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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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加個微信嗎?”嶽北檸打了個wink,計鷺抬眸掃了她一眼,低聲說道“早上那件事最好不是你做的,不要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嶽北檸起身盯著他。
計鷺隻是看了她一眼,駱澄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許是三年同學又或許是暗戀了七年的原因,她能很輕易地理解計鷺的意思。
順著他的思路想過去,早上一片混沌之下確實有人率先讓出了一道,然後導致抬棺的人冇刹住,才撞上了拎著包的計鷺。
不過口說無憑,儘管他們兩個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隻是猜測,猜測的東西搬不上檯麵,可是實在難以嚥下這口氣。
駱澄月蹙眉,掃了眼嶽北檸,咬了咬嘴唇,向計鷺打了聲招呼就去找司述了。
半個月後,處分結果批下來,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捱了上級批評和父母吵了一通,然後接受所謂的工作調動,整理鋪蓋被派到了鳶城下麵的裕鎮。
送她到的師傅停下車,幫她把行李拿下來,擦了擦汗說道“哎喲小姑娘,你這東西可真沉,就給你放這兒,叔回去了啊。”
駱澄月頂著烈日,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推開裕鎮工作室的門,定在原地。
她回頭出去又確認了一下,自己是在裕鎮而不是九華山。
駱澄月蹙眉看向計鷺,後者尷尬地微微一笑,“這麼巧,你也被髮配邊疆了?”
駱澄月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不算是立功了嗎?怎麼還過來了?”
計鷺笑了笑,走過來伸手把她的行李拖了進去,“畢竟我是始作俑者,所以將功補過作為黨扶貧工作的下鄉青年,跟你可不一樣哦。”
駱澄月歪了歪頭,走進工作室,才發現各行各業的代表都在這個標誌性建築裡麵了,她抬眼看了下門牌,文化產業居然和殯葬行業能做鄰居,不由得有些好笑。
“來來,開個會,互相認識一下。”她剛落座,就被一個青年叫了過去,眾人叫他“顏乾部”,駱澄月心想,大概自己是到的最晚的吧。
“麻煩問一下,顏乾部是哪個呀?”她小心翼翼走到計鷺旁邊,輕聲問道。
計鷺伸手指著不遠處一個穿著老頭衫揹著一頂太陽帽的青年說道,“那個,這個項目活動就是他釋出的,人家本來在省政府工作,為了家鄉建設帶頭提案,前些日子批下來,大家就都申請過來了。”
駱澄月點點頭,跟在眾人後麵準備開會。
隻是這會議...
“我們是在外麵開會嗎?”駱澄月擋住太陽問道。
被稱為“顏乾部”的男生似乎聽見了她的話,抱著手臂轉頭看她,“俗話說得好‘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既然決定做大做強,就要先實地考察,找出問題所在,不然我們隻能繼續走前任鋪下的路,做不成個人突破。”
駱澄月點點頭,就好比她所做的事情,遠處群山寂寥,綠草茵茵,陣風吹來,向向日葵花海走去,田埂間草上還沾著未消散的露珠,她隱約看見深處竟然有些小孩子在放風箏。
“駱澄月?”
她的思緒被打斷,轉頭看向計鷺,後者笑著說道“你看,這地方不錯吧?”
駱澄月點點頭,“很適合生活,但是能做什麼達成KPI呢?”
“......說的就這麼多,這兩天的時間大家可以到處參觀,在第三天給我一個有關本產業突破的提案,祝我們都能達成各自的KPI。”那顏乾部說了什麼,她基本冇仔細聽,隻有最後一句清清楚楚落在了耳朵裡。
解散之後,她一時冇有頭緒,便順著風箏的地方走去,到了近處,纔看清那是幾個小孩子。
在城裡,她已經很多年冇有看到過小孩子放風箏了,雖然在自己小時候是常事,奶奶經常會為她做風箏,帶她出去放,但是長大後好像是個孩子都擁有了一部手機。
什麼都能在手機裡麵得到,化合工業的產物漸漸取締了手工製造,這些她明白,但是很難接受。
“姐姐可以看看你們放的風箏嗎?”駱澄月湊到一個小孩兒麵前,笑眼盈盈道。
“好呀好呀,我的是蜘蛛俠!”小男孩捲起風箏線,讓駱澄月看清。
“我的是鋼鐵俠!”另一個小孩湊了過來,“我比你大一輩兒,你得管我叫師父!”
駱澄月微微扶額,心說這什麼跟什麼嘛,然後抬頭看清那兩隻風箏,清一色的科技成品。
“小朋友,你們家裡不會做風箏嗎?”她問道。
“不做啊姐姐,那都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爸爸媽媽說爺爺奶奶那一輩還會,不過冇有用還浪費時間,還是現買的方便。”
童叟無言,道理她雖然明白,但卻有些生氣。
倒不是說一定要複興什麼,隻是一想到鳶城之下的裕鎮,作為風箏的發源地之一尚且如此,這門手藝如果隻是她自己掌握的話,或許許多年後就會銷聲匿跡了。
她在原地蹲了一會兒,忽然靈機一動,站起身。
如果目的是引流來提高手藝知名度,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利用自己在混的二次元作為標簽,加上剪輯工藝來提高小輩的興趣呢。
她憑著記憶力在花田裡往回走,走了一半兒越來越不對勁兒,連小鎮的炊煙和燈火都看不見了。
完了,駱澄月心說,她忘了自己是個路癡了。
天越來越黑,向日葵的花瓣闔上,一望無際的花海隻有她一個人,遠處放風箏的小孩收了線,她打開手電筒,手機點亮也不剩多少了,一時間焦灼和恐懼湧上心頭。
黑暗未必恐懼,人們害怕的是未知。
駱澄月深呼吸,緊緊抓著散發出微弱光亮的手機,想了想,撥通了一個電話。
“計鷺?”女生聲音微弱,在空空的曠野迴盪,嚇了自己一跳。
“你在哪兒?”男生冇有過多寒暄,聲音嚴肅道。
駱澄月愣了下,在她的記憶裡從來冇有見過這樣的計鷺,那人不是溫柔就是中二,很少這麼嚴肅的表態一件事情。
她的心中微微升起一團欲蓋彌彰的火,又被按捺了下去。
“我在向日葵花田,我迷路了,你能幫幫我嗎?”駱澄月蹙眉道,她抿了抿嘴唇。
“手機還有多少電?”計鷺問道,起身穿了一件外搭推開辦公室的大門,駱澄月甚至還能聽到他衝電話外的人說了句“我去找人。”
“百分之七。”駱澄月應聲答道。
“彆掛電話,我去找你。”計鷺說著,跑出門。
大抵是太陽落山了,風成了夜晚的守護神,在花海裡肆意吹過,不像白天輕柔的表象,她蹲下,把自己蜷成一團,也不敢往前走。
電話裡隻有計鷺的呼吸聲,從輕到重,不知道他現在到哪兒了,但是這樣也夠了,駱澄月心想,至少是安心的,如果找不到她也沒關係,隻要聽著他的聲音,像高中時候一樣,她就可以在這裡靜靜地等待到明天早上,然後摸索著找到回去的路。
她的頭腦很亂,迷迷糊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麵前陰影變得遮擋住手機的光,她好像看見一個影子朝自己的方向過來了,連忙捂住腦袋掙紮道“彆抓我彆抓我,鬼哥,我再也不亂走了,彆抓我。”
她話音未落,就被打斷了。
“彆怕,是我。”男聲輕柔略微有些沙啞,駱澄月抬起頭,淚水滴落到手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哭了起來。
計鷺的頭髮在風中淩亂,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罩在駱澄月身上,“你怎麼還和高中時候似的,愛迷路。”
駱澄月的眼睛像是進了沙子,死死抓住計鷺的衣角,哽咽道“你還記得回去怎麼走嗎?”
計鷺腳步一頓,轉頭看著她,裝出大吃一驚的模樣“哎!你怎麼知道我忘了!”
駱澄月聽出他在開玩笑,抬手拍了他一下“這時候就彆開玩笑了,我要嚇死了好不好!”
“要嚇死了也不知道早點打電話,一會兒手機就冇電,你等著吧。”
好比那個烏鴉嘴,他剛說完,駱澄月的手機“嗡——”一聲,關掉了。
“......”
“你...你手機呢?”駱澄月問道,嘴角一陣抽搐。
“...冇帶。”計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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