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苦苦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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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家老兒,這頑童如此小小年紀便膽大妄為,若不對他重重懲戒,難以消除他桀驁不馴的性子。”管家繼續拱火。

貴婦點頭,覺得管家所說甚是符合她的想法。

此時,在驚嚇中的禾家婦人們緩過神來,急奔過來,在哭啼聲中,小禾苗的母親禾慕艾跪地向貴婦求情。

貴婦不為所動,看向一名拿著木棒的家丁。

家丁會意,推開呆若木雞的禾慕鈞,舉起木棒便要重重地砸下。

“住手!”從院外走進一位老叟,及時喝止家丁的行為,並提醒貴婦,“葉家大夫人,俗話說‘恩威並施’,老夫勸您適可為止!”

在場眾人尋著聲音齊刷刷地望去。隻見這位老叟大約七十歲上下,鬚髮皆白,瘦弱卻精神矍鑠,身體顯得硬朗。

一名中等身高,皮膚黝黑,精壯的漢子跟隨在老者身後。

貴婦忍住對“倚老賣老”的老叟憤憤不平的情緒,故作姿態,轉身行禮。

禾家老者、禾慕鈞迅速迎向老叟,禾慕鈞攙扶起老者。

“村長,禾家的孩童頑皮,誤傷到葉家大少爺…...”

“禾家老弟,這些我已經知曉。”老叟打斷禾家老者的陳述,然後對貴婦說道:

“葉家大夫人,孩童頑皮多動,難免會有調皮搗蛋的時候,略施懲戒便可,為何如此不依不饒?”

“村長,您看看我兒的傷勢,他到現在還在喊痛,並且說眼睛已經看不清東西,這小小的年紀若落下殘疾,可如何是好!”貴婦聲音帶著哽咽。

老村長冇有立即迴應,先是來到葉家大少爺近前,觀瞧一番,並用手輕輕撫摸一下他額頭上的腫塊,然後又走到趴在地上的禾壯近前,仔細檢查一遍。

隨後,老村長轉過頭看著葉家夫人。

“大少爺的傷勢並不嚴重,隻是皮肉之傷,等腫塊消去,便會安然無恙。”

說完,老村長又看向他身後的漢子:“石廣,你去村內的醫館,帶些專治跌打損傷的草藥回來。”

“好的,村長,這就去!”漢子石廣答應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草藥?”葉家夫人有些疑惑。

“嗯,石廣他們這些石匠常年用鐵錘和石頭打交道,受傷是家常便飯,平時都去村裡的醫館買些專治這種傷的草藥,用上幾日便會痊癒。”

老村長對貴婦解釋過後,又指向指禾壯被打得紅腫的臀部。

“此子的傷勢幸好冇有傷到骨頭,否則傷痛會將伴隨他的一生,一個莊戶人家的孩子,失去氣力,實難謀生。

貴婦聽到自己的長子傷勢並不嚴重,心中寬慰,同時也瞭解到禾家的孩童遭受的處罰程度,憤怒開始消退。

“夫人,村長所說極是。”管家並不打算事情就此輕易完結,“雖然大少爺的傷勢並不嚴重,但是萬一留下疤痕,影響到他的姻緣,可如何是好!”

貴婦的臉色再次晴轉多雲,玩起了婦人的把戲,潸然淚下。

“住口!老夫與大夫人之間的談話,何時輪到你來插話。”老村長對管家發出訓斥,同時對這個缺少主見的婦人產生鄙夷之情,“葉家大夫人,您到底想如何善了此事,不妨直言。”

貴婦看向管家,管家眼中閃現一絲奸詐,在貴婦的耳邊低語一番。

“村長,既然您來做調節此事,那對禾家頑童的板子便就此作罷。但是考慮到我兒額頭會留下疤痕,以至於日後影響到他的姻緣,所以作為補償條件,需要將禾家的女童送往葉府,成為他的貼身丫鬟作為補償。”

禾家人聞言無不感到驚世駭俗。

老村長更是臉色難看。

“大夫人,是我和禾壯哥哥傷的大少爺,禾晴姐姐並未參與,所以與她冇有關係,你為何要懲罰她?”小禾苗發出稚嫩的聲音。

貴婦微微一怔,隨即對禾苗嚇唬道:“既然你覺得要講道理,那也好,葉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家。那條件就改為犯錯之人受過,你前往葉府為奴如何?以後可隨二少爺前往宗門,成為對他的貼身侍從。”

禾苗母親心中一緊。

“大夫人,既然您說葉家是講道理的,那您不妨先聽聽關於我對此事的解釋,而後您再做處罰決定,如何?”禾苗的眼神中閃爍著成人般的光芒。

“小苗子,不可對大夫人無禮!”禾慕鈞提示。

“無妨,既然此子有自己的道理要講,那麼本夫人倒是想聽聽他的見解。”

禾苗對貴婦的立場有所鬆動深施一禮。

“大夫人,我和禾壯哥哥看到一隻色彩斑斕的小鳥降落在那棵古老的大樹上,它的模樣和舅父曾經描述的‘五彩玄鳥’極為相似。因此,我們私下商議,決定嘗試捕獲它,將其作為禮物送給二少爺,祝福他在宗門內修行吉星高照,修為突飛猛進。”

禾苗說到情之所處,內心陷入深深的自責,“然而冇想到......”

貴婦聽後,神情一怔,略作判斷,臉色微微好轉。

老村長及時補場:“葉家大夫人,孩童心性,雖然行為有失,但最初的想法是善意的,萬不可被情緒控製,受人蠱惑,做出有失葉家聲譽的事情。”

貴婦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老者看向葉家大少爺,對他打趣道:“大少爺,你認為該如何處理此事?”

“我......”胖嘟嘟的葉家大少爺胸無點墨,吞吞吐吐起來,“我不知道。”

老村長又看向貴婦身旁被丫鬟抱著的二少爺,對他問起同樣的問題。

葉家小少爺忽閃忽閃著大眼睛,透露著靈動。

“皮爺爺,我認為此子的初衷和勇氣可嘉,然而行為後果卻有所偏頗。眼下已經有人因此受到責罰,而兄長的傷勢並不嚴重,因此不宜再深究此事。然而,對於他們是否真的悔過反省,讓人難以確信。因此,我建議將處罰的結果先暫且記錄下來,以觀後效。若是再有類似的犯錯行為,便一併處以嚴厲的懲罰,絕不輕饒!”

老村長對此子的觀點大為讚賞:“葉家大夫人,可喜可賀,此子有如此見識,日後必然大有作為!”

“小小年紀考慮事情便如此周到,前途無量。”教書匠禾慕師附和。

此時,貴婦為其次子得到的誇獎而感到臉上有光,頭腦也清醒起來。

“既然大家都認同我兒的見識,那就按照他的觀點來了結此事吧。”

禾家人臉上原本悲傷的神情中露出了喜色。

就在這時,一位手裡提著用麻繩捆紮的幾包草藥的漢子匆匆趕了回來。

漢子迅速將藥包遞給老叟。

“村長,藥已經買回來,醫館的人囑咐,用過這幾副藥,身體便會康複。”

老者微笑接過藥包,然後將其遞給貴婦。

貴婦微微點頭,示意仆人接過藥包,隨後轉身帶人離開。

“夫人,你為何如此輕易放過禾家的頑童?”路上管家疑惑。

“住口!休要再蠱惑。不要以為本夫人不知道你的用意,你對葉家的女子禾慕艾早有傾慕之情,你用其子做要挾,無非是想讓其乖乖就範。本夫人差點成了你的明箭。”

管家微微一怔,臉上堆笑:“夫人說得對,是小的不好。但蒼天可見,我的初衷是心疼大少爺受傷,顧全葉家的臉麵,而後纔有一絲自己的私心。”

貴婦瞥過管家一眼,臉上怒意消去,再次提醒道:

“以後勿要再自作主張,那老村長也是你能得罪的?他既是村裡的德高望重者,又與家主有著過命的交情,就算是今日家主在場也會選擇見好就收,何況是你!”

“是,是,夫人這是為小的好,您教訓得極是!”管家佝僂著身子欣然接受批評。

當禾家一眾人送走貴婦一行人,回到院內,仍然感到心有餘悸。

禾狀的母親輕聲抽泣著,不時望向丈夫禾慕鈞,眼中帶著隱忍的憤恨。

禾苗的母親將他摟在懷裡,輕聲細語撫慰著他弱小的心靈。

在這時刻,禾苗的心靈深處刻下了深深的印記:“屈辱,是一種生命被他人視為草芥,被隨意支配的屈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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