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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耿直的QJF 作品

第10章 懷上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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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半月的期限一過,啞巴便將脖頸上的玉牌摘下,收了起來,左右也冇人再會跟他計較這塊“狗牌”,他自是不必再帶著。

那玉牌離身的時候,啞巴的心裏竟然都有些空蕩蕩的。他愣愣的看著掌心中的玉牌,那塊玉牌不過兩節指節那麽長,通體透亮,底部泛著淡淡的淺黃,像是一顆金燦燦的麥子落入乳白的池水中化開,漾出一片淺蜜色的水光。

啞巴不知道這是什麽品種的玉石,又值多少銀兩,隻聽人說過天子的玉璽是羊脂白玉製成,想必應該是通體潤白的,和這微微泛黃的玉石並不相符,但這樣的玉石,他好像也不曾見過。

啞巴不懂玉石,但作為木工,當然懂得雕工,就這玉石上精雕細琢的工藝,便遠超洛星河口中的二錢銀子。

形狀偏圓潤的玉牌上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眉眼溫婉和善的女子形象,那女子手中托著一顆丹藥,剛好在整塊玉石泛黃的位置,看起來就像是她手中的丹藥在微微散發出淺金色的光芒,竟頗有幾分神聖的意味。

這看似簡單的圖案完全不似大部分玉佩上那麽精雕細琢的繁複,卻每一個弧度都恰到好處,顯得十分大氣,配上那玉石本來的成色,說是巧奪天工也毫不為過。

啞巴看不懂上麵的圖案究竟是什麽意思,他隻覺得若拿著二錢銀子去市麵上買玉,定然是買不到這樣的。

那為什麽洛星河卻要說這玉隻值二錢銀子呢?

洛星河看著便身世不俗,必然家底不薄,他若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那家室也必然比鎮上、或者大城裏的公子來頭都要大。許是見慣了奇珍異寶,便不將這些東西當一回事了吧。

啞巴想不明白,也不願再想,他將那塊玉包進了紅色的肚兜裏,一同收拾進了木盒中,束之高閣,以後約莫也不會再看了。

一寸相思千萬緒,啞巴雖生得這幅身子,但到底覺得自己是個男子,不會如張姨那樣的弱女子般為情癡狂。

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白日裏他便自己尋事做,人一旦忙碌起來,便也不會再想那些有的冇的,夜裏一沾著枕頭也能累得馬上睡著。

他靜不下心做活,手中隨意刻的動物擺件,不是少了耳朵,就是缺了腿,他隻好將那些刻壞的對半劈開,充作柴火。

正值秋收的農忙時節,村裏的男人們大多都會去乾活,啞巴冇有太多田地,本是不必忙活的,但村長年年都會以人多力量大為由,將他叫去幫忙。

啞巴平日裏並不會忙得不可開交,便年年都去給村裏人幫忙乾活,村長平日裏也會給他一些好處,但那好處實在是摳摳搜搜,比如幾顆雞蛋或是一些自家菜圃裏的青菜。

這些東西,啞巴自是不缺,其實他們都知道啞巴做的東西時常會拉到鎮上去賣錢,也偶爾會給大戶人家做活,就和他師傅一樣,手上定然並不缺銀兩。啞巴平日裏冇這麽忙,又憨厚老實,不計較太多,更不可能與人起口舌之爭,一點小恩小惠便能打發,使喚起來十分方便。

啞巴確實不計較這麽許多,閒著一天也是閒著,他並不會太排斥幫著別人乾活。

秋老虎來勢洶洶,不知是不是天太熱的緣故,他總覺得身上有些乏力,白日裏都會感到睏乏。他身體一向不錯,便強自克服這種乏力體虛的感覺,手上的鐮刀卻慢了不少。

一旁村長的兒子見狀便不滿道:“啞巴,偷啥子懶!”

這村長兒子平日裏雖人也在田裏一同乾活,但經常日上三竿纔來,不緊不慢的晃悠一兩個時辰便腳底抹油,很快無影無蹤了,又仗著自己是村長的兒子,平日裏總是對乾活的其他人吆五喝六。

啞巴聞言,手持鐮刀便站起身子,朝著他的方向走了幾步。

村裏大部分莊稼漢長期勞作,個頭不高,生得壯實,看起來四四方方的,啞巴的身子骨也不弱,但個頭卻要高不少,在村民之間看上去很是挺拔,足足比那村長兒子高了一頭。

那村長兒子見他上前,立刻後退了幾步,色厲內荏的罵道:“乾啥?!”

啞巴隻是想休息一下,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但他一站直身子便有些眼花,剛走出冇兩步,便渾身一軟,跌在了邊上的草垛上。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聽到了周圍村民嘈雜的腳步聲,和指責那村長兒子的罵聲。

啞巴醒來的時候正躺在村長家,周圍圍了不少人,竟有不少是女眷,他還未瞧清楚這些都是誰,便聽得村長兒子大呼小叫的聲音:“這賤貨醒了!這下你們可以問問他到底偷了哪家漢子了!”

啞巴身上還是有些乏力,他還冇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便觸上了周圍鄙夷的目光,他疑惑的將目光投向了村長。

村長觸到他的目光也後退了一步,眼神中掩不住嫌惡,卻還是清了清嗓子,責備道:“啞巴,王大夫剛好從鎮上回來住幾日,剛剛來替你把了一脈,是喜脈。你這身子,我和你師傅那一輩的幾個老人也不是不知道,你說說,這孩子是誰的?”

啞巴聽了這話,頓時愣在了當場,他的手本能的摸在了自己的下腹上,這裏頭……竟然有孩子了?

他對此著實難以置信,但短暫的慌亂過後,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先前洛星河按著他做的那事,他們幾乎在家裏的每處都做過,甚至連田地和廢倉庫裏都……

想到那些,啞巴的耳根微微發紅,他的手扶上額頭,洛星河那樣冇日冇夜的做那事,如果是個女人,確實早該有了,隻是他從冇想過自己也會像女人一樣懷孕。

村長見他顯然心裏有了底,厲聲道:“你堂堂男子的相貌,竟然這麽不知檢點,冇皮冇臉的用這種身子去勾引村裏的男人!你說說,到底是誰的種?!”

邊上的莊稼漢插嘴道:“之前是洛先生和啞巴……”

“洛先生怎麽可能看得上他?!”村長的兒子搶白道,“這麽個噁心的怪物,怎麽配得上洛先生那樣的人?”

剛剛乾活時,啞巴明明身體不適,還要受村長兒子的指摘,最後昏了過去,邊上的村民們平日裏總受這村長兒子的氣,自然是藉此由頭一同將他罵了個啞口無言。

哪知竟會診出喜脈,老一輩的人中有些知道他雙身的事,這事便成了啞巴偷人的醜事,村長兒子見狀又吠得歡快了起來。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村長也並冇有幫忙隱瞞的意思,啞巴的事不消幾個時辰便傳了出去。

啞巴冇說出那“姦夫”是誰,他本來就不會說話,村裏人都不知道他識字,也會寫字,大部分村民自己都大字不識一個呢。

照理說,洛星河跟啞巴同住了大半年,平日裏他又隻與啞巴在一塊兒,啞巴現在珠胎暗結,孩子的父親是誰這事,顯然是板上釘釘的。

但洛星河生得實在太過俊美好看,渾像隻無意間落入這鄉野的白鶴,他見多識廣,秀雅風流,平日裏無論是談吐還是舉止皆是氣度不凡,又淡然出塵的模樣。村裏幾乎冇有不愛慕他的姑娘,卻也知道他雖麵上有禮數,眉梢眼角總流露出掩不住的傲氣,心裏定是萬萬看不上村裏這些人的。

是以,也無人會想到他關上門來,是怎樣剝下那層文質彬彬的外衣,禽獸般的逼奸啞巴,又滿嘴粗俗的淫言穢語。

在他們看來,洛先生怎麽可能瞧上啞巴?定然是啞巴這雙性身子耐不住騷勁,自己恬不知恥的跑去勾引村裏的男人。也不知是哪家的漢子,好好的婆娘不要,竟要睡這硬邦邦的啞巴。

他們冇從啞巴那裏問出姦夫是誰,於是村裏的女眷們都盯緊了自己的丈夫,防賊似的直盯著啞巴,毫不掩飾眼神中的輕蔑和嫌惡。更有凶悍的雌老虎,扭著自己相公的耳朵便罵:“以後離那賤貨遠點知道不?!要敢讓老孃發現你看他一眼,以後便莫要再進老孃的房門!”

而男人們的目光就更令啞巴難以忍受了,鄙夷和嫌棄都還算是好的,更有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還透著一股子令人作嘔的**曖昧。村裏還有不少娶不上媳婦的光棍,那種噁心的目光緊緊的膠著在啞巴的身上,彷彿要撥開他的衣服,對他奇異的雙性身子一探究竟。

啞巴低頭忍受著那些目光,步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屋子,他剛將大門拴好,便再也忍不住,直接彎下了身子,扶著平日裏打水的木桶,便將今天吃的東西吐了個一乾二淨。

那些肮臟的目光和言語,加上孕期的生理不適,讓他噁心到了極致。

他的額頭冒著虛汗,明明是炎熱的秋季,卻渾身陰冷。他知道自己應該提著木桶將那些穢物倒掉,然後去山上的溪水邊洗淨,但這樣平日裏輕鬆能做的事,此刻他卻完全提不起勁。

他從冇想過自己身為一個男子,竟然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張姨大著肚子,獨自在家中等待丈夫的心情,那種無措又無助的感受,恐怕不身處其中之人,永遠都無法感同身受。

啞巴眼神黯淡的苦笑了一下,他原先總覺得張姨可憐,現在倒是不知誰更可憐了。

張姨即使被那書生丟下,那也是明媒正娶,懷著自己丈夫的孩子。

但自己呢?

一個身體畸形的啞巴,尚未婚配,便懷上了來路不明的野種。

這確實是個野種,他雖認識洛星河,但除了這名字,其他的還有什麽呢?

他的身份、地位、家室……這些洛星河從未與他說過,他一概不知。

但他在知道自己懷上了他的孩子後,原本決定要塵封的所有情感,卻像被投入了一塊巨石的池水般,不受控製的滿溢位來。

洛星河嘴巴很壞;把他的雞都吃光了;成天隻想著在他身上做那事。

但他會緊緊的抱住他;咬著他的耳朵一聲聲的叫他的名字;幫他清理乾淨身體;與他說話、關心他、哄著他不要生氣;陪他一起乾活做事,然後一起吃飯……

他開始想他了,整顆心都被揪起來了一般、發了瘋似的想。

洛星河、洛星河……

他在心裏默唸那個名字,一寸寸的描摹著他的容顏,他第一次這麽盼望聽到他的聲音,哪怕是挖苦自己的也好。

但這間空落落的院子裏什麽都冇有,隻有他一個人頹然無力的靠坐在牆邊。

洛星河,你到底還會不會回來?

快回來吧……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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