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京都之變
-
月夜甚濃，太監掌燈在前麵飛快的跑，沈知意抱著藥箱在後麵飛快地追。
太醫院到皇帝寢宮不遠，就是中間穿過一段石子路，有些硌腳，難行。
來時沈知意試探性地問過張公公了，殿下今夜是突發惡疾，還是發顛？
沈知意有此問，來源已久。
想她剛穿來的時候，就成了虐文裡的太醫，治不好病，皇帝一言不合就要拖出去斬首的怨種。
沈知意想不通自己是前世作孽太深，還是要後世積德行善，穿成倒黴怨種也就罷了，還是男的？
隻不過她是身穿，所以還得女扮男裝。
要說如何女扮男裝成功，還得靠她胸平定江山……
話說回來，沈知意一個甲級醫院醫生，看病一把好手，唯獨治不好皇帝的顛病。
眼瞅著快跑到殿上了，沈知意一個走神腳下打滑，身子前傾摔下去，臉冇來得及著地，身後宮人推了她腰後一把，又將她往前推了幾步，來到殿上。
一個冇站穩，利落地跪了下來，沈知意順便俯身低頭，“微臣參見皇上！”
此時，皇帝眼裡哪裡有她？
皇帝盯著躺在床上的寵妃，厲聲吩咐沈知意，“給麗妃把脈，看看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六月子還是七月子！”
顛還是殿下顛。
就算她是神醫在世，還能替他診斷出麗妃懷的是不是龍種？
麗妃發白的唇微顫，“既然皇上不相信臣妾，不如求皇上賜死臣妾吧！”
麗妃單薄身子從床上起身，走到了皇帝跟前，跪在了沈知意旁邊，沈知意嬌小身子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麗妃想死彆帶上她呀，她還想活。
“賜死？”皇帝神情冷漠，“朕如此寵愛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
麗妃眼眶發紅，“要怪，就怪臣妾在遇到皇上之前，就已經心有所屬！”
身為細作，愛上主子，又不忍對敵人動手，或許她早該去死。
麗妃決絕拔下頭上的簪子，狠狠紮進了胸口。
“麗妃？”皇帝慌了，撲過來抱起她上床，轉頭衝著沈知意吼，“太醫？太醫何在？還不快過來給麗妃醫治？麗妃若是少一根毫毛，朕要你們統統陪葬！”
老話又來了。
沈知意麻利上前，先替麗妃止血，包紮，醫治......然後悄悄拔下了她的一根頭髮絲。
少了一根毛，又能如何？
搶救及時，麗妃冇啥大問題，出事的卻是皇帝。
皇帝衣不解帶守在床榻前，然後病倒了，暈了。
體質比她一個女人還要弱。
沈知意趕忙吩咐宮人扶著皇帝下去休息，皇帝要是駕崩了，她是真得陪葬。
忙到後半夜，張公公不許她退下，生怕再有什麼變故，留下她好歹能救命。
沈知意身為外男，不得入殿，隻能坐在殿外台階上看月亮。
她想家了，在現代雖然忙，但好歹不用戰戰兢兢麵對顛公，關鍵顛公還能決定她生死。
她有些累了，旁邊一個男人遞過來一杯水，她喝了一口，握著杯子，說了聲“謝謝！”
男人坐在她身邊，轉頭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臉上的擔憂所為何事，便安慰她，“麗妃已然無恙，殿下也隻是累暈了，明日便會好起來了，你也一樣。”
男人是禦前侍衛薑明，整日跟在皇帝身邊，算是沈知意一個相識的老友。
沈知意熬了一夜，臉色不太好，回了他一個苦笑，“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薑明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微微俯身，小聲在她耳邊說：“冇事冇事，殿下不常發癲，我跟了殿下那麼多年，他情竇初開，第一次愛個人，就是細作，要殺他也就罷了，還懷了彆人的孩子，大家都理解一下！”
沈知意眼睛裡冇有光，直直望著前方，“一個殿下發癲尚能接受，一個後宮發癲，真真要我老命！”
話音剛落，太後宮裡的掌事姑姑來了，邁著蓮步來到沈知意麪前，“沈太醫，太後有請！”
沈知意有點害怕，手下意識掐了薑明胳膊一把，薑明替她解圍說道，“姑姑，請您回稟太後孃娘，皇上這邊情況不明，需要沈太醫看著，一時半會怕是走不開。”
掌事姑姑對這邊的情況瞭如指掌，知道沈知意想躲，拿話要挾道，“太後正是要關心皇上的病情，才請沈太醫前去問話，皇上這邊自有其他太醫盯著，不會出什麼大亂子，沈太醫莫非要違抗太後孃孃的懿旨？”
話語威脅，沈知意不敢不從，隻能跟著前去，“姑姑請前邊帶路。”
掌事姑姑見她明事理，露出滿意笑容，領著她去見太後。
沈知意回頭看了薑明一眼，眼神包含了對世間的留念。
薑明雖然出身不錯，但畢竟隻是個禦前侍衛，麵對宮裡兩大巨頭，他也無可奈何。
沈知意趕去見了太後，全程跪著，不敢抬頭。
太後徐娘半老，雍容依舊，卻仍然殺伐果斷，太後垂簾聽政，與皇帝不和，皇帝愛上敵國細作這事，不知怎麼傳到了太後耳朵裡。
太後眼底一片冷意，張口便問：“那賤人死冇死？”
沈知意遲疑了片刻，不知道太後問的是麗妃，還是......
“微臣救治及時，麗妃已無大礙，麗妃腹中的龍子也無恙。”沈知意聲音有些顫抖，這番話換了其他人聽，不說獎賞她，至少也得誇讚幾句。
但是眼前問話的人是太後，沈知意實在不知道自己做得對，還是不對？
太後冷笑，“到底是命大，沈太醫，你有功！”
“微臣不敢居功！”
太後身邊的掌事姑姑突然扔給她一瓶東西，即便不抬頭去看，沈知意也大抵猜到了那是什麼玩意。
掌事姑姑替太後傳話，“麗妃勾結外人，珠胎暗結，這孩子不能留，沈太醫務必秘密處置掉這個孩子，最好神不知鬼不覺，彆讓皇帝知道！”
“沈太醫，此事關乎皇室顏麵，關係重大，你可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太後問她。
她怎麼會不明白？
她就是太明白了，才害怕，不敢下手。
且不說違背醫德，讓殿下那個顛公知道了，她還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太後孃娘，微臣不敢！”沈知意跪在那一動不動，實在冇膽子接任務。
見她冇答應，太後神情已有不悅。
掌事姑姑走到她身邊，湊近她耳邊，勸著，“沈太醫，此事是太後做主，隻要彆讓皇帝知道，萬事大吉，可你若是拒絕了，那便是違抗太後懿旨，對太後大不敬！”
不用她說，後半句就是死罪！
好傢夥，咋樣都得她死是吧？
沈知意撿起了地上的瓶子，塞進衣袖裡的口袋，低頭道，“微臣領旨！”
太後滿意點頭，最後隻輕輕抬手，淡淡說，“退下吧！”
“謝太後！”
沈知意麻利地滾出太後寢宮，攥緊了手拳，心裡盤算著如何扭轉這必死的局。
才走幾步，沈知意迎麵就撞上了長公主，嚇了她一跳。
怎麼在這裡遇到這個顛婆？
純元長公主算是宮裡唯一正常的人，但她的顛在於她的喜好不同，她好男色，府上麵首極多，曾經還想看上了沈知意，想把她也一塊收了。
這也是沈知意至今都想躲著長公主的原因。
沈知意下意識轉身想跑，側身後，想著遇都遇見了，不行禮不好，又轉回來行禮，“長公主！”
“沈知意！你跑什麼跑？本宮又不會吃了你！”純元眉宇間不喜，誰叫沈知意經常躲著她。
純元是太後親閨女，手裡邊也有大權，要想得到一個男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但她不喜歡強迫，喜歡細水慢流，欲擒故縱。
“微臣忙著趕回皇上宮裡，不想竟然衝撞了長公主，還望長公主恕罪！”
純元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原來如此，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在躲著本宮呢！”
沈知意有些尷尬。
“不對，你不在皇兄殿裡，怎麼跑到這兒來了？”純元發覺不對勁，眯眼打量她。
沈知意連忙解釋，“太後關心皇上病情，特召微臣前來問話。”
“母後關心皇兄？”純元自己都覺得這是天大的笑話，可細想又覺得不對勁。
純元湊近沈知意的臉，小聲地問她，“麗妃肚子裡的孩子真的不是皇兄的？”
問她？
她怎麼知道？
她又不是當事人。
反正不是她的。
沈知意半天不敢搭話，純元忽然一笑，“行了，逗你玩呢，快回去吧！”
“謝長公主！”
沈知意正要拔腿跑，長公主忽然又轉頭看向她，聲音低沉，“請沈太醫務必保住麗妃肚子裡的孩子。”
難得宮裡出現一個皇帝喜歡的女子，若是冇了孩子，失了寵，那便更無人是那個女人的對手了。
沈知意冇說什麼，一個要殺，一個要救，全都是在要她的命。
好在長公主冇有為難，讓她回去了。
沈知意回去得不巧，皇帝正在殿上發癲。
屋子裡的花瓶等貴重物品全碎了一地，宮人低著頭跪在地上，誰也不敢在此時惹上發怒的皇帝。
沈知意也跪在了地上，順手撈了一塊通透的寶玉，私藏在袖口。
“為什麼？”皇帝還在嘶吼著，“朕身為九五至尊，竟然得不到心愛女子的愛？”
沈知意也在內心嘶吼，呐喊：全天下的有權有錢人那麼多，為什麼就不能多她一個？
“沈太醫！”
沈知意還沉浸在幻想中，就被皇帝叫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