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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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略成為植物人之前，是這傢俬立醫院的最大股東，而就是這家醫院，三番五次地將他置於死地，卻最終又讓他險境還生。

他知道，他的心腹一定被洗得差不多了。

於是他走上去，冷聲道：“這裡是……”

護士台，你是什麼人，坐這裡乾什麼？

話還冇說完，隻見這個青年眼前一亮，好像早就猜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搶答：

“這裡是L市，您現在的身份是顧懷略顧先生。”

顧懷略：“……”

沈安仰從懷中拿了一張名片遞過來，上麵寫著“陳安”兩個字，這是他行走江湖的化名。以及，他作為這傢俬立醫院的合作心理谘詢師的身份。

沈安仰聲情並茂：

“先生，您是否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感到無措，是否麵對未來的陌生人的入侵、家庭關係的危機甚至財產易主的壓力，感到孤獨寂寞、無人取暖？我理解你此時的感受，我和您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有任何需求，都可以來找我。”

顧懷略的神色淡淡的，有一種鋒利和病弱並存的美感。

見他冇有迴應，沈安仰又繼續解釋：

“不是麵上的服務。您懂的，絕對能緩解您現在的壓力。很多人剛醒來不知道發力點在哪裡，也有的人是第一次需要人教，你將來想找人的時候，就會知道現在這行裡，我是最專業的。”

顧懷略挑起眉，打量著眼前的青年，皮膚白皙、眉目清秀，說話的時候兩瓣紅潤的唇瓣一開一合。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男孩子，在模糊的記憶裡，那些主動爬他床的人裡，就有像這種長相類型的。

倒是他會寵愛的類型。隻是大多空有漂亮的皮囊，對於顧懷略這樣實用主義至上的人來講，享用過幾次後便興致缺缺了。

他眯起眼，品味著這個小漂亮說的話——

不是麵上的服務。

發力點。

第一次。

嘖。

顧懷略指尖輕輕地在卡片上麵撚了一下。

陳，安。

他這兩年是昏迷了，又不是陽痿了。

“叮鈴鈴——”

顧懷略伸手，按響了走道上的護士鈴。

沈安仰知道這一舉動的意思，顧懷略不相信他說的話。這種情況他之前也遇到過，所以他嫻熟地點開手機，給顧懷略看：

“您看，我這邊有很多向我谘詢的人，家庭關係、事業職場、感情關係，很多人最終都拿到了想要的成果。”

顧懷略瞄了兩眼，螢幕上有許多類似“XX企業X少”的備註。

眉毛挑得更高了。

但訊息在不斷跳動中，一些文字也進入他的視線：

【沈老師你說中了！果然他們之間有過節，還好這次活動我把他們位置調開了……】

【沈老師，我爸終於看清他所謂心腹的真麵目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

顧懷略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

“陳安先生，您的業務，到底是什麼？”

沈安仰臉上露出一絲‘你懂的’的微笑：

“這取決於您需要什麼。”

顧懷略：“……”

顧懷略突然笑了。

雖然他最近冇這方麵的需求，但小朋友都這麼努力了，不如給個機會。

可就在這時，“嗡嗡——”的一聲，沈安仰的手機跳出新訊息。

顧懷略原本都快鬆口了，但隨著這聲“嗡嗡”，他掃過去的目光突然凝滯了一下。

【‘回顧餘生的黑蓮花’請求新增您為好友。】

這個id，和頭像，和那個險些害死他的弟弟的一模一樣。

顧懷略的臉黑了一瞬，替沈安仰通過了好友申請，瞬間，數條訊息嗖嗖嗖地飛過來——

【老師救命！我那個被我害得出車禍睡了整整兩年的倒黴哥哥好像醒了！他醒來第一件事是把我掐死吧？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我要是和他說不是我乾的他會信嗎？】

【我真的是無辜的啊！沈老師你懂我什麼意思吧，快告訴我該怎麼做？現在的情況是他記憶有缺失，而且兩年了證據也都被清理乾淨了。】

顧懷略抬眼望向沈安仰，目光冰冷得如同兩把尖刀。

沈安仰覺得這個客戶和以往遇到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作為穿書者，“穿書”、“穿越”、“原來的世界”、“原主”、“原身”這種都屬於違禁詞，是說不出口也寫不下來的。

但他覺得自己應該已經表達得夠清楚了呀？

而且這個顧懷略，剛剛明明還在對他笑，結果又突然瞪他，然後呢？又若無其事地說要來他工作室看看。

簡直莫名其妙！

所以現在顧懷略就在他的右邊，像一尊大佛一樣坐在他的副駕駛上。

沈安仰嚥了一口口水，安慰自己要把格局打開。

等紅綠燈的間隙裡，他又高效利用碎片時間，瞭解了一下那個‘回顧餘生的黑蓮花’的具體情況。

原來他其實是家裡的真少爺，隻不過是在他穿過來之前做了不少壞事，慌張之下找到了這裡來。

沈安仰一目十行也冇看太仔細，他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把顧懷略這個大客戶拿下，於是隨手把這單轉給了他一個專做反派賽道谘詢的好友。

不一會兒，工作室就到了。

顧懷略像是一個來視察工作的老闆，一路走一路打量。地方其實很小，大概六七十平米，但收拾得乾乾淨淨，門口的兩顆發財樹被打理得枝繁葉茂，入戶處的桂皮也掛的整整齊齊。

還不等沈安仰詳細介紹，手機突然響了。

是他上週接的一個客戶魏先生打來的。

乾這行，是不能讓客戶等太久的，沈安仰跟顧懷略道了歉，一接電話，哀嚎聲就從裡麵傳來：

“沈老師，我實在受不了了！你說我拿的是萬人嫌劇本讓我做好心理準備，但我冇想道一個人能被嫌棄到這種地步，我幾乎就冇見到一個人給過我好臉色！”

沈安仰的職業素養告訴他，這個時候客戶需要的其實就是情緒價值，俗稱：該喝點雞湯調理一下了。

於是耐著性子：

“魏先生，沉住氣。劇本不是我們自己能夠選擇的，但我們可以選擇努力演好劇本。我們都務必要，千萬次救自己於這世間水火。繼續前行吧，行動了就不焦慮了……”

與此同時，顧懷略已經旁若無人地把沈安仰的辦公室打量了一圈，辦公室裡有一個很大的書櫃，上麵放著不同人的資訊記錄本。

其中有幾個屬於在顧家麵前也排得上號的家族，因此被放在了書櫃最方便拿的位置。

這邊，沈安仰一邊打電話，一邊翻出其中一個，顧懷略看到上麵記著魏先生的個人資訊和從開始谘詢到現在發生過的一些事件。

事件的旁邊，標有幾個字樣：‘起’、‘承’、‘轉’。

其中‘轉’的位置後麵還是空的。

然後又見沈安仰大筆一揮，在下麵寫上了幾個字：

【下週末，康複宴。】

顧懷略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沈安仰似乎並不在意他看到這些，繼續和電話對麵說：

“你說的這個康複宴，說不定是個劇情轉折的機會。隻要你保持做一個對所有人都好的小天使，一個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小可憐，這次會有人站在你這邊的。”

嗬。

耍弄心機，故作聰明。

難怪他那個心懷鬼胎的弟弟會找到沈安仰。

至此，顧懷略已然明白了。

——這裡看似是一個心理谘詢所，但實際上，更像一個富豪階層的情報處理中心、以及財產爭奪的谘詢中心。作為灰色產業，被埋藏在“心理谘詢所”的殼子底下。

而這個小漂亮嘛……

或許也不是他想的那樣。

“不好意思啊魏先生，”沈安仰的語氣突然有些抱歉，對電話那邊拒絕：

“我週末晚上想休息……真的不行，上次為了一個客戶我被折騰了一晚上，這絕對是另外的價錢。……多少？你說多少錢一晚上？二十萬？”

那張漂亮的小臉蛋頓時眉開眼笑：

“魏先生您真是太客氣了。要去的要去的，您一個人多孤單阿……不客氣不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顧懷略：“……”

電話掛斷，沈安仰心情甚好。

剛剛電話裡魏先生說下週末他爸媽要讓他去一個康複宴，想讓他陪著去。

他一開始是拒絕的。上次冇經驗陪一個拿萬人迷劇本的去宴會，光是幫他應付追求者都快要了他半條命……

然後魏先生就說，出去一次給他二十萬。

欠款1.8億的沈安仰：放心吧一切交到我身上。

這邊，顧懷略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似笑非笑地問：

“二十萬一晚上？”

沈安仰對於自己的毫無原則的轉變懶得解釋，隻笑眯眯道：

“其實嘛不是我貪財，隻是門口的發財樹要買肥料了、辦公室裡的辦公用品該添置了、做保潔的阿姨該漲薪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我的責任心！我怎麼能允許自己對無助的客戶坐視不理？於是就答應了。”

顧懷略：“噗。”

好一個小財迷啊。

隻要錢到位，讓他做什麼都是可以的，對嗎？

沈安仰將水遞給他，坐到一邊：“顧先生，我來給您介紹一下我的業務吧。”

“你的業務我大概已經清楚了。”顧懷略擺擺手，他出來得比較臨時，一會兒還要回醫院配合手續，便直接了斷地問：

“所以剛剛那個‘回顧往生的黑蓮花’，你收多少錢？”

沈安仰冇想到顧懷略還記著這個，如實地說自己把他推給了專門乾他那種情況的一個朋友。至於具體是哪種情況，礙於顧客**和一些有可能涉及違禁詞的風險，沈安仰也懶得多說，隻是告訴顧懷略，現在他們這行的市場已經在逐步完善中了，什麼細分賽道都有。

“原來如此。”

顧懷略的笑容斂了一些，看來沈安仰的背後，還有一大群這樣的人，甚至什麼目的都能幫人達成，實在是值得注意。

但如果他那個弟弟是找了彆人而不是沈安仰，那麼他是不是更應該，去打探那個人的底細？

顧懷略冇空認真聽沈安仰的自我推銷，漫不經心地“嗯”了幾次後，道：

“你那個朋友的聯絡方式，發我郵箱一下。郵箱網上能查到。”

沈安仰前一秒還在滔滔不絕，這一秒直接頓住了。

什麼意思？

哦，難道是因為覺得我客人太多，忙不過來？或者是剛剛不應該把他晾在一邊？

可惡，要不是看在你家有錢，你看我不……

“非常抱歉。”沈安仰滑跪：

“我們這行的客戶有需求的時間的確非常隨機，但您放心，我絕對會把您……”

“就先這樣吧。”顧懷略再次露出一個笑容：

“等我通知。”

沈安仰：“？”

沈安仰訥訥地看著顧懷略瀟灑離去的背影，回過神後，心中升起一股恥辱。

不是，什麼人嘛！一而再再而三打斷我的話不說，還讓我發同行的聯絡方式給他？

尊重在哪裡？禮貌在哪裡？

都是穿書的，就你入戲入得這麼快。

不就是想賺點錢，你還真當你是爺，我是來創業的，不是來修煉的，你不重視我，我也不重視你，現在的我你愛理不理，將來的我你高攀不起……

沈安仰狠狠抓起桌麵上的手機，

追出去：

“顧少爺，哎呀，郵箱多不方便，加一個微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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