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城何覓真情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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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淮兮喚刀的手微微一頓，動作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投向老婦人，嘴唇微動，卻又不知到底是要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緘默不語。
慕雲知並無過多表情，心中隻當那老婦人是魂靈有損，生前記憶早就不全，又或是已故了許多年，記憶已然開始模糊不清，故而認錯了人。
慕雲知轉頭，又瞧著站在他身旁的莫淮兮一副呆愣著的模樣。
正想出聲詢問，卻被木春遠趕先一步。
“冇事，興許隻是認錯了人罷了，不是什麼大問題。”
木遠春言罷，莫淮兮轉頭看了眼木春遠，眼中想傳遞的內容不言而喻。
木春遠見狀，閉了嘴，訕訕一笑，縮了縮頭，滾到一旁去了。
慕雲知還在二人的情況之外，卻也能感覺到莫淮兮的情緒又漸漸地波動不定了起來。
木春遠不知在哪繞了個大圈，又繞了回來，在慕雲知身旁，輕聲提醒。
“那老婦人我方纔去探了一番，她看著並非什麼食人作祟的凶煞厲鬼，至於她為何還留在此處，我......”
木春遠卡住話頭，接而轉了話音。
“我並不知曉，或許是對這世間的什麼人或事還有所牽掛也說不定呢？”
不知不覺地，在幾人談話時，那老婦人已經拄著柺杖，悠悠地走到三人麵前。
卻也像是渾然聽不著幾人的對話，隻是在過路木春遠時，默默地瞅了他一眼，然後顧自拉起了慕雲知和莫淮兮二人的手，語氣親昵。
好似是他們一直相識的，經年以來都是如此。
“你們怎麼纔回來啊，阿言你說要去那個什麼寒露城修煉發展，把阿嬤一個人留在這，說每年年初定會回來。
距今已經差不多十載了吧，可我左等右等啊，就是不見你回來......”
老婦人拉著慕雲知的手，語氣略帶哽咽。
身旁輕風被鬼魂的氣息所影響，比剛入城時更加猛烈。
道路旁的枯樹枝丫被吹得發出陣陣聲響。
陣陣略帶濕潤的風也吹拂了幾人的髮絲，帶動了衣襟。
這場景屬實有些妖孽了。
那老婦人卻分毫冇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對周圍的影響。
好像她和幾人身處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時空。
隻是碰巧，兩個時空不知是何緣由的交彙，纔出現了眼前的光景。
老婦人說完，又拉起了莫淮兮的手。
正要絮絮叨叨地在說出一番話，木春遠卻是急忙打斷了老婦人的話，生怕她在多說些什麼。
“好了好了，老人家，先彆說了，要不，先進屋嘛？”
那老婦人這段話卻是聽的入耳了，應了兩聲“好”，便帶著三人進了房內。
慕雲知抽空看了莫淮兮眼。
莫淮兮自是發現了慕雲知的目光，手輕微的顫動了下。
慕雲知看他這幅樣子，心中奇怪。
身體上卻下意識地安撫，輕柔地握住了莫淮兮正微微顫動的手。
握住的一瞬間，莫淮兮的手便不再微顫了。
隻是抬眼看了慕雲知，又匆忙轉過頭去。
就聽他輕聲道了句“冇事”，又若萬般不捨般輕柔地回握了一下慕雲知的手。
不再敢貪戀溫度，逃也似的縮了回去。
......
屋內昏暗，唯獨一支燈燭擺放於屋子中央唯一一個看著還算乾淨完整的桌子上。
燭火乘著屋內若有似無的風，輕輕晃動。看著萬分微弱，將熄不熄。
幾人坐在桌前。
慕雲知還略帶警惕，做好了隨時亮出武器的準備。
反觀莫淮兮和木春遠，卻是一副淡然冷靜的模樣，看莫淮兮的樣子，似乎還有一絲微微的激動存在。
老婦人看起來絲毫不知對麵三人是何種狀態。
隻是自進了屋內後，便一直喋喋不休地和幾人談話。
聽著老婦人柔和的聲線，淡淡地講著一些古老的故事。
可能慕雲知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了警惕。
他環視了一圈周圍，內心無故湧出一股感慨和微微的酸澀，莫名其妙，不知來頭。
腦海中似乎又什麼不得而知的東西，想要衝破層層重圍，再見天日，又被什麼東西霸道地壓了下去，重新塵封。
最後，他還是抑製不了自己內心的種種疑問。
對此地無來由的親切感讓他開口主動發問：“老人家，您口中的阿言，是怎麼樣的人啊？”
聽到這話，老婦人抬頭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慕雲知。
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眼中出現一絲落寞。
揮之不去，映於眼底。
“哎，他呀，胸懷淩雲誌，濟世護蒼生，最後卻不得好報喲......”
老人並無說過多的話語，隻回這樣一句話。
鬼並不會流淚。
因此，她漲紅了眼，卻是半天也不曾流出淚來。
“受過他恩惠的人，口口聲聲的報答說的是好聽，可等到他被人誣陷時，卻是個個都跑的冇蹤了。”
“最後，隻可憐我家阿言了......這十年來，無半點聲訊，是死是活都還不清楚呢。”
話頭戛然而止，老婦人的聲音越來越弱，而慕雲知也心頭一顫。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對這名從未見過麵的陌生人感同身受。
看著老婦人眼裡的落寞與孤寂，他竟是更感心酸。
慕雲知其實知道，自己並不是多有同理心的人。
多少隻是帶點憐憫去看待罷了，甚少會有這種情緒出現在他身上。
老婦人轉頭去看，從剛進門起就一直縮在角落裡，不發出一點聲響，儘量地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莫淮兮。
目光在兩人身上來迴轉悠，長歎了口氣。
隱隱中藏匿著人兒曆經萬事，看淡萬物的滄桑感：“孽緣啊......”
慕雲知不明所以。
木春遠倒是一臉看穿的模樣，貼近莫淮兮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麼，便退出了屋內。
莫淮兮表情略顯冷淡，但眼神卻是避著慕雲知的目光，不去看身側的人。
屋內一片沉靜。
最後，一陣歌聲打破了這份死寂。
老人家聲音雖是滄啞，卻不顯的難聽。
一種從未聽過的口音唱著曲調的悲滄婉轉，而不顯的陰森。
“悠悠子邊習，誰知那人心繫？斷來可知情何意，怎懼諸多理。”
“不見今古人常在，往來舊時花亦開......”
......
歌聲悠遠流長，嵌入慕雲知心扉，腦海中閃過一些零碎畫麵。
那是他無數次在夢裡所遇到的場景。
他看不清那些人的樣貌，永遠都是一片模糊，不清不楚。
清晰的，也隻是畫麵和那些陌生的人的聲音吧。
他看到有人於桂花樹下站立，桂花淡淡清香將庭院暈染。
繚繞仙雲中，那人回眸望向他。
又是和往常一樣。
還未看清那人，眼前光景又化塵埃，消散於茫茫世間，拚湊不回，也再難尋覓。
恍惚間，他聽見人聲低語，從遠至近，再漸漸離散。
那些人口中的“華塵仙君”是誰，他又是做了什麼事？
他不清楚，但心裡依舊不好受。
隱約間，他覺得，那人和自己的關係應是非同，不然怎的會生出如此之多的感慨？
果不其然，未待他細想，耳邊的嘈雜聲也漸漸散去。
一片寂靜，就好像那件事從冇出現過，那不過是他的平空幻想。
聲音雖然退去，但眼前的景象又再一次變幻。
依舊是那栽有一樹桂花的庭院。
玉宇瓊樓，雪虐風饕，蕭蕭瑟瑟。
一人身著紅衣，在庭院中孤身站立。
眺望空中半輪明月，寂寥無比。
那人手中握著一把長刀，刀鞘古樸。
長刃並未出鞘，夜空月色投下孤影，刀身輕鳴，卻在下一瞬立馬平靜。
長刀的主人動作冇有任何改變，低頭，手指輕撫刀鞘。
又低聲說了句什麼，一滴淚珠從那人眼角滑落，落到了長刀刀鞘之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人竟是再次抬頭，望向了慕雲知，一雙金眸裡含著悲滄
......
慕雲知驀地睜開雙眼，心頭怦怦直跳。
緩了有一會兒了，他才驚覺自己此時是躺在誰的懷裡。
“唰”地一下就坐直了身，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一不小心睡著了,你......”
說話間，慕雲知抬眼對上眼前那人的眸子。
竟是和夢中那人一樣。
金眸，紅衣。隻是，在夢裡時，自己並冇有看清那人的樣貌。
慕雲知一驚，剛到嘴邊的話又給嚥了下去。
這倒是輪到莫淮兮有些奇了。
“怎麼了？”莫淮兮柔聲問。
慕雲知似乎是還冇緩過神，隻是盯著眼前的人，搖了搖頭。
莫淮兮還要說些什麼，卻再次被打斷。
外麵猛然“轟隆”一聲，強烈的法力氣場瀰漫。
魔氣與法力對峙，兵刃相交錯，發出陣陣“叮噹”聲響。
慕雲知心覺不對，喚出配劍便走出門去。
莫淮兮也跟著起身，斜倚門框，看戲似的看著正大的不可開交的兩人。
慕雲知倒是看也不看，長劍出鞘。
劍氣勢如破竹，繞過木春遠，朝著另外一名帶著銀麵具的男人劈去。
青色劍光一閃，男人抵擋不及，隻匆匆躲過，衣裳被劃開一道口子。
男人看清來人後，對著慕雲知，一字一頓，近乎咬牙切齒。
“是你，慕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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