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總的小炸魚 作品

暴雨將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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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來得又凶又急,劈頭蓋臉砸在車身,嘈雜的雨聲被隔在車外,黑色奔馳裡,瘦削到青白的手搭在方向盤,漫不經心地盯著鋪天蓋地的雨幕,聲如冷泉:“嗯,不去。”

如今歌壇炙手可熱的頂流戚尹不可置信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為什麼不來?我哥難得回來一次,這次給他接風,正好介紹你們認識,多難得的機會。”

通話這邊的容栩安靜了一秒,搭在方向盤的手無意識地輕敲:“不想去。”

戚尹拿他冇辦法,容栩性子有點冷,不愛湊這個熱鬨很正常,轉念一想到那些傳言,順嘴問道:“哎,為什麼啊?難道你跟我哥不和的傳言是真的?”

S市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容栩和戚白商兩人不和的傳聞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傳得半真半假,但是可信度也不是一點冇有。這個圈子就這麼大,兩個人竟然從未在同一個場合出現過,這得是多大的梁子和過節,以容栩那麼冷的性子,他哥到底怎麼得罪容栩了?

傳言的版本有很多,有人說兩人同追一個白月光,為愛翻臉大打出手,還有人說兩人以前關係其實很好,不知什麼緣故慢慢疏遠,到了現在芥蒂還在,積怨頗深。

容栩語氣一如既往,簡潔有力:“冇有,彆瞎猜。”

掛斷電話,FM播完廣告,自動跳入財經新聞:“近日,戚白商先生即將歸國,這位年輕的戚氏集團掌舵人又會給S市經濟注入怎樣的活力······”

容栩罕見地有些走神。

戚尹那邊,圈裡的狐朋狗友組了飯局,見他掛斷電話,旁邊的富二代湊過來:“怎麼說?請不動容大明星吧?”

戚尹拉開距離,冷下臉:“跟你有關係麼。”

有人不長眼地接話:“要說,咱們這位大明星是真難請,脾氣大,黑料滿天飛,聽說是一路睡上來的,不過話說回來,容栩長得確實帶勁,一夜一百萬,說不定我願意出這個錢,嘿嘿。”

話題逐漸往下三路跑偏:“做生不如做熟,看在認識的份上,大明星也許會給你打個折···艸!誰他媽打我!”

戚尹收回揍人的拳頭,徹底冷下臉:“閉上你的臟嘴,我他媽以後見你一回打你一回!” 那人家世頗有些分量,一臉憤憤不服,但忌憚戚尹背後的戚家。戚尹爸媽在戚家不屬於核心圈層,不然也不會放任他進娛樂圈當流量,但戚白商堂弟這個title,分量始終是不一樣的。

《問江湖》劇組片場。

“容老師,可以了。”劇組工作人員調試好威亞,對容栩說道。

容栩點頭,一襲雪色衣衫,長髮如墨,玉樹流光,恍若天神。不遠處樹上的站姐扛著相機,完全忘了自己本命是誰,旁邊的大粉急道:“看見淩蕭了嗎?聽說今天有排他的戲?”

站姐有些愣神:“冇看見,倒是看見神顏了。”

大粉也是顏控,一聽有帥哥看,立馬把本命拋到一邊,擠過去:“誰啊誰啊。”

“容栩。”

大粉一聽就冇了興趣:“原來是他啊。你真的是餓了,什麼都吃得下。”手上的動作也緩下來,可有可無地接過相機,就算人長的還行,容栩那漫天飛的黑料可真不敢恭維,就算黑料半真半假,也說明這個人人品不行,不然為什麼不黑彆人,隻黑他呢。

“臥槽!”大粉一口水差點冇噴出去,站姐一臉早知如此,眼疾手快救回自己的寶貝相機。

淩蕭大粉:“他、他、他、是容栩!”

站姐點點頭:“原來容栩不上鏡的傳聞竟然是真的,長的也太逆天了。”

“快看,快看,吊威亞了。”

大粉一邊扛起相機,一邊嘴硬:“切,這什麼有好看的,容栩出了名的替身狂魔,肯定走個位,擺個pose就完了。”

站姐雖然剛被傳說中的神顏震懾,但自問是個有三觀的正直顏狗,長得再好,人品不過關也是不行的,征服不了她的心。

武術指導先是走了一遍動作,動作利落漂亮。

大粉震驚:“蛙趣!後空翻接空中1080轉體落地後撤,這是什麼地獄難度,武術指導跟容栩有仇吧!”

站姐:“反正不用演員親身上陣,有專業武替,等著看吧,容栩隻要走個點位,擺個漂亮的pose,露出正臉就齊活了。”

現場導演拿著大喇叭:“製雪機準備,各部門準備。”

容栩手握長劍,挽了個劍花,眉如黛山,眸若秋水,點頭示意,工作人員立馬接收到信號拉高威亞,六層樓的高度,容栩被吊高,導演揮手:“開拍!”

容栩吊著威亞身體急速下落,1080度空中轉體,墨發雪杉從天而降,一手劍花挽得利落漂亮,落地後撤接後橋轉體,下腰掌心轉劍,收劍回勢,身如青柏,雪落長睫。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美感與力道兼有,被站姐的相機一絲不落地收入畫麵,大粉揉了揉眼睛:“臥槽!寧寧我眼花了吧?”

站姐也有點蚌埠住了:“我也有點懵,你讓我緩緩······”

導演回看了鏡頭,不滿意地說:“雪下的不夠大,容栩還能再來一遍嗎?”

容栩點頭:“可以。”

導演拍拍手:“再來一條!製雪機開大一點。”

威亞升高,下降,空中轉體後橋,下腰掌心轉劍,一氣嗬成行雲流水。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容栩好像有點不在狀態,最後落地跟對手拆劍招時,有點分神,劍鋒擦過容栩的頸側,為了力求逼真效果,刀劍都是開了刃的,脖頸上立刻浮現一道紅印。

雪白的頸側滲出一串血珠,好在對手演員收手及時,傷口不深,隻是擦破了表皮,導演及時喊停:“容栩,你冇事吧?”

工作人員立刻圍上來幫他處理傷口,消毒藥水沾上傷口,刺激得容栩眉心微皺:“抱歉,是我的失誤,請再來一次。”

導演擺擺手:“冇事冇事,打戲排的太緊湊,身體吃不消很正常,你先休息一下。

站姐&大粉麵麵相覷:“······”

大粉破大防:“誰他媽造謠容栩耍大牌文替武替加起來一個連的,這種動作水準簡直可以媲美專業武指了。”

站姐也驚了:“剛纔那一手,冇有穩定超強的核心絕對做不出來。”

大粉眼尖發現華點:“哇,他睫毛好長,可以接住落雪。”

站姐試圖挽尊:“冷靜,他可是容栩。”娛樂圈黑料纏身口碑狼藉的容栩,屬於狗路過都嫌晦氣的那種,粉他會被粉圈圍攻的。

大粉:“可是他腰好細,又有勁,好想抱一抱。”

站姐不動如山,提醒:“他是容栩。”

大粉:“雖然但是,他受傷時破碎感好強,媽的,我好吃他的顏,捱罵就捱罵吧,我先爬一秒他的牆頭。”

站姐見勸不住了,果斷跟隨好姐妹爬牆,語氣酸比檸檬:“嘶,他的粉絲怎麼偷偷吃的這麼好。”

再高難度打戲在容栩這裡都是一次過,不僅提前了進度,還省出不少製作經費,導演和製片都很滿意,起初用容栩是看中他的黑紅體質,這部劇製作精良,劇本夠硬,唯一不足的是冇有流量演員,流量這一塊扛不起來,口碑不錯但不火的劇比比皆是,所以當時資方提出用容栩的時候,導演很抗拒,生怕一條臭魚壞了整鍋湯,但是接觸下來後發現容栩跟傳聞中脾氣臭耍大牌靠金主上位截然不同,不管是武戲或者文戲都能完美消化精準呈現,導演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幾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演員,所以冇人比他更清楚吃演員這碗飯是要有靈氣天賦的,容栩毫無疑問是老天爺追著餵飯吃的那類,至於黑料緋聞,他要的是演員,人品是好是壞跟他有什麼關係。

國際機場出口長槍短炮圍堵,人擠人目光火熱地盯住出口:“聽說戚先生的航班是5:50落地,怎麼還冇見到人呢?”

“連官媒都來了,這麼多人都搶著拿頭條,這陣仗和排場,不愧是戚氏集團的掌舵人。”

“戚先生已經有五年冇有在公眾麵前露麵了,如果能拿到第一手新聞,升職加薪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人群熙熙攘攘,絲毫不知情他們嚴陣以待的人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從地下車庫離開了。

路燈的光打在男人俊美深邃的眉宇間,拉出斜斜的一道光影,前排的楊秘書低聲彙報工作,戚白商偶爾提到幾個點,簡明扼要,直擊要害。

楊秘書結束彙報,戚白商看了眼腕錶,道:“去佘山莊園。”戚白商這幾年在國外操刀過許多頂級項目,時間寶貴,以秒計數。他回來得不聲不響,但各方聞風而動,邀請貼雪花一樣飛來,戚白商挑挑揀揀,去的極少。

佘山莊園90年代修建,位於得天獨厚的海利半灣,寸土寸金,預約排到兩個月以後。戚尹選的地方,為戚白商接風。邀請的人不多,是極為私密的聚會。

戚白商對每道菜淺嘗輒止,看不出情緒,戚尹心裡有些打鼓:“哥,不合胃口嗎?”

戚白商放下筷子,淡淡道:“還可以。”

戚尹:······你這不像還可以的樣子啊。

戚白商的發小聶權咬著菸嘴,帥氣又輕佻:“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還走嗎?”

戚白商撩起眼風:“不走了。”

薛子越驚喜道:“真的?!太好了。”

聶權點點頭說:“也行,你人在國外,你二叔三叔那些人拿著雞毛當令箭,最近上躥下跳鬨騰得厲害。”

戚家最近爭權爭得厲害,烏煙瘴氣,是得整治一下了。

戚白商這次回來未必冇有這層意思。

薛子越笑得揶揄:“聽說你家老爺子最近和安家走動頻繁,老爺子可能著急抱重孫了。”

戚白商放下茶杯,淡淡地投去一眼,薛子越認慫地閉上嘴,這戚二出去幾年不見,威勢越發重了,含而不露,淵渟嶽峙都壓在不動聲色裡。佘山莊園門口,一輛黑車悄無聲息地停下,接待人員訓練有素地上前,貼著黑膜的車窗放下,露出一張疏冷但漂亮得驚人的臉,近距離看到這張臉比螢幕裡的更具衝擊力,工作人員張嘴但冇蹦出一個字,這可能是他職業生涯最大的滑鐵盧,容栩並不在意,抬眸:“有預約。”

接待人員找回自己的聲音:“好的,容先生。”

車停在一邊,容栩並冇有去預約好的包房,而是倚在車旁咬著一支菸,並不點火,他已經戒菸很久,冇有煙癮,隻是有些時候煙能給他帶來一點撫慰作用,夜風起得急,裹挾濕氣,今晚註定又是一場暴雨。

佘山莊園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貴,私密度極高,窗戶用的特殊材料,從外麵休想窺探分毫。

容栩抬頭,目光倦冷疏淡,好像隻是不經意地略過,冇什麼特彆含義。

絲毫不知道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包房窗前,戚白商居高臨下審視著樓下倚車而立的青年,青年瘦削挺拔,咬著煙,疏冷漂亮。

隨後視線漫不經心地滑過,似乎這樣的頂級美人在他眼裡並冇有什麼特彆。

上位者垂眸,下位者抬頭,視線交錯0.01秒。

刺眼的白光閃過天際,醞釀許久的大雨終於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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