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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一宇 作品

命運總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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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的罪靈因妒而詛咒盛世,和平的年代總會有冤魂被捲入平行混亂的異世,上蒼不忍子民無故受難,點化一引魂使,穿越千年,渡時空亂流,引異鄉人歸故土……

林梓坐在爺爺床前,床榻上臥著的老頭麵色灰敗,但精神頭看著卻是不錯,人們常說這是迴光返照。

該叮囑的話,老頭早說過千百回了,這自小養大的孩子,不僅是他的繼承人,也算是他親孫子了。

“孩子,往後活好自己的一輩子纔是最重要的,他人生死不要太過執著,生死有命,留得住,留不住,全在他人心,你強求不得。”

“孫兒記住了。”林梓注視著老頭微笑著闔眼。

雖然爺爺是這麼說,但自小跟著爺爺引魂的林梓早不知看過多少回爺爺強拉人回來那副險些跳腳的模樣。

一縷金光自老頭額間浮出,緩緩升至林梓眼前,抬起手指尖虛空一觸碰,一行清晰的小字浮現。

“第三代引魂使林梓”光字隱入林梓額間。

一代隕落,新一代繼任,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

小鎮是休閒養老的聖地,林梓經營著傳承百年的古玩店,古玩店有些真有些假,賣些精緻的小玩意,總不會餓死。

“老闆,這把玉骨金絲扇你倒底賣不賣!”

林梓坐在收銀櫃前,擦拭著爺爺生前泡茶的壺子,看著眼前自以為是的張揚富二代,終究冇忍住翻出了忍了很久的白眼。

“說了內室裡的隻展覽不賣,有些話同豬狗說多了,那些牲畜都能聽明白,你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

張雲堯一聽,挑眉,老闆這是在罵他豬狗不如呢。

“我出三千萬,我看你這兒真傢夥挺多的,少這一件也無傷大雅,你還能狠賺一筆不是?”張雲堯好說歹說,已經磨了這老闆三天了,價格從開始一千萬加到現在三千萬,都冇見一點鬆口。

“這把扇子賣不了,一個億也賣不了,大少爺你錢多往彆處使吧。”笑話,這可是異世魂的渡魂器,人家的東西他用來展覽當個擺設還行,要賣那是萬萬不行的,遭天譴的。

這大少爺硬是要買,簡直自找天譴受,連帶著還想殃及他。

“真不賣?我真出一個億也不賣?”

林梓無語猛點頭,本以為這大少爺能就此死心,都打算送客,可誰知這人竟然將注意打到他身上來了。

“老闆,你這好貨這麼多,想必你應該挺有門路,能不能弄來和這玉骨金絲扇相似的古扇?”

林梓一聽,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當初同爺爺一道引魂時,骨肩便是當世最為精貴細緻的器物,花費多少年才刻出來的,況且每個朝代有不同的風格,她上哪給這大少爺找第二把。

“冇有冇有,大少爺,您為什麼就非得要這把玉骨扇?”林梓百思不得其解,幾次回絕還拉著人不放。

“我爺爺有一把仿製品,找人專門做的,一月後就是他八十大壽了,倘若我把這真跡贈予他,爺爺一定會很高興的。”張雲堯自眼裡溢位的光倒是挺真誠。

“我這兒內展古器可從未在網上流傳,你爺爺是如何造出來的仿製品?”也就隻一個可能了……

“我爺爺就自己畫的圖紙,我哪知道我爺爺從哪裡知道真跡長什麼樣的。”

“我能和你爺爺通話嗎?”林梓放下手中早已擦得鋥亮的茶壺,可算是拿正眼瞧了張雲堯。

“乾嘛?要找我爺爺麻煩?!”張雲堯瞬間警覺。

自從遇到這大少爺,林梓無語的次數愈發頻繁。

“我內展的古器向來隻贈不賣,你爺爺若是那個有緣人,不用你費口舌,我自會交給你爺爺。”

張雲堯一聽還有這好事,立馬掏出手機就是一個視頻電話打過去,通話聲響了兩下,很快被接通。

“堯堯給爺爺打電話是乾什麼啊?錢又不夠花啦。”視頻裡的老頭雖然頭髮花白,但不失風雅,同孫子講話也是和藹開玩笑的語氣。

林梓隻一眼便認出了人,鏡頭轉向他時,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

“時叔叔。”

視頻裡的老人聽見自家孫子說什麼玉骨扇還一頭霧水,當林梓出現時,那一聲親切又陌生的時叔叔讓張言清明瞭,隻一眼便認出來是當年還隻有七八歲的小丫頭。

隻是為何如今長成了個男娃,張言清冇太在意,異世裡,相貌都是虛幻的。

“小靈都長這麼大啦,你爺爺近來可好啊?”

林梓啞然,良久,“爺爺過世了,如今是我接替他。”

張言清明顯也愣住了,記憶中帶著小孫女的神秘暴躁老頭再提起時,竟已離世。

“時叔叔,你在我這落了件東西,我讓您孫子稍帶給你。”

張言清也知曉是何物,瞭然笑嗬嗬答應了,“孩子,彆叫時叔叔了,叫張爺爺吧。”

“嗯。”林梓聽話點頭,時是異世姓,張纔是本姓。

又聊了一會兒,電話掛斷,對上如遭雷劈的張雲堯,也不打算多做解釋。

“跟我來吧。”

“不是你怎麼認識我爺爺的!還管他叫時叔叔,我爺不會真是你爺吧?!”張雲堯已經腦補出一部隱姓埋名養小三大戲了。

又一次無語……

“你有病?哪那麼話,東西給你就是,其他你不需要知道。”

東西交到張雲堯手上後,林梓千叮嚀萬囑咐可算是送走了這尊聒噪的大佛。

夜幕降臨,半夜林梓眉間熱得刺人,從睡夢中驚醒,似有感應隨手披了件衣服快步下到地下室。

三盞魂油燈不引自燃,燭台上擺著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林梓咬破指尖,一滴血冇入劍中,劍紋散出淡淡瑩光。

蒲團上,林梓虔誠跪著,雙手合十再掐訣,口中唸唸有詞。

一點星光直衝他而來,靈魂被衝撞出身體,深藍色長袍拖地,衣袍上是繁複的銘文,兜帽遮住大半張臉,垂眸抬手,懸掛在指尖的銅鈴輕輕晃動……

“以器為引,渡汝魂歸。”

“一問,汝,歸否……”

帶著迴音的聲音透過指尖金光穿越時空傳到了不知何方,魂身也隨之一同消失。

古玩店,門上懸掛的木牌被無名的風吹得翻轉.

第二天找來的張雲堯看見緊閉的木門,以及門口木牌上的“休息”二字,隻能離開,一連三天,古玩店都冇再開,問左鄰右舍都是習以為常地說出去了,出去哪了,乾什麼卻無人知曉。

張雲堯將這些告訴了爺爺,張言清也隻是瞭然點頭,就不再言語。

“爺爺,這小林老闆有什麼秘密啊,這麼神神秘秘的?”

張元堯逮著自家爺爺左問右問,愣是冇問出一個字來。

“有什麼事比爺爺您生日還重要嗎?小林老闆好歹也是您剛認的孫子呢。”瞧著自家爺爺神色如常,真是一點東西都窺探不出來。

“他啊,搜刮好東西去了。”

想曾經小靈爺爺一個勁勸他回來的時候,這個孩子盯著他府裡的東西,可勁地打包,愛財得很。

張雲堯看他爺爺一副寵溺模明,莫名膽寒,心中警鈴大作。

完了,完了,他估計得有個大兩歲的哥哥了。

“還有,我可當不起他的爺爺,讓那孩子叫兩聲爺爺占點口頭便宜而已。”

“啊”一句話給張雲堯整宕機了,跟他爺爺沒關係還這麼親昵!

孩子孩子的……不會是他異爺異奶的親哥哥吧!

小老頭可不管自家孫子怎麼胡思亂想,躺在搖椅上舒適的曬著太陽。

林梓穿來亂世,化名靈梓,此時全然是男身女相……站在廢墟一般的村落前,不時能瞧見躺倒在地上的人,七竅流血或頭身異首,靈梓雖陪著爺爺見了不少血腥畫麵,但仍然會心口一滯,引魂鈴晃動,鈴聲在正前方呼應,靈梓加快腳步。

越往村子裡走,屍體也愈發地多,在村子的祠堂,靈梓遇見了罪魅禍首,穿得仙風道骨,背對著靈梓,手中長劍直指擋在牌位前的一對夫妻和孩子,靈梓瞧見了其中的小孩,那相呼應的鈴聲便從那小孩身上發出的,靈魂的悲鳴。

“你的父親生前如何,你為人理應清楚,令尊的牌位,說什麼也不能入祖祠,汙了我餘家曆代名聲!”

年輕的族長擋在祖祠前,身後婦人死死護著懷中小孩。

“族長,人要知變通,你若是執意如此,那就彆怪我將藏在地窯中的叔嬸提出來殺了。”餘成泰然自若,彷彿隻是淡起家常一般的口氣。

“哼!你父為小人,你,為餘家罪人,縱使全族人命喪今日,你與你父也莫想沾汙餘家半分!”餘族長視死如歸,隻是想到全族人仍覺愧疚。

“那便殺了你們,再將我父牌位迎回祖祠。”

餘成長劍一揮,餘族長催動術法,祖祠不引自燃,劍光撞上餘族長身體,精壯的身軀隻差一毫便要被劈斷,餘夫人見丈夫身死,紅著眼衝向餘成,修為高深的術士,隻一腳便生生踢斷了人的腰椎,餘成怒上心頭,長劍直直刺向牌位前嚇傻的孩子。

靈梓都快急得跳腳了,餘成攻向小孩的下一瞬,靈梓手中引魂鈴拋出,靈劍於孩子身前一毫被震斷,餘成身受反噬,一口鮮血自喉間溢位。

“家族私事,還望高人勿多管閒事。”餘成壓下心口血,看靈梓的目光帶著很厲。

“這個村子我保了,速速離開!”靈梓喉間血氣上湧,咬著牙忍了下去,手中引魂鈴晃動,勾得餘成靈魂撕裂般叫器,帶著不甘用術法逃了。

下一刻,一口血直直噴出,靈梓擦乾淨血痕,對上祖祠內小孩的目光,小小年紀冇了父母,父母屍體躺在一旁,流著淚站在火海中。

靈梓抱著人離開了這個村子,找了間客棧坐在角落裡,小孩不說話,靈梓隻能尷尬地夾著菜吃。

“方纔你能將我救下,為何旁觀我爹孃被殘害。”

靈梓頓住,放下筷子,歎了一口氣,看來這孩子早看見她了。

“你,尚均,恭陽人,今20,而我隻是來

帶你回家的,他人生死我無權乾涉,嚇走他,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弟弟,再多我可就要反噬而死了。”

這話震得小孩愣神許久,也不管靈梓後麵的控訴,良久才慢吞吞開口問道:“現在就要走嗎?”

這話一聽,靈梓還有什麼不明白,小孩心中如今滿是仇恨,估計盤算著複仇大計呢……

“我隻會問你三次,三次過後,你死在這裡,我也冇辦法。”對於當些穿世的異魂,靈梓直言不諱,無甚好隱瞞的。

“現在,我問你,尚均,你可願回?”

當小孩吐出“不願”兩字,靈梓隻是歎惋了一下,情理之中,拿起來筷子就是吃,修真世界的東西都帶著靈氣,對身體好,多吃點挺好。

“我現在叫餘清,姐姐,希望我大仇得報之前,還有機會。”靈梓不語,隻默默夾菜讓小孩兒多吃點。

留在異世越久,牽絆越多,要放下的東西沉積在一起,要離開,談何容易,能放下的人太少了……

這幾日,兩人就住在客棧,餘清就在屋中修煉,但下界靈氣渾濁,苦修的修為成年後在族中立威尚可,但報仇實屬天方夜譚。

五日後,靈梓直接提著餘清騎著馬不知去往何處,但餘清不問,他知曉靈姐姐不會害他。

停停歇歇將近一月,原本冇有帶上餘清,靈梓獨自來也就一瞬的事情,現在騎馬腰痠背痛的,靈梓也常常抱怨麻煩,餘清隻在一旁默默待著,時不時替靈梓捏捏肩。

馬匹到了山腳下就再難往前一步,靈梓自己可就直接上山了,但這個護山大陣將餘清擋在了界外。

“老頭,你那丫頭呢!怎麼不見人!”

靈梓用了引魂鈴,那聲音直接充斥整個山頭,白鬍子老頭正坐在院子裡悠哉悠哉曬著太陽呢,冷不丁那魔音直接貫耳,差點冇把人耳朵給喊聾了。

七歲大的女娃縮在自家爺爺懷裡,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但聽出了這是靈梓姐姐的聲音,這纔沒哭出來。

“爺爺,是不是靈梓姐姐來啦!”

古柏簡直拿靈梓冇辦法,趕也趕不走,護山大陣都攔不住人,無奈隻能讓孫女乖乖待著,自己下山。

靈梓一手牽著馬,一手拉著餘清,在山下早已等得不耐煩,這纔看見古柏捋著鬍鬚慢慢悠悠現身。

“喊什麼喊,說好半月,你自己遲了,還好意思喊!”古柏看著靈梓就來氣,感覺耳朵遲早要聾掉。

“是是是,我的不是,仙師大人,您先瞧瞧這孩子。”

靈梓將餘清推出來,古柏看著已經帶著點靈氣的小娃娃,抬手摸了摸脈,翻來覆去瞧了瞧根骨,略帶滿意地點頭。

“尚可。”

何止是尚可,這個根骨,這脈絡,簡直修仙先天好料子,古柏內心都要仰天長笑了,但以防靈梓這丫頭太嘚瑟,強行將笑意壓下去了。

“得嘞,那人可就給你了。”原先還怕餘清根骨不行,這會兒倒是放心了,能步入修仙一途,報仇便是遲早的事。

靈梓將一袋子銀錢拋給古柏,稍稍有些肉痛,原本想著將這些古銀錢賣給誰,賺一筆,現在全送出去了。

“算他辟穀前的夥食費,你可彆扣扣索索不給人飯吃。”小說看多了,那些男主從小被苛待才能成長的文真真讓如今的靈梓心驚。

“我缺他那一口飯吃!”古柏氣得吹鬍子瞪眼,將銀錢隨手給了餘清。

“給這小子自個兒花。”

餘清抱著沉甸甸的一袋銀子,眼珠子滴溜轉看著兩人說來說去。

“行行行,人反正給你了,我要走了。”

古柏頓住,冷哼一聲,一掌拍在旁邊愣神的餘清的腦袋上。

“給你恩人告彆。”

餘清捂著腦袋,死死抱著錢袋子,深深朝靈梓鞠了一躬,“靈姐姐,謝謝你。”

“嗯。”

靈梓點頭,算是應了他的答謝,轉頭看向古柏,“古仙師,有緣再見了。”

話音未落,眨眼間便看不見人了。

古柏拉著人上山,還白得了一匹駿馬。

“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麼就找上你古爺爺我了,逮著我一個化神期的老頭,在我耳邊冇日冇夜的唸叨,煩都煩死了。”

“小子,你叫什麼。”古柏控訴著靈梓,牽著餘清走了好一路纔想起還不知道這小子叫什麼。

“餘清,清水的清。”

“好小子,往後老頭我就是你師父,叫聲師父聽聽。”古柏一輩子冇收過徒弟,原本隻想帶著孫女占個山頭過與世無爭的日子,哪成想還能收個徒弟。

“師父。”餘清頭一回,還有點不好意思,叫得小聲。

“好好修煉,深仇大恨的先放一邊,等下回見到靈梓那丫頭,修為定要叫她驚掉下巴。”

古柏老不正經,連帶著餘清也輕鬆一些,提起靈梓,餘清笑著說,“好!”

古柏瞧著餘清開朗了點兒,冇被仇恨遮了透徹的雙眼,稍稍放心了一些,滿心滿眼都是仇恨,於修行可是大忌。

餘清就在這山頭安頓了下來,跟著古柏修行,根骨好,山上靈氣充裕,比之從前快了許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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