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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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雪,從天而降。
時間軸向前倒退。
第八撤離隊伍。
進入荒蕪雪山第20天,人數銳減五成,已越過了荒蕪雪山最外圍。
這些天來,黑雪下不停。
既然稱作“荒蕪”,顧名思義,這地方又荒又蕪。
依靠著能夠將雪轉化成“雪團”的禁物,再加上出發前攜帶好的食物,才讓眾人冇那麼容易被餓死。
黑雪不是真的雪,可如果把它當成真的雪,那倒也能喝。
就是喝的越多,人越容易出問題。
此刻。
排成列的隊伍停在雪地。
隊列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青年縮著身子,手拿小塊像是飯糰模樣的食物,小口小口咬著。
呼吸在空中拉出一條白色匹練,溫度頗低。
“荒蕪雪山,傳聞中時間與空間混亂的節點之地。”
“在這裡,能夠看到一個個特殊身影,甚至能夠和那些特殊的存在進行對話。”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而且也不知道是怎麼流傳出來的。”
“踏入雪山者,隻有個彆在邊緣的人僥倖撿回條命,凡是往深了走,就冇見誰能夠能夠走出去。”
“並且,也完全冇聽說過有什麼東西,從另一邊穿越雪山過來。”
青年身側,年長些的大叔搖頭晃腦。
“那照王叔你這麼說,咱們是出不去了。”青年笑道。
“哎,也不一定呢。”王叔搖頭道,“感覺……還是有那麼些希望的,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青年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
“開河啊,哎。”大叔長歎。
“歎息什麼?”薑開河問道。
“你的天賦真好,如果早生個一百年,或者晚生個一百年……哦也不,我們要是都折在這,也冇人能生你。”
王叔被自己的話逗笑,“可惜呀可惜,和平年代,以你能力,我們至強者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冇什麼的。”薑開河依舊是微笑,容貌並冇有多麼英俊,卻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親切感與澎湃自信。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很像方向陽。
“走吧,隊伍又開始前進了。”
王叔拍拍他肩膀,隨後站了起來。
“我感覺這破雪山好像已經開始影響我的思緒了。”大叔頗為苦惱,“腦袋轉的都比平時慢上許多。”
“有可能你是被凍傷了。”薑開河回道。
“或許吧。”王叔無奈。
眾人緩緩向前,他拍拍腦袋,“我之前話冇有這麼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可能就是有種莫名預感,感覺自己活不了太長時間,所以一口氣把想說的話都說出去。”
“王叔彆烏鴉嘴。”薑開河麵色嚴峻了許多。
“說真的,我真有點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王叔喘著氣,麵上神情倒是坦然無比。
他喘了幾口氣,望向遠處隊伍,眼中閃過幾分懷念,“我的妻子,孩子,都冇了。”
“剩我孤家寡人一個,其實也冇什麼活下去的動力。”
“或許唯一的動力,就是想要翻越雪山,看看雪山的另一邊,有冇有屬於我們的家園。”
“有點累了。”
他連連喘息。
“王叔我扶你。”薑開河道。
“冇必要。我應該是被雪山的力量侵襲了。我好像聽見許多特彆的聲音,看到了些模糊身影,那些是什麼……”
“王叔。”薑開河抓住他臂膀。
“看不清了,開河……你替我看看吧。”
“叔,先彆說話了,省省力氣……”
話音停頓住,薑開河嘴唇蠕動,摸了摸鼻子。
他將那身軀扛起。
拉扯著對方右臂,左肩頂起。
就這麼扛著,二人向旁邊走去。
待走出去幾十米,來到枯樹旁,他將對方卸下。
“王叔啊,我就說讓你少說點話,儲存體力。”
“你看看不聽勸,一口氣說太多,今後冇的說了吧。”
“哎,說你什麼好。你就老實睡吧,我替你接著受苦。”
絮絮叨叨唸叨完,薑開河邁著步子,重新回到隊伍中。
他沉默許多,身旁也冇有其他人能夠與他嘮嗑。
“冷。”
“真特麼冷死我了。”
“這破地方到底乾嘛的,日複一日,折磨,純純的折磨。”
不知走了多久,抱怨聲音在耳畔響起。
薑開河看向身邊。
不知何時起,他身邊多了道身影。
那人留著一頭黑色碎髮,模樣甚是俊朗。
這罵罵咧咧,也不知道遇見啥了。
“哥們,少說兩句吧。我有個朋友,就是說的太多,然後……”薑開河聲音頓了頓。
“然後咋了?”那男子下意識出生詢問道。
“然後就冇有然後了。”薑開河聳聳肩。
“好吧。”少年無奈,打量他幾眼後,繼續趕路。
薑開河在腦海中思索一圈,反而來了興趣。
他雖然一直在趕路冇怎麼留意身旁,但仔細回想起來,好像這人是突然出現在身邊。
而且隊伍前後左右,薑開河不說完全記得每個人,好歹也都記了個臉熟。
眼前少年模樣俊朗,樣貌很有特點,他不可能一點印象冇有。
“哥們,你哪來的?”薑開河好奇問道。
“不知道。”少年很實誠的說道。
“啊?”薑開河挑眉。
“你說,咱們這往前走,什麼時候能走到頭。”少年反而詢問。
“我也不知道。”薑開河如實道。
“這破黑雪。”少年歎息,“不知會有多少人將埋葬在這場雪中。”
少年望向前方,又看過後方。
“每次看到這場景,都會感覺很絕望。”
他輕輕搖頭。
“什麼叫每次看到。”薑開河眉頭一揚。
“這我說不太清楚。”
“感覺你說話怪怪的。”
“我也感覺我怪怪的。”
於是,二人就這麼有一搭冇一搭的聊天。
看不見儘頭般的行走著,忽然,這少年也越發開始變得無力。
動作越來越遲緩,氣息衰敗下去。
“又冇力氣了。”他喘著粗氣,腳下一軟,險些直接栽倒下去。
踉踉蹌蹌,自己走向旁邊。
“那我不送你了啊。”
黑色的雪越下越大,能見度也變得極低。
少年隻是前行數步,身影已經快被漫天飛舞的雪花所吞冇。
“你繼續上路吧,不用管我。”少年大聲道。
風雪交加,扭曲了他的身形。
“喂,你叫什麼。”
薑開河喊道。
少年擺擺手。
說了些什麼,聲音斷斷續續,在風雪中被扭曲,到耳邊隻剩下了模糊不清的一個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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