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看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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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敲響敞開的總監辦公室門。

林興龍就坐在老闆椅上，看到她，本就細小的眼睛因為笑容直接眯成了一條縫，揚聲道：“小栗啊，我正想找你呢你就來了，快來坐。”

沈晏對對方搶了單子給彆人還能如此自然地叫她的態度歎爲觀止，一路走來打好的腹稿一下拋到了腦後。

她在對方對麵的轉椅坐下，喊了一聲總監，直接問了問題：“龍硯灣的項目明明是我的為什麼轉給了宋老師？”

林興龍沏茶的手頓住，看了她一眼，似乎意外於她的不留情麵，眼底閃過一抹狠厲，而後又恢複平常，垂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這也是我想找你的事。”林興龍微笑著，語氣慢條斯理。

“是這樣的，客戶上次走的時候跟我們打聽了你的年齡，我當時想著要對客戶誠實嘛就直說了，結果冇想到客戶聽後直接就說要換一個資深有生活閱曆的設計師，怎麼勸都不行。”

說到這，林興龍停了下來看她，似乎是想看她什麼反應。

沈晏偏不如他意，麵無表情地直視目光，並不接話。

男人便訕笑了兩聲，接著道：“但我肯定是知道沈老師雖然年輕設計能力卻是一流的，所以當時我並冇有答應，想著下次簽約見麵的時候還有冇有扭轉的機會，之所以冇有跟你商量也是怕你聽後傷心自卑。

但今天客戶再來，不管我怎麼包裝營銷你客戶就是要換，無奈之下我隻好臨時找了宋老師頂替的。”

林總監頓了頓，歎了口氣，一臉惋惜。

“你看你之前做的都是助理工作，來咱們連居是第一次當設計師，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客戶不放心你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們公司的宗旨是什麼，客戶覺得好纔是真的好，客戶有要求我們要滿足，客戶就是上帝，而且上次，宋老師不是還轉了一個項目給你嗎，現在龍硯灣的項目給他，也算是一項還一項了。”

說完，林興龍斟滿茶的杯子遞到她麵前的桌上，笑著道：“來喝茶，消消火，年輕人要戒驕戒躁才能成大事啊。”

沈晏現在的心情就跟冷水從頭潑到腳底一樣透心涼，她冷眼看著麵前的茶杯並不去碰。

一旦知道林總監是居心叵測，仔細想想，就會發現對方的長篇大論裡全是漏洞。

說什麼客戶問了她年齡就要求換設計師，可那天晚上，客戶還發資訊問她開工之後一個月會到幾次現場，希望她多巡幾次工地確保施工合格。

還有如果真是客戶來了仍然要求換人所以臨時才換了人的，那至於在昨天晚上就將她踢出群聊嗎？

最重要的是，哪裡來的臉說出，一個隻等待簽約的項目和一個連客戶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的項目跟她說一項還一項？

最後，雖然她之前的工作職位是助理，但她最後半年也是做著設計師的崗位職責，簽了好幾個項目，加上之前跟的，也落地了幾個項目，已經完全具備了設計師的能力。

這些在她簡曆上都寫得清清楚楚，人事纔給她發offer通知入職的，怎麼到了現在就變成了她不能勝任的藉口。

沈晏算是看明白了，對方就是認準了簽約了公司不可能因此更改，她拿他冇辦法所以就來耍賴這招。

沈晏氣極反笑，深吸了口氣憋著問：“簽約時用的方案是宋老師的？”

林興龍微笑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卻還是笑了笑：“這不是時間太倉促了嘛，宋老師還冇出方案呢，就先用了你的了。”

緊接著又肅然道：“但你放心，客戶現在才草簽，等簽正式合同的時候就替換成宋老師的方案了，絕不偷拿你的方案。”

沈晏笑意加深：“客戶恐怕不肯吧，我看她那天讚不絕口的，宋老師該用還是得用，畢竟我出都出了不能浪費了。”

林興龍喝茶的手頓住，眼睛亮了亮，放下杯子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拇指。

“沈老師不愧是咱們公司的設計師，這思想覺悟，你看咱們都是一個公司的，誰簽不是簽呢，我們要有公司集體榮譽感是不是，公司發展纔是我們的主要目的，等公司壯大了客戶隻會越來越多，到時候公司肯定不會虧待你們這些功臣的。”

沈晏讚同地點點頭：“是，那既然用了我的設計，該我的設計費到時候總監跟人事提前說一聲，記得打我卡上，免得忘了。”

“你說什麼？”林興龍臉色一變，笑容要掉不掉地掛在臉上。

沈晏字句鏗鏘地重申：“我說，既然用我的方案，設計費該我的一分也不能少，否則我會跟客戶好好鋪墊一下公司，不知道對方聽後還願不願意簽正式合同。”

林興龍站了起來，眯著細眼透過鏡片看她，是打量獵物的眼神。

沈晏平時膽挺小的，但她有個優點，不愛向霸淩者低頭，遇到強的人則更強，何況還是這種陰險小人，她最看不慣了。

渾身彷彿長滿了膽，她一點也不怵地跟著站了起來，直視對方。

林興龍打量完她之後卻突然笑了，坐下老闆椅，慢慢地摘下眼鏡，又從抽屜裡拿出巾帕擦拭。

“年輕人有膽量是好事，但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膽量也就變成了莽撞，你回去吧，設計費會給你的。”

沈晏隻是來拿設計費的，目的達成了便就此作罷，轉身離開，剛拉開玻璃門，身後傳來林興龍陰冷至極的聲音。

“我記得沈老師已經來公司一個月了，公司明文規定三個月內冇有簽單就視為實習期不過，直接勸退，沈老師可要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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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說他有病吧，我以前又冇有惹他他要趕我走，就冇見過有這麼神經的領導，我真的要被氣死了，還說我三個月內沒簽單就勸退我，結果我剛剛去問網銷可不可以給我派單，結果她們都不搭理我，我私下一問，好傢夥，那狗東西直接跟網銷主管說不要給我派任何單，我真的無語了！現在我手裡就一個單子，那客戶還至今冇給我回覆資訊。】

下班路上，沈晏蔥白的手按得手機啪啪作響，激情的給閨蜜呂念輸出。

呂唸的資訊冇等到，另一條訊息插了進來。

遲先生：【不好意思沈小姐，我們已經找到合適的裝飾公司了，感謝你這段時間的工作與付出，深感抱歉。】

沈晏：“......”

好了，現在一個單子也冇有了。

呂唸的訊息這時候進來。

【辭職吧，或者乾脆直接轉行得了，每天加班累死累活工資還低。】

沈晏歎了口氣。

【冇有那麼簡單啦，連烏市裝飾公司挺少的，這個公司剛好距離我租房和我外婆就醫的醫院近，而且這個總監他其實隻是空降過來代理的，前總監請了產假，等再過兩個月之後就回來了，她人挺好的。】

呂念：【那也還有兩個月呢，你也還剩兩個月，萬一你前總監為了育兒暫時不回來了呢，這種意外你怎麼避免？時間不能卡得這麼死，你要這麼忍，那你之前乾脆不要和你這個代理總監吵了，忍到對方走了再說。】

沈晏：【我不要，該我的錢一分不能少，冇有單子那我就出去跑客戶，本來獲客就不止渠道一種方式。】

呂念：【老天，這都五月份了，後麵隻會越來越熱，你放棄空調房出去跑客戶？】

沈晏上了公交車，看到這一條訊息並不以為然，這個行業就是這樣的，她早在選擇這行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沈晏：【那也冇辦法咯，這行本來就是這樣的，跟你說個好笑的事情，我們之前有個助理剛畢業，人長得可白淨了，一個夏天之後，他臉帶脖子一整個黢黑，剛好他媽媽來公司找他就遇到了他，你知道他媽媽說什麼嘛，她媽媽說‘麻煩你幫我叫一下某某某就跟他說他媽媽來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這長條訊息發出去並冇有得到呂唸的及時回覆，沈晏便收了手機，目光注視窗外，最近陰雨連天，外麵又下大雨了，玻璃窗上不一會兒就聚滿了水珠。

直到沈晏到了租房樓下，才收到呂唸的回覆：【好冷的笑話哦，算了，你要堅持的話我也隻能支援了，加油啊沈小晏！（轉賬備註：今月份的乾外婆營養品錢）】

緊接著又進來一條，呂念：【不想聽到廢話，不收絕交。】

沈晏笑了，點擊領取，打字：【彆帶上小啊，聽著好土。】

沈晏插鑰匙開門，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家裡一片漆黑，她打開手電筒，腳步放輕走進去，剛走到臥室門口，客廳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客廳麵積雖小但勝在東西少，乾淨整潔，但跟普通傢俱不同的是，這些傢俱都包了防碰撞邊，還有幾件市麵上剛出的老年人個性家居，是沈晏專門為外婆購買的。

“外婆，你還冇睡啊。”沈晏注意到主臥門口的外婆，走了過去。

外婆雙眼渾濁，看向她時先是打量了一番而後嘴一撇，咕噥：“說好的桃花酥呢？又冇帶？”

老太太前幾天鬨著要吃桃花酥，這糕點還是沈晏上大學時買回來給外婆嚐鮮的，從此外婆便記住了這個味道。

從前還在雲港市時想要吃沈晏隨時都可以買到，但來了連烏市便隻能在網上購買了。

儘管已經連夜下單了，但還是有兩天運送時間，患有老年癡呆症的外婆這幾天吃不到跟個小孩子似的很不高興。

沈晏笑了，從包裡變戲法似得掏出了桃花酥的包裝袋：“誰說冇有的，看這是什麼？”

兩人圍坐在四人小餐桌上，暖光使周身氛圍溫馨。

老太太吃到桃花酥很高興，還一個勁地舉著糕點給沈晏：“晏晏不是說最愛吃這個桃花酥嗎，怎麼畢業了之後就再也不吃了？還要我鬨著你買。”

沈晏睜大眼睛看外婆，意外於三天兩頭就會忘記她是誰的外婆，竟然會記得她已經很久不吃桃花酥了，更驚訝於外婆鬨著吃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想要她吃。

沈晏眼眶一下子盈滿了淚水，她看見外婆捏著桃花酥的雙手滿是褶皺，血管凸起。

因為生病，外婆的聲音有些沙啞和無力：“是不是因為小遲啊，我已經很久冇有聽到你提起他的名字了，你們分手了？所以才從雲港市搬到了連烏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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