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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兩岸 作品

節56 被改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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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火鍋一直吃到夜深人靜,一大塊羊肉全部進了四人的肚子,連帶著還吃了不少蔬菜。

至於酒……雖然氣氛很好,可最後大家都冇喝醉。吃完了火鍋簡單的收拾一下東西,幾人就各自回屋睡覺了。

肖恒仰躺在床上,看著黑漆漆的木質天花板,思緒卻回到了他剛剛從天上掉下來,砸倒了牛車旁邊的那一幕。

是啊,已經過了許久了呢。

肖恒現在想起之前的事情,一晃已經半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可值錢經曆的一切卻彷彿還是昨日一般。

古人特彆講究同年、同鄉什麼的,甚至同期、同科什麼的八竿子打不著的“同什麼”的就更多了,絕大多數隻是個由頭,隻是為了拉近自己與上官的關係罷了。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就是這個道理。

隻要官夠大,總會有人以各種各樣的藉口與之攀關係。

而肖恒與兩位小姐再加上小蝶那丫頭可是真正的同甘共苦過、出生入死過的,一起被金人追殺的情誼可比什麼同年、同窗親密多了。

如果硬要以一個“同某某”來歸類的話,大概“同伴”這個詞應該更恰當些。

肖恒又不是傻子當然能夠感受到來自同伴們的關心,所以他也不想就這麼頹廢下去了,那樣隻能惹得關心自己的人擔心而已。

這一覺肖恒睡得非常香甜,一夜無夢直到天亮。

也不知道是他心中的傷口重新結好了疤,還是肖恒終於邁出了那道坎,儘管現在的他依然不願想起那件事,但至在看到公主殿下的容顏似乎不像之前那樣痛徹心扉了。

……

就在肖恒的一天再次開始的時候,造船廠的一角,一個瘦弱的少年卻早早的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狗子!給我送幾個鏟釘過來!”

“哎!來了!”

“李狗子,我要的竹釘呢?還不快送來?”

“馬上馬上……”

“李狗子,你還不快點!?”

“就來……”

船廠內,李狗子靈巧的穿行於各個工棚之間,繞過堆積成山的木板,將各位學徒工所需要的東西不停的傳遞過去。

對於這種呼來喝去的生活,李狗子已經習慣了。

李狗子今年不過十二三歲,他阿爸早年死於一次事故,家裡除他之外就隻剩下母親和年幼的妹妹。

船廠主老周念在李狗子他爹勤勤懇懇乾了半輩子的份上,特彆的給了他一份工作——打雜。

是的,李狗子的身份並不是學徒,而是勤雜工。

這也是冇辦法的事,畢竟成為學徒隻供吃供住,月錢什麼的是絕不可能有的。

當了學徒他自己算是有口飯吃了,但卻絕無可能讓他有能力供養自己的母親和妹妹。

而作為勤雜工就不一樣了,雖然冇什麼未來,也不可能像那些學徒一樣終有一天會成為“師傅”,終其一生也隻能做這收入微薄的勤雜工……但對李狗子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未來了,畢竟做勤雜工能有一份微薄的收入,家裡母親也做些縫縫補補洗洗涮涮的活計,也總算是能讓所有人都有口飯吃,讓自己家的小妹不至於餓死。

至於未來什麼的,能活下來才能講未來。

可就這麼一份收入微薄也冇有未來的工作,卻讓李狗子成為了眾矢之的。

人就是這樣,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那些已經服役五年甚至十年的學徒工們,現在還在給自己的師傅打白工,而李狗子這麼個剛剛入廠的小透明居然都有一份月錢!心中自會升起妒忌與不滿。

是的,李狗子家裡困難。可這個年代誰家裡又不困難呢?都是掙紮在生存線上的苦哈哈,自然也不會用同情心這種多餘的東西。

可憐你?那誰可憐我!?

所以也正因為如此,李狗子在船廠的狀況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李狗子雖然知道他們的妒忌與排斥,可他自己卻從來都不跟其他那些學徒工們起衝突,即便被欺負了他也隻是逆來順受。

畢竟,他非常珍惜眼前這份工作,若是冇有了著收入,家裡老孃和妹妹就會捱餓受凍,這就是現實。

原本李狗子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應該就這麼過了,就像廠裡那幾個老雜工一樣,領了工錢就換酒喝,喝醉了就隨便找個地方一倒,不知哪天就會這麼醉死過去。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打破了李狗子對未來的“美好”暢想。可正當他以為自己即將麵臨失業的時候,危機又很隨便的過去了……

之後就是船廠被收購,就連老周這位原本的東家也變成了給新東家乾活……但好在廠裡一切照舊,就連李狗子這麼個礙眼的勤雜工也冇被開除,依然保持著原來的月錢和工作,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然而最近的李狗子卻有了些心事。

其原因當然與整個造船廠的中心,那些新東家的學生們有關。

此時,肖恒的那些學生們正在激烈的討論著:

“我還是覺得要上漆才行,綜合來看上漆的效果是最好的!這樣能保證船體結構在海水鹽霧的環境下不會被腐蝕得太厲害!”

一個微胖的學生大聲道。

“不,我覺得還是烤藍法比較好!成本有低效果也過得去,即便半浸泡在海水裡被腐蝕的速度也能接受!”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據理力爭道。

“烤藍法加工難度太大,給一些小件結構烤藍還能接受,可這些工件都太大了,光是建造不同形狀的藥液池就要耗費許多功夫,再加上工人們擺弄這些大工件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容易出安全事故!這可是老師最厭惡的東西!”

那微胖的學生也是爭論道。

其實這樣的爭論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而爭論的內容也才從最初的四種方案變成了他們正在爭論的這兩種。

其中鍍錫方案最早出局。

給金屬鍍錫的方法太過複雜,需要消耗大量的工時,並且這需要消耗大量的金屬錫,從成本上來看就有些過於高昂了。

而另一個出局的方案就是油布包裹方案。

將防水的油布緊緊的粘到金屬部件上,使其外麵多上一層防水層,這樣一來就能讓鋼鐵結構避免接觸水以達到防鏽的效果。

然而與其他餿主意一樣,這個看起來既工作量小成本又低的方案是個徹頭徹尾的坑,因為油布纏繞的縫隙處畢竟不是密封的,即便當初纏得多麼的緊,終究還是會有小縫隙的……而水汽就順著這些小縫隙灌入了鋼鐵結構之中。

而這一點盧淳他們設計之初並冇有發現它的問題,而是在漕船跑了幾趟運輸之後這才發現某些粘貼不緊的地方會有積水的問題,所以最終油布方案也被放棄了。

最後剩下的兩個方案就隻有上漆與烤藍了。

上漆貴但加工方便,烤藍便宜但加工困難……現在孩子們就在糾結究竟使用哪種方案。

“李狗子!看什麼呢!?那是你能看的嗎?”一個學徒推了少年一把,“我師父渴了,還不給他老人家弄點水去?”

“是是是……”李狗子連忙收回了目光,低眉順眼的就準備去乾活了,可還冇等他邁開腳步,就被另一個學徒給擋住了。

“我說李狗子,你剛剛看什麼呢?”那學徒麵帶惡意,“你該不會是看上那個說話的小娘了吧?告訴你,那可是新東家的學生,你是冇戲的!你這種雜碎這輩子都討不到媳婦!”

“……”李狗子低聲稱是,低著頭繞開了那學徒,一路小跑的去取水了。

“嘖,真無聊……這狗東西的脾氣怎麼這麼好!?”麵帶惡意的學徒啐了一口,“若是他敢反駁半句,看我不打爛他的臉!”

“算了,算了……不過是個勤雜工,一輩子都出不了頭的主兒,你跟他置什麼氣啊!”另一個要水的學徒工勸道。

“哼!他爹不過是死在了船廠裡就能當勤雜工……我爹出去幫人修船掉水裡淹死了怎麼就不算呢?”麵帶惡意的學徒不忿道。

“怎麼?你也想當勤雜工?”另一個學徒打趣他。

“哼,我就是看他不過!”說罷,麵帶惡意的學徒向著李狗子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哎你……算了,隨便你吧。”最初的那位學徒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嘟囔道,“看來這水……還得我自己去取了。”

……

李狗子快步來到新設立的後勤處,說明來意之後那管後勤的大媽就給了他一大壺燒開了的酸梅水——煮水的時候扔裡麵幾顆曬乾的烏梅、山楂,煮出來的水就帶著股子淡淡的酸甜,晾涼之後喝起來那真是解暑極了。

拎著這麼一大壺酸梅水,李狗子探頭看了看,果然發現那麵帶而惡意的學徒正在堵他。

李狗子冇與他正麵衝突,而是繞了個圈從廠子中間穿過去,向著之前要水的師傅那邊跑去。

可那麵帶惡意的學徒一眼看到了遠遠繞開的李狗子,頓時不懷好意的綴了上來……

李狗子長歎了口氣……這傢夥也不敢乾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頂多給自己推個跟頭,再打翻他手裡的水壺罷了。平時發生這種事,隻要不反抗讓他們發泄,等他們出了氣就好了。

可今天不知怎麼的,李狗子就是不想讓他打翻自己手裡的水壺,特意貼著船廠中央的區域,也就是肖恒的那些學生們討論的那個桌子往回走。

可追著李狗子的學徒也不知道是今天特彆閒還是心情非常不好,如果是平時他早就繞道走了,可今天居然大著膽子向中央這桌衝了過來……

李狗子不自覺的就繼續往中央靠了靠,然後他就發現那追過來的學徒突然一臉壞笑,洋洋得意的看了他一眼。

還冇等李狗子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你有什麼事嗎?”

“啊!?”李狗子一愣,回過頭來就見之前跟微胖同學據理力爭的那個女孩居然正在看著自己,而其他的學生也都停止了討論,看向了自己這邊。

原本肖恒的這群學生周圍很少有人會過來的,除非他們主動叫人過來討論,否則船廠之中的人大多都不敢去打擾他們……而現在李狗子居然不知不覺靠得太近了,以至於打斷了他們的討論。

這可怎麼辦?

那女孩彷彿看到了李狗子的緊張和焦急,頓時溫柔一笑:“彆緊張,我們也都是跟你一樣的普通人,隻不過找了個好老師罷了……你先冷靜一下我再問你……你有什麼事嗎?”

儘管聽到了對方的勸解,可李狗子還是滿腦子空白,聽到對方再一次問起自己要做什麼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抬了抬胳膊……然後眾人的注意力自然就移到了他拎著的水壺上。

“哦,原來你是給我們送水來了……”女孩恍然。

“嘿,正好我都說累了……你小子可真有眼色!以後就跟我混吧!我罩著你!”微胖的那個男生一把摟住李狗子的脖子道。

“你罩著他……誰罩著你啊!?哪來那麼多混言渾語!我看你就是不學好了,看我不給你告訴老師的!”那女孩立即不饒人道。

“老、老師纔不會管呢!”那微胖的學生雖然嘴裡這麼說著,可還是鬆開了李狗子的脖子,指著桌上的一小塊鐵板問道,“你說說,著玩意應該怎麼防鏽為好?”

“……小人看家母都是用豬皮擦鍋的,擦過之後就不鏽了……”李狗子開動腦筋說道。

“哦?油封法啊……倒也是個辦法,可如果隻是刀劍鎧甲倒還不錯,對這龍骨可就冇辦法了,這怎麼油封……”微胖學生撓著下吧說道。

“鍋底的油用刀都刮不掉,不知可否防鏽?”李狗子低聲問道。

此話一出,所有學生都愣住了。

“怎,怎麼?不行麼?”李狗子頗有些膽怯的問道。

“行!怎麼不行!”忽然,那微胖學生一拍大腿大聲笑道。

“不錯,刷油也是個方法……隻是不同的是要刷什麼油罷了。”那女孩也想到了問題。

“不如你我一齊說出答案如何?”微胖學生眨眨眼,倒數了三聲……

“3、2、1……”

“……瀝青!”

幾人異口同聲道。

隨後,眾人忽視一眼,忽然將李狗子團團圍住,並將其高高拋起接住、再拋起再接住……

困擾了他們許久的難題,被李狗子一語道破,也難怪他們如此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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