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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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時安打開樂器盒，取出嗩呐，對著嘴唇準備吹奏。
這粗糙簡陋的姿態手法，聞所未聞的奇怪樂器，很難讓人相信是在演奏樂器，於是許寧表情上的譏諷擴大到言語裡，“於先生說這是演奏樂器開什麼星際玩笑。”
他像是獲得了提前勝利，轉而對許應說：“許總的商業判斷就是來聽這麼一個小屁孩胡扯您不會也瘋了吧。”
許應不理他，隻直勾勾地盯著於時安，完全把許寧當空氣。
於時安的視線在兩人間繞了一圈，挑了挑眉，將心思全都放到唇間。
被完全無視的許寧活像個跳梁小醜，他漲紅了臉，想要再說什麼，話卻被堵在喉嚨裡。
於時安氣息悠長，吹響了手裡的嗩呐，氣流和著金屬發出響亮的樂音，一下子直擊所有人的耳膜。
這是那支樂器在演奏嗎？
於時安控製著音調，用掌心手型應和著，嘹亮樂音被帶出調子，成了敞亮的歌。
展示嗩呐不需要多高超的技巧，因此於時安隻是隨意吹奏，氣息調整，慢慢回想自己的老家。
廣闊的平原，一望無際的田地，陽光炙烤下厚重的黃土地。
嗩呐響亮而樸實，簡單的音節組合成音樂，奏響的是來自土地深沉質樸的音符樂章。
於時安想到了農田、汗水，最後是豐收定格在演奏者臉上的笑，裹挾著種種情緒湧上來。
他合掌，樂聲漸息。
許寧被噎住的表情逐漸變成難以置信，他看著於時安揚起一個笑臉，這個笑明明燦若嬌花，漂亮得緊，卻無端讓他感到害怕。
這個小少年，可能真的冇這麼簡單。
於時安收了嗩呐，勾唇笑道：“怎麼樣許總，我冇有騙人吧。”
許應看他的眼神又幾經變化，最後也揚唇笑起來，“合作愉快，於先生。”
他頓了一下，“關於我的條件，我會在第一次直播結束後告訴於先生，煩請於先生等待。”
於時安點頭表示瞭解。他不怕許應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他的底牌不止有演奏音樂的能力，更有各種樂器，這個時代的樂器並冇有流傳下來多少，就連壟斷音樂的公司也更多靠技術合成樂曲，還因素材過少而品質低下。
於時安同許應商討完成了後續的宣傳準備工作，最後掛斷電話，著手去做。
許應看著恢複平靜的智腦頁麵，輕觸螢幕調出於時安的資料，指尖摩挲著少年容顏俊秀的證件照。
他的音色漸冷，“許寧，你再恨我也不必破壞公司和這樣一個人的合作。”
聲音不帶一絲情緒：“蠢貨。”
許寧瞬間鐵青了臉，咬著牙出了許應的辦公室門。
其他工作人員麵麵相覷，許應揮手讓他們回到各自崗位上去。
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隻剩許應一人，顯得空曠些許。許應屈指敲敲辦公桌，音響自動播放，聲音響亮，是於時安剛剛的演奏，他斂眸聽了片刻，又關閉了音樂。
指尖輕顫著，許應撥通了一個電話。
*
於時安設置好直播狀態，調整了一下坐姿。
智腦投影出少年乾淨俊秀的臉，漂亮得過分，他不急著演奏，先看了一眼直播實況。
[什麼時候開播啊]
[聽說這場直播是音樂主播第一次直播，特意來圍觀]
[主播真的會演奏音樂嗎]
[主播好漂亮，比我見過的所有男生都漂亮]
[不，不止男生，主播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星際人]
[這小屁孩真的會演奏音樂嗎，彆浪費我的時間]
[來早了，占個前排]
[本來星際就不存在獨立演奏音樂的人，多半是娛樂公司搞出來的噱頭，畢竟即便不會，廣告打出去也能為主播帶來不少熱度]
[之前多少公司都用過，早過時了]
[這麼漂亮的主播確實好捧]
[浪費我時間！]
[就是，在泰普提前買好合成樂，直播的時候播放一下就成樂手了，現在星際人太會騙人了]
……
於時安將滾動彈幕調小，不去理會裡麵的質疑。
泛星進行了為期三天的宣傳活動，將於時安即將直播的訊息放出去，效果顯著。
於時安僅僅隻是開始露了個臉，直播觀看人數已經突破六位數，其中當然不乏來搗亂的競爭對手和不相信的人。
於時安不懼怕這些，他很滿意現在的人氣。
直播平台的人氣和打賞都能兌現，這一開始的人氣數字就令人咂舌，於時安在心裡算了一下，已經能夠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特效藥了。
於時安指尖撫著嗩呐，腦子裡又將嗩呐的結構勾勒了一遍。
這支陪伴他已久的夥伴，還是成了他的依靠。
於時安衝著直播螢幕微笑，神情鮮活，眉宇間染上自傲，“是否是合成音樂大家一聽便知。”
[主播好狂啊，喜歡]
[大言不慚]
[敢這麼說可能真的有本事，星際人還能聽到純正的音樂了嗎]
……
於時安一句話，彈幕又瘋狂滾動起來，連打賞榜都開始活動，顯然有些人相信他。
於時安將纖細指尖抵上唇珠，做了一個安靜的動作。
一時間，彈幕停滯了一瞬。
[等下，主播要開始了？你們看到他的樂器了嗎？]
[這是要演奏什麼啊，吹手嗎？]
[聽說過去冇有退化樂感的人們還會用嘴吹出音調，好像叫“口哨”]
……
起勢，聚息，雄渾樂音自掌心傾瀉，仿若黃河瀑布一落而下。
嗩呐本身帶著樸實嘹亮，於時安技巧又格外嫻熟，似熱風自曠原蕩過，將黃土帶起。
[這是什麼樂器！]
[不認識啊，你們誰看清楚了他拿著什麼]
[好開闊的聲音！讓我想到之前在熱地星旅遊，那裡有奔騰的大河，就是這個感覺]
[這個音色好獨特，確實如主播所說不是合成音樂，現在根本合成不了這麼嘹亮酣暢的音樂]
[我好舒服，這就是音樂的魅力嗎]
[好特彆的樂器]
[樂曲……竟然真的帶著情感]
……
樂聲從峽奔騰至江海，將來自最厚重土地的音樂奏響。嗩呐本來就是屬於民間，它當然渾厚又質樸，敞亮又開闊。
於時安全神貫注地吹奏著，嗩呐裡是人、河山，和無限風光，他的樂聲轉過幾個彎，似從大河灣出蜿蜒奔騰，撞入雄山。
倏忽，於時安雙眸闔上，落下兩行清淚。
[主播怎麼哭了]
[我也要哭了，好矛盾，又痛苦又快樂的感覺，不過還不錯]
[我剛確診情感淡漠症，本來聽說音樂能治療這個病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我剛剛也和主播一樣情不自禁地哭了，眼淚鼻涕一起流，現在感覺身體舒服多了]
這一曲名叫《山河無限》，就是取材自華夏壯美河山景色，自然能讓人聯想到大江大河乃至名山峻嶺。
於時安收勢，平複呼吸，“這是非常古老的樂器，名叫“嗩呐”，星際的樂器大多失傳，我也在努力複原。”
這話不假，星際時代確實擁有古時期，那時候這些樂器各放異彩，但如今都已失傳。
複原失傳樂器，遠比憑空編造樂器來得名正言順，且更容易被人信服。
[確實如此，我在百科大全裡見過主播提到的這些，原來很多很多年前我們的先祖也擁有燦爛的樂器文化]
[複原，聽起來好浪漫，像是把樂器塵封的埃土清掃，讓它重新煥發光彩，我們現在也需要這些古老的音樂]
[主播好厲害]
於時安勾唇，心頭微動，“這些樂器和音樂當然特彆美，我也很高興能給給大家分享這些，感謝大家都支援和喜歡。”
他衝螢幕眨眨眼，這才顯出幾分少年的俏皮，“那我們下次再見啦。”
[主播不要走嗚嗚嗚]
[下次見下次什麼時候啊，我還要來]
……
直播結果不出所料，首戰告捷。
星際擁有極強的科技，星網的實時傳播能力更是一流。很多觀眾一邊看直播一邊在星網上分享感受，於時安下播時，同時在線人數突破八位數，也是泛星的係統優良，纔沒有出事故。
事後，觀看過直播的人幾乎都給出了好評，一時間，於時安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主播，一躍而為閃耀紅人。
很多人想要錄製於時安的直播片段，好反覆觀看或是傳播獲利，也有人慕名而來想見識一番音樂的魅力，卻發現錄製片段失效，星網上毫無資源。
這時候，泛星趁熱打鐵推出於時安直播純享切片視頻，以一個還算公道的售價，出售於時安的直播內容。
視頻可單設備反覆播放，提供給有需要的人。
靠著直播人氣和其他人的好奇，切片視頻一經推出便爆火，半天脫銷。
這背後的推手，當然還是於時安。
主播結束後，於時安收到了第一次直播的兌現，連同人氣兌換和打賞，他獲得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於時安兩輩子都冇見過這麼多錢，他也冇什麼投資頭腦，取了其中一部分購買特效藥，就將剩餘的存入星際銀行。
愛存錢總不會出錯。
嗩呐曆史悠久，在民間婚喪嫁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它的音色嘹亮，宜喜宜哀，更因為頗具壓迫感的音色被稱為“樂器流氓”。
於時安將嗩呐細細撫過一遍，感受指下光滑的觸感。
這支嗩呐已經陪伴他很多年，直至周身包漿，音色被浸潤千萬遍，變成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於時安正愛不釋手，智腦通訊的“滴答”聲又打斷他。
他抬頭，是許應。
於時安的腦海裡過了幾遍自己的東西，接通後衝許應勾唇，“許總，我這兒有個大生意，做不做？”
許應還是整潔的西裝，聞言也冇有露出多餘的表情，“於先生請說。”
於時安大致描述了一下切片視頻，他擁有視頻的所有權，卻冇有渠道去銷售，和泛星合作無疑是雙贏的便利做法。
許應一時間也為於時安的想法震驚，他冇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少年，竟然能把自己手上掌握的所有東西都進行變現。
略一思考，這個合作對他百利而無一害，他便點頭答應，隻讓於時安放心。
說著，他話鋒一轉：“於先生這些天不見人，是在乾什麼？”
於時安衝他展示自己的寶貝嗩呐，“有它陪我。”
許應對這東西確實有興趣，於時安直播的熱度也正好說明它的厲害之處。
許應看著於時安，少年手執嗩呐的樣子自信又張揚，彷彿渾身帶著光。
他這想到自己找於時安的目的，輕輕叫了一聲，“於先生，你還記得你答應我了一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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