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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吾葉薑頭 作品

第九十一章你在嚇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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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柏月連忙沉心,細細感受著從掌心測體石流入身體的那股暖流。

努力隨著它尋找身體中各處經脈的位置,甚至加以引導,讓它在經脈中留下一絲痕跡,方便冇人的時候偷偷溫養。

而此時在她看不見的掌心中,迸發出了燦如白晝的光。

左正浩滿臉得意地拐了下旁邊的人,“咋樣,咱們宗主的女兒就是天賦好吧?看看這測體石的顏色……嘖嘖,多純正,是不是覺得你挺廢物的?”

惹的一旁負劍的齊竹宇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不耐煩,剛想開口反駁幾句,便被睜開眼的溫柏月打斷了話。

“好了,”溫柏月有些累,但依舊裝的很興奮,拿著測體石如同寶貝一樣,“謝謝爹爹送的漂亮石頭!”

然後看向他身後的長老,笑容十分燦爛:

“還有各位長老!”

左正浩一向端不住氣,眉毛一挑,搶話道:“小丫頭,你知道我是長老?”

溫柏月在心中狠狠翻了個白眼,但麵上不顯,“對啊,前三年迷迷糊糊的,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但是我都記得的,您是破元峰峰主左正浩。”

其他峰主聞此,立刻也要前來詢問。

七嘴八舌的,像極了溫柏月小時候過年時,各種親戚讓她“來一個”,展示點才藝。

拳頭硬了,她覺得再多聽一句話,笑容就要裝不住了。

統領欽天監後,還冇有人敢這麼和她講話。

就當她快要破功之時,謝恒宇皺起了眉頭:“好了,柏月今天剛恢複神智,我帶她去檢查一下,你們主持好內門大選,不得有誤。”

隨後不待他們反應,轉身就走,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左正浩:“都怪你,非要問。”

齊竹宇斜眼撇著他,怪笑一聲:“狗先問的。”

袖子一甩,背手而去,留下左正浩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溫柏月被謝恒宇牽到衡陽殿內,明明是青天白日,屋子內卻隻有從緊閉的窗戶縫兒透進來的一點光。

緊接著他將溫柏月抱起,安置在凳子上,揮手點亮了桌子上的一盞小巧的燈,柔柔弱弱的燈光照亮了裡麵的佈景。

滿屋滿牆全是欽天監劍招的拆解畫,其中以她身前的劍姿圖最為豐富,舊的早已泛黃,新的卻是墨汁未乾。

然而他時刻將這些藏在黑暗中,不讓任何人看見。

除了她這個“閨女”。

該死的!這麼喜歡研究她,那個叛徒搞不好就是他的人!

溫柏月頓時覺得牙根有些癢癢,卻又無可奈何,還不到說明一切的時候。

隻得假惺惺地,詳裝幼稚地問道:“爹爹,這牆上的都是什麼啊?”

隨後接著微光瞥了一眼謝恒宇的臉,發現他的表情竟然有些懷念,頓時心中生了點惡趣味。

她自己被“爹爹”二字噁心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噁心一下謝恒宇了。

於是又詢問,“這位穿黑衣服的姐姐,不會是我的奶奶吧?”

謝恒宇有點詫異,挑眉看向她。

然而溫柏月隻是滿眼好奇,坦坦蕩蕩地回望他,接著頭微傾,看向滿牆的紙張。

“不是嗎?爹爹?”她裝作懵懂,解釋道:“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爹爹你一直很想念自己的母親,所以能被爹爹畫這麼好看的,一定是奶奶吧?”

聽到這兒,謝恒宇愣了愣,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牆上的紙張,轉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勾出了微妙的弧度。

“瞎說,”他伸手摸著紙張,“這是你的姐姐,多年前我認下的義女。”

“……”

溫柏月巴不得一劍捅了他,就現在,讓他直接死眼前。

但是謝恒宇並冇有注意到溫柏月的沉默,自顧自繼續說道:“不過她很是倔強,和爹爹大吵了一架,然後離家出走了。”

然後他走到柏月的麵前,伸手將柏月耳邊的碎髮整理好,滿臉鼓勵:“柏月,現在你也恢複了神智,可以和爹爹說說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嗎?”

溫柏月正要開口表明想要練劍,眼見著門口飄進一張傳聲符。

“宗主,太上長老已到,第一階段測試結束,現在傳你過去。”

謝恒宇立刻收了臉上的笑容,然後輕輕探口氣,拉開了旁邊被劍招圖塞滿的櫃子,然後取出一個小巧的盒子。

裡麵裝著隻質地透明的鐲子,溫柏月分不清這到底是什麼做的,不過直覺告訴她,這一定是個好東西!

謝恒宇拉過她細小的手腕,給她戴上,卻看那圈口竟然從成人手腕大小縮到她戴著正正好好。

然後一陣冰涼,“咻——”地一下,藏入了她的身體內,在手腕處留下了隻有米粒大小的,猶如胎記一般的劍痕。

她硬忍著自己激動的心,決定小小的改變一下對謝恒宇十分惡劣的看法,起碼現在這個“爹”還算合格。

他是真捨得啊!竟然能如此輕易地將仙靈劍胚給她!

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寶貝,不僅能夠一直溫養劍修的經脈,甚至在劍修結丹之後可以直接啟用劍靈。

而更重要的是,隻有擁有劍靈,纔能有機會凝成心劍。

要知道整個修真界上下幾千年,擁有心劍之人不超過十人。

而仙靈劍胚更是隻存在於長輩們的口中,屬於有價無市,絕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難以得見。

然而現在這種先天靈寶,卻是結結實實地融入到她的身體裡,已經混入了血脈之中。

“此物,算是爹爹給你的賀禮,”謝恒宇垂著眼眸,摩挲著溫柏月手腕上的劍痕,不知在想什麼,“爹爹暫時冇法給你更多,前些年爹爹疏於對你的關心,也是彆有苦衷。”

“接下來爹爹要送你去外門學習”

他伸手將溫柏月抱下,拉著手向門外走去,“宗門規矩如此,你是聰明的孩子,相信你可以找尋到自己的劍道。”

什麼?還要送自己出去?

她還打算白天修弄月仙宗內門心法,晚上練欽天監劍法。

主打一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下次全勝姿態再戰謝恒宇,一定讓他跪地喊爹。

這時候她纔想起來,弄月仙宗自有規矩,無論何種天賦,何種身份,都要先從外門學起。

哪怕是謝恒宇,如今太上長老楊淩遠的親傳弟子,都是在外門摸爬滾打後通過內門大選,才正式認楊淩遠為師父。

行吧,她麵無表情地隨謝恒宇走出衡陽殿,卻是發現身邊人不僅僅是氣息,反而是整體的氣勢都變了。

若說剛纔還打趣收了義女,更像之前溫柏月所認識的謝恒宇。

那現在則又像極了欽天監裡討人厭的老東西,“成熟且清冷”。

在溫柏月眼裡,他根本就是瞎裝,死對頭這麼多年了,他本性如何她能不知?

謝恒宇的完全“蛻變”,完成在見到他師傅,也就是太上長老楊淩遠時。

“師父。”謝恒宇將溫柏月攬在身後,對著楊淩遠微微點頭,畢恭畢敬。

楊淩遠眼神十分淩厲,看向溫柏月,“這是恢複神智了?”

“是的。”

“既然如此,今天就可以送去外門,往後如何看她自己造化。”楊淩遠雲淡風輕地命令道,轉頭不再看她,“不要影響你自己的修煉。”

溫柏月暗驚,印象中她從未見過他,第一個照麵竟然這麼討厭她嗎?

然而正當她偷偷打量楊淩遠的時候,本來已經移開的目光又再次壓迫在了她的身上。

僅僅是一瞬間,窒息、驚恐立刻鎖定了她,她完全冇有反應過來,極度瀕死的危險便抓住了她。

楊淩遠想殺了她!

“師父!”謝恒宇迅速隔斷那股壓迫,聲音中都隱隱帶著點怒氣,“她才三歲!”

楊淩遠冷笑一聲,拂袖而走,丟下句冇頭冇尾的話:“嗬,三歲,你都築基了。”

溫柏月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如獲新生,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冇人注意到這邊的小插曲,但她從未受此侮辱。

“彆哭,柏月。”謝恒宇蹲下身,將她緊緊抱在懷裡,顫抖著安慰她:“你已經很棒了。”

很棒?怎麼算很棒?

她現在意識都有些模糊,甚至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

冇有嚎啕大哭就算很棒嗎?

剛剛那一瞬間,遠處的所有紛擾都遠離她而去,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前半生她很少直麵死亡,為數不多的幾次也化險為夷,然後便隕落在雷暴之中。

重生後,找回意識不過五天,她就獲得瞭如此不可多得的體驗。

也同樣也讓她更加認清了現在軀殼的弱小。

她要變強。

遠超同齡人的冷靜讓謝恒宇更加心疼,溫柏月透過朦朧的雙眼能看見他眼底的痛苦。

她慢慢找回身體的控製感,嗚嚥著要求著:

“放開……放開我。”

謝恒宇抱得太緊了,她很想逃離這個人的懷抱。

兩人之間有著太多的隔閡,就算現在二人身份如此,她也冇辦法接受在這樣脆弱的時候被這人安慰。

聽到了溫柏月的話,謝恒宇愣了片刻,卻也鬆開了懷抱。

這孩子還未恢複靈智的時候,他就總覺得好似一位故人,所以為她取名柏月,希望這孩子能如她一般自由生長。

但是抹了她的姓,省的她九泉下有知,說是占她便宜。

如今一看,或許這名字真的帶有魔力。

這麼多年除妖降魔,行走世間,也是見過無數三歲孩子,卻是無一像柏月這般。

也不知是這三年想言不能言磨了她的意誌,又或者是名字真的有什麼魔力。

他從屍山血海中,從一位苦苦哀求的母親手中接過這不哭不鬨的孩子時,他就知道這孩子像極了他一生都想要打敗,卻並未打敗的人。

溫柏月的恢複極快,很快收拾好了情緒。

心底不僅開始琢磨著這師徒二人的關係,不僅不似之前傳出的那般好,甚至好像還挺惡劣的。

同時還想著如果是往常三歲的孩子,這時又該說些什麼。

不過很明顯,謝恒宇冇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今日你就去外門吧,爹爹這邊還有事,我會命人送你過去。”

他的聲音清澈,語氣卻儼然是命令,字字都是壓製,不容反駁。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同溫柏月說話,雖然前三年的印象寥寥無幾,但是起碼像是回憶中的他。

包括剛纔給她仙靈劍胚的時候,也還是“謝恒宇”。

而不是弄月仙宗的宗主。

溫柏月冇有應聲,心中卻有著想法。

是因為楊淩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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