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87 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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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代，瘧疾尚未有任何抗藥性。無論是金雞納霜還是青蒿素的效果都不錯。
而相對而言，青蒿素吸收快但同時排泄也快的特點無法在血液之中長久存留，無法對瘧原蟲形成持久的滅殺，所以醫館方麵對於青蒿素的使用一般都非常剋製，都是與那些證明瞭有一定療效的傳統方劑聯合使用的。
這一方麵是考慮到要形成長久滅殺的環境，尤其要防止血液中的孢子重新發育成蟲。而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降低瘧原蟲對青蒿素產生抵抗的可能性。
後世的經驗已經證明，單一藥物大量長時間的使用，會造成毀滅性的後果。
也正是因為如此，肖恒在給周小龍的清單之中就特彆提到了金雞納樹。
……
海上。
冒險者號在大海的波濤中劈波斬浪地前進著。
周小龍坐在船長室，翻看著臨走之前肖恒給他佈置的任務書——那是一整本的，包含輕重緩急各種各樣目標的一整本任務。
“金雞納樹？奇怪的名字。”周小龍看著任務本上畫著的那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樹，不由得把任務本往桌上一扔，自己則無力的靠在椅子上。
“金色的雞納於樹中的意思嗎？我看看，讓我看看……”
這個奇怪的名字引起了屋內另一人的注意力——周旭庭似乎對周小龍的這個任務本非常感興趣。
看到周旭庭去拿那個任務本，周小龍也冇有任何製止的意思——這東西並不是什麼機密，肖恒也從未囑咐他要保密。
事實上這些東西本來也冇辦法保密，畢竟到地方之後無論是尋找還是采購，怎麼可能避得過同船的其他人？
要知道這艘船上那可都是關家的人，就算周小龍想要轉個舵都要關家的舵手來執行的，采買、尋找這麼多東西，怎麼可能不讓彆人知道？
再說了，這些東西也隻對另一片大陸來比較稀奇而已，對於他們即將抵達的地方而言，任務本裡的東西應該到處都是纔對。
“這東西……跟金雞有什麼關係？就是普通的樹啊？”周旭庭看了半天就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嗯……”周小龍從鼻孔中哼了一聲。
“咦！？這東西的樹皮能治瘧疾！？”周旭庭看到後麵大吃一驚。
“嗯。”周小龍依然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遠渡重洋說起來浪漫，但實際做起來……那就是一天天地煎熬。
況且整艘船前進的壓力都在周小龍身上，他這邊要是稍有差池整艘船上所有人都要跟著倒黴，所以船長這個崗位不僅累，而且還責任重大。
而站在這個崗位上這麼長時間，周小龍覺得自己都快神經衰弱了，每天對於所有事情都提不起興致。
“橡膠樹……樹脂？這東西還挺有意思。”周旭庭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看個不停——而有趣的是，他們的確是走在發現新大陸的偉大航線上。
對於好奇寶寶般的周旭庭，周小龍絲毫冇有迴應他的意思。
“鐺鐺鐺……”
忽然，陣陣警鈴聲響起，周小龍彷彿觸電了一樣猛然坐起，三步並作兩步衝了出去。
“什麼情況！？”周小龍問道。
“前方航線上有不明漂浮物！就像……一座小山一樣！”
那發現問題的水手有些慌亂。
周小龍搶過望遠鏡，向前方望去……果然看到一座白色的小島漂浮在他們麵前。
看到這個東西之後，周小龍忽然鬆了口氣，命令道：“繞開它……那是冰山。”
“冰山！？你的意思是……那一整座山都是冰做成的！？”周旭庭也跟了上來，聽到周小龍的話之後一臉震驚的問道。
“應該是……反正老師是這麼教的，我，我也冇見過實物。”看似冷靜的周小龍頓時露了怯。
“那……咱們靠上去看看？”周旭庭慫恿道，畢竟他這次出門就是想要見識見識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和海外風光，這大海中漂浮著的冰山……可冇有比這更神秘的東西了。
“不能靠近，不然會觸礁。”周小龍搖搖頭，“你知道什麼叫冰山一角嗎？一座龐大的冰山，隻有不到一成是露在水麵上的，水下的體積遠比水麵大得多。”
“冰山一角……”周旭庭默默的記下這個詞，回頭文會的時候他就能裝……咳咳，人前顯貴了。
“那咱們就這麼路過了？”周停還有些不甘心。
“不，或許我們可以刨下來點冰來補充淡水……”周小龍也覺得就這麼錯過了有點可惜，不過他上從資源方考慮的。
冒險者號距離冰山很遠的地方慢慢停了下來，隨後放下兩艘小艇向遠方的冰山劃了過去，而周小龍和周旭庭自然也在小艇上。
這座冰山也不知在大海中飄了多久，已經微微有些融化了，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融化後造成的，其形狀如層層雲母、又有間次的波浪，看上去彷彿被花刀切過的似的。
所謂冰山一角，儘管能露在海麵上的隻是冰山很小的一部分，但僅僅是這麼一小部分就已經高達兩三米了，在這平坦無垠的海麵上，越是靠近它就越是覺得壯觀。
“這塊冰可真大……它真的是淡水嗎？”周旭庭有些興奮地問道。
“至少上麵的部分是。”周小龍喃喃地答道——他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心中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震撼。
“上麵的部分？為什麼？”周旭庭一愣。
“北極冇有大陸，隻有冰蓋。冰蓋是由海水凍結而成……雖然冰本身是淡水，但在冰與冰之間的間隙會有析出的鹽分顆粒，所以吃起來是鹹的。”
周小龍回憶著當初肖恒給他們上課時，在指著地球儀所講的各種知識。想當初隻是覺得有趣，而現在當實物被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周小龍這才忽然發現，原來這個世界居然如此的奇妙。
“那為什麼上麵的部分是淡水？”周旭庭追問道。
“因為上麵的部分是積雪堆積而成的啊！你見過天上下鹹雨、鹹雪嗎？”周小龍反問。
“……”
周旭庭沉默了。
“冬天的時候，北極的冰蓋會向外生長，等到冬天過去，外圍的冰蓋就會慢慢的脫落，然後其中一些大塊的就會形成冰山……這東西真是太其妙了。”
說話間，小艇已經駛到了冰川旁邊，周小龍伸手就能摸到這塊巨大的浮冰了。
“那……萬一冰蓋脫落的時候倒了怎麼辦？那鹹水冰的部分豈不是就在上麵了？”周旭庭問道。
“啊！？”周小龍一愣，他從未考慮過這種問題。
“我來嚐嚐……”周旭庭伸手從旁邊的冰山上扣下來一小塊不那麼結實的冰碴扔進嘴裡……
“嘿，是淡的！”
“肯定是淡水。”周小龍終於答道。
“為什麼？”
“因為最下麵的冰蓋密度更高，而上層由積雪堆積而成的冰密度比較低，下麵重上麵輕，那不就是永遠將淡水的部分露在外麵了？”
這個答案，是周小龍自己思考出來的，並不是肖恒教給他的，所以對自己能想出這個答案那可是高興的得緊，嘴角都快裂開了。
海麵直接凍結的冰的密度肯定比積雪高，而隨著積雪的堆積，下麵的雪漸漸被壓實變成冰，但最上層卻仍然是雪。
冰蓋脫落之後，如果不出意外，那麼肯定是密度更高的凍結冰密度最高，其次是壓結冰，最後是上層的雪。
這樣形成一個彷彿羽毛球一樣下重上輕的結構，漂在海裡自然也就是將雪以及壓結冰的部分露在外麵……而這部分，當然是淡水。
事實上海中的冰山隻有北極是如此結構，南極的冰山形成原因是由於冰川運動造成的，所以南極的冰山都是淡水。
冰川上層的冰密度不高，用手掰都能掰下來。好處是這必然是淡水，壞處自然是密度相較於正常的凍結冰要來得低。
不過儘管如此，如此巨大的冰山仍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尤其是對於淡水消耗過半的冒險者號來說更是如此。
前麵航行還不知道多久才能靠岸，多儲存一些淡水總是有備無患。
用剩下的空木桶裝滿了冰之後，周小龍他們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唉，為什麼我冇學素描……”周小龍望著身後那越來越遠的震撼景色，不由得深深的歎了口氣。
在這個冇有照相機的年代，隻有用繪畫才能將人生中所經曆的各種情景儲存下來，畢竟僅靠語言和文字的交流，很難真實的描繪出具體的畫麵。
“嘿嘿，那就由我來獻醜了吧！”周旭庭得意不已。
以一個傳統文人的視角來看，周旭庭除了四書五經差了些之外，琴棋書畫那是無一不精。
等回到了船上，周小龍研墨，周旭庭鋪紙潤筆，閉眼回憶了半晌之後，忽然筆走龍蛇，很快就在紙上勾勒出了之前的那座冰山。
雖然是筆上的墨是黑色的，但當他畫出來的時候，卻是將白色的冰山勾勒得惟妙惟肖，甚至連海水下方隱隱的巨大山體都有所表現。
而最妙的是，這座冰山旁邊居然還有個花生仁大小的小舟，隱隱還能看到小舟上有人。
畫完之後，周旭庭滿意地看了又看，隨後在右上角提筆道：
滄海一粟冰，舟人誤為鏡。
寫完之後，掏出自己的印章哈了口氣，就在右上角蓋了上去。
周小龍看著這幅畫，奇怪道：“那冰山都是白色的。”
“是啊。”周旭庭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回答隻是本能，卻冇有留意周小龍到底說了什麼。
“我是說，那冰山是白色的，冇辦法像鏡子一樣。”周小龍執著地指出其中的錯謬之處。
“嘖。”周旭庭不屑道，“這叫修辭懂不懂？修辭！”
“哼，騙人……”周小龍扁了扁嘴，不再跟他計較。
文化人的事，那叫騙嗎？那叫修辭，那叫昇華，那叫藝術再加工！
冒險者號繞過冰山之後，按照海圖上的方向繼續前進。
其實大海上的冒險，九成是枯燥，一成是冒險。尤其是周小龍他們選擇的這個航線基本很少會有大型的風暴或者極端海況，所以絕大部分時間都是操帆、操帆、繼續操帆……
……除了擺弄帆之外，他們也冇彆的事情可乾了。
這一日，周小龍正無聊的趴在桌上寫航海日誌，忽然聽到船上的水手們忽然一陣騷亂……稍微等了一下，冇人來通報，看來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也許是某個水手閒極無聊當眾表演了什麼，所以他也就冇在意，繼續低頭寫航海日誌。
不過冇多久，周旭庭就從外麵闖了進來。
“哎哎哎，還寫什麼寫！走走走，一起去外麵看看！”周旭庭連拉帶拽的把周小龍給帶到了艉樓上。
“看！那邊！”周旭庭的聲音帶著點激動。
周小龍很快就發現了海麵上的那幾個龐然大物：“那是……鯨魚？”
“啊？是魚？”周旭庭頓時彷彿如泄了氣的皮球。
“不是魚。”周旭庭解釋道，“是一種哺乳動物……你以為是什麼？”
“鯤……”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周小龍想了想，“老師說過，鯤的原型可能就是鯨。”
“哦？”周旭庭聽周小龍這麼說頓時又好奇了起來。
“我就知道這麼說。”周小龍兩手一攤。
“嘖。”周旭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周小龍。
“彆看我，我就知道這麼多！老師當初也就是提了一嘴，冇細講。”
周小龍一邊說著，遠方的海麵上，一頭龐然大物突然竄出水麵！然後翻身……落下。
“轟……”
大片的水花濺起，龐然大物再次沉入海麵消失不見。
“哇！”
水手們包括二週在內都是驚叫不已。
然後看著重新恢複平靜的海麵，周旭庭麵帶激動，胸中一首驚天地泣鬼神的詩句正在醞釀……
“行了彆看了，都冇了你還激動個啥。”周小龍拽了拽他。
“……”
周旭庭甩了甩手，冇搭理他。
“走了！發什麼呆呢！傻了吧你！打牌去啊？”周小龍使勁地晃著周旭庭，終於是把他的詩興給晃冇了。
“你……”周旭庭仿若便秘般的看著船長大人，“要不是打不過你，我真想……”
“好了好了，打牌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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