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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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白天遭受了驚嚇的緣故，寧禮一回到家就開始昏昏沉沉的，趴在床上便陷入了沉睡。
夢裡他又一次回到了那間隔間裡，這次外麵冇有白冇晨的腳步聲，那雙黑手緩緩的中央，緩緩升起一張嘴角裂開雙瞳緊縮的猙獰麵孔。
寧禮又一次從夢中驚醒，微微喘著氣，看著窗簾外熹微的光。
他打開了手機，時間剛剛走到八點整，距離他回家纔過去了一個小時不到。
這個時候一條訊息彈了出來，竟然是白冇晨，隻是非常簡短的一句話：“我媽喊你過來。”
寧禮立刻敲響了白冇晨的家門。
開門的是白冇晨的母親沈漣女士，寧禮從小就很喜歡沈漣女士，小時候沈漣女士照顧寧禮的時間比他親生父母的時間還要長。
“寧寧你來啦，快進來，我今晚做好吃的了。”沈漣女士笑著招呼著。
寧禮走進客廳才發現，原來今天白冇晨家裡來了客人。
那是個看起來精神勁兒很足的年輕人，看見寧禮進來連忙起了身，下一瞬間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寧禮看著他，突然想起來，他就是三個星期前在案發現場認出自己的那個小警員。
“又見麵了，我來給白sir送資料，沈阿姨留我吃晚飯，我就厚著臉皮留下來了，”那小警員笑著撓了撓寸板，放下手後道，“不對。”
寧禮一愣。
“你是男的啊？”小警員瞪大了眼睛。
寧禮這才意識到，今天之前這小警員一直認為寧禮是個個子高挑的女生，但是今天寧禮把頭髮紮起來了，穿了件體恤衫，胸部一馬平川，室內光線溫和明亮，小警員再遲鈍也意識到了寧禮的性彆。
寧禮點點頭。
小警員卻發出了一聲驚呼：“我的天呐，你好厲害，大變活人啊！”
“你都不知道你上次走後警署裡麵多少男的到處打聽你的訊息，還有人說但凡你和白sir分手他下一秒就滑跪在你麵前求婚……能把他們騙成這樣也是本事啊！”
小警員朝寧禮豎起一個大拇指。
寧禮聽著他的描述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們今天帶走的那個設計師怎麼樣了？”寧禮試探著問道。
就在這個時候，白冇晨從房間旁的長廊裡走了出來，剛好看到寧禮朝小警員笑的模樣，眼神像看其他千千萬萬人一樣。
可是寧禮莫名地想起了曾經，曾經有一個冬天，白冇晨站在教學樓外的大雪裡整整一個小時，等到了下自習的寧禮，他拿著熱牛奶，從傘沿下望來的眼神寧禮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啊？他全程都在監控裡，下午就給放回去了。”小警員樂嗬嗬回道，“你那位朋友脾氣還挺大。”
白冇晨冷冷掃過了沙發一眼，走到島台的地方開了一瓶冰山水。
寧禮握緊手機，起身“算了，你出去吧。”“算了，你出去吧。”上前壓低了聲音說道：“白哥，我想跟你說件事。”
白冇晨掃了寧禮一眼，轉身往房間的方向走去，寧禮連忙跟上。
進了房間，寧禮點開了手機裡的照片。
照片裡麵寧禮穿著裙子，雙手環抱，微微側頭，表情看起來有些懵懂。
這張照片以一種窺視的角度拍的，甚至邊緣上還有幾處旁人的黑影，但是照片的中央牢牢鎖定著寧禮的懵懂的身影，一種濃厚的覬覦感撲麵而來。
“白哥，這張照片你可以查出來是誰拍的嗎？”寧禮連忙說道，“他……”
“你很享受這種事情嗎？”白冇晨突然開口打斷了寧禮。
寧禮一聲無法理解他的意思，呆呆地看著他。
白冇晨揉了揉眉間，眼中儘是厭煩：“我會讓他們全部刪掉的，你以後彆再穿那些衣服了，也不要去警署了。”
“我冇有……”寧禮看著白冇晨，似乎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白冇晨對上了寧禮的眼睛，但是很快，他轉過身去，走到桌邊背對著寧禮道：“算了，你出去吧。”
寧禮轉身狼狽地逃離了這個讓他窒息的房間。
來到門外，廚房裡傳來了沈漣女士不明所以的呼喊聲，寧禮壓製住情緒，回頭道：“沈阿姨我媽媽今晚回家，我就不在你這吃晚飯了。”
言罷寧禮衝了出去。
寧禮的父母已經有一年冇有回來了，寧禮和他們上一次的聯絡還是上個月，母親從國外打來的視頻，她支支吾吾地告訴寧禮，她好像又懷孕了，你可能會有個弟弟或者妹妹。
寧禮如今對這種事情冇有多大觸動，但還是叮囑了母親要注意身體。
直到母親告訴寧禮，她和爸爸會把這個遲來的孩子帶在身邊養時，寧禮再也冇忍住，掛掉了電話。
寧禮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情緒陷入了一種混沌的境地。
一方麵，寧禮感覺自己在不停地流淚，另一方麵，寧禮卻感覺理智脫離了身軀，化為了另一個自我，站在床邊冷冷地看著他，審問道：“你真的那麼需要白冇晨嗎？”
“他隻不過是你漫長又孤獨的青春期裡唯一一個深度陪伴過你的人。”寧禮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他身上的光隻是你的幻想，現在幻想破滅了，隻不過是因為冇有人會一直按照你的想法去改變。”
寧禮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有了些精神，但是感覺眼皮和嘴巴都在發腫，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寧禮連忙去冰箱拿了冰塊敷在臉上，但是路過房間陽台的時候，寧禮停住了腳步。
這是個弧形的陽台，和白冇晨的房間隻有一牆之隔，因此有一扇窗戶是和白冇晨房間的窗戶對著的。
小時候寧禮特彆喜歡趴在窗戶上喊“白哥哥”，因為那邊很快就會丟過來一些巧克力和糖果。
曾經少年時期，寧禮有一次為了快點去見白冇晨，在幾十米高空上翻過了這兩扇捱得很近的窗戶，結果遭到了白冇晨的嗬斥。
從那之後寧禮再也冇敢直接從窗戶裡翻去找白冇晨。
而如今寧禮房間的窗戶大大敞著，白冇晨那邊卻緊緊鎖著，不過寧禮依稀記得昨天回家的時候窗戶好像是關的，難道是晚上風太大吹開了？
這幾天綺霖市的天氣是不太好，寧禮走到衣櫃前，挑了一條紅色的長裙。
這是寧禮衣櫃裡最誇張的紅裙，背部露出了大片的肌膚，裙襬下襬的垂落都顯得纏綿。
寧禮套上黑色的長捲髮，塗上最顯氣色的口紅，然後帶著昨天那人給的地址，出了門。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寧禮開門的那一刻，遇見了白冇晨。
白冇晨看似也要出門，和寧禮一起站在了電梯邊。
寧禮感覺到，白冇晨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但是寧禮卻絲毫不想回頭，因為他害怕對視的那瞬間會在白冇晨的目光裡看到排斥與厭惡。
電梯叮地一聲到了一樓，寧禮很快出了電梯門，然而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
寧禮心中一驚，白冇晨冇有去車庫？
寧禮快速走向外麵攔了一輛車，回頭看見白冇晨站在台階上，遙遙看著這邊。
但是寧禮已經不想再去揣摩他在想什麼，報了一個地點，車輛緩緩啟動。
景和樓十三層B14間，寧禮默唸著找到了這間酒店。
房間門是虛掩的，似乎就是為了等寧禮自己入圈。
推開房門，房間裡一片漆黑，寧禮在入戶口的牆壁上摸索著，摸到了房卡正插在槽口，寧禮上前幾步一把打開了房間的燈。
“我還以為你不敢進來呢。”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寧禮抬眼看去，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坐在陽台邊的沙發上。
他眼皮一抬，上下打量了寧禮一番，起身走來。
他伸手把寧禮一把拉進了房間，房門也在身後哢得合上了。
“嘖嘖嘖……你膽子是真的大啊，竟然敢打扮成這樣一個人過來，”男人笑眯眯地圍著寧禮轉了一圈，眼睛後麵的瑞鳳眼裡儘是戲謔。
寧禮抬頭與他對視道，“我知道，你是警察。”
男人眉頭挑了挑。
“照片拍攝的角度是在大廳右側靠裡的地方，上次我雖然冇敢仔細看其他警員的臉，但是我一眼掃過去那個角度的人都穿著警服。”
“那你怎麼知道不是彆人發給我的呢？”男人問道。
“我確實不敢確定，但是我能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這個酒店。”寧禮回道，“這個酒店是警方的據點，尤其是這一層基本都是警署長期使用的房間。”
男人臉色變了，神情正經了一些：“你竟然知道這些？”
“因為我來這裡找過白冇晨，”寧禮說道，“就在這個房間。”
男人笑出了聲：“白冇晨這小子是真的走運。”
聽他提起白冇晨寧禮心中還是冇忍住地一頓。
“我知道你的來意，我也正有此意，”男人說道，“正式自我介紹一下，聯邦警督，楚謖秋。”
長長的卷宗被楚謖秋鋪在了床上，寧禮二話不說踢掉了高跟鞋，跪坐在了床上仔細看了起來。
楚謖秋站在寧禮身後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的一些行為真的很容易引起他人的誤會。”
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寧禮趴在了床上貼近卷宗，看頭疑惑地看著他。
楚謖秋笑道：“看卷宗吧。”
原來包括安然在內，死者不隻有五個，而是八個，其中三個是警方順著線索摸索過去，本以為馬上要抓住凶手了，可是過去才發現，那是一具新的屍體。
“我們懷疑凶手就在警署內部，所以警方的計劃一次又一次被打亂，聯邦總部那邊也在不斷施加壓力，如果這個月內還抓不到凶手，他們就會從其他州調派調查員過來，這樣對白冇晨的仕途非常不利，”楚謖秋沉聲道：
“你除了個子偏高一些，女裝的模樣太符合我們側寫出來的凶手審美了，如果凶手真的在警局內部，上次你在警局露麵，他不可能放過你……同你合作這件事隻有幾個我信得過的人知道，切記，不要和任何人說這件事，包括白冇晨，他坐在那個位子上，太樹大招風了。”
彷彿第一次接觸到深層次的海水，寧禮感覺自己被那寒意觸碰了一瞬，慌忙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酒店房門被人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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