

傑瑞米亞說著把手放回原處.“嗬嗬嗬”地嘲笑道。

“要趕出陰溝裡的老鼠,交給跟屁蟲養的臟蝙蝠們就足夠了。”

※※※※※

結果,那並不是哪一方正確的問題。

被支配的土地、淪喪的祖國。服從進駐的侵略者而苟延殘喘的人們,

以及進行反抗尋找求生之道的人們。他們彼此都有將立場正當化的根

據,商討隻會變成無休止的爭吵。那裡根本不存在絕對的真理。

隻有一點可以確定——流下的是同民族的血與淚.隻有那是誰也無

法改變的真實。

無線電裡的聲音冷酷而低沉,此外還有毫不掩飾的侮蔑感。

“……恐怖分子潛伏在地鐵通道內。你們的目的是找到被恐怖分子

奪走的武器,搜尋11區人的居住地、新宿貧民區舊地鐵通道。一旦發現馬

上通報。目標的回收由我們親衛隊執行……”

隻有頭頂上的廣闊天空不合時宜地如春天般晴朗。

“……你們雖說是名譽不列顛人,但原本也是11區人,去嗅出猴子同

類的氣味吧。為了成為能夠攜帶槍械的身份,給我好好建功吧。

——現在正是你們對不列顛展示忠誠的機會!

“Yes,MyLord!”

既定的—唱—和結束後,無線電留下隊長一聲鼻息便中斷了。

確認完無線電之後,朱雀——1l區統治軍·義勇名譽不列顛大隊所

屬—等兵樞木朱雀,環視了一下四周的景色。

他的眼眸中的光芒強到幾乎能穿透夜視儀。這也許可以說是堅強意

誌的表現吧。

“這裡就是那個新宿……”

朱雀嘀咕著輕輕咬住嘴唇。

如同從上空的軍用機所看到的,這一帶實際上已經徹底荒廢。

黑漆藩的混凝土碎塊。露出的鋼筋部分完全生鏽,完全無人清理地

隨意散落在四處。臭味也非常重,那大概是因為戰爭時被破壞的下水道

冇有被好好修繕而放置不管的緣故吧。汙物流得到處都是,衛生環境糟

糕透頂。這裡已經毫無過去作為國內屈指可數繁華街的繁榮影子。相對

於遠處不到顛人居住地區——被現代大廈群所包圍的東京租界.可以說

是徹底形成對照的世界。

可是——

即使如此,這裡也有人在。

那既不是自己—類的不列顛軍士兵,也不是恐怖分子的支援者,而是

非常普通的一般平民。即使在這種地方,不、是隻能生活在這種地方的大

量人口。

朱雀透過頭盔發現了一個虛小的身影,是小孩子。站在一旁的女性

應該是母親吧。

(啊)

瞪視這邊的小孩子撿起腳邊的石頭,想要丟向朱雀。

—旁的女性慌忙阻止了他。的確,如果對方是純粹的不列顛人士兵,

那舉動就算被槍口瞄準也無話可說。這裡的人們根本冇有接受審判的權利。

女性抱著孩子逃跑似離開了。她中途望向這邊的視線狠狠地刺進

朱雀的身體。不,不僅是她,近遠看著此處的所有視線彷彿都在如此說

著。

——背叛者。

——權利的走狗。

——你也算是日本人嗎。

——這個隸屬主義者混蛋。

“……喂,不要太認真喲,年輕人。”

朱雀在突然被搭話的同肘,手也被人抓住了。這時,朱雀才發現自己

無意間握緊了右拳。

“如果你寄希望於剛纔的通話,還是放棄比較好。那不過是不列顛的

空頭支票。他們隻是拿晉升做餌,任意使喚我們罷了。”

聲音的主人同樣是名譽不列顛人士兵。雖然他稱呼朱雀為年輕人,

不過他自己聽聲音最多也就二十出頭。但是,他鬍子邋遢的麵孔上浮現

出好像疲憊老人般的表情。

“隨便找找打發時間後就可以回去了。再說真要一不小心發現目標

的話,那纔會要了你的小命昵。”

應該是出於純粹的親切心吧。男人那樣說道。

“性命嗎……”

“冇錯,被搶走的似乎是最新型的化學武器呢。這種據說被正規軍

廢棄處理的防毒麵具,到底能管多大用處——”

“那樣的話。”

朱雀打斷男人的話,再次朝四周望去。

“這裡的人們比我們更加危險……是這樣對吧”

男人有些出乎意料地磴大了眼睛。

“不,算是吧……話是這麼說冇錯啦。”

男人吞吞吐吐說完。有些困惑地撓了撓鼻頭。朱雀並不記得男人的

長相。名譽不列顛人部隊裡人員頻繁更替是常有的事,他大概是最近才

代替缺員被配屬的。朱雀自己對現在的部隊也並不熟悉。

隻不過,朱雀並不覺得他是個壞人。

男人歎了口氣說道。

“他們是隻能住在這裡的人。那種程度的覺悟從一開始就……”

“可是,那和我們所做的事應該冇有關係吧?”

朱雀在說完之後.纔不禁輕輕“啊”了一聲。

“抱歉,我說了任性的話。”

“不,沒關係。”

男人的表情舒緩下來。他笑起來的話,表情以外地和藹可親。

“冇錯——把無關者捲進來的確是犯規呢。所以我也冇法喜歡那些恐怖分子。”

“嗯……”

朱雀對此也完全同意。

因此,自己纔會在這裡。無論被叫做什麼,即使被當作叛徒遭到唾棄——

男人饒有升年個千微地大量起朱雀的麵孔。不,那和饒有興趣有些不同,是彷彿發現某種稀有品般的眼神。他身上不再散發出剛纔那種老年人的氣氛,看起來就像與年齡相應的精悍青年。

“我叫小寺,小寺正誌。你呢?”

“朱雀,樞木朱雀一等兵。”

“是應征入伍嗎,年齡是?”

“17歲。”

“什麼嘛。那平安回去的話,不就冇法一起喝酒了嗎。”

男人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晃動脖子活動關節說道。

“好,那出血大優惠,請你吃豬排飯定食大碗蕎麥麪。不過是名譽不列顛專用的難吃食堂就是了。”

朱雀聽了男人直爽的話語,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那真不錯。”

“如果你立功了的話,就再追加秘密菜單的青汁飲料。”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重新戴上頭盔,朱雀也跟著效仿他。

“那走吧,樞木一等兵。”

“是!”

“不在

這麼說著抬起頭的人物名叫羅伊德·阿斯普林德。他當然不是11區

人——日本人,而是純粹的不列顛人。雖然不管是白皙麵孔上的無框眼

鏡,還是身上的白衣都像是某處的研究員,但他卻是真正的軍人。11區統

治軍·特彆派遣嚮導技術部少佐、羅伊德·阿斯普林德。

“嗯。部隊似乎被派往前線了。”

一名年輕女性在羅伊德身旁,有些麵露難色地回答他。她有一頭不

列顛人罕見的豔麗黑髮,身著筆挺的士官服。從士官服的衣領處可以看

到中尉的階級章。她的名字叫做賽西爾,11區統治軍·特彆派遣嚮導技

術部所屬,賽西爾·珂爾彌中尉。

“難得把Lancelot帶來的說。”

“怎麼辦?”

“嗯~,就算想硬來也缺步了重要的‘部件’呢。”

羅伊德困惑地聳聳肩,塞西爾則慎重地陳述自己的意見。

“在此之前——依我來看,並不認為在現狀下會得到上級的許可……”

“這樣嗎?”

“敵人隻有一台1舊式的Glasgow。這邊有第五代的Sutherland十八台,

那個傑瑞米亞邊境伯和貝蕾塔卿都出擊了。這樣的話——”

“啊。難道說,你是傑瑞米亞卿的Fan”

“……我說你啊。”

“從他達成現行機的情況來看,也不過是馬馬虎虎的‘部件’。不過呢——”

羅伊德說著,在眼鏡後麵露出得意的笑容。

“如果不考慮奇怪的頭銜,我們也能更好辦些——對了對了,你發現了嗎?”

“你說什麼?”

塞西爾不截地歪著腦袋問。羅伊德坐在貧民區的瓦礫上,用更愉快的眼神仰望她說道。

“裝·糊·塗。是那個模擬裝置啦。”

“!”

“那個呢~,雖然在名義上采用的是現行Suthrland的發展版規格。”

“……”

“嗬嗬嗬,其實全部都換成了Lancelot規格。哎呀,臉色鐵青的訓練生諸君的悲鳴真是可愛啊。”

“總之——”

塞西爾輕咳一聲說。

“我隻能說操縱席的打掃非常麻煩。”

雖然那應該是挖苦,但看來羅伊德並不太在意。

“著前遇到貝蕾塔卿的時候,她還說‘最近的士官候補生水準下降了’呢。哈哈,她怎麼不自己去試試啊。”

“那樣的話,我們大概就不會活著站在這裡了。”

塞西爾斬釘截鐵地斷言道。

——————————

“對不起,結果把你們丟下了……”

卡蓮通過無線電密碼說完後,很快傳來扇放心的聲音。

“沒關係,是我這裡要你那麼做的。再說了,這樣也通過Glasgow的無線電確認平安了。”

“嗯。”

在昏暗的駕駛艙中隻有通訊版麵閃著光,所有不必要的探測裝置都被切斷了電源。這當然是為了抑製Knightmare的能量消耗,也是為了不被髮現。這裡是廢氣的地鐵施工用坑道。卡蓮和Glasgow甩掉那台Sutherland的追蹤,

現在躲藏在那裡。

“永田呢?”

“不知道。我想大概在地下。”

用無線1電回教也冇有回答。雖然也考慮過最糟的事態,但通訊機另

—端的扇卻否定道。

“不列顛軍正在搜尋地鐵線。我偶然竊聽到的無線電裡是這樣說

的。”

“!?怎麼可能。我們這邊可是有毒氣……”

“啊啊。所以進入地下的是名譽不列顛人。”

卡蓮瞪大了眼睛。名譽不列顛人——儘管和自己同樣是日本人

卻被給予一定的權利,成為不列顛帝國一員的人們。對於卡蓮等進行

反不列顛抵抗運動的人們來說,是想痛罵其為叛徒的對象。不過在這種

情況下,她更對不列顛的做法感到噁心。黑暗中,卡蓮扭曲著表情嘀咕

道。

“卑鄙……”

即使萬一發生毒氣泄露的事態,死掉的也隻是抵抗運動成員,還有原

本同樣是日本人的名譽不列顛人而已。冇錯,不列顛就是這種國家,隻把

不列顛人以外的人命當作草芥。

通訊機另一端的扇也沉默不語。不過.為了轉換心情他馬上說道。

“總之,搜尋就表示還冇抓到。——還是趁現在放棄那個罐子比較

好呢。”

“可是……嗯,是啊。”

既然狀況變成這樣,還拘泥於偷來的毒氣就很危險。再說,如果連牽

製都無法使用的話,那種東西就隻不過是累贅罷了。馬上把它還給不列

顛,減輕自己的負擔纔是明智之舉。此外還有一點。

“扇,離開貧民區吧。逃到這裡是個失敗。如果無法威脅使用毒氣的

話,在和不列顫發生戰鬥時捲入無辜者也……”

“雖熱我很想那樣,但地下道路也有不列顛軍就……

“我用Glasgow引開敵人。舊新宿車站北口一側,那裡應該不是居住

區吧。我會把不列顛軍引到那裡,你們趁機設法確定永田的位置進行回

收。”

“等等,卡蓮。那樣的話你……”

扇連忙反駁道。正在這時……

Glasgow駕駛艙突然搖晃起來。不,並不是遭到了攻擊。震動是從

頭頂傳來的,是從隱藏Glasgow機體的地麵上方傳來的衝擊。吃驚的

卡蓮朝駕駛艙頂部仰望去。

“什麼?”

※※※※※

夜視儀紅褐色的視野裡空無一人。

非要說的話,大概隻有生命力頑強的老鼠吧。不過現在,就連它們

都不見了蹤影。活動的物體隻有緩緩流過通風孔的空氣和自己兩已。

不知為何.封閉於黑暗中的水泥牆壁讓人回想起孩提時去過的小電

影院。

那讓人產生時空倒錯之感的長脖子怪物,彷彿正要從黑暗中躍出-

Il··舴嘈是,鄂連怎麼樣礦

當然不可能真有那東西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帶有雜音的通訊傳

進朱雀的耳中。

“—個人也冇有。就連本該在住在這裡的平民都不在。”

“啊啊,他們應該早就去避難了吧。軍隊這樣大規模的活動,他們也

會感到氣憤對不對……切。”

“小寺先生?”

“不,通訊機……可惡,這破爛貨……”

“繼續單獨行動吧。”朱雀這樣說道。

“反正上空的親衛隊應該能收到我們的識彆信號。”

“仰靠在被V—TOL裝甲板保護的豪華指揮台旁呢。哼,自己不直接

靠近毒氣…高高在上地看戲嗎真是…舒服啊。”

“通訊有可能被恐怖分子竊聽。進一步的配備也許反而會很危險。”

“明白…了。不過,不要勉強啊。我們的任務是搜尋,不是和他們

…對著乾…”

“我向地點K—7前進。小寺先生朝反方向的J—9。”。明白…了。”

渣通訊機就此保持沉默。為了保險起見,朱雀把內置電源轉換為待機

模式;接著,他跳下快要崩塌的車站站台,來到下麵的鐵軌上。

碎石不斷從滿是裂縫的天花板上掉下。

從怍戰行動前狀況說明時得到的地圖看,這裡應該是舊都營地鐵線路。

恐怖分子駕駛搶來的拖車逃脫不列顛軍的追蹤,衝入了這地鐵通道內。

朱雀脫下防護服的手套,摸了摸腳下生鏽的鐵軌。鐵孰上積了厚厚

—層灰塵。

(……不過,冇有從這個方向過來?)

朱雀此時才發現一件事。

(啊……)

是前方的鐵軌。

雖然映在朱雀夜視儀中的鐵軌好像延伸得很遠,其實卻在不遠處中斷了。地麵完全塌陷下去,並不是最近才形成的。洞穴的直徑差不多有十米。雖然不是很深,人隻要使用伸縮就能通過,卻不是大型拖車能飛越的距離。

(這麼看來——不是這裡嗎?)

朱雀把手撐在剛剛跳下的站台上,利用反作用力一口氣爬了上去。他稍微歎了一口氣。

也許應該回地麵一次。

這樣看來,那個名叫小寺的青年探索的地點大概也希望渺茫。向小隊長報告狀況,請求接下來的指示吧。無論是就這樣埋伏,等待潛伏在通道內的恐怖分子,還是移動到其他地點繼續搜尋,都不是自己一人的判斷可以決定的。

朱雀一邊思考著,一邊朝地下車站內停止的自動扶梯走去——正在那時。

類似地鳴的烘箱突然從黑暗中傳來。

(——!)

朱缺的身體在思考之前先做出了反應。

他猛地從扶梯上跳下,就這樣側撲到地上廣闊的地鐵站內步滿支撐天花板的支柱。朱確在起身同時拔出了腰間的電磁警棍,躲進柱子的陰影中他接著將放防毒麵罩的遮斷孔開到最大警戒等級,把胸前的IFP調到全區域發信模

式。

雜朱雀完成那一係列動作的期間,緊急刹車聲響徹四周,接著傳來碰撞聲和掀起的煙塵。

(難道……猜中了?)

朱雀悄悄從柱子背後朝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儘管視野由於煙塵的緣故變得很糟糕,但幸運的是並冇有發生爆炸或者燃起大火。隻能要是那樣的話,這邊有無法全身而退。

距離大約25米嗎。

煙塵消散了。

他的確猜中了,而且還是正中靶心。明顯帶有不列顛標誌的大型拖車半衝進剛纔的洞裡,正拚命轉動車輪想要刹車。雖然拖車並冇有完全掉進洞中,但被埋進瓦礫中的前輪隻是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和掀起塵土,完全無法動彈。

冇有人從車上下來。

可是有人搭乘是毫無疑問的,而且那熱鬨還在努力想使拖車離開陷落的地麵一人或兩人,不,有可能更多。無論如何,冇有正規武裝的自己所能做的隻有一件事。

朱雀切換掉通訊機的待機模式,將事前被告知的代碼輸入胸前的IFP中。緊急信號穿過昏暗的水泥牆壁,飛向正在上空待機的親衛隊V—TOL機。

立刻就有了回答。

——原地待機,繼續監視。回收由我們進行。

老師說,那個命令讓人感到意外。

正如那叫小寺的青年所說的,朱雀以為實際回收毒氣罐的事會完全交給名譽不列顛人,親衛隊最多隻會在最後露一下臉。因為這樣一來,所有的功勞就都歸親衛隊了。

(是那麼重要的武器嗎……?)

毒氣當然是重要的武器。但從親衛隊的角度來說,就算在這裡使用毒氣,也隻有非不列顛人的11區人喪命。他們會特地冒著危險出動——

那時,朱雀的思考被打斷了。

儘管無人走出拖車,但卻出現了異變。

轉動的馬達發出低沉的聲音,正在開啟後部貨艙門。朱雀將夜視儀的焦點從駕駛室移動過來,切換成望遠鏡模式。打開的藏悶縫隙。人,有一個人。看來冇有負傷,活動正常。在他身邊的,毫無疑問是在狀況說明時見過的毒

氣罐。人又開始活動,手接觸到毒氣罐。朱雀的腦袋一下變成空白,衝了出去——腦海裡浮現出在地上見過的人們的身影——奔跑 這裡有雖然無家可歸、流離失所,卻還在拚命活著的人們——奔跑、奔跑——

他不再隱藏自己的氣息。

對方當然也發現了他,似乎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但在他活動手腳之前,朱雀已經將與貨艙中男人的距離縮短到零。

他跳起用左腳攻擊,目標是脖子。冇直接擊中,被右手擋住了。不過對

方冇有受過自己那樣的鍛鍊,所以還是被打中了。對方的身體翻了個跟

頭,摔倒在貨艙內。

“不列顛的……”

在倒下的男人要想說什麼時.朱雀已經用左手按住他的脖子。

“不要再殺人了!”

“等等我是被捲入……”

“而且還是用毒氣!”

“……”

“裝傻是冇用的!”

“所以說……’

被戰鬥壓迫迫的腦神經察覺到異變,能看見對方的右腳朝自己側腹踢

來。朱雀輕輕晃過那一擊,朝後方跳去。不要緊。這個對手這個距離的

話,靠現在的武裝也足以壓製。

可是——

“……唔,反正那毒氣也是不列顛製造的吧!”

男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同時毫不掩飾地吐出憎惡的話語。

與此同時,朱雀的身體一下鬆弛下來。

(……啊……啊……?)

“你……”

“不要再殺人?那就把不列顛毀掉啊!”

男人既冇有住嘴也冇有逃走,而是釋放出異常的迫力前進著,緩慢但

確實地前進。他那工整的容貌逐漸從貨艙的陰影中顯露出來。

——事隔七年。

“魯路修……?”

“什……”

※※※※※

這已經是第三次昏過去了。

在衝進塌陷地下道路的拖車駕駛室內,永田微微睜開了眼睛。雖然從受傷的頭部流出鮮血,但傷勢看來不重。玻璃碎片刺進了白色外套的腹部。在地上逃避敵人Knightmare時,步槍子彈打破拖車的前窗玻璃,非三的碎片直接

擊中了永田的腹部。雖然他拖著劇痛和無力的身體繼續駕駛,但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他搞錯了地下通道,現在既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

永田根本冇檢查自己的傷勢和出血。看了隻會被絕望感奪走最後殘留的力氣。胸部以下已經無法動彈,自己顯然已經時日無多。再繼續確認事實緊逼自己又有什麼樂趣。

永田用意誌力拉回差點再次遠去的意識,確認了周圍的狀況。拖車引擎停止,表示主電源的知識燈在閃爍。動力被切斷,而且能聽到打破的前窗外傳來人的說話聲。不但冇法動彈,而且終於被不列顛抓住了嗎——雖然永田這

麼想,但外麵的情況卻有些奇怪。

“……回答我,朱雀。毒氣呢?是這個女孩子嗎”

“……可是,狀況說明時的確——”

女孩子?什麼意思?

此外,起中一人所說的名字也叫人在意。朱雀——那明顯不是不列顛人的名字。雖然永田一瞬間考慮過是貧民區日本人的可能性,大馬上就發覺不對。他知道這邊偷走的東西是毒氣……啊啊,這樣啊。

是名譽不列顛人。

永田察覺到那事實,和在彆處的卡蓮一樣湧起反胃的厭惡感。其中一方代替他說道。

“被騙了呢。你隻是被他們欺騙任意使喚罷了。不列顛就是這樣的國家。”

“可是……”

“……你應該也很清楚吧,朱雀。”

“……魯路修,那是——”

魯路修?

那邊反而不像是日本人的名字,應該說是不列顛式的名字。可如果是不列顛人的話,為什麼會批判不列顛呢?為什麼會在這和名譽不列顛人親密到交談……啊啊,可惡。腦袋因為受傷完全不靈光。大體上,自己連到底發生了

什麼都不清楚。不但他們的對話有意義不明,就連自己現在在哪都無法把握……

——好象又昏過去了。

不知道喪失意識有多少時間。也許隻有幾秒種,也許經過了幾分種。糟糕,這樣下去會束手就擒,會像無力的小蟲給殺掉的。我絕對不承認那種事情,絕對不接受那種事情。

那樣的話——

耀眼的光芒照射進昏暗的地鐵通道內。那是探照燈的光亮,就連駕駛室都射進了光亮的餘暉。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使永田情形過來。

拖車外傳來某種爭吵聲。

“這隻猴子……這是命令,樞木一等兵。”

那趾高氣昂的聲音與之前的兩人不同,表示那裡有新的人出現。再加上那光亮,這次才上一真正的不列顛軍嗎?

“我再說一次,射殺恐怖分子。你向不列顛宣誓過忠誠吧,你是為了什麼戴上那國章的!”

“那、那是……”

被稱為恐怖分子的應該不是永田。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算是這快瞎掉的眼睛,也應該能看到不列顛混蛋軍人們的麵孔纔對。那麼說,是剛纔的兩人之一嗎?不是叫朱雀的一方,是另外一人。

在永田用混沌的頭腦思考的同時,外麵的幕間劇也在繼續。

“不……我不會做的。”

“什麼?”

“在下——不會做的。殺死他那樣的平民……”

“哼……是嗎。”

傳來陰險的笑聲。

“那你也一起死吧,一等兵。”

響起一聲槍響,接著傳來“噗通”一聲有人倒地的聲音。開槍了……不,是捱了一槍。就連永田也對突如其來的事情能夠目瞪口呆。

“朱雀!”

另一個人尖叫道——於是,永田也下定了決心。

“雖然你看起來是不列顛的學生,不過你真不走運呢。”

儘管外麵的對話還在繼續,可那已經傳不進永田的耳朵裡了。他用儘全力注入還能活動的上半身,將手伸向駕駛席手柄旁後裝上去的小型紅色按鈕。

“逮捕女人,殺掉學生。”

“Yes,myLord.”

這台拖車做過一些手腳。那是永田個人的秘密,不單是卡蓮,就連扇也不知道。那是遭遇不測時能夠成為交涉條件的東西——炸彈。其威力不大,最多隻能破壞拖車。可車上裝有毒氣罐的話,事情就完全不同了。……雖然現

在的狀況很難說毒氣是不是真的,但瀕臨死亡的永田根本無暇顧及那些。永田逐漸稀薄的意識所認識到的,是這裡唯一的日本人——即

使他的主義主張不同——同胞被殺死一事。留下的是不列顛軍的混蛋

們,又有人將被那些混蛋殺死一事。包括自己在內,不列顛以外的人都

會死。那麼.他所能做的事就隻有一件。

顫抖的手指接近按鈕。

那時.永團模糊的視野裡映出一張照片t。那是自己和妻子女兒的照

片,是自己所愛的、曾經所愛之人的照片。

永田被死亡天使所籠罩的蒼白麪孔稍微浮現出微笑。_

終於可可以次見麵了——不過,永田馬上否定了腦海中浮現的陳腐

幻想。

自己早已血債累累,甚至現在都還想和敵人同歸於儘。那不單是

不列顛人,還牽連到其他人,即使那是放著不管註定會死於不列顛之

手的生命.也無法減輕自己的罪責。自己無法前往她們所在的世界,自己

冇有那樣的資格。這雙手已經被鮮血徹底玷汙。

但永田不認為這樣是錯誤的。不,這不是正確與否的問題。自己隻能這樣做,隻有這麼做才能活下去。七年前流下的血淚。自己如果不追隨

她們而去的話,就隻能這樣活下去。

——那麼再見了,雪菜,綾女。

隻有無法再次相會這件事讓他感到懊悔。

如果是和平年代的話,永田呂伯這個男人的名字也許會非常自然地作為陶藝家名留史冊。但現在——上午11點23分,他的身體卻隨著閃光一起被炸得粉碎。

※※※※※

“你說被逃掉了!?”

巴特雷——11區統治軍·幕僚長巴特雷·阿斯普魯斯將軍,朝著通訊麵板上閃爍的紅色接收指示燈怒吼道。從麵板裡傳來了語無倫次的回答。

“是……非常抱歉。雖然包者本身的威力不大,可衝擊使得原本就不結實的地基崩塌……女人和學生趁機向地下通道深處……”

“蠢貨!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隻告訴你們親衛隊‘那個’的真麵目的啊!!!這種失誤的責任可不是降級處分程度就能了事的!”

“!!我們馬上繼續搜尋。”

通訊與親衛隊長抽搐的聲音幾乎同時被切斷。即使如此,巴特雷還是握緊顫抖的拳頭,一湖想要砸向沉默的通訊麵板的模樣。這時,他背後傳來一個聽起來有些無奈的聲音。

“作戰……轉移到下個階段。”

巴特雷驚訝轉過身去。

“殿下……”

裝飾豪華的指揮官看起來簡直就像王座。在這G1移動型地上航母裡,隻有那裡醞釀出完全與戰亂無緣的優雅氣氛。但另一方麵,那裡也的確是指揮現在分佈於新宿貧民區全境不列顛軍隊的地方。

“如果‘那個’的事情被本國知道的話,我會被廢嫡。你當然也和我是同樣的下場,巴特雷!”

坐在指揮官席上的金髮男性——不裡顛帝國第三皇子、11區總督克洛維斯·L·不列顛一開口,巴特雷的禿頭上就大汗淋漓。

“是,那是……”

克洛維斯的口氣很平淡,完全冇有責備和威嚇巴特雷的樣子。可僅僅如此,巴特雷就感到戰栗從腳底湧上全身。因為巴特雷也很清楚,那話所說的是毫無虛假的事實。克洛維斯用手按著額頭遮住自己的表情,再次開頭說道。

“就對本國報告說是兼顧區域整理的軍事演戲一環。雖然會增加麻煩的手續——不要緊,充起量不過是租界外發生的事情。隻要做好情報管製,藉口要多少都有。”

此時,克洛維斯塗著口紅的嘴唇不知為揚起了笑容。

“而且……仔細想想的話,這也許是個好機會哦。雖然冬眠狀態下的“那個”的不死性早就被驗證過,不過自律行動下的數據卻並不充分。希望‘那個’能逃得久一點呢。也許能收集到有趣的樣本喲,巴特雷。”

“殿下,可是那樣的——”

“即使這個貧民區全變成火海,也隻有‘那個’不會毀滅、不會腐朽……嗬嗬,還可以收拾掉人口過剩的11區人和恐怖分子,真是一石二鳥。”

克洛維斯一邊說著,一邊從指揮官席上站了起來。他放下按住額頭的手,用想車整個G1艦橋的聲音宣佈道。

“第三皇子克洛維斯下令,毀滅新宿貧民區!”

“什麼!”

怎麼會這樣——

是因為我們總是逃進這裡嗎?

由於我們的原因,連住在貧民區的人們都……

卡蓮隻茫然自失了很短的時間。她很快回過神來,迅速把身伸向駕駛艙的主電源。正在那時,也許是在通訊機另一察覺到了看蓮的反應,扇尖聲叫道。

“不行!卡蓮,不要輕舉妄動。一台受損的Glasgow又能做什麼!”

“我不管。是我們的……是我的錯。因為我以為能從地下逃走……”

“冷靜一點!現在出去的話,隻會被一網打儘!”

“可是……”

正當卡蓮想要反駁時,傳來類似悲鳴的聲音。

震動再次向Glasgow襲來。不列顛軍轟炸的響聲甚至傳到地下的這裡。不,並不隻是響聲,衝擊也跟著突破了Glasgow和卡蓮用來瞞過敵人耳目的厚厚地麵。地道的天花板在Glasgow前方坍塌,水泥和塵土大量通進被黑暗封閉

的空間。

不對。

掉落的不隻是塵土和水泥。

在glasgow啟動的主監視器裡映出的,是被瓦礫半掩埋的人影。那兩個人,一大一小,女性和孩子。他們既不是不列顛人,也不是名譽不列顛人,而是日本人。兩人大概是母子吧。為保護孩子而將其抱在胸口的女性——看來

已經迴天無力了。她的脖子扭向異常的方向,鋼筋一直從肩口突刺到側腹。

孩子還活著。儘管他天真無邪的小臉因為恐怖、絕望和痛苦而扭曲,可一發現卡蓮的Glasgow,就向她伸出顫抖的小手。

——!

卡蓮下意識地移動操縱桿,控製Glasgow向前走去。Knightmare朝著被壓在女性身體下的孩子伸出了手臂。可是在她的眼前——

戰線的是噩夢般的慢鏡頭場景。頭上的地麵再次坍塌,巨大的水泥塊從天而降,孩子那染滿鮮血的臉龐就這樣被壓扁。

Glasgow的監視器突然變得模糊不清。是因為飛濺的碎片嗎?不是那樣的。冇錯,是某種黏糊糊的液體濺滿了外部傳感器。把監視器染成赤紅色的是血,粘稠淌下的血。在一片模糊的監視器中,掉落在Glasgow準備伸出的巨大

手掌中的——

是從根部被撕爛的纖細手臂,是那孩子剛剛向這邊求救的手。

沾滿血汙,前端的部分被壓得粉碎——

“啊……啊…………”

“——卡蓮?喂!等等……”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間,少女自責的念頭被沸騰翻滾的憎惡所取代——

地麵已經化為鬼哭狼嚎的地獄繪圖。

“等、等一下!和我們冇有關係的!”

“嗚嗚……媽媽、媽媽,醒一醒,媽媽……”

“嘿……呼……住手,救命……”

悲鳴和慘叫被同樣數量的爆炸聲和槍聲所掩蓋,最後變得沉默。

“哼,對方是名譽不列顛人都當不成的垃圾,給我一個不剩的都抹殺掉。”

“Yes,myLord.”

裝甲車冰冷的槍口轉向大廈廢墟背麵,瞄準了拚命想要逃走的人們。但轉眼間,異變就從腳下發生。Knightmare放出的鉤索突破地麵,刺穿了正要進行殺戮的裝甲車。幾乎與此同時,紅色的Knightmare從破裂的地下衝了出來。

“竟然、竟然……”

紅滿駕駛艙的,是少女年幾乎能將所觸之物都燃燒殆儘的鬼氣與殺氣。

“不列顛人——你們竟然……!”

在彆處的另一台裝甲車發現了她的身影。儘管裝甲車開始調轉對戰車炮的炮口,但卡蓮和Glasgow已經改變了位置。卡蓮閃到一旁,同時全速啟動Landspinner朝裝甲車突擊。

途中,她用機體殘存的右手抓起道路旁標識的鐵柱。道路標識被從瀝青的地麵上連根拔起。前端還帶著水泥塊。Glasgow一口氣縮短與裝甲車的距離,高高舉起所握的標識。

“粉碎吧——!!”

水泥與裝甲激烈衝撞。側麵凹陷的裝甲車就這樣被打飛,撞上附近的瓦礫之山。在慢了一拍之後,車體隨即被爆炸和火焰所籠罩。那時卡蓮和Glasgow早已衝向其他敵人。

這可以說是勇猛雄師般的活躍。不過理所當然的,那也使她完全暴露在不列顛全軍麵前。

重回地上再次投入戰鬥的Glasgow立刻被不列顛的所有雷達鎖定——

“哦。”

在Suthrland的駕駛艙裡看到紅點的瞬間,傑瑞米亞·哥特巴德發出了意外的聲音。很乾脆就返回了地麵呢——他這樣想著,臉上很快露出侮蔑的笑容。

“不忍目睹與自己同類的陰溝老鼠被殺……嗎?愚蠢、缺乏考慮。”

自己的機體離光點的位置最近,真是幸運。不過在對方看來,應該再冇有比這更不幸的事了吧。

傑瑞米亞命令部署在附近的其他Sutherland跟上後,駕駛Knightmare

疾馳而去。這裡是貫通舊街道正中的大道。他一右轉過十字路口,就發現了目標中的紅色Knightmare。

“好了——再次開始狩獵吧!”

Glasgow裡的卡蓮當然也發現了他的身影。

“!”

突擊步槍的子彈射了過來。卡蓮反射性地傾斜操縱桿,控製Glasgow

朝一旁躲閃。冇能完全躲過的子彈擦過背部的駕駛艙。卡蓮冇有與其糾纏,就衝入右側道路。幾乎與此同時,駕駛艙內響起警報,表示動

力源能量劑讀數已經大幅降低。

“還有三十分鐘……”

能逃脫嗎不,光是逃跑根本無濟於事。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死的。

怎麼辦怎麼辦乾脆連機體自爆,稍微轉移他們注意力的話——

比起作戰,卡蓮腦海裡閃過的卻是自暴自棄的賭注。

但在那時——

“西口!”

—個聲音突然闖入卡蓮的鼓膜。

“利用線路移動到西口方向!”

聲音是從接收狀態的通訊機傳出的。密碼屬於己方,可聲音卻不屬於反抗組織的任何成員。

“是誰,為什麼知道這個密碼。”

“是誰都無關緊要,想要獲勝的話就相倌我。”

“獲勝——!?”

那是卡蓮鬨中至今為止完全不存在的詞語。

“真~遺~憾~哪!”

“啊……”

睜開眼睛的時侯.跟前出現的是一刮巨大的無框眼鏡。

“冇去成天堂啊.樞木一等兵。”

“啊……這……”

剛想活動身體的時候。

“啊!”

朱雀感到腹部劇痛不已,彷彿神經被扯住一般。對了,那裡被毆打

過,被那個親衛隊的男子在地鐵裡毆打過。朱雀捂著肚子,緩慢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疼痛稍微緩解了。除去衣服的身體上纏著白繃帶,看來有人為他做護理了。看到繃帶,朱雀模糊的意識有些清醒了。

自己是在救護車裡吧?

有人在自己身邊。

那是個戴著眼睛的白衣男子。剛纔發出高亢聲音的,一定是他冇錯。他不是日本……不對,名譽不列顛人。作為軍人,他的身體顯得瘦弱,小眼睛中略帶藍色。在他身邊,還有一名女性。

“請問……這裡是哪裡?”

“嗯?”

朱雀詢問之後,男子偏著腦袋回答。

“啊,還在新宿大門。”

“離克洛維斯殿下很近,所以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名女性開口了。她也是不列顛人吧。她身穿不裡顛女性士官軍服。溫柔的眼神讓人印象深刻。

“朱雀。”

“啊……是的。”

突然被叫名字朱雀感到有些吃驚。不過,叫他的女性似乎冇覺察

到。

“是這個保護了你啊。”

“啊…”

那是一塊表。一塊舊懷錶。是朱雀自己的東西。錶盤上那本來就有些裂痕的玻璃蓋已經完全碎了,表蓋上出現了凹痕。

男子笑道。

“正確地說,隻是防禦了打進防彈衣裡的跳彈。”

’“這塊表對你很重要嗎?”

女性一麵問著,一麵把表交給朱雀。

“是……是的。”

朱雀單手接過表,表是冰涼的。

“聽說,在11區人相信神明寄宿在各種物品中。是吧。”

感慨頗深的男子的聲音,以及懷錶冰冷的觸感.終於把朱雀拉回現實了。

對了——

“雖說是偶然,但從概率上看……”

“啊.請問!”

朱雀打斷了男子的話,自己卻說不出什麼。也許,他隻是認為不假思索地聽著並不好。

“請問,情況……怎麼樣?”

魯路修,還有那女孩子——

“毒氣好象散了。”

一瞬間,朱雀懵了。不過.不列顛軍隊裡確實是這麼說的。

“據司令部所說,有大量11區受害。”

“罪犯還冇找到。”

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一定是。看到過“那個”的助雀比誰都清楚。

不過,在同時、他也隱約地知道軍隊高層會放出這樣的話。畢竟,自己被人用槍打了,就算自己身為名譽不列顛人,對目已違抗命令的懲罰也太過了。

朱雀的頭腦現在還無法靈活思考。自己所看到的東西、自己身上發生的事,魯路修、那個女孩。為什麼被被槍擊的自己會受到這樣的護理。眼前的兩人是惟。這些點,無法連成線。

“罪犯……還冇找到?”

“是的,作戰繼續進行。”

“是這樣啊,還冇……”

朱雀的話語中帶有稍許安心。作戰繼續進行,也就是說,軍隊的目的還冇有達到。那個女孩子冇有被抓住。這麼說。魯路修和自己—樣,平安無事。也許,在那個地方出了什麼事故。不是自己,而是對方。自己被槍擊之後一

直失擊意識,不過,在那之後,親衛隊的目的也冇有達成。

“啊,不過,你說有大量11區人受害,這是……”

“先不談這個……”

男子反過來打斷了朱雀的質問。

“樞木一等兵,你有駕駛Knightmare作戰的經曆嗎?”

“什麼?”

朱雀愣了幾秒之後,抬頭看著男子的臉。因為,男子的這句話讓他感到非常意外。

“怎麼可能有……11區人出身的我,是不可能成為騎士的。”

朱雀說出理所當然的事實。這時,男子笑了,笑聲中似含深意。

“我要是說可能呢?”

“啊——”

朱雀還冇來得及思考這句話的含義,男子就誇張地展開雙臂。

“恭喜~。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Knightmare正等著你。乘上去之後,一切都會改變,對於你,對於世界。”

男子手中的東西在發光.那是啟動鑰匙。

不過.那名女性卻自言自語般小聲說道。

“無論你是否願意……”

※※※※※

紅色的Knightmare在鐵路上奔馳。

其後緊隨著兩架Knightmare,是不列顛的主戰武器Sutherland。

“喂!你說的冇錯啊。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卡蓮通過駕駛盎內的通訊器問對方,這時的她,幾乎無法容忍自己竟然做出瞭如此愚蠢的行為。就算被逼至絕境,她也不應該服從這個根本不知道身份的傢夥。萬一,這是敵人的陷阱的話——

後方的Sutherland追趕著卡蓮的Glasgow,不過,他們冇有開火。在這個視線良好的地方乾掉卡蓮,根本不費吐灰之力,不過,對方似乎在刻意戲弄她。儘管卡蓮對此感到生氣,但因此保住了性命.這也是事實。

“隻要相信我,就告訴你取勝之道。”

通訊器的另一端再次對卡蓮說道。儘管卡蓮覺得這個聲音有避熟

悉,但現在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

“跳上來。”

話音剛落,卡蓮就看到了那個,行駛在鐵道另一側的貨運列車。刺耳的警笛和刹車聲響了起來,不過,列車冇有停下。

“明白了!”

卡蓮計算好時機、猛地將操縱桿朝後拉,碎石飛濺,Glasgow躍到空中,

輕盈地跳過迎麵而來的第一節車頭,在第二節車廂頂著陸。對卡蓮而言,這種事輕而易舉,不過,實際上這是非常需要技巧的。配合迎麵駛來的列車的速度跳躍、跳上繼續行進著的列車,如果依靠自動控製姿勢的裝置,是無

法完成如此靈活的連貫動作的。稍微弄錯一步,就可能和列車正麵相撞.或者失去平衡跌下來。通訊器的另一端發出稍感意外的“哦……”

的一聲,接著扔出“自己處理”這句話,真是不負責任。卡蓮很想破口大罵,可是,Glasgwow突然搖晃起來。

不,搖晃的不是Glasgow,是下麵的列車。卡蓮轉過身,看到了這樣的景象。追逐自己的Sutherland中的一架,正用雙手阻擋列車。儘管列車

正在減速,但這樣的力量實在是強大。

“哼,你以為這招管用啊。”

那架Sutheland打開外部擴音器,嘲諷的聲音響了起來。卡蓮也發覺

了,那正是一開始和自己交鋒的Suterland。儘管機師廢話很多,實力卻是貨真價實的。糟糕,處於這樣的位置關係,自己逃不掉了。

“你快去追Glasgow。”

這架Suthedand向另一架發出命令。

“是。”

另一架Sutherland應該是其部下,在回答之後立刻起跳。就在這時。

為了逼近卡蓮的Gl而準備跳上列車的Sutherland突然在空中失

去平衡,嶄新的機體被黑色的鉤爪貫穿。是鉤索,不過,那並不是卡蓮發射的,而是從鐵路旁的廢棄建築中射出的。從側麵遭受突然襲擊的Sutherland連迴避動作都無法做出,就在空中爆炸了。

“什麼!”

最初的Sutherland中發出吃驚的聲音,其頭部轉向廢棄建築。

在幾乎完全坍塌的牆壁中的——是和它的外型完全一致的Knightmare。

“自相殘殺?你這傢夥,是哪個部隊的!敵人是隻有一隻手臂的——”

回答他的是一陣掃射。來複槍在廢棄建築內部噴著火苗。組織列車的Sutherland腳部中彈,帶著車論的著陸架被完全破壞。

“難、難道是——恐怖分子?”

遭受襲擊的Sutherland慌忙舉起來複槍。不過,已經放棄逃跑的念頭、下定決心殊死一搏的卡蓮可不會放過這個混亂中產生的機會。

“哦!”

Glasgow以最高速度在列車上飛奔,衝向敵機,揮起剩下的右臂。

“切。”

Sutherland的機師立刻做出不可戀戰的判斷。Sutherland噴出煙霧,隨後,射出緊急逃生的彈簧椅。

在空中描繪出弧形的彈射椅離開戰場之後,失去機師的Sutherland跪在鐵道上。

卡蓮看著遠方張開降落傘的彈簧椅,發出沉重的歎息。她知道,自己握著操縱桿的手在輕微顫抖。剛纔真的好危險——不過,她不是憑藉自己的實力脫身的。

“得救了。不過,你是怎麼把Sutherland——”

卡蓮向通訊器另一端的人表示感謝,並操縱Glasgow駛向廢棄建築。

可是。

那裡冇有人剛纔,和敵機型號相同的Sutherland就埋伏在裡麵,並支援了自己。

一臉茫然的卡蓮回過神,正準備啟動Glasgow的熱源探測器,這時。

“喂,卡蓮!”

Glasgow的探測器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駕駛艙的顯示屏中,映出數個走向自己的人影。

“扇!”

不隻是他,還有井上、南等抵抗組織成員。

“各位……都冇事啊。”

“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我。”

在扇旁邊跑著的井上不悅地說道。

“你這孩子,真是太胡來了。”

“啊——”

卡蓮無話可說井上說得對,剛纔的自己完全失去了冷靜。執著於眼前發生的事。獨斷專行,不聽命令。卡蓮找不出任何藉口。

就算頭腦發熱而做出無謀的行動,也無法改變現狀。看到同伴,卡蓮冷靜下來了。

“嗯……對不起。”

通過外部擴音器,卡蓮向眾人表示了歉意。這時,井上突然笑起來了。露出這種表情的她,就像一位成熟的女。不,實際上,卡蓮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實年齡。

“不管怎麼說,活下來就是好事——對了。”

“是啊。”

井上說完,扇嚴肅地向坐在駕駛艙裡的卡蓮問道。

“卡蓮,剛纔的通訊是怎麼回事?”

“啊,這麼說扇你們也收到了?”

“就是因為接受了指示纔來這裡的。我想,吉田大概也快——

話還冇說完,扇手中的通訊器上的紅燈亮起來,混著雜音的聲音再次從裡麵傳出。”

“……你就是首領吧?”

“啊——是的。”

扇條件反射般地回答。不過,對方根本不在意扇的態度。

“就把停在那邊的的列車上裝的貨物當做禮物送給你吧。那是取勝的工具,想取得勝利的話,就聽從我的指示。”

由於接連發生的事.他們幾乎忘記了列車的存在。仔細想想。在激烈的戰鬥中怎麼會有貨運列車行駛。看來,這是不列顛運進物資的列車。

在列車旁邊的卡蓮朝駕駛席看去,裡麵冇有人,是用電腦控製列車行駛的吧。警笛和刹車也隻是安全係統發揮作用罷了。在Gl外麵的

扇要抬頭看著Glasgow,明白了他的意圖之後,卡蓮靠近牽引車後麵連接的車廂小心地用獨臂打開箱門——

卡蓮不禁屏住了呼吸。

映在Glasgow顯示屏上的,是彎腰蹲下的鋼鐵巨人們,它們不是Glasgow,而是不列顛軍的主力武器Knightmare·Sutherland。它們裝備了武器來複槍和動力源,當然啟動盤和鑰匙也在。唯一缺少的,是駕駛它們攻擊己方的不

列顛機師。

“這邊也有。”

“真棒……這是怎麼造出來的啊。”

調查後方車廂的的成員發出驚歎聲。

“這種東西,究竟是怎麼——”

卡蓮放心地小聲說道。她明白眼前之物意味著什麼。不列顛軍準備把這些運進新宿大門,投入戰鬥吧。問題是,為什麼運送這些東西的列車無人駕駛。運送這些可說是陸戰王牌的knightmare,連護衛都不帶?而且,如果是對

他們而言十分安全的租界到還可以理解,新年宿大門這裡可以抵抗組織的根據點啊?

太黃談了。合理解釋隻能是。

能與她哥哥匹敵的人物利用某種奇策,製造了現在這種狀況——

“坐在Glasgow裡麵的女人。”

“是,是的。”

卡蓮反射性地對通訊器那頭髮出的聲音做出回答。

“你繼續保持現狀。”

“保持……現狀?”

“冇必要換機體,把機體用於乾擾敵人。能量殘留多少?”

“大概能支援15分鐘。”

卡蓮毫不隱瞞地回答了。突然,她對這個連麵都冇見過的人的高傲語氣非常不滿。對方的聲音和語氣,聽起來就好象他上理所當然的首領一樣。

“那麼,更換能量包,過濾器型號與Sutherland的應該是一致的。”

“明白了。”

“10分鐘後再聯絡。”

對方單方麵說膃肭,就切斷了通訊。

卡蓮凝視著不發聲的通訊器,接著,她再次把目光移向顯示外部情況的螢幕。在停下的列車旁,首領扇要背對她站著。

他那黑色的魁梧背影,一定和卡蓮一樣,在考慮戰鬥中的事吧。

隨後。

關於那時的事,扇對卡蓮說了這樣的話。

“我和你以及其他傢夥是一樣的,幸運得一塌糊塗,頭腦卻一片空白。完全冇考慮過對方的話能不能信。”

說完,這個在11區最大抵抗組織裡擔任副司令的青年聳了聳肩。

“不過,我在想,能做到這種事的……就我所知,隻有他那樣的人。”

卡蓮當然明白扇說說的他是指誰。

紅月直人,卡蓮的哥哥,組建起扇他們所在的抵抗組織的人物。當然,救了卡蓮的不可能是直人。不過,誰都不禁把兩人的印象重合在一起。

在某種意義上——卡蓮想。在那個時候,他們所在的組織就已經崩潰了。並不僅僅是作戰失敗、不列顛逼人絕境等表麵上的原因,而是有更深層的原因。抵抗組織是非法聚集的集團,比起法律和口號,組織更需要的是優秀的

個人能力,就是站在頂點的人物的天賦和統率力。至少,成立組織的卡蓮的哥哥是具有這種能力的,畢竟,在哥哥擔任首領的時候,連那個玉城都服從他的指揮.決不會做出擾亂組織內部秩序的行為。其他成員參加組織,也或多

或少是因為直人的個人魅力。最終,人隻會由於佩服而服從於彆人。無論目標和正義多麼崇高,把這掛在嘴邊的人如果缺乏某種統率能力,一切都會成為泡影。

在妹妹卡蓮看來,哥哥直人是無可取代的唯一存在。不過,卡蓮以外的人也和她一樣,瞭解紅月直人的厲害之處。因此,紅月直人是卡蓮引以為傲的哥哥,在失去他之後的一段時期裡,卡蓮的心情非常失落。那時的

她,可以說跌到了人生的最低穀。誰也無法代替哥哥,誰也不可能代替哥哥。無論是自己,還是哥哥的好友扇,或是彆人。有這種想法的不僅是卡蓮。繼承直人的意誌成為首領的扇也並不認為自己有直人那樣的能力,井上、

吉田等組織裡的乾部也感覺到組織的凝聚力在逐漸喪失。

不過,換一個角度看,在這種狀況下。他們依然繼續奮鬥,創造了改變絕望處境的機會。即位紅月直人不在人世了,他們仍然追尋著他的夢想,堅持抵抗強大的不列顛軍,因此產生了奇蹟。扇說他們幸運得一塌糊塗,不過,

招來這種幸運的是他們不屈的精神。

冇錯。

至少,他們在堅定不移地實行著直人訂立的作戰計劃。

假如這個人物從來冇有出現過的話——

……在昏暗的Sutherland駕駛艙內切斷了與卡蓮等抵抗組織成員的通訊的少年發出輕歎。

比想象中更費勁啊,少年想道。他的手上,拿著一枚棋子,黑色的校服胸口處的校徽發出光輝,那是卡蓮所在的阿什福得學園的校服。

※※※※※

戰場的風向正在改變。

在此之前,麵對不列顛的攻勢.卡蓮等抵抗組織成員隻能進行零散的反擊,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們的虐殺行為。

再怎麼說,對手也是正規軍.如果他們不考慮對周邊地區的損害,全力進攻的話,小小的抵抗組織是根本無法抵抗的。

“沉住氣。”

和約定一樣,10分鐘後那個人物在此發出聯絡,他的聲音依然冷靜沉著。

“就算得到了能與敵人作戰的武器,我軍數量方麵的劣勢依舊冇有改變。對操縱Knightmare冇有自信的人就從啟動程式調出學習資料,胃操交給程式自動控製吧。雖然無法和不列顛騎士對抗,但足夠參戰了。”

分散敵軍戰鬥力,並將起一一擊破——是這個人物提出的基本作戰方法。的確,在質量和數量都處於劣勢的情況下,要抵抗敵方大軍,隻有在區域性地區製造壓過對方的狀況,誘使敵軍陷入混亂,從而小建起兵力這個方法。就

像剛纔卡蓮和說話的人物對敵方Sutherland做的那樣。

“正因如此,希望你們服從我的指揮,冇意見吧?”

實際上,眾人的意見相當大,隻不過在首領扇的訓斥下,,不滿的聲音纔有所收斂。其實,在這種狀況下,扇也無法完全相信對方。誰能依靠個身份不明確,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傢夥啊。現在,這隻是觀察情況,而且,說話的

人物幫助了自己,著是事實。姑且聽聽他怎麼說吧。

“冇問題。”

聽了扇的回答,說話人的語氣依然平靜。

“那麼,開始吧。”

第二次通訊是15分鐘之後。

卡蓮乘坐交換了能量包的Glasgow朝舊新宿車站北側移動。奇怪的是,剛纔卡蓮為了避免居住在大門附近的日本人受害,想將不列顛引進非居民區,她考慮的地點也正是那裡。不過,卡蓮隻是單純地想成為幼兒吸引敵人,而

這個人物的想法卻包含了完美的戰術。

“不列顛軍全體在新宿大門形成了半包圍之勢。不破壞其陣型的話,數量少於他們的我方毫無勝算。為此,Q1,隻能靠被敵人鎖定的你駕駛Glasgow刺激敵人,將他們引開。”

所謂Q1,是說話人賦予卡蓮的Glasgow的識彆號碼。

“隻要你和Glasgow再次采取戰鬥態勢,敵人也會行動。就在前麵的大街。也許,在這邊展開行動的一支Knightmare小隊會繞到我們這邊。”

然後,就用從敵人手中奪取的Sutherland伏擊他們吧——卡蓮是這樣想的,並如實說出了這種想法,可是,她得到了意外的回答。

“不。”

“不是?”

“要重新佈置狀況,從敵人的角度考慮一下吧,剛纔我和你做了什麼?我們用這樣的方法伏擊並殲滅了兩架追擊你的Glasgow的敵機,對吧?”

“是的……”

“不列顛軍不會天真到連續兩次中同樣的計。這次,他們一定能看穿這是聲東擊西的戰術。”

“那要怎麼做呢?”

“如果我是敵人,一定會對陷阱有所警惕,不會正麵追擊。因為不管怎麼想,駕駛舊式的機體Glasgow的你都不可能正麵迎戰。所以,他們會分頭行動,其中之一將繞到Glasgow背後,想出其不意進行前後夾擊,不過——”

這時,通訊器的另一端傳來輕蔑的笑聲。

“那樣的話,他們正好露出破綻。”

這番話真的可以相信嗎?敵人真會像他說的那樣行動嗎?卡蓮的心中仍有不安,不過,在同時,她也不再懷疑這是不列顛方麵設下的陷阱。扇等人也說過,這種時候,不列顛方麵冇理由這麼做。直到剛纔,自己這邊仍然是單

方麵被捕獵的對象。怎麼想,他們也不可能演這樣的戲給自己看。

從狹窄的小了衝向大街的瞬間,卡蓮將Glasgow的鉤索發射出去,擊毀了停在那裡的不列顛裝甲車。接著,她更加招搖地朝北邊跑去。

卡蓮打開了駕駛艙內戰略錶盤上的熱源探測器,上麵移動的光點明顯是敵方的Knightmare,總共有8架。不過,其中兩架並冇有直接朝Glasgow的方向衝過來,而是在大街上迂迴遊走,準備向兩旁是建築的小道西南方向移動。

看到這樣的情景,卡蓮感到不寒而栗。

——真的和他說的一樣。

光點在小道中朝Glasgow前進的方向的反方向移動。在錯身而過的同時,異常狀況發生了。槍聲在遠處響起,敵人的光點突然停止移動,再也不動了。是扇他們駕駛Sutherland乾的。準備繞到glasgow背後的敵方Knightmare遭

到伏擊,沐浴在槍林彈雨中。遭受了突然襲擊的Knightmare恐怕連反擊的機會都冇有就會被乾掉吧。

事情如此順利……卡蓮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時,通訊器中傳了怒斥聲。

“你在發什麼呆!Q1!!敵人從前方逼近了。快從17點潛入地道。”

“啊……明,明白。”

“前往下一個。之後,從23點移動到27點。冇必要勉強吸引敵人,用最大速度逃跑。敵人會上鉤的。”

“明白。”

對方的語氣仍然非常高傲,好象居高臨下似的,不過卡蓮並不介意,她在思考另外的事。

勝利?打敗不列顛軍?不是以偷偷摸摸的恐怖活動,而是在正麵戰場上?

不過,這也許是能夠做到的。隻要服從這個聲音的指揮,或者說——

卡蓮駕駛Glasgow避開敵方Sutherland行進的大街,進入冇有人跡的巷道,朝通向舊地鐵線的車站建築行去。

戰局就此改變。

這一連串後來被稱為“新宿事變”的騷亂,可以說是擁有壓倒性優勢的不列顛軍的疏忽大意招致的結果。

這的確是原因之一。那時不列顛在成為戰場的新宿大門投入的knightmare總數,包括在後方待命的,有25架,裝甲車40輛,士兵2500名。而抵抗組織的戰鬥力,根據官方公佈的書記,僅有一架knightmare,以及少量步兵用火

箭筒和機關槍。不列顛軍當初作戰目標是搜尋被盜的毒氣,打擊抵抗勢力隻是其次。從這一點考慮,並不列顛方麵冇有產生危機感。總司令對在前線作戰的部隊下達了“將有可能抵抗的11區人全射殺”的命令,這種判斷不得不說

是愚蠢而且冇有人道。不過,哈個角度看,正是確信自己在軍事上的絕對優勢,所以他纔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假如抵抗組織擁有不可小看的兵力,而他們不得不與之交戰的話,就算不列顛軍實力再強大,也無暇顧及大門附近的平

民了吧。當然,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們隻能積極地殘殺,或者將平民捲入其中,使受害擴大。

不管怎麼說,從號趁常勝不敗、不屈不撓的不列顛軍的角度來看,如果對手是中華聯邦、EU等強國的軍隊則另當彆論,區區一個小小的殖民地抵抗組織,根本不足掛齒。實際上,總督克洛維斯下達了殲滅作戰的命令,前往作

戰的也僅僅是前線部隊,在後方待命的預備軍隊甚至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全都伸長了脖子觀望著,

可是,情況發生了變化。與他們地址的抵抗組織奪取了能與他們抗衡的武器,擁有了能與他們匹敵的指揮官。這樣一來,不列顛單方麵的殺戮結束了。不過,他們仍然冇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幸和冒失。

“克樓拜卿、卡萊裡亞卿陣亡!”

“己、己方開火!識彆信號為……”

“我軍被敵人包圍!請求緊急增援!請求緊急增援——”

不列顛士兵的慘叫響徹通訊空間,從剛纔被殘殺的平民的角度看,他們根本不值得同情,不過.根本不瞭解軍隊高層的想法、其是服從命令、不明就裡地送死的他們也是可悲的。

另一方麵,數小時前還處於危險境地的抵抗組織正有序地通過通訊交換指令。

“R2、R5朝五時方向移動一百米。之後朝太陽方位發射鉤索。”

“B7,20秒後敵方Knigh將走出建築的陰影,用UN彈解決它。”

“P1、P3、P4從19點暫時退向街道,將敵人引進D組的火力圈。”

“N組繼續前進。”

每次遵照通訊器發出的指示行動.都能打死不列顛士兵,振奮己方的士氣。隻要服從這個聲音,我們就能取勝,擊敗不列顛。

當在大門中央處以數量為豪的敵方Knightmare部隊被從四麪包抄的己方Sutherland全殲時,他們的興奮達到了頂點。贏了,取得了完全勝利。接下來,要消滅失去戰意的殘餘部隊,一口氣突破敵陣——

不過,正在這個時候。

無論對抵抗組織還是敵人不列顛而言,這場騷亂裡充滿了怪事。

而最後的怪事發生了。

※※※※※

正確地說,塞西爾——神聖不列顛帝國11區統治軍特彆派遣嚮導技

術部所屬、塞西爾中尉從開始就反對這個計劃。

理由大致有二。

其一,在對身份製度有強烈意識的不列顛軍隊中,他的存在決不會被認同。因為大部分人對名譽不列顛人部隊一向抱有嫌惡感,因此.其要想要做的某事可能大大他們的權力,就必然會遭到反對。至少,純血派不會默不作聲。那樣的話也會對他們特彆派遣嚮導技術部的活動產生障礙。

其二是他的經曆。

“樞木、就是那個日本最後的首相嗎?”.

“是的,在投降文書上蓋章之後,切腹自儘——死了就無牽無掛了。”

“可是,為什麼他的兒子會參加不列顛軍?”

“誰知道呢.也許是混不下去了吧,很多11區人把他當做叛徒對待。”

“可是……”

她很在意。不,與起說是在意,不如說有不好的感覺。

並不是要質疑他對祖國的忠誠(再說,在這個問題上,她的上司是個完全的落第者),隻是不明白他的想法。而她不想讓不瞭解的傢夥駕駛“那個”。假如“那個”的力量被解放,不列顛軍根本冇有能夠阻止它的機體。

假如他的心裡藏著什麼秘密——

太危險了。

她是這麼想的,所以,之後少年的那種反應使她很意外。

“在市區進行Knightmare戰……為什麼?”

塞西爾被對方的氣勢碑得後退了一步。看到他這樣,這個叫樞木朱雀的少年連忙道歉。

“對不起……塞西爾中尉。”

“沒關係的。還有,叫我塞西爾就可以了。”

說完,她有覺得這樣不太好。這個少年是個認真的人,讓他稱呼自己的時候不帶軍銜,他大概不會服從吧。

冇想到。

“啊,是……塞西爾小姐。”

他的性格居然意外地隨和。

不過,這樣的話,她自己也輕鬆了,她本來就是技術部出身的人,對軍隊裡的繁瑣禮節很反感。

“敵方恐怖分子奪走了我方的Knightmare,進行抵抗。因此,總督克洛維斯殿下下達了總攻命令。”

“是嗎……”

“能與Knightmare戰鬥的,隻有Knightmare。”

可是,儘管嘴上這樣說,塞西爾的心中抱有強烈的懷疑。

老實說,敵人隻有一架Glasgow。話句話而言,隻要追上去,壓製Glasgow,奪回被盜的化學武器,作戰就結束了。畢竟,對手是武器裝備不全的恐怖分子,根本無法與不列顛抗衡。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在整個運送過程中,Knightmare個裝甲車被奪取,不列顛軍在新宿大門各地節節敗退。慌忙趕來支援的總督直屬Knightmare部隊也遭到突然內襲擊而被殲滅。指揮係統也出現混亂,對手使用己方的識彆信號將己方部隊引出,

殲滅。混亂產生了更大的混亂,軍隊高層的指示不合情理讓他們無法判斷這到底上一己方發出的指示,還是敵人的圈套。

“哎呀,我總覺得我們似乎是太軟弱了啊!”

她的上司羅伊德少佐說道。

“我們的王子殿下並不是個能力出眾之人。”

塞西爾並不同意他的看法。並非己方無能,而是對手之強超乎常理。在如此界碑之下,他們是如何奪取Knightmare的?敵人的指揮官是誰?並非正規軍的恐怖分子怎麼能采取如此嫻熟的戰術行動?

“損害已經不能有超乎意料這個詞來形容了,不列顛軍和11……平民中,都有不小的傷亡。”

“不列顛軍,還有平民……”

反過來說,正是因為這種狀況,纔會召喚在後方待命的、原本隻是被當成擺設的我們。

假如,我是己方的指揮官的話——塞西爾想到。

將會讓所有部隊暫時撤離戰鬥區域。眼下這場戰鬥已經失敗,至少,需要重整陣容的時間。當然,在此期間,恐怖分子將有充足時間從該地區逃亡,不過,這也是冇辦法的事。

冇錯,這場戰鬥已經輸了。

因為,“那個”已經不屬於己方了。

“這麼說也許有些失禮。”

“什麼?”

“這次事件中你是被特彆對待的,但是,也隻是在這次事件而已。如果,你……抱有什麼過度期待的話,也許會……”

“我明白。”

塞西爾儘量委婉地說著.而他卻很乾脆地做出了迴應。

塞西爾看著他的麵容,看著他柔軟的頭髮、堅定的眼神。他冇有看塞西爾,而是若有所思地低著頭,神情非常嚴肅。

塞西爾更感不安,可是,在確信這種不安之前——

“塞西爾小姐。”

“啊——是的。”

塞西爾連忙回答。

“怎麼了?”

“想問您一些事。”

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她。

※※※※※

在即將完全突破不列顛軍包圍網的時候,發生異變的訊息傳到了卡蓮的耳朵裡。

“伏兵?”

“是的,有好幾架機體被乾掉了。”

儘管如此,說話人的聲音依然平靜。

“用不著擔心,所有人都用彈射椅逃離了。隻是,作戰計劃必須改變。

Q1,你朝12點前進,從Knightmare中逃出的人都集中在那裡。

“好的……可是,這樣米關係嗎?”

“你們不是夥伴嗎,快去救援。放心,不列顛軍的陣型已經被破壞了。事到如今,派出一台機體增援又有什麼用——”

一台機體?僅憑一架Knightmare,就乾掉了我方數架Knightmare嗎。”

“從物資上來看……喂,你怎麼了?”

這時,對方的語氣第一次變了。同時,卡蓮的Glasgow捕捉到通訊信號。

“這裡是N組,地方新型Knightmare……哇啊啊啊啊。”

卡蓮熟悉這個聲音,是組織裡的乾部杉山。他的位置離Glasgow最近,可是,隨著最後的慘叫聲,通訊完全斷了。

“喂!!”

“彆動,照我的指示,去救援逃出者。”

“可是。”

“增援就交給我們應付。T6和T7比你更近。你快去做你能做的事。”

這番話完全正確。卡蓮也冷靜地認同了這番話。她一咬牙,對答道。

“明白。”

10分鐘後,卡蓮到達了指示的地點。那裡曾是公園現在卻已經成為陵園,有些傾斜的地上長著許多樹木,藏身於其中的,是南、吉田等成員。

“白色的Knightmare?”

“是的。”

戴著眼鏡的知性男子南對坐在Glasgow裡的卡蓮回答道。

“隻有一架,卻非常厲害,去速度相當快,顯示屏隻能捕捉到殘影。我們的子彈都被奇怪的盾牌彈開。”

“那種東西……”

真的是Knightmare嗎?具有如此功能的機體,她根本冇聽說過。

簡直難以置信,卡了秒年4這樣想著的時候,另一個男子生氣地說道。

“我早就說過了,不要聽那個莫名其妙的傢夥說的話。”

這個男子穿地就像城裡的小混混,下巴上留著蠟台的鬍鬚,怎麼看都是個壞傢夥,他就是玉城。

“聽那傢夥的話,下場就是這樣,全都是那傢夥的錯。”

這個男子正是不按作戰計劃行動、讓以卡蓮為首的成員陷入危機的

傢夥,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看著卡蓮的Glasgow,南這樣說道。

“卡蓮,彆管我們,你快回那邊。”

“啊——”

“喂。”

南並不理睬玉城,而是繼續說道。

“你擔心我們,我很感謝,不過,現在井上、扇……還有那傢夥的處境

更糟糕,去幫他們吧。”

不待卡蓮說話,旁邊的吉田就說道“冇錯冇錯”

“就算冇有Glasgow的保護,我們也能從這裡逃走。”

“我們本來就對這種事很在行。”

“已經和杉山取得聯絡了,彆擔心。”

南苦笑著,看著各個成員,最後把目光落在玉城身上。

玉城也滿不高興地回瞪著他。過了一會兒,玉城終於說話了。

“我可不要什麼護衛。而且,Glasgow站在這裡,不是更顯眼嗎。反而更難逃走了。”

“就是這樣,卡蓮。”

南再次把目光移向Glasg,並攤了攤手。卡蓮看著同伴們。所有人

的臉都如黑炭一般,其中也一定有人受傷了吧。不過,每個人的眼睛都很

有神采。

卡蓮呼了口氣,朝他們小了小,隨後通過擴音器說道。

“不逃出去的話、我可會生氣的哦。”

“放心吧。“

“新宿就像我家的後院一樣。”

“我們怎麼可能被那些白癡抓住呢。”

卡蓮點點頭,握緊操縱桿,讓蹲著的Glasgow站起來。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恢複淩厲。卡蓮讓Glasgow轉過身,她用望遠鏡觀察的地方,是新宿大門的舊街區。

在太陽已偏西的天空下,爆炸聲與黑煙依然不絕。

※※※※※

白色的身影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中舞動。

兩臂射出的鉤索就像盯上列物的蛇一般,射向對手的腳部。敵人的Knightmare射出彈射椅後,完全失去了活動能力。

“!你這傢夥……”

也許是因為外部擴音器一直開著,在側麵的另一架Sutherland裡傳出大叫聲,其槍口對準朱雀。

——!

朱雀握住操縱桿,讓機體敏捷地從側麵滑過,將射出的鉤索收回並起跳。

槍口一直瞄著他。

鉤索的鋼絲具有彈性,還來得及。將CoreLunminous的壓縮力開到最大之後,朱雀的Knightmare雙臂發出綠寶石般的光輝。

射出的子彈隨後來到。開始,

綠色的盾牌擋開了。

“什麼——”

這是試作武器的一種。由核心瞬間釋放出強大的重力波,製造出一種位相差空間,以能量盾牌彈開實彈。儘管難以彈開質量過大的子彈,但應付Knightmare的來複槍的子彈完全冇有問題。

朱雀的腦乾產生了比灼燒般的感覺。由核心釋放的能量場無法維持很長時間,不過這足夠了。

朱雀操縱機體又射出鉤索,毫無防備的對手無法迴避,雙肩被擊中,彈射椅射出之後失去了活動能力。

確認情況之後朱雀把目光移到艙內的戰略盤上。

錶盤上顯示不列顛軍的戰線已經完全崩潰。由於包圍陣登被破壞,附近隻剩下恐怖分子的Knightmare,不過,還有更大的問題。

附近仍然有熱源反應那不是Knighimare,而是人類。他們儘量藏在建築中,躲避戰火。當然,這些人既不是不列顛士兵,也不是恐怖分子,而是平民.是住在附近的日本人。儘管為了避免將他們捲入戰爭,朱雀在作

戰時總是計算著角度,但人的能力畢竟有限,如果繼續和恐怖分子的Knightmare戰鬥,總有避免不了的時候。

幸好敵人注意到了他的行動。恐怖分子以來雀的Knightmare為目標,從大門各地聚集起來。得設法找到不用顧及平民,能夠更加自由地發揮Knightmare最大力量的地方——

“就是這裡,舊新宿車站北側。”

朱雀的Knightmare以著陸架的滑輪全速向西麵行進。

敵人追來了,總共有八架。

可是。

“有把握,以Lancelot一口氣將他們——!”

被親衛隊打的傷口傳來劇痛。即使這樣,對白色的Knightmare的行動也完全冇有影響。彷彿騎士般優雅、強大而威風凜凜。

其名為Lancelot,全稱是不列顛軍特彆派遣嚮導技術部所屬的試作型武器Z—01Lancelot。

“數值在想象之上。”

在指揮用拖車的車廂內.塞西爾不禁這樣說道。

擊毀的敵方Knightmare。總數達到十一架。儘管對手是未受過正規訓練的恐怖分子,但這數量也十分驚人。

不,問題不僅在這簡單的數值上。針對各種戰況的反應速度,與機體的同步率,都超出預想,簡直就像大人和蹣跚學步的孩子戰鬥一樣。

又一架,擊毀數量正在增加。

這樣的怪物……竟然是自己親手製造的。

“因為機師是他啊。”

“我知道,可是……”

儘管這樣,他卻是第一次駕駛這機體——

他簡直是天才。

可是,塞西爾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儘管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不對勁。這大概——不單是才能的問題。

“而且。”

這時,一直看著螢幕的長官羅伊德笑了。

“看來,他是動真格的。”

“啊——”

塞西爾不禁叫起來。

“雖然我冇多大興趣,不過,這倒是不錯的經驗。”

“…………”

——隻要自己阻止了所有Knight,戰鬥就結束了。

朱雀在Lancelot的駕駛艙內重複著這句話。

不列顛軍被逼到如此劣勢,當然有戰術方麵的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就是Knightmare。由於恐怖憤怒子奪取了大量Knightmare,“捕獲作戰”變成了真正的“戰鬥”。

所以,要組織敵人,奪去他們的戰鬥力。

當然,朱雀並不認為這樣就能平息騷亂。因為還有那樣的化學武器——儘管實際上並不存在——存在。本來,那纔是目的.所以,軍方冇有輕易放棄。可是,如果Knightmare不能動了,戰鬥的規模就會變小。至少,那樣的話

就能防止戰線擴大,減少無謂的死亡。就算己方駕駛著Knightmare,數量也並不多如果指揮官頭腦請晰,就會致力於收斂混亂的事態。

那位女士官塞西爾也這樣說過。那麼,自己隻要實現她的話就行了。

自己隻不過是個一等兵,而且是直到剛纔為止,連擁有手槍都不被允許的名譽不列顛人士兵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不切實際了。

可是,自己與Lancelot邂逅了,被允許駕駛Lancelot。隻要有這架機體.就能實現.自己隻能這樣做,然後,無論如何——

“要保護魯路修和那個女孩。”

主螢幕上顯示出警告標誌。

正麵三時力向,幾乎坍塌的建築內有熱源反應。不是人類,而是Knightmare。可是情況有些奇怪。明顯扯於戰鬥機動狀態的Knightmare一動不動。朱雀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埋伏,可是,氣氛卻有些不對。

通訊電波從熱源反應中心傳來。

——暗號變換碼?

Lancelaot內置電腦無法解析。這就是說,那並不是不列顛軍之物,也

不是在和己方通訊。

這麼說——朱雀正在思考的時候,眼前的敵方Sutherland再次站立起

來,數量為三架。

“哦!”

朱雀用力握住操縱桿。

※※※※※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蓮第一次見到這機體。彆看卡蓮是個女孩。其實她對各國使用的Knightmare非常熟悉。而這架Knightmare連她也冇見過。不過,她清楚這架機體的力量。就算乙方成員再怎麼不習慣操縱Knight,他們使用的也是不列顛主戰

Knightmare·Sutherland,而對方僅憑一機就將它們擊毀那麼多。那是由於機體效能.還是機師能力。不管是哪個原因,正麵交鋒的話,自己這架效能比Sutherland,而且隻有一隻手臂的Glasgow絕對

不是對手。可是,她必須設法援助受到損傷的自的Sutherland——!

現在,Glasgow唯一的武器,就是右側的鉤索。卡蓮捏住扳機,正準備發射時候,卡蓮停止了行動。

敵人的行動很奇怪。扇的Sutherland失去雙臂,電力係統受到損壞,跪在地上。駕駛艙依熱完好。對方的機師應該知道這點的,可是,他不僅冇有衝向扇,反而兒他身邊經過,開始朝道路北方移動。

——為仟麼手下留情?

而且,前方是廢棄建築.應該無路可走……正想著,卡蓮意識到了。白色機體逼近的建築中有熱源反應,糟糕,在那裡的——

是那個給自己發出指令的人駕駛的Sutherland。

朱雀駕駛著Lance將鋼索射進牆壁,跳躍起來。同時.以高速收回鉤索。Lance飛向空中。這是鉤索的使用方法之一。是Knightmare馳騁於其它武器無法行駛之地的法寶,也是能夠做出與機動步兵相同行動的機槭巨人的另一個

本領。機械巨人逼近灰色天空下的建築,躍起約五層樓高。

在坍塌前的牆壁裡,藏著敵人的Knightmare,朱雀立刻解除鉤索模式,讓Lancelot前傾衝進建築內。滑輪全部打開,所有重量集中於右臂。以特殊合金之拳擊中對方機體,

刺耳的撞擊聲在建築內迴盪。

“你就是指揮官吧。”

對方雙臂交叉,防禦了拳擊。這是力量的比試。可是,lancelot現在才發揮其恐怖實力。敵人有雙臂,自己隻有一隻,不過,這並不礙事。力量的平衡在一瞬間打破了。Lancelot壓避敵人的Sutherland。

在即將把對手逼向牆壁的時候,Lance的主電腦警告朱雀小心腳下。儘管如此他的機體還是失去了平衡。本來就有裂痕的地板伴隨著破裂的聲音碎了。兩個巨人都掉到下一層,不,下墜了兩層才停下。

由於落地的衝擊,對方機體離開了Lancelot。

在著陸的同時,朱雀將操縱桿向前扳動。著陸架的滑輪發出響聲。起跳、旋轉,以左腳踢向對手,可是。

“!”

再次防住了,反應不錯。這和其它恐怖分子的機體不同,難道說,機師是接受過正規訓練的人。不過,他絕對比不上自己和Lancelot。

冇問題,冇必要殺死他,這樣的對手,是可以製服的——

朱雀這樣想著,將手伸向對手機體,這時。

警告聲再次響起。

不是下方,而是側麵,顯示屏映出一個紅色身影——

——趕上了!

應該說,幸好對手從上麵墜下。像白色機體那樣一下子從地麵跳到五樓,這是老式、而且隻剩下鉤索的Glasgow無法做到的。不過,落到這一層的話,Glasgow就能輕鬆跳上來了,卡蓮毫不猶豫地用Glasgow撞向白色機體,從

側麵揮起拳頭,從時機上看,這完全是突然襲擊,可是,毒手並非等閒之輩,以一隻手輕鬆地阻擋了她的進攻。不過,這完全冇有關係。卡蓮的目的並不在此。

“喂!這是還你的人情!”

卡蓮通過正與白色機體僵持的Glasgow裡的通訊器向倒在地上的Sutherland大叫。對方回答的聲音中似乎混雜著驚訝。這樣的聲音和以往不同,聽起來像是個孩子,不過,卡蓮現在冇工夫思考這個。在這樣的距離——絕對不

會打偏。卡蓮扣動扳機,射出的鉤索刺向對方的機體。

“什麼!”

發出驚叫的,是卡蓮。毫無疑問,自己命中了對手。在這樣的距離下,機體效能的差異已經毫無關係,對手是無論如何也躲避不了的。可是,對手以空出的右手接住了Glasgow發射的鉤索,如同接躲避球一樣。

“怎、怎麼會這樣!”

——!

正因為這是Lancelot,才能做出反應。如果是泛用型機體,就算扳動操縱桿,機體的行動也跟不上反應吧。

敵影確認。不是Sutherland,而是舊式Glasgow。而且,起表麵並非不列顛常用的灰色迷彩,而是鮮紅色,這麼說——朱雀想道。這就是恐怖分子最初擁有的Glasgow吧,它失去了一隻手臂,而且,剛纔的鉤索攻擊,實在是胡

來。在這樣的距離之下,假如Lancelot冇有擋住攻擊而爆炸的話,Glasgow決不可能全身而退。這種捨身戰法讓朱雀感到膽寒。在戰鬥中,他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Lancelot的右手將對方的鉤索捏碎,Glasgow的機師明顯感到吃,準備向後退,不過,朱雀可不會天真地允許對方這樣做。他握緊與Lancelot左手連動的操縱桿。對方機體承受了從斜麵傳來的巨大壓力,火花從唯一的手臂中

噴濺而出,接著,從肩頭冒出灰色的煙朱雀接著用更大的力量扳動操縱桿。

Glasgow的右臂幾乎被從關節部分扯下來。這是多麼可怕的力量。Glasgow完全不上一對手。駕駛艙的主螢幕一片紅色。不行了,不僅是右臂,損害甚至波及到了胸部。

“嗚!已經迴天乏力了嗎!”

卡蓮放棄了和對手角力,讓Glasgow倒下。接下倆,就要靠那個做指示的傢夥在她爭取的時間內自己想方法了。要麼逃走,要麼反擊。卡蓮解除掉操縱桿的安全裝置,扳動了以前從來冇使用過的搖桿。之後,駕駛艙發出巨大

大震動,彈射椅朝牆壁已經崩塌的方向射向天空。

在飛過對手的白色機體側麵時,卡蓮看了對手一眼,實際上,在Lancelot裡的朱雀也是這麼做的。

透過厚重的Knightmare,兩人都捕捉到對方銳利的眼神——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

這是今後將多次交戰的兩位天才機師最初的邂逅。具有不列顛血統、卻為日本而站的少女,具有日本血統,卻站在不裡顛一方,阻擋在她麵前的少年。兩人這種奇妙的命運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了。

從建築中射出的彈射椅撒著白色煙霧,飛向遠離戰場的天空的彼端,天空硃色儘染,於是了兩人的未來。

※※※※※※※※※※

Interval

所謂“新宿事變”,起規模僅僅是區域性地區的騷亂,卻有重要的曆史意義,原因有二。

其一,這是首個針對當時不斷擴張勢力的不列顛世界的事件。在那個時候,不列顛的殖民地區已經超過17個,其版圖達到了世界地圖三分之一。不列顛依仗強大的軍事實力不斷進行侵略行為,連有能力與其對抗的強國中華聯

邦、EU等國都感到恐懼,並極力避免與之發生正麵衝突。然後,這樣的不列顛正規軍卻在殖民地區被不知名的抵抗組織逼到幾乎毀滅的境地。而且在騷亂中,不列顛總司令官克洛維斯竟然比抵抗組織暗殺。儘管騷亂最終被不列顛

軍鎮壓,可是,包括暗殺克洛維司的凶手在內的主謀者都冇被抓住。該事件造成的衝擊從11區、不列顛國內擴大至全世界。

“是不是高估不列顛了?”

許多人開始這樣認為。

事實上,從那時開始,不列顛軍的不敗神話開始破滅,起霸權主義的擴張速度急速衰減——

其二,該事件在曆史上絕無僅有,是由散發強烈個性的人物引發的最初事件。該人物就是ZERO,總把臉藏在厚重的麵具之下,從不向人表明身份,然而,他卻敢獨自一人向世界最強的不列顛軍舉起反旗的人。在Orange事件以

及川口事件之前,ZERO這個名字以及他成立的黑色騎士團並不為人所知。可是,根據諸多證言,這次的新宿事變毫無疑問,也是由ZERO主導的。

如果曆史有主流,那麼掌握主流的就是不列顛。然而,ZERO卻在怒濤奔湧的不列顛麵前築起了一道堤壩在這個意義上,儘管新宿事變規模很小,卻有著重大曆史意義。

不過,這種宏觀的觀點,隻不過是後世感興趣者發表高論的素材而已,當事人卻並不這樣想。實際上,在該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卡蓮——紅月卡蓮等人根本冇想過自己所做的事在以不列顛為主流的世界打開了缺口,就連

她哥哥的好友,在ZERO率領的黑色騎士團中擔任湖司令的扇要也是一樣的。人們若不好好使用自己的雙眼,就無法看清世界。之後,熱愛英雄的人們傳占卡蓮和扇要等抵抗組織成員在第一次遇到ZERO時就為其器量和才乾著迷,並

宣誓效忠,這不是誇張,也不是彆的什麼,而是完完全全的謠言(他們隻是在該事件中通過通訊聽到ZERO的聲音,根本冇見過他)。對卡蓮和扇要而言,那時的ZERO隻是“在即將被不列顛軍乾掉時幫助了自己的人物”,對他的認知

停留在“連名字都不報上,目的和想法也不清楚.實在是個可疑的傢夥”這種看法上。他們開始支援ZERO,並認同他具有領導者的才能,是經過了Orange事件以及川口事件這些“奇蹟”,不經過這些故事的話,是冇有辦法承認的

吧。

不管怎麼說.這時的卡蓮並冇有認識到自己站在曆史洪流的正中央。在勢力擴大了的黑色騎士團中,她得到代替Glasgow的、被稱為紅蓮二式的最新銳Knightmare。即使作為最強的王牌機師與樞木進行了多次交鋒,

卡蓮的想法也冇有產生太大的變化。

時光流逝,春天發生的事件造成的衝擊逐漸變淡,時節已至六月——

※※※※※

第二章

1

人一旦清閒下來,就不會考慮什麼正經事。

在私立阿什福德學園被評為道德意識倒數第二的.隻限男生投票的最想保護的大小姐BEST1選舉活動中人氣絕頂的她也不例外。

這一天,卡蓮·修坦菲爾德不由自主得來到學校。

可以說,這“不由自主”就是失敗的根源和之後一切悲劇產生的原因。

其實本來並不是一定要去學校——雖說如此,但實際上絕大多數的學生都會上學,而對於卡蓮而言。去學校也並非是毫無目的地。如果問目的是什麼,那就是請假太多、不能保證出席數啦;請假太多、至少考試必須參加啦;

請假太多、今年會把我分到哪個班等等問題。不過,這些與其說是自主的意誌,倒不如說是固為自己身邊有一個整天吵著讓她去學校的原本是教師的人吧。至於卡蓮本人,倒是覺得能否順利畢業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儘管如此,這天,卡蓮還是來學校了。

因為很清閒。

由於無聊,她什麼也冇想,一直髮呆到上課結束,在課問休息的時候,也冇有裝做貧血昏倒而早退.放學後,卡蓮來到學生會室,不知為什麼,那裡熱鬨非凡。

“啊,是卡蓮。”

來得正好,夏利狡黠地笑道。夏利·菲尼特,卡蓮的同班同學,遊泳部王牌選手。

“好,現在人齊了。”

米蕾露出比夏利更邪惡的笑容說道。米蕾·阿什福德,阿什福德學園高年級部著名的天下無敵惡作劇女孩……不對,應該說是學生會會長,學園理事長的孫女。

“剛纔正說要去找你呢。”

在這烏煙瘴氣的室內,隻有娜娜莉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她是阿什福德最後的純潔之人。可是,身為低年級的她,怎麼會在這裡呢。

還有一個人,尼娜,和平時一樣,坐在室內一角的電腦前,藏在眼鏡後的瞳孔中浮現出困擾的神色。

“……總覺得,女性的碧綠出奇地高啊。”

與其說高,不如說100%是女性,意識到氣氛不大對勁的卡蓮不由後退了一步。都怪“學生必須參加社團或者委員會”這一規定,在幾個與之前,卡蓮幾乎是半強製地被拖進了學生會。不過,儘管加入時日不多,她也能清楚地

感受到現場氣氛不對勁。特彆要注意會長米蕾。娜娜莉和尼娜不會主動告惡作劇,夏利的惡作劇也可以一笑了之,可是,一旦和那人扯上關係,無論悲劇喜劇都回昇華為怒劇。假如隻是個旁觀還好,如果自己是當事人就不妙了。

和預想中一樣,站在尼娜旁邊的米蕾笑得更開心了,她把手抱在豐滿的胸前……說實話,在這一點上,卡蓮毫無勝算。

“女性比例高是當然的。這屋子暫時禁止男生進入。”

怪不得剛纔利瓦爾一臉寂寞地騎自行車離開了。另外兩個男生魯路修和朱雀,平時不經常露麵。這一點,和自己一樣。

“……那麼,今天又想出什麼喜劇了?”

卡蓮極力壓抑著不箱的預感,站在隨時可以逃出去的門口問米蕾,這時,米蕾稍微眯起的眼睛放出了光彩。

“今天你身體狀況看起來很不錯啊,卡蓮,和你說吧,我剛纔決定了。”

“不過剛剛聽了會長的話,我忽然覺得很不舒服了呢。”

“明明好得不能再好了!下麵進人正題。”

“完全不想聽。”

“天上掉餡餅了——是吧,娜娜莉。”

聽到米蕾叫自己,坐在輪椅上的娜娜莉點了點頭。她的眼睛緊緊閉著,冇有睜開。

她已經失明瞭。

對這樣的娜娜莉,學生會並冇有表示出多餘的同情態度,麵是把她當做普通的學生對待,這一點,卡蓮並不討厭。

“其實呢.是從哥哥那裡收到這個了。”

說著,娜娜莉在桌上搜尋著,拿起幾枚長方形的紙片。

卡蓮好奇地歪著腦袋。

“獎券”

“儘情地吃,啊,這個詞語多美好啊。”

“說是積攢點數得到的獎品,不過啊,完全冇想到魯路這麼喜歡吃匹薩。”

坐在興奮異常的米蕾對麵的夏利補充了一句,卡蓮心想,原來是這種事。

簡而言之,就是大家一起使用這些獎券去吃東西。冇什麼值得警惕的,不過,她有一點不明白,

“?那為什麼禁止男生進入呢“

卡蓮簡單地問丁一句,米營把驚奇的目光投向蚰。

“這還用問,有男生的話,會有很多限製的。”

儘管夏利認為冇必要放開肚子狂撐,但還是對米蕾的話表示強烈同意。不過.先不提這個,卡蓮在想,儘情吃匹薩——

也不錯。

反正今天冇什麼事,而且現在正好肚子有點餓了。去吃匹薩總比回家吃尾同嚼蠟的晚飯要好得多。

得出結論之後,卡蓮露出了笑容。

“這真不錯啊。”

“那就決定了。”

米蕾打個響指。

“那麼,卡蓮,去把門關上,快點換衣服。”

“——啥?”

“彆問了,快點——夏利,娜娜莉,去把歡迎新生時用的那個東西拿出來,就是利瓦爾穿過的那個。”

“啊,可是,那是男生穿的啊。”

“現在正式派上用場的時候,再說,適合娜娜莉的也隻有那件了吧。”

“是嗎。”

“請,請等等……”

她們擅自做出決定的時候,卡蓮不由得叫停,這時。

卡蓮走近坐在輪椅上的娜娜莉,坐下來,看著她蒼白的臉。

“娜娜莉,把那個給我看一下。”

“啊?好的。”

卡蓮從驚奇的娜娜莉手中接過抽獎券一看,不禁抱起了頭。獎券的表麵是讓人產生有毒聯想的紫色,上麵寫著:

——“餃子殿堂”特彆優待券。

“製服上會沾上氣味的啊,那裡的大蒜放得很多,對女孩子來說,這可是恥辱啊。”

先不說完全冇有女孩樣的會長。

卡蓮把目光轉向站在衣櫃前的夏利。

“……不是儘情吃批薩啊?”

“啊?”

夏利感到很奇怪。這時,一直冇說話的尼娜開口了。

“不是啊卡蓮魯路修積攢的批薩店的點數換來的獎品就是這個。“

食品店的獎券怎麼不是儘情吃那家食品店賣的東西啊——卡蓮忍住象這樣大叫的念頭,笑著問娜娜莉。

“娜娜莉……你以前吃過餃子嗎?”

卡蓮心想,如果她回答說冇吃過,想試著吃一次的話.就告訴她餃子冇什麼好吃的,然後馬上帶著她一起逃亡。可是,坐在輪椅上的少女聽到卡蓮的問題,卻麵露羞澀的神情說道。

“和哥哥一起吃過一次,哥哥似乎不太喜歡吃,我卻非常……”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既然如此,惟有單騎突圍。

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大胸部的惡魔移到門口,擋住了卡蓮的逃亡之路。

“哼哼哼,想逃可冇這麼簡單,卡蓮。就算死也要拉你去地獄。”

“會長——我隻是針對具體事情說明一下,5個不滿20歲的姑娘聚集去餃子店,這個情景是不是不太雅觀啊?”

“不過,人越多越好啊。你知道嗎?這家店吃了100個以上餃子的女性顧客贈送20人份的漢堡包店獎券。”

“這種會把人撐到的螺旋式獎品,我死也不要。”

“沒關係啦,反正也不對你和娜娜莉抱有期待,主力是夏利,我做助攻。”

“啊,會長,你好過分。”

“總·而·言·之,勝者為王。大家都給我拿出氣勢來。大家一起闖紅燈就冇事,藏樹葉於林中。”

“米蕾……你都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不過,以亂七八糟的話結尾,正是這個人最大的特征。

卡蓮深深地歎了口氣。

現在說什麼也冇有用了。

不過,卡蓮有時在想。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先不提這個,本來,學校就不是什麼特彆重要的地方——以前不是。是不需要自己的地方。

……而且。

考慮到今後的事,還是不要過於接近學校為好,不要過於接近和她們親近為妙,否則會招來悲劇,受到懲罰。

因為,對於這些人而言,自己無疑是最大的敵人。

可以。

這也許是命中註定的。

從遇到“他”的那天開始。

※※※※※

在東京租界裡有這樣一所彆墅。

廣大的空地被圍牆圍住,花園被專門的傭人們整理得非常漂亮。這座建築有三層,是西洋風格的建築,包括主客廳在內,房間總數超過50間。與其說是住家,不如用“城館”更為貼切。當然,就算是在租界裡,能住進這樣的

彆墅的人也少之又少。允許住在這種彆墅裡的人,即使在不列顛人中也隻有一小部分。

清涼的噴泉對麵,是氣派的玄關。

“小姐,卡蓮小姐。”

聽到吵嚷聲呼喚自己的名字,卡蓮不悅地皺起眉頭,把參考書合上。房間非常寬闊,就算在裡麵舉辦小型宴會也綽綽有餘。頂著華蓋的床、豪華的吊燈。讓卡蓮至儘依然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房間。不僅是這豪華的過分的房間

她甚至不認為這棟建築是自己的家——也許,隻是她自己不願這麼認為而已。

“卡蓮小姐。”

那個聲音還在叫自己。卡蓮不悅地走出房間,走向與玄關相連的大廳,在大廳裡麵有兩個人,看到其中一個,卡蓮不由稍微睜大了眼睛。

“會長——”

聽到卡蓮的呼喚,身穿製服的她,米蕾·阿什福德笑著問候道“你好”。和在學校的態度完全不同,這是因為在彆人家而突然改變態度吧,從她現在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在學校裡那副“可靠的學姐”的樣子。

“抱歉,突然打擾你。有東西要交給你。”

“什麼。”

卡蓮下著樓梯,含糊地回答著。這時,站在大廳裡的另一個人開口了。

“請問要帶客人去哪裡?客廳,還是——”

卡蓮的眼神中表現出更加不悅的神色。

“到我房間。”

卡蓮打斷了對方的話,命令道。不過,這名女性依然充滿笑容。

“明白了”

她恭敬地低下頭。這名女性身上穿的,是黑白分明的女仆裝……奴隸之服。

由於不想再看到她——也不想讓米蕾看到——卡蓮並不理會這名女性。當卡蓮把米蕾請進房間的時候。

“啊,你的朋友來了啊。”

“!”

“我還以為是男生呢,真意外。”

冷冷的聲音從頭上傳過來。在開放式大廳的二樓,一位衣著華麗的金髮女性俯看樓下。她的年齡約40歲左右。儘管容貌端正,厚重的化裝卻給人厭惡之感。不過,這位女性嘴上塗的鮮豔口紅之所以讓卡蓮想到毒藥,隻是她的

主觀想象吧。

這位女性朝米蕾輕輕點了點頭之後,立刻把鄙夷的目光投向卡蓮。

“不光回家早,甚至不去學校,真是的,以為父親回本國了就可以為所

欲為啊。”

這時,這位女性的目光移動了,不過,不是看米蕾,也不是看卡蓮,而

是朝那名身穿女仆裝的人看去。那名女性本來是她的傭人之一。

“人畢竟是無法和血統抗爭的啊。”

這句諷刺的話擲出之後,身穿女仆裝的人垂下了頭。這時,卡蓮冷冷

地說道。

“因為父親不在而感到開心的,不正是你嗎。”

“你說什麼!”

這女性變了臉色.惡狠狠地盯著卡蓮,卡蓮也毫不畏懼地瞪著她。

“你這個——”

這位女性已經完全忘記了客人米蕾在場,正想接著說。這時——

瓷器破碎髮出了尖銳的聲響。碎片和玫瑰的花瓣散在大廳的地板

上,水深深地滲透進地毯中。

“啊……這可如何是好……”

那名身穿女仆裝的女性戰戰兢兢地跪在自己弄倒的花瓶前。

“你到底在乾什麼!”

這位女性大罵起來。

“對不起,太太,實在對不起。”

“真是不中用!你這女人隻會敗家。”

“對不起……”

那名女性不住地道歉,而這女性一直破口大罵。

兩者都不想看見的卡蓮扭過頭。

米蕾則一句話也不說,安靜地看著她們。

六月已過半,空氣中飄蕩著初夏的氣息,從窗戶放眼向外望去,天空

蔚藍,綠樹成蔭。兩天前下的雨已經全無痕跡,清爽的風從窗外吹進來。

“請進。”

“謝謝。”

接過卡蓮遞來的紅茶,米蕾陶醉地聞著香氣,把榮杯端到嘴邊。

“你的家庭滿複雜的啊。”

米蕾放下茶杯說道。卡蓮冇有直接回答,而是往自己的茶杯中緩緩

倒水。

“那麼——你說要交給我的東西是什麼?“

“啊,是這個。”

說菪,米蕾從放在腳邊的書包中取出一封信,放到桌子上。

“是祖父拜托我的。”

“學園長?”

“是啊,你初中時候的成績證明書。”

卡蓮吃了一驚,把端到嘴邊的茶杯放了下來。盯著坐在正麵的米蕾。

米蕾微徽一笑,說道。

“我覺得不在學校裡交給你比較好。”

卡蓮大致明白了。米蕾像這樣一個人到訪的原因。既是學生會會長,又是學院理事長的孫女的她,當然知道信封裡裝的是什麼。

“暴露了啊。”

不知是不是已經看開了,卡蓮的聲音十分平靜。

“我是不列顛和11區人混血的事。”

米蕾並冇有什麼特彆感想,隻是一直微笑著。

小鳥字窗外的陽台上嬉戲著,卡蓮看著它們跳來跳去的樣子,接著說道。

“剛纔那是我的繼母,真正的母親,是把花瓶打壞的女仆。”

米蕾還是冇說什麼,安靜地那出一張紙片。領受證明書。卡蓮從抽屜裡拿出筆,簽了字。

“父親呢——是修坦菲德家的當家麼?”

“母親是個笨蛋。”

經管話語尖銳語氣中卻充滿疲憊。

“她和我不同,根本不被承認,結果隻能當傭人。因為什麼事情都不會做,無論受到怎樣的嘲弄都隻會傻笑。她根本冇必要住進這裡的啊——一個要和以前的男人在一起。”

“你討厭你的母親嗎?”

“隻是覺得很煩。”

“啊,這個話題真沉重。”

米蕾喝了一口茶,說道。

“至少,衣食住行方麵冇什麼不方便的,像剛纔的情況,也不是不能忍受。”

“是嗎?”

卡蓮感覺到,米蕾的聲音裡,包含著和之前不同的情緒。她把目光從窗外移回正麵。

米蕾仍然看著窗外。

“不過呢,每件事都忍受,長此以往——總有承載不了的一天。”

“……”

“啊,冇事的,放心。”

說著,米蕾把偏著的腦袋轉正,看著卡蓮笑道。

“我雖然懷念喜歡瞭解彆人的秘密,卻不會泄露給外人。”

這不是謊話。而且,這人也不是那種在知道自己流著日本人的血後就會改變態度的人,儘管相處時間不長,卡蓮還是知道這一點的。

可是——

“就是這樣,我對你的希望隻有一個,卡蓮。如果你能經常去學校,並且和我們一起把學生會辦得更好,我會很高興的。”

“我會努力的。”

假如這人不僅知道我身上流著日本人的血,還知道我是不列顛的敵人的話,她會怎麼做呢?

卡蓮一邊想著,一邊向米蕾點點頭。

2.

被稱作“故鄉”的土地隻有一個。小小的漁村。直到不列顛個日本開戰之前的數月,卡蓮一直住在那裡。不過,她一直字各地輾轉。原因之一在於自己的身份內,她是不列顛人與日本人所生的孩子,儘管周圍反對不列顛的情

緒日益高漲,卡蓮卻很少被其他孩子欺負和捉弄。不過,原因之一,是她不允許彆人那樣做,這麼說雖然有點奇怪,可是她雖然是女孩,卻比其他孩子強壯。她會毫不留情地通打敢說壞話的的人,即使對方是男孩子。她要通過這

種方式讓對方明白了自己既是不列顛人,也是日本

人。由於在學柱裡成績優異,老師們給她的評價並不最。

所以,她被迫輾轉各地,是因為大人們的事。承受著難以忍受痛苦

的,是母親。無論走到哪裡,總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對這個為不列顛

人生下孩子的女人進行非議。由於冇有正式結婚,受到的非議就更強烈

了。

可是,卡蓮最討厭的,是她的懦弱。

“我是媽媽的障礙嗎?”

卡蓮曾經當麵同過這樣的問題。那時,母親無力地笑著抱住她,什麼

也冇說。這讓卡蓮的心更冷了。為什麼她不清楚地否定呢?為什麼不對

我說話?她無法給出否定的回答,是因為心裡麵這樣想嗎?她無法和我

說話。是因為這是事實嗎?

——如果認為我是障礙的話,一開始就彆把我生下來啊!

戰爭結束後,情況更加惡化了。由於冇有不列顛國籍,母親無法進

不列顛租界。然而.在日本人的居住區裡也冇有她的容身之處。冇有工

作,冇有住所.生活費隻能依靠哥哥賺取。母親從來冇有從家裡——或者

說,連門都冇有的窩棚——離開過。每天呆在昏暗的小屋內,看著唯一

的、不能捨棄的舊柵。

就這樣,最後來到的地方是修坦菲爾德家。當然,卡蓮自己是強烈反對的。

“我絕對不去!”

不列顛人在日本都做了什麼,讓我們的家庭遭到了多大的不幸,你難

道忘記了嗎。你不知道接受不列顛人的憐憫和施捨是多麼可恥的事嗎。

而且,能夠正式承認的隻有我一個。哥哥怎麼辦——媽媽怎麼辦?整

個家族就這樣分崩離析了,這有沒關係嗎?為什麼要接受如此殘忍的事?

“啊,是這樣啊……”

我終於想起來了。

為什麼自己會和哥哥一起參加臣不列顛的抵抗組織呢?因為那個契

機。雖然一直都對不裡顛懷有反感和憎恨之情,但讓她將這一切附諸實

際的契機,卻是那個決定性的瞬間。

這樣的世界…這樣的家族存在方式是錯誤的。

既然世界、不列顛把這種狀況強行推給我們,我們就不得不毀滅世

界。

卡蓮是這樣想的。

※※※※※

卡蓮用看起來像普通手機,實際上具備暗碼通訊功能的通訊機問道。

電波另一頭的扇要回答“是的。”

“是一種麻藥。其最大的特征就是讓人產生回到過去的感覺,具體的

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在服用過程中經常有人產生這樣的幻覺。”

“……看起來會很暢銷啊,特彆是在日本人中。”

由於談話的內容,卡戀壓低了聲音。這裡是租界的繁華街區,自己身

為名門修坦菲爾德家的千金,而且身舁學生製服,是不適合談論這種話題的,她甚至改變了語調。

“誰都會懷舊吧。被不列顛占領之前的日本,我也很……”

“……”

“過是以日本人為市場的藥。不能放手不管吧。等補給物資一到就馬上行動——我們黑色騎士團。

沉默了一陣之後,卡蓮用事不關己的平淡語氣說道。

“我聽說支援者不斷增加也有很多人希望加入,黑色騎上團真受歡

迎啊。”

“因為是正義的夥伴嘛。”

扇要的聲音裡聽起來似乎包含某種複雜的感情。是的,就算受歡迎,

自己和身為哥哥好友的他也不是由於這個原因開始反不列顛活動的,並

不是因此而加入抵抗組織的。

“等彈藥到了我會再聯絡你。在那之前要好好上學哦。”

說完這句老生常談的話,扇要掛斷了電話。卡蓮平靜地按下終止通

信的按鈕,把手機裝進衣袋。隨後,漫不經心地在街上走著。

這裡是集中了租界內大型購物中心的地區。路上的行人衣著華麗,

表情愉快,寬闊的大道兩旁的時尚物品店裡有很多年輕人.這些店被他

們當懂絕佳的約會場所。

正義的夥伴——是嗎。

卡蓮看著平靜的大街,輕聲說著,這時。

“有種就說話啊!你這11區人!”

惡狠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卡蓮馬上回頭……她的身體現在依然對

這種蔑稱有反應。因為,自己也曾教彆人這樣稱呼過。

當然,那種蔑稱以及隨之而來的蔑視和暴力,並不是對現在這個身穿

阿什福學園製服的卡蓮。

“快道歉。道·歉!”

“哈哈。讓11區的傢夥低頭,你可真有一套啊。”

路過集中了許多不列顛的年輕人,在他們的中心蹲著一個年輕人,他

正在承受他們的暴行。周圍冇有一個人阻止他們。

“11區人……”

卡蓮那藍色的瞳孔中發出凶惡的光輝,正當她準備跑向施暴現場的時候。

“!”

她的肩被人從後麵拉住了。卡蓮回頭一看,對方也是身穿阿什福德

學園製服的人:那不是一個女學生,而是男學生。他的容貌給人高貴的

感覺,秀美的黑色頭髮在不列顛並不多見。

卡蓮很熟悉這個學生。.

‘魯路修——’,

同屬阿什福德學園學生會的魯路修·蘭佩魯傑眯起眼睛。

卡蓮曾經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他”。

就是那個曾經在新宿救過自己,現在率領黑色騎士團的人物,ZERO。

不過,他們不會是一個人,仔細想想,他冇有那樣做的理由——儘管

他和其地不列顛人不同,並不會對日本人區彆對待。

“對方有五十人,你怎麼打得過?”

製止了卡蓮的魯路修沉著地對她說道。這種冷靜更讓卡蓮氣憤。

“可是,就這麼看著不管嗎……”

“你仔細看看那個被打的11區人。”

“啊。”

卡蓮朝騷亂的方向望去.她一眼就看副被踢打的年輕人身上穿的圍

裙。上麵繡著熱狗店的固定店徽。在他身邊有個流動攤位。允許在租界

內工作的日本人,或者說11區人,是名譽不列顛人——

魯路修用毫無變化的語氣接著說道。

“假如你貿然出手把那些傢夥打跑,那個11區人從明天開始將無法

在這裡做生意……那傢夥自願選擇了成為不列顛的奴隸。在租界勞動不

就是證明嗎?”

“可是!”

卡蓮不禁大聲叫起采.這引起了那些年輕人的注意。

“那邊的傢夥,有意見嗎?”

一個用髮油固定髮型的年輕人不屑地看著他們,並而後同伴一起走過

來。

“不覺得那個11區人很可憐嗎”

“搞錯了吧,他們是想加人我們吧?”

“冇問題啊,不過,過後得讓那位可愛的小姐陪我。”

再說下去的話,即使對方是男人,即使對方有五人——即使魯路修製

止,卡蓮也會和他們動手的吧。不過,在卡蓮行動之前,魯路修開口了。

“怎麼會有意見。”

在嘲笑聲中,魯路修冇有表現出絲毫膽怯。

“不過,你們也覺得冇意思了吧,欺負11區人。”

這一瞬問,卡蓮看到那幾個年輕人的肩膀稍微顫抖了一下。接著。

“唉,真冇勁。”

——啊?

“去打街機吧?”

“啥,哪有錢啊?”

突然,年輕人對對魯路修、卡蓮以及剛纔受到暈行的熱狗店店員失去

興趣.他們轉過身,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為什麼突然——

卡蓮啞口無言地看著他們的的背影,魯路修小聲說道。

“真是群對事情的熱度不超過三分鐘的傢夥。”

卡蓮回過神。跑向蹲在路邊的店員,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冇事吧?”

“是…是的。”

店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可是,在看到卡蓮的瞬間,他露出了驚奇

的神色。他的視線集中在卡蓮胸口的阿什福德學園校徽上。

“不,不列顛的學生……”

店員勉強持出笑容,獻媚般地說道。

“歡迎光臨!來一份加裡弗尼亞熱狗怎樣?”

卡蓮吃驚得睜大了眼睛。店員意識到在遠處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卡蓮

這邊的魯路修。

“啊……您和戀人一起啊。請坐,本店還應冰激淩。”

他那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的笑容,正是魯路修所說的努力之證明,無論

受到怎樣的暴行,飽受怎樣的屈辱,都會向同誌者搖尾乞憐的弱者的卑微。

卡蓮咬緊嘴唇,鹵路修用冷淡的目光著著她。

時間是傍晚。

廣闊的公園被夕陽染成紅色。

“可以說,11區比曾經的日本好得多。”

坐在卡蓮身邊的魯路修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由於不列顛的殖民統統治軍事和經濟上更加穩周了。人們也獲得了

市民權。隻要到區政府辦十手續,就能成名譽不列顛人——接下來就

是尊嚴的問題,我很理解它對於你的重要性。”

就算不說這些話,卡蓮也明白,她並不認為戰前的日本一切都是完美

的。

卡蓮看著一位母親在廣場責備目不願回家而鬧彆扭孩子,說道。

“然後昵”

“嗯?”

“明白了這嘈,魯路修·朗布魯奇你又是怎麼想的呢?”

看到剛纔那樣的事,他是否會覺得不列顛人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還是說,看到一個人被另一個人踩在腳下,他有冇什麼特彆的想法?

魯路修沉默了一會,說道。

“冇想什麼——”

卡蓮看著他的側臉說道。

“你的頭腦很好,可是,結果卻白白浪費了。這麼說起來,夏利也感歎過,說魯魯你一點也不求上進,難得有這麼好的頭腦。”

“所以我才袖手旁觀。”

“你說什麼?”

“聰明人—開始就明白了。無謹地反抗強者是多麼危險的事——剛

才那個ll區人也明白這一點,隻有對不列顛人低頭逢迎,纔有好日子

過。”

這句話讓卡蓮非常震驚……這正是她非常熟悉的人下的結論,她知

道,這個結論打亂了一切。

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回過神來,卡蓮發現自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而魯路修的臉腫著。她

暫時忘記了自己體弱多病修坦菲爾德家千金小姐的身份。

“你以為這樣帥氣嗎!?裝得像個評論家似的,隻看到世界扭曲的

—麵。”

魯路修冇有回答,而是用修長的手指摸著被打的臉。

“對你有所期待真是個傻瓜。虧我以前還認為你是個正經的男生。”

在某種意義上,這句話有很深的含義。現在在卡蓮麵前的,不是11區,也不是名譽不列顛熱鬨,而是血統純正的不列顛少年。剛纔那樣的事,在不列顛人眼裡並冇什麼不好的。像米蕾那樣不對日本人有偏見的人在不列顛裡隻

有極少數。

就算他不是這少數人中的一個,卡蓮也冇資格指責他。

可是,不知為什麼,卡蓮很討厭從他的口中聽到那樣的話,也許,這是

以為自己曾經誤以為這個少年就是ZERO吧。

——他畢竟也是不列顛人。

魯路修依然默不作聲地摸著自己的臉。由於不想再看到他著副樣

子,卡蓮轉過身去。一句道歉的話也冇說就離開了。

她完全冇有道歉的想法。

回到修坦菲爾德家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看蓮把ID卡插進識彆器,走進高大的家門。這時,一個身穿女仆裝的人從玄關走出來,趕來迎接。

“歡迎回來,卡蓮小姐。”

看到這張臉,卡蓮更加覺得心煩。卡蓮無視她的笑容,朝玄關走去。

不過,她依然冇有從卡蓮身邊離開的意思。

“您用過餐了嗎?還是說……”

你這個——

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她還象乞食的狗一樣纏著自己,卡蓮忍不住想破

口大罵。不過.她意識到了一件事。

正要從玄關走進屋內的卡蓮停下腳步,看著這名女性的臉。

“……怎麼了?”

屋內的燈光照著這名女性的臉。很明顯,她的臉色非常差,眼睛周廂

圍可以看到黑眼圈。

“你看起來好象很疲倦——”

這名女性驚訝地歪著頭,隨後露出放心的表情,高興地說道。

“冇那回事,謝謝您的關心。”

“……我可冇關心你”

卡蓮冷淡地否定了她的話,走進屋內。

“您需要用餐嗎?”

“用不著,我在外麵吃過了。”

“那麼,我去為您入浴做準備,換的衣服馬上就拿來。”

“……”

她依然笑著送卡蓮回房間。

在打開房門的時候,卡蓮再次回頭看了看她。

她的臉色的確是青黑色的。

扇再次與卡蓮聯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這次並不是通話,而是用電

子郵件。

——五天後實施。

卡蓮馬上刪除了郵件,躺在床上看著月光照射下的房間的窗戶。

“所以我才袖手旁觀。”

“聰明人一開始就明白了。”

“隻有對不列顛人低頭逢迎,纔有好日子過——”

他沉醉於這種下賤的聰明中也沒關係。我不一樣,和那傢夥不一樣。其他人也是,那個人,ZERO也是。

可是——

“希望卡蓮能保護螞螞。”

突然,很久以前聽到的某個人說的話,在看著窗外明月的卡蓮心中迴響起來。

3.

自從黑色騎士團被世人認同,卡蓮就產生了一種隱約的異樣感覺。

“——我們不否定戰爭。可是,決不容許強者單方麵殺戮弱者!有資格攻擊的,隻有做好受攻擊準備的傢夥。當強者殺弱者的時候,我們將再次出現,即使敵人擁有強大的力量!”

這就是那個戴著麵具男子ZERO在攝象機前發表的黑色騎士團宣言。從宣言中可以看出,黑色騎士團並不是僅僅與不列顛為敵的組織,拯救受到強者迫害的弱者纔是起主張的根本。事實上,在ZERO的指揮下,卡蓮等成員已經多

次進行過這樣的行動。無論對方是不列顛還是反不列顛組織,隻要采取從人道主義判斷為罪惡的行為,他們呢就會加以組織和批判。這次的Refrian事件也一樣。不列顛方麵也認為那種麻藥是非法物品,當局正追查起秘密銷售渠

道。

由於這樣的活動方針以及完全符合該主張的實際行動,不僅是11區內的11區人,就連不列顛人中也有對黑色騎士團抱有好感者。對社會上的惡人惡事加以製裁的他們,在民眾眼中就像突然出現的俠盜一樣。當然命中對他們的

支援並不浮於表麵。首領ZERO殺死了前總督克洛維斯,因為被張榜通緝。不過,無論在哪個時代,不受製度束縛的製裁者總是讓人覺得“很威風”,即使他們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敵人。

正義的夥伴,懲奸除惡的英雄——可是,每次都這樣做,卡蓮心中的異樣就會增強。為了拯救弱者?為了大義?聽上去很暢快。可是,內容呢?自己以及自己所希望的事,是不是出現某種偏差?無論是對必須守護的大義,還

是學要拯救的弱者——

卡蓮總覺得某種重要的東西被遺忘了。

在港口的倉庫街,聚集著許多黑色人影。

全員躲在倉庫之間的小巷中,等待著信號。時間是夜晚零點。也許是由於數天前氣候變壞的影響,天空中冇有星星和月亮。

遠處的路燈是唯一的光源。前方傳來海浪拍打崖壁的聲音。

“……真是的。”

小聲發出抱怨的是玉城。

“ZERO那傢夥究竟在想什麼啊。這次還是幫警察的忙啊。我們可不

是不列顛的狗。”

“可是。”

回答他的是扇要。

“受到人們的感謝也不是壞事。”

“哼……”

大路的前方是一座大倉庫。由於關上了捲簾門,裡麵冇有露出半點

光線。不過,根據之前得到的情報,那裡就是保管和交易麻藥的地點。

Refrain,被想逃避現實的日本人當做食糧的麻藥。不過,玉城說的冇

錯,不列顛方麵同樣想切斷這種麻藥的販賣渠道。

卡蓮坐在稍微遠離其他成員的地方,靠著木箱小聲說道。

“我們這麼做就可以了吧……”

“卡蓮?”

扇要把驚奇的目光投向她。在黑暗中,他隱約看到卡蓮手中的東西。

那是散發著微弱光輝的鑰匙,發動Knightmare的鑰匙。

看到她露出和平時偽裝一樣的虛弱神情,扇要正想說點什麼,這時。

其中一名成員拿著的通訊器發出微弱震動。”是ZERO發出的信號。”

“又是這樣啊。明明站著那麼多守衛——卻每次都這樣,他到底在變什麼魔術啊?”

聽著他們的對話,卡蓮再次緊緊握住啟動鑰匙。

倉庫的週週已經完全冇有守衛了。實際上,這一點,卡蓮他們也感到奇怪。成功地做到這件事的,是提前單獨行動的ZER0。可是,他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讓對方的守衛消失的。真象空魔術—樣。

己方的槍聲劃破寂靜的夜空。捲簾門被輕易破壞,闖入內部的行動也十分順利。

“黑色騎士團前來拜訪!”

率先闖進倉庫的玉城念著不必要的台詞,抬起機關槍一陣亂掃。當然,對方也不是吃素的,倉庫內的人,大概是麻藥的買主,也各自拿起武器應戰。看來,他們也有所準備。

槍林彈雨中,卡蓮為了掩護同伴而衝向前方。當然,並不是憑藉她的肉身,而是駕駛著紅色塗裝的機械巨人。

“Kn、Knightmare!”

“這太誇張了吧!”

對手的士氣立刻動搖了。僅憑他們手中的短槍和來複槍,根本不是

連個巨人的對手。卡蓮從駕駛艙裡的螢幕上看著對手,感歎於Knightmare

的強大。卡蓮現在乘坐的機體,是被同伴叫做“無賴”的Knightmare,是由

新宿事變時使用的Glasgow改良而成的量產機,效能雖然不如不列顛軍的

主戰Knightmare·Sutherland.但應付這樣的局麵綽綽有餘。用屁滾尿流形

容對手可謂恰當至極。在槍彈的掃射下,買主們紛紛轉身逃命,卡蓮追趕

著他們,走向倉庫的深處。她的眼前出現道捲簾門。卡蓮用來複槍輕

梧毀壞了捲簾門,走進內部。可是,縱橫馳騁於倉庫內部的無賴在那裡停

下了腳步。

主螢幕上顯示的,是寬廣的空間。和堆滿了Refrain的儲藏室不同,那

裡隻是普通的寬闊房間,許多人聚集在那裡,他們並不是買主,其證據就是。

“日本!日本!”

“是的!下個月結婚!”

“升遷了啊,這次的目標是巴黎分店。”

“請放心吧,日本的技術可是世界第一的!”

大多數人的聲音充滿歡樂,表情卻十分空虛,他們麵朝同一方向。甚至根本不看突然闖入的Knightmare一眼。口中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話語……也許,這些人說的是他們的過去,曾經幸福的時光。

被眼前景象驚呆了的卡蓮馬上沉下臉。

“Refrain……”

其中有個人穿著卡蓮見過的圍裙。上麵繡著熱狗店的店徽,他就是那個熱狗店的店員,也許是在五天前的暴行中受的傷還冇痊癒。他的臉上貼著創可貼。

“決定了,留學。我得更加努力了。”

卡蓮不由得轉過臉。眼前的情形讓她感到既痛心又憤怒。連些人為了逃避每天的艱辛而追尋著過去。卡蓮明白他們的艱難,理解他們的辛苦在被修坦菲爾德家收留之前.這些痛苦她都嘗過。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奮起,為什麼選擇繼續做奴隸。隻能在回憶尋找逃避之地,用毒藥傷害自己的身體。

卡蓮的腦海裡突然迴響起米蕾說過的話。

“每件事都忍受,長此以往——總有承載不了的一天。”

是的,正因為這樣.她自己選擇了

卡蓮再次朝這些人看去,這時。

“彆亂跑,很危險的哦,卡蓮。”

她震驚了。神情恍惚地從誣賴前跑過的這個人,卡蓮決不會認錯。

“媽媽?”

這名女性伸出手繼續跑著,突然,她由於被絆到而失去平衡。

卡蓮把無賴的手伸出,扶住了這名女性,並用Knightmare的手把她抱起。

過名女性坐在巨人的手掌中,視線仍然空虛地望著某個方向。

“喂,直人,要好好照顧卡蓮啊。”

直人——

卡蓮閉上跟腈。

“你這個人……”

她的聲音顫抖起來。

“為什麼如此懦弱?依靠不列顛、依靠男人,這次又依靠毒品?哥哥已經不在了,所以——”

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這副樣子了啊……這話剛要從口中說出,看蓮的耳邊響起了刺耳的槍聲。

倉庫的陰影處可以看到一架白色機體。同樣是Knightmare,機體的形狀非常相似。不過它的雙肩上閒著紅色的旋轉燈,胸前有不列顛的國徽。

“Knightmare”

這是不列顛警察使用的機體。由退役的軍用Glasgow改裝而成。不-列顛警察的Knightmare什麼會在這裡,還有,它會朝自己這邊開火嗎,答案隻有一個。

——已經徹底**了。

ZERO說出這話,不可能傳進卡蓮的耳中,不過,他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警察竟然和他們聯手。

Knightpolice的子彈擊中無賴的右臂。

“切!”

卡蓮握住操縱桿,讓無賴向後退。現在這個地方懷念不利,有許多無關者,儘管沉迷於毒品中,他們中的大多都是平民,而且是日本人。要交戰的話,就到堆放Refrain的地方……啊。

這時,卡蓮在心中詛咒自己的粗心。無賴的左手還抱著一名女性。糟糕了,抱著這個累贅的話——

Knightpolice繞到起身後繼續開火。彈殼在水泥地麵上彈起。卡蓮的來複槍在第一次攻擊時就已經被破壞。接近對方用鉤索攻擊?不行?位置關係太差。至少,得利用障礙物把對方引開。

無賴奔跑在裝滿Refrain的箱子間。不過速度並冇有提高。正確地說,是無法提高。那名女性坐在它的手掌上,加速奔跑的話,她一定會跌

下去。Knightmare借這機會從背後追擊著無賴,不斷開火。卡蓮看著

螢幕中顯示的無賴的左手,咬緊了嘴唇。該優先做什麼呢?不這不是很

清楚嗎。自己決不能死在這裡——至少,冇理由為這個人而死在這裡。

“真礙事!”

抓著這名女性的無賴的手揮了起來。

不過,也僅僅是這樣而已。

“!?”

卡蓮無法做出下一個動作。隻要鬆開Knightmare的手,把這個女人扔出去就好了,可是,她怎麼也無法進行這樣的動作。

“為什麼!我不需要她……明明不需要她的啊!”

這是時,Knightmare再次噴射出無數子彈。無賴的雙手雙腳中彈,平衡器被破壞,失去平衡的無賴即將倒在地上。卡蓮急忙將操縱桿向前扳,舉起無賴的左手,避免倒地的衝擊直接傳到手上。可是,由於這一舉動,無賴的頭

部直接撞到地麵,駕駛艙受到劇烈震動。

“啊!”

在一瞬間屏住呼吸、閉上眼睛的卡蓮睜開雙眼所看到的,是是被摔在地上的那名女性。儘管少了衝擊,還是避免不了跌落,所幸的是她冇受重傷。

“卡蓮……直人……”

女性趴在地上,逃進過去的她依然沉浸於這幻滅的蘿想中,卡蓮的

臉都氣歪了。這時,Knightmare的感知器捕捉到從後麵接近的敵機。來複

槍的槍口噴射出火苗。卡蓮扳動操縱稈,讓無賴坐起來。被擊中的雙腳

冇有完全失靈。如果用著陸架在地麵滑行,是可以逃離這裡的。不過,她冇

有那樣做。為了保護跟前的人,無賴的身軀暴露在Knightmare的火力中,承受著炮火的衝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駕駛艙內充斥著警報聲。可是,卡蓮依舊冇有逃跑。

這時,對方的攻擊突然停止了。看來是套要用光了。Knightpolice扔掉已經冇用的來複槍,拔出近身作戰用的刀,逐漸逼近。卡蓮朝顯示屏看去。被摔在地上的女人神情恍惚地站了起來。呆呆地看著她。

“快逃……”

不知為什麼,這名女性朝無賴招了招手。

卡蓮對著顯示屏怒吼。正在這時。

“——你一直在我身邊啊,卡蓮,你就在我這裡啊。”

“!”

——卡蓮曾經默不作響走進屋內。

牆上滿書塗鴉。用不列顛語寫著不堪入目的汙言穢語。這是其他傭人寫的吧。名門修坦菲爾德雇傭的傭人幾乎都是不列顛人,身為日本人的,隻有卡蓮的母親。

——她曾經看到過折斷了的梯凳。

那不是事故,很明顯是人為的。凳腳被鋸國的痕跡。可是,受到繼母辱罵的,是母親。

——卡蓮曾經看到母親臉上的青淤。

那是被積木打的,理由是做事太慢。

——下雨的時候,她卻在外麵除草。

冇有撐傘,渾身被淋濕。卡蓮不忍看下去,叫她回屋,她卻不聽。因為,不在白天把活做完,一定會受到女仆長的訓斥。

她在嚴冬穿著單薄的衣服。

卡蓮曾偷偷把外套放進她的房間。外套的款式也是挑選過的。是那

種不太起眼的,11區人穿著也不會有人覺得可疑的外套。可是,卡蓮從來

冇看她穿過那件外套。卡蓮氣憤地當麵同她,卻得到“上麵開了個洞”的

回答,實際上與其說是洞,不如說是被人刻意用刀劃開的裂口。

這切,都隻是冰山一角。

在自己冇有看見、或者說無法看見的地方,她承受了多麼巨大的惡意壤

捉弄,卡蓮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即使這樣,她依然固執地不肯離開。一開

始,卡蓮曾經多次勸說過她。

可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母親都不肯離開這棟彆墅…

無賴的顯示屏中,映出母親的瞳孔。

你在這裡,一直在我身邊啊,卡蓮——

卡蓮的雙唇顫抖.她太聲叫了起來。

“所以……所以,你才執意留下來的嗎?為了這種事——簡直是個傻

瓜!”

不過,這句話也讓她自己感到顫抖。

傻瓜?究竟誰纔是傻瓜?其實.卡蓮是知道的。戰後,母親來到那個

家,投靠以前的男人,這一切,都是為了卡蓮。日本人受到不列顛的迫害。

為了守護自己,母親才這樣做。母親隻能這樣做。因為,她並不強大。因

為,她無法以自己的力量保護女兒。所以,母親選擇了犧牲自己,希望以

這種方式,讓女兒少受苦。

卡蓮是明白的。正因為心裡明自.地才無法原諒。著並不是真正的

幸福。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庭。隻有自己受到保護,有什麼可高興的,有什

麼值得高興的。身份卑徽的母親就在自己身邊。過是錯誤時。既然是錯

誤,就必須改正。惟有破壞一途……

被遺忘的重要的事——

冇錯,就是這個。自己投身反不列顛活動的原因。是因為想改變這錯誤的世界。

可是,最跟本的原因是什麼?冇錯,就是母親。母采在受苦。自己必

須為她做點什麼。必須重新找回真正的家庭,需要保護的弱者,必須拯救

的無力之人。對自己而言,這樣的人就在身邊。就是這個人。

“希望卡蓮能保護媽媽。”

真是個傻瓜。哥哥也這樣說過。可是,自己卻討厭眼前的情形,不想

看到那種情形,選擇了逃避。

揮舞刀的Knightmare從無賴身後逼近。

卡蓮計算好時機,讓無賴的上半身突然彈起。兩架機體相撞。無賴

靠著對方時機體.用恢複自由的左手抓莊Knightpolice的手臂。

“傻瓜……其實是我!”

腳部著陸架發出低鳴。無賴揹著對手急速衝向倉庫的牆壁。牆壁

與機體的劇烈的撞擊擠碎了Knightmare的駕駛艙,對手失去了活動能力。

“卡蓮,你冇事吧!”

扇和其他成員從遠處趕來。卡蓮冇有回答,而是關掉無賴的引擎,從

駕駛艙裡走出。徑直朝那個人走去。

“卡蓮…太好了,你成為不列顫人了……以後不用再受苦了——”

母親仍然沉醉在過去的幻影中。

※※※※※

“這是藥的後遺症,她幾乎失去說話能力了。就算能恢複,也要花不少時間——”

醫師和護士以沉重的口吻說道。卡蓮對兩人表示感謝,送他們走出病房,隨後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病床上的女性坐起上半身,眼睛一直看著某個方向。

“判決已經宣佈了……監禁20年。”

這是對違法藥物使用者做出的最重判決。對於不是不列顛人的名譽

不列顛人,法官也冇有酌情考慮,不過,從運用了法律這一點看,這也許

是好事。因為.就算不容辯駁地剝奪國籍,甚至槍斃,在這個國家都不是

什麼稀奇的事。

母親對卡蓮的呼喚毫無反應。無論什麼東西映在她那冇有焦點的瞳

孔中.她都感知不到。

卡蓮咬緊了嘴唇,隨後再次開口說道。

“請等著我。”

卡蓮的雙手放在膝上。

“在媽媽出院之前——我一定會改變給你看。變回我和媽媽能夠過

上平凡活的世界。所以,所以……”

由於心中奔流的感情,卡蓮的喉嚨發不出聲音了。

這時。

不知是偶然還是某種奇蹟。母親那放在毯子上的手活動了,如同從

毯子上滑落一般,輕輕落在卡蓮的膝上,和卡蓮的手碰在一起。

“!”

“……加油。”

這句話,不是對眼前的卡蓮說的。

“加油啊……卡蓮,我的女兒……”

卡蓮的眼中閃現著點點光輝。淚水不斷衝出眼眶。她點了點頭。

“嗯,我會加油的。”

卡蓮冇有拭去淚水,而是任由眼淚從臉龐滑下。

“我一定會加油的!”

※※※※※※※※※※

記憶篇

綿延不絕的淡淡雲彩下,是相連的綠色山峰。

夏日的陽光照射著傍晚那場雨形成的水坑,閃現著明亮的光輝。水麵映照的天空上,白雲緩緩飄過,山風清爽,蟲鳴幽遠。

在遠離山腳的古寺一隅,有這樣一快墓碑。儘管寺內冇有住持,但卻有人經常清掃墓地附近的空地。墓碑的大半隱藏在草叢中,表麵卻意外地嶄新。不過,墓碑上冇有名字,實際上,下麵埋的也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多

是一些爰用的文具和衣物。冇有半塊遺骨……這些東西並冇有被回收。

點上香之後,卡蓮·修坦菲爾德站在墓前灑過水的地麵上,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在彆人看來.外貌是不列顫人的她做出這樣的動作十分怪異。不過,她卻認為這種動作是正確的。用不列顛式的禮儀並不適合。至少,在這裡

對目前祭拜的對象而言是這樣。

——一年冇見了啊,哥哥。

對不起,最近無法經常來看你,不過,請放心,我很好還有,我離哥哥的夢想越來越近了。媽媽也是——

儘管不在人世了,你依然守護著我吧。卡蓮這樣說著。

繚繞的香菸隨著輕風飄到卡蓮麵前。這時,,卡蓮聽到隨風傳來的腳步聲,於是中斷了和逝者的對話,睜開眼睛,回頭朝發出聲響的方向望去。

“咦?”

那裡有兩個人影。一個是穿著單薄套頭衫的大個頭男子,另一個是戴著頭巾的高挑女性男子拿著水桶和瓢,女性則抱著各色的花束。

“還以為我們是最先到的……冇想到你比我們先來啊。”

叫井上的女性笑著說道,卡蓮也輕輕笑了笑。

“我也不是最先到的,玉城和南來得更早。”

“那兩個傢夥對這種事意外地積極啊。”

叫扇要的男子笑著說道

“不過,也許隻是以掃墓為藉口,想聚在一起喝個大醉吧。”

“啊,吉田也是這麼說的。”

“哼哼,不過,這也設什麼不好的,至少在今天。直人也討厭陰沉的氣

氛吧。”

今天。

給了他們許多回憶的人物——紅月直人,正好逝世一年。

在沿海的舊縣道上,幾乎冇有彆的車經過,非常安靜白色的麪包車

發出平靜的引擎聲,轉過平緩的彎道。

“哦~好涼爽的風。這個季節開車是最愜意的。”。

井上戴著太陽鏡,手握方向盤.坐在副手席上的扇要沉下臉責備道。

“我就不叫你關上車窗了。不過至少注意一下速度啊,被警察逮住可

就麻煩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

“還有,繫好安全帶。不列顛的車從後麵來的話.就進入側道避

開——”

“……你考慮得真周全啊,這樣的人生有意思嗎?”

“就是不想在享受人生之前把命送掉才進麼說的。”

“我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所以能享受的時候就要儘量享受。”

坐在後麵的卡蓮漫不經心地聽者兩人的談話.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

海麵泛著白浪,漂著小小的漁船,在這個時期,他們在捕什麼魚呢很久

以前,她曾經在這附近居住過,不過對這種事冇有在意過,或者說,冇工夫

在意這種事,因為生活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

正想著的時候,坐在副手席上的扇要說話了。

“說起來,卡蓮。”

“什麼事。”

“今天,學校那邊怎麼樣了?”

“啥”

不管怎麼樣——

“現在這個時候,還有問嗎。”

“唔,又逃課啊。”

“我說你啊,在這種日子,一般學生不也請假嗎?”

“可是。”

扇要剛想反駁,井上撲哧笑了。

“我怎麼覺得,你們談話的時候,像父女一樣。

“父、父女”

“喂,我哪有這種年紀……”

“不過,我也讚成叫卡蓮去上學這種意見,雖然是去上不列顛的學校

這一點讓我很不爽。”

井上無視兩人的抗議,繼續說道。

“學習的話在什麼地方都可以,不過,也有在那裡才能獲得的經曆

……說起來,像擔任學生會會員了吧,卡蓮””這個,也不是擔任,是被追加入的。”

“哈哈,這也冇什麼不好的。我以前也擔任過,一開始的時候覺得很

麻煩,不過,後來慢慢覺得很有趣。”

“太有趣了反而讓我困擾。”

“——”

“這倒也是。我們不能插手學生的事。你麵臨的情況也很複雜啊。”

在海麵上飛行的兩隻海鷗在風向改變之後,將展開的雙翼傾斜,

飛向海的另一邊——

過了20分鐘,麪包車從沿海的道路駛進靠近內陸的道路,在樹林中停了下來。

“還是原路返回,繞著山路走比較好吧……”

扇在車內打開地圖,說道。卡蓮歪著腦袋提出異議。

“不過,就算有人盤查,也隻是一般性的管製而已吧,冇什麼好在意

的。”

“小心為上,自從換了總督之後,不列顛可冇那麼容易應付了。”

“是啊,賄賂也行不通了。”

井上扶了扶太陽鏡,對扇的意見表示讚同。

“設置了管製的地點就是前方的交叉路口。冇什麼車輛行人通行,是

不是出事故了?”

“我去看著。”

說著,扇打開了車門。

“我想很快會解除的,在這裡等一會兒。”

“你可彆被當成可疑人物抓起來哦。”

“這又不是租界內,隻是走路的話冇問題的。”

扇捧了揮手,朝道路前方走去,他高大的身影逐漸縮小。目送他走遠

之後,井上重新戴起太陽鏡,回到駕駛席上伸了個懶腰。

“唉,這個時代,掃墓都變成麻煩事了。不對,就我們的情況而言,有

一半可以說是自作自受吧。”

“可是。我還是覺得奇怪。”

卡蓮的語氣稍微有些強硬。

“這裡不是不列顛,而是日本。”

讓日本獨立的行為在這裡被視為犯罪,連無論怎麼想都不合理。華

蓮剛想這麼說,井上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是啊。”

“不過,我可冇你們那麼熱衷。”

“井上你不這麼想嗎?”

“誰知道呢。就我自己而言,現在做這種事,有一半的原因是隨波逐

流。”

“你說隨波逐流……”

“畢竟,發生了許多事。不過,那些是我個人的曆史不能告訴你。”

聽了這句話,卡蓮苦笑起來。這個女人雖然很好相處,但一涉及自己的過去,口風卻異常地緊。多少知道一點的,隻有小笠原,小笠原現在已經不在了,組織裡已經冇人知道她的過去了。

“說起來,很久冇這樣悠閒地聊天了啊。”

“是嗎?”

“最近一直過著動盪不安的日子。”

自從新宿事變以來.她們身處的環境發生了巨大改變。她們所在的抵抗組織當時默默無聞.在新宿事件之後,經過Orange時間、川口湖畔事件,現在成為了11區最著名的抵抗組織——黑色騎士團。在組織中,卡蓮

“真是的,我我又不是Knightmare專家,ZERO也太胡來了。”

“不過,井上你對機械很在行啊。”

“那是以前在直人的指示下學習的。不過,把紅蓮這種改裝機突然塞給我,叫我怎麼做啊。”

“維護紅蓮是很辛苦的工作吧?”“也不是辛苦…它的設計構想與Glasgow和誣賴有很大區彆,那種機體,再加輻射波動之類的東西,我隻能一樣一樣從頭學起。”“給你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是啊,不過,車已經

處理掉了。”“明白,再等十分鐘左右就可恥了吧。”

“差不多。”

說著,扇把手伸進不知從哪裡帶來的塑料袋中。“給,土特產。”

放到井上與卡蓮手心的,是成熟的桃子。“哇。”

“這是在哪裡買的。”

路邊小攤上賣的,看起來很好吃,而且,也可以當做偽裝。”

“哦……”

“那我就不客氣了。”

井上熟練地把皮剝掉,大口地吃著。扇要則拿出軍用求生刀仔細地削皮。

真甜……我說,都這麼成熟了,冇必要用刀吧。”

“抱歉了,我不擅長這種剝皮工作。”“就算連皮一起吃也不會死。”

我討厭毛刺在舌頭上的感覺。”“真是個纖細的人啊……”

卡蓮冇有馬上把桃子吃掉,而是把它輕輕拋起來,接住之後拿到鼻子前。

香甜的氣息在鼻孔中溶化、擴散。

盤查的解除,比想象中稍微晚一些。大約經過了三十分鐘。

“唉,這樣的話,到達新宿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扇要也許是餓了,他一邊吃著第二個桃子,一邊說著。坐在駕駛席上的井上笑著回答。

“說起來,明天是在都度會合吧?”

“是啊,在那之前,ZERO會和我們聯絡的。”

“可是,今天的事不向ZERO報告嗎?’

“這個嘛.要是太陽落山之前就回來的話,當然要報告,可是現在——他恐怕會發火吧。”

“彆看他那樣,對時間的要求可是很嚴格的呢。”

離開沿海道路.麪包車行進了兩旁是山的乾道。上了前麵的高速公路,到租界前下車、通過小路繞到租界郊區的話,就能到達新宿大門的人口。扇一麵吃著桃子,一麵問卡蓮。“你要怎麼辦,卡蓮?我記得你說有時間的話,

想去看看媽媽,是嗎?要在租界人口處下車嗎?”“不了。現在已經過了探望時間,而且,上週已經去過了。”“你媽媽的身體狀況如何”“情況穩定,醫生說她正在逐漸恢複——雖然現在還不能說話。”“是嗎……”說完,

扇再次把桃子放進嘴裡。這時,扇似乎有想起了什麼,他用手撐起身體,轉身湊到卡蓮麵前。“說大ZERO,我纔想起來……”“什麼事?”“你對他說過知人的事嗎,卡蓮?”“什麼”卡蓮惜了。她轉動著還冇吃妁桃子,反問

扇要。“冇說過——不過,問這個做什麼?”“冇什麼,隻是在和那傢夥談今天的事時……”

聽了扇要的話以後,ZERO難得露出深思的表情,接著,他這樣問到。“伊豆為什麼墓會在那裡?”“以前,他就住在部附近。”“住在那裡?你和卡蓮家人都住在那裡嗎?”

“是的。”

“……是嗎。”

說完,ZERO很少見地用含糊的語氣說道。

海邊小鎮很美啊。

“他好象很熟悉那個鎮子,難道他以前也在那到居住過?”

“嗯,憑這些怎麼能判斷?”

井上反駁道。

“就算他很熟悉那裡,也許隻是聽過名字吧。”

“是嗎,不過,我可不這麼覺得。”

“不過,他究竟是什麼人啊。從來不在我們麵前露出真麵目……

卡蓮默默地聽著兩人談話,目不轉睛看著手中的桃紅色果實。

“你怎麼了,卡蓮?”

“啊……冇什麼。”

卡蓮搖了搖擊,輕聲笑著說道。

“也許是心理作用吧。”

“什麼?”

“我好像快想到什麼了。”

不過,到最後還是冇想起束,說明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

“說起來,你不吃嗎?”

“回去再吃……難道你要吃嗎,扇?”

“不是。”

“哈哈哈,真像個小孩子。肚子餓了的話,老實說不就好了。”

井上明快的笑聲在車內迴響著,扇尷尬地坐回副手席。麪包車繼續在道路上行駛。

華連手中的桃子散發著甘甜的芳香。※※※※※

——冇有想起來,說明不是重要的事。

不過,如果她想起來了,她的人生道路也許會發生改變。她也許能意識到某些事。儘管,她的願望,以及要守護之人,不會因此而改變。

可是,如果她早一些意識到的話,她自己以及與她有關之人的前途也許會朝向彆的方向吧。

這種景色已經是七年前的了。

蟬聲聒噪的夏日。

出發之前的她,在那時候已經與“他”邂逅了。

※※※※※

在腳邊滾動的,是一個大桃子。

桃子在碰到搬家用的箱子之後,停住了。少女——紅月卡蓮一直看著桃子。桃子散發著芳香,十歲左右的她,無法把這個成熟的大桃子完全握在手中。

卡蓮用雙手撿起桃子。這時,她聽到身邊有人發出“啊”的叫聲。

卡蓮回頭一看,那是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他有黑色的頭髮,不過,瞳孔的顏色與髮色有些許的不同。

他不是日本人。雖然這樣說,卡蓮自己也和他冇多少區彆。

拿著桃子的卡蓮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對方似乎很不高興,眉頭緊鎖著。也許,他是這個桃子的擁有者吧。卡蓮這樣想著,默默把桃子遞到他麵前。少年睜大了眼睛,默默地接過桃子。

兩人一直沉默著。這時。

“喂。”

“在這裡!”

有人突然從後麵打了這個黑髮少年一拳。那個人也是個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長著栗發。

“傻站著乾什麼。我可是幫你撿回來了啊,還不快謝我。”

“嗚……我又冇求你。”

“真敢說啊,再賞一拳。”

“在彆人提醒之前,你應該注意自己的暴力傾向。”

“好吧,我決定了,再來三拳……啊,公交車來了,快!”

“啊……”

打人的少年突然跑了起來手裡拿著購物籃的黑髮少年也跟著他跑,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看無鹽地看著他們的卡蓮。

少年把剛纔接過的桃子塞給卡蓮。

“啊——”

“…………”

少年依舊冇說話,隻是把桃子塞給卡蓮。卡蓮接過時,那邊的少年說話了。

“你在做什麼啊,魯路修!快點。”

“知道了!”

少年大聲回答之後,開始奔跑。卡蓮甚至冇時間把桃子還給他。就這樣,兩名少年乘上了車。

——魯路修。

公交車啟動了,卡蓮無法看到坐在裡麵的兩人。拿著桃子的她站在原地。

“卡蓮,差不多該……咦,這是哪裡來的?”

卡蓮回過神,發現哥哥在自己麵前,好奇地看著卡蓮手中的桃子。卡蓮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說了一句。

“有人給的。”

“誰給的?”“一個不認識的孩子。”

哥哥冇有責備她,隻是笑著點頭,並說“是嗎。”

“電車快來了。走吧,媽媽在等著呢。”

“……嗯,這個鎮子,真是個快樂的地方啊,哥哥。”

“是啊。”

哥哥抱著行李.卡蓮牽著哥哥的手,朝身後望了一眼。

遠去的公交車已經變得象米粒一樣小。

在那個夏日.蟬兒聒噪地鳴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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