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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囈 作品

終夏秋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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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藍色暈染的天空下起了小雨,站台頂上的塑料檔板被大顆的雨滴打的叮噹響,天後四周蒙上了一層灰.風吹過,雨絲斜入站台,少女怕弄臟白鞋,往裡站了點,她似是剛下學,無聊的看向站台外濺起的水窪,麵前的汽車飛馳而過,她麵上毫無波瀾,在等車,又好像不是。

雨停後,空氣中有一味種清新草的味道,路上都是水窪,少女穿著長裙,她小心翼翼的提起裙襬,向不遠處的畫室走去。

畫室門口有一排綠植,她將裙襬放下,屋簷上的水失重落下,天慢慢放晴.少女看了一眼白色裙襬。

冇有弄臟。

大約過了一分鐘,畫室下課,第一個奔出來的男孩看到少女後麵上止不住的欣喜,他想抱住姐姐,卻被駁回。

少女有身高優勢,比弟弟高了近四十厘米,足以按住他的頭停止他前進,他問姐姐:“姐,你今天這怎麼來接我了”

在他的印象裡姐姐一直是生人勿近的氣場,很高冷,對家人也不例外。平時上的也是寄宿學校,和自己說話的機會兩隻手數的過來,今天難得來接他,自然欣喜,語氣滿是雀躍。

少女冇說話,將傘扔給他,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畫室的門。下一秒,門被推開,少年走出,頭髮因為留太長而紮了個小辮子,穿著水洗藍色T衫,手腕有一串珠子和黑色編繩,下身黑色休閒褲,左手扶著門把,小臂有小塊紅色顏料被蹭到。門把上的風鈴叮叮作響,他抬頭,正對上她的眸,微微笑道:“溫洛卿你怎麼在這”他將目光移向男孩:“你弟”

少年聲調上揚,稍顯懶散,到是和他的性格如出一撤。

再又開始下,溫洛卿不想新買的白裙被泥水蹭,她冇回答少年的問題,問:“畫室可以躲雨嗎”

“當然。”少年拉開畫室的門,“進吧,我爸不會介意的,這雨怕是會越下越大,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等到兩人進去,溫洛卿回頭問:“你呢”

“我把盆栽放裡麪點,裡麵有熱水,你弟應該知道。”

溫洛卿還冇坐下,溫浮季就拿著一杯熱水像是激功的遞給她,她輕聲說了聲謝謝,溫浮季像是要蹦起來一樣,忙去找自己的畫。

畫室還有幾人在畫,或素描,或水彩。溫洛卿坐在一個角落,畫室裡有些人總往她那看,倒不是多好奇。溫洛卿不算驚豔那款,但皮膚白,頭髮偏深棕,屬於越看越好看的那種,她靜靜坐在那,不發出任何聲音。

少年一進來,溫洛卿站起身,溫浮季比她還快一步,拉著少年的手問:“小謝哥哥,我的畫找不到了。”

少年摸了摸他的頭,蹲下來說:“我去給你找,你陪姐姐坐一會兒吧。”溫浮季是個二年級的小孩,隨便哄哄就聽話,他跑到溫洛卿身邊和她說:“姐姐,你馬上就可以看見我的大作啦。”

不一會兒,少年拿著溫浮季的畫來,一張一張的攤開。是簡單的水彩畫.以他這個年紀算好的:“他畫的很好看,上課也很認真,而且有天賦。”

還冇說完,溫洛卿打斷他的話:“謝慵,我算不上他的家長的。”

意思是不用太官方。

謝慵將畫收好,溫洛卿說:“你的右手好像蹭到了顏料。”他抬手,看向那塊紅色,“還挺好看。”溫洛卿說著。

“是我最喜歡的勃艮第紅。”謝慵拿濕紙巾擦,“和你很配。”

她低下頭,默默的將熱水喝完,溫浮季正整理畫。謝慵問溫洛卿:“你高中上哪裡”

“墨江七中。”

墨江七中是墨江最好的公立學校,一個好的製度是會聽取學生的建議,有專門的信件箱,且不是那種有錢就能進的學校。

“我也是。”謝慵將一張紙遞給她:“呐,畫的你。”

畫上的人姿態美好,正側臉看向窗外,長髮彆在耳後,一隻手拿著杯子,另一隻手輕輕碰窗,優雅至極。

溫洛卿伸出手想拿,但伸了一半卻又放下:“我不收彆人禮物的。”

“我也不隨便給人畫畫的。”謝慵向前遞:“給你。”

溫洛卿接過畫,等雨漸漸停了。

姐弟倆走出畫室,一輛銀色轎車停在門口。司機打下車窗,是家裡的李叔,溫洛卿坐上車,弟弟繫上了安全帶,提醒了一下姐姐。

“冇多久就下了。”

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小姐,老闆讓我提醒你,等下彆板著臉。”

溫洛卿無心聽,對於這種事她絲毫不感興趣,她用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打窗麵。車內放的是純音樂,空調的呼呼聲,蓋過了她的敲擊聲。

“到了。”

溫洛卿下車,這是父親的宴會,是她最討厭的東西。

一群人發瘋的來討好自己,卻為了情麵要禮貌的退讓,拒絕,堆著那噁心的假笑。有時候她想,為什麼是自己呢為什麼偏要她出席?

剛進去就有人上趕著敬灑,或許在他們眼裡,巴結溫宥澤還不如巴結他女兒,溫宥澤己五十有餘,雖看不出來,但身體卻有抱恙。榮溫不是隻讓男性主權,上任董事就是溫洛卿奶奶,溫宥澤讓隻帶溫洛卿出席,想必是她就是繼承人了。

溫洛卿從小聽到最多一句話,是奶奶和她說的:輸的東西要堂堂正正的贏回來,溫家的東西隻能溫家的人來定奪

她討厭名利場,討厭虛偽,討厭假話連篇的人們。但她卻不得不與他們交談,努力維持溫家的臉麵與態度。

她最討厭的,恰是她必須去維繫的。

溫洛卿從來冇有選擇。

回到家已是十點五十,洗完澡,溫洛卿拖著無比重的身體回到房間。雨又開始下,但這次像天然的催眠曲,很快她睡著了。

一夜無夢。

醒來時鐘已過十點半,家裡很安靜.她早餐中餐一起吃,自己煮了個蔥油麪,看了眼手機,看見危涼涵發的訊息。

[必回]去和我喝奶茶

[必回]去玩投圈

[必回]今天去上那個SB補習班,煩死

[必回]你這兩天在乾嘛

[必回]不回我,心碎碎

溫洛卿敲了一大段,回覆她的每一個問題,但最後卻全部刪去。

[圈]在休息,冇時間看手機

[圈]你祈願一下我們在一個班吧

她不習慣將壞情緒給彆人,彆人跟著難受卻冇有減弱半分煩惱。慢慢地,她開始自己消化那些壞情緒,幸運的是,她消化的很好,讓她覺得這冇有大不了的。但這也倒置了她冇有大多的共情能力。她的溫是溫和的溫,也是溫吞的溫。

“姐姐!”溫浮季包冇放下,拿著畫就跑了過來,炫耀地說:“看!我今天畫的畫,小謝哥哥說很好看!”

溫洛卿看了眼,拿起碗準備倒掉麵。溫浮季跑到她麵前,湯本就溢滿,一個停步,為了不灑到溫浮季,她將手貼住碗邊,滾燙的熱湯淋滿她的手,順著手臂滴下,溫洛卿有些煩,語氣不悅:“讓開。”

溫浮季訕訕的讓開了,溫洛卿把麵倒了後沖洗左手,被燙紅了,碰一下就痛。她回房拿了支藥膏,用棉簽輕輕擦均。

手腫起來像個燒豬蹄,和右手一比,一白一紅,莫名的笑點。

隻不過明天上學要被危涼涵笑一天了。

她收起藥膏,無意瞥見謝慵送的畫.那幅速寫被她放在桌邊就冇怎動過,現在再看,他畫的倒挺像的。她突然發現,他在畫中的頭髮上彆了一個蝴蝶髮卡,更生動了一點。溫洛卿將畫收好,想去客廳拿杯烏龍茶,一出門,踢倒了一個盒子。她眯眼,是一個透明糖盒,拿起後,盒身歪歪斜斜的寫著"對不起",稚氣字體一看就是溫浮季的。

溫洛卿記得這個糖果,是溫浮季很喜歡的那一款,看上去是全新的。她將字條撕下,把糖果盒扔到正在客廳做作業的溫浮季旁邊,拿了烏龍茶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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