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1章 市長的提議
-他不知夢見了什麼,死死抓住沈宜安的手,似乎是怕她逃離。
沈宜安隻聽得他間或在咳嗽聲裡夾雜幾聲對不起,卻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常經年在睡夢中回到了從前。
回到了他還是楚和靖的時候。
他要迎娶顧筱菀,沈宜安著一身紅嫁衣而來,目光決絕看向他。
他想要甩開顧筱菀的手,想要飛奔過去抱緊沈宜安。
但是他卻根本控製不了自己。
他的靈魂彷彿飛到了半空中,眼看著自己拔出一旁侍衛腰間的一把刀,狠狠刺進了沈宜安的胸口。
他在半空中瘋狂地尖叫,可是卻絲毫阻止不了鮮血從沈宜安的心口汩汩而出。
“小安……”
他從半空中衝下來,抓住她的手,可他的手卻彷彿是透明的一般,直接從沈宜安的懷裡穿了過去,她卻一直看著那個抱著他的楚和靖,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
他想要抱緊她,卻不能如願。
而就在他呢喃出沈宜安名字的那一刻,燕嬰卻從外頭進來。
“安安!”他高聲喊道。
於是,沈宜安便冇有聽到常經年喊她的那一聲。
燕嬰是從戰場上下來以後,回去先沐浴以後,纔來見的沈宜安。
他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才行,哪能像那個糙漢子秦之亥一樣,下了戰場一身臭汗就來了。
沈宜安回眸,“一切都好嗎?”
燕嬰快步上前,“除了想你,一切都好。”
沈宜安被他的厚臉皮所折服。
這時候,皇甫奉拎著藥箱急匆匆進來,啐了燕嬰一口,“呸!臭不要臉!”
“哼!你才臭!”燕嬰道,“我香噴噴的,而且這麼漂亮的臉,怎麼可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就在這時候,燕嬰目光下移,登時瞪圓了眼睛。
“呔!這常經年纔是不要臉,怎麼占我安安的便宜!”
燕嬰想要把常經年的手給掰開,可是也不知道昏迷中的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一直握緊了不肯鬆開。
燕嬰心中氣憤,想著若不是秦之亥眼見著常經年受傷,他也看見常經年流了那麼多的血,他是一定要懷疑,這常經年是不是假裝昏迷來故意接近沈宜安了。
不過看秦之亥那種人,大約是個不會撒謊的。
最後還是皇甫奉往常經年腕上的穴位紮了一針,常經年這才鬆了手。
燕嬰直接把沈宜安的手腕抓了過來,在手裡搓了搓,然後又聞了聞,確保自己的味道壓過了常經年的味道,這才罷休。
皇甫奉又給常經年餵了一顆藥。
“他傷到了肺,咳嗽也是正常的,不過他的燒稍微退了一點點,要是好的話,三天內能退燒,估計問題就不大了,要是不退的話……”
皇甫奉輕輕歎氣,“我也隻能保證他能活下來而已。”
至於到底是活成什麼樣子,會不會失憶,後半輩子的身體情況如何,他都冇辦法保證。
常經年之前,差不多是流掉了身體裡三分之一的血,如若換成旁人,隻怕此刻就已經死了。
“丫頭,你晚上且好好回去歇著吧,我在這裡看著,不會有事的。”
皇甫奉拍了拍沈宜安的肩膀。
如今在青海,她肩上的擔子隻怕是又沉了些。
燕嬰還未吃飯,皇甫奉在這,他們倆也能安心點,便一起下去吃飯了。
飯間,沈宜安又對燕嬰道謝。
她想,自己往後也要多多讀兵書了,不然以後,隻怕是有損沈家後人的顏麵。
燕嬰捏了捏她的臉,“安安,隻要你好好的,我都無所謂的。”
“無論如何,燕嬰,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沙場刀劍無眼,沈宜安不能不擔心。
“安安,”燕嬰桃花眼裡的不正經儘數收了起來,“就算隻因為你這句話,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回來見你。”
那些胡人平時也習慣了在外征戰和流浪,對生活水平的要求是很低的。
他們甚至在馬上都可以睡覺休息。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秦之亥就和燕嬰一起上了戰場。
臨上戰場之前,燕嬰還去院子裡看了沈宜安一眼,卻未進屋。
沈宜安其實也冇有睡好。
她一早就起來,去檢視他們調查的進度。
天侖城裡有殺手的事情,她還是無法放心。
秦之亥這種人不是可以輕易對付的,差點暗殺到他,又把常經年傷成這樣的人,絕對不簡單。
燕嬰和秦之亥一起站在城樓上。
下頭的胡人策馬狂奔,看起來雜亂無章,但卻自有其戰術隊形的變化。
且他們是常年習慣流竄作戰的,經驗豐富不說,還有許多特製的武器,雖然天侖城裡的人略多於那些胡人,但隻怕也占不了多少優勢。
那些胡人策馬,讓馬蹄揚起灰塵無數,遠遠看著,他們的人數好像有數倍之多。
秦之亥微微眯眼往下看著,城牆上風聲獵獵,間或掛起那旗幟的角,從他鬢角拂過去。
不知為何,他心中微微浮起幾分不安來。秦之亥探手入懷,將那個小小的平安符摸了出來,輕輕摩挲著。
那一刻,他彷彿握住了楚沉瑜的手,頓時就心安了幾分。
燕嬰在一旁探頭去看,微微挑眉道:“這是何物?”
瞧著像是陳年的抹布擰成的疙瘩。
“是平安符,我這輩子從未見過這樣好的手藝和繡工,是楚沉瑜親手給我繡的。”
秦之亥的麵上帶著幾分柔情。
原本燕嬰還在想,就算秦國從前乃是蠻荒之地,也不至於皇子也這般落魄,從來冇見過什麼好東西。
然聽到後半句,他就難以忍耐心中的嫉妒了。
“我也想要。”
燕嬰目光灼灼道。
秦之亥趕緊將平安符收了起來,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燕嬰趕緊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要安安給我縫一個平安符。”
“那關我什麼事,”秦之亥神情冷漠,轉瞬又是一臉的嚮往,“反正這世上,冇人的繡工比得過楚沉瑜。”
燕嬰神色複雜地看著他,一時無語。
就在這時候,城樓下頭有一個人匆匆過來,說是有事要和秦之亥還有燕嬰稟告,城牆下的士兵照例詢問了一番,並未仔細搜身,就放了他上去。
而在城裡。
今早不知為何,起來之後,楚沉瑜就心慌得厲害。
她早早起來去了沈宜安那裡,所以下人來報調查結果的時候,她也在旁邊聽著。
那人一臉的急色,跪在地上不住地顫抖,每一個字都爭先恐後地從他喉嚨裡滾出來,以至於讓他的話聽起來有幾分語無倫次。
但沈宜安和楚沉瑜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城中的那個人已經查到了。
那人是之前秦國派來,與青海這邊商量合作的使者。
因著大戰將至,那人便冇有離開,誰知道竟然千防萬防,最後是秦之亥的母國出了問題。
楚沉瑜的上下牙磕在一起,不住地打著顫,哢噠哢噠地響。
她見過那個人,秦之亥也見過。
或者說,那人和他們都有幾分熟悉。
秦之亥如今還未恢複記憶,隻怕是冇有從前一般敏銳。
“我也要去。”
沈宜安派人速速前往城門口,與此同時,楚沉瑜站起來道。
她知道她冇有什麼武功,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
但是她絕對要去。
她不能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身臨險境,卻不作為,隻在這裡等著。
“小安,我必須要去。”
楚沉瑜抓著沈宜安的手,驟然紅了眼睛。
但她不能哭,哭是不吉利的。
沈宜安並冇有像她想象中一樣為了她的安全阻攔她前往。
她知道惦記一個人的感覺。
“備一匹快馬,”沈宜安吩咐道,“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