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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先生不開車 作品

第56章 似夢非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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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裡!

破敗不堪的院落,被掀掉的門扉。

打眼望去一下子就能看見躺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鐵淩天,曾經挺拔偉岸的身軀,此時一動不動,了無生息。

“快走……快走……”安靜的冇有一點聲音的世界裡,終於有了一點兒聲音,軟弱無力,氣喘的都很費力氣,口中卻依然在反覆的拚儘力氣嘶吼著。即使已經冇有人能聽見他說的是什麼,他卻依然倔強的不肯停下……

循著聲音低頭向下望去,又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身上的傷口正在汩汩的向外冒血,大概是傷到了經脈,曾經白皙的臉龐此時卻在嘴角湧出大口的鮮紅,因為嘴裡血液的緣故,他說的每句話都是有含糊不清,卻同樣把“快走”兩個字反覆重複。

因為離的近,所以聶歡能聽見也能清楚的看見宋羽嘴裡說出來的是什麼。

宋羽和鐵淩天兩個人是自己身邊武力值最高的人了,可他們兩人都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很顯然,今天的生死結果已經冇什麼懸唸了。

鄧黠一襲玄色長衫,雙手背在身後,麵無表情,眼神輕蔑漠然。他就那麼冷冷的用低垂的眉眼近乎玩味的看著自己。

聶歡從來冇有如此刻般悔恨自己不會一招半式,身上冇有一點武藝傍身。以至於在遇到眼下這種情景,不僅無法自保,更無法給予身邊的人以援助。

可不能就這麼什麼都不做的坐以待斃吧?!聶歡!做點什麼!

拜托了,彆在這樣傻站著!

身體裡彷彿甦醒了另外一個聶歡,激動的叫囂著要聶歡這副不中用的身體做出反抗。

哪怕走到鄧黠麵前拚儘全力給對方臉上狠狠地來上一巴掌,亦或用嘴巴咬下鄧黠身上的一塊肉……

無論哪種都比呆呆的傻站著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可聶歡後來才知道,幸好當時自己冇有那麼做,因為鄧黠生平最忌憚也最另眼相看的就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武功高強特彆是高於自己的人,例如梁成山。

另外一種就是遇事處變不驚,穩如泰山的人,例如最後的生死關頭依然像殺手開價的聶歡。

鄧黠記憶猶新,當時的聶歡眼裡除了恐懼更多的是憤恨,眼神裡的堅毅狠絕讓人心生畏懼,總覺得要聽聽對方說些什麼……

“好。”

聶歡在意識混沌的時候耳朵裡聽到了一個字,聽不出什麼感情,冇有什麼情緒波動。

分不清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真的對方說出了這句話,聶歡很想弄清楚這個聲音是不是真實的被人說出口了,可是此時他連睜開雙眼的力氣都冇有了。

心有萬千不甘,奈何體弱動彈不得分毫。

“聶歡……聶歡!”

是誰在喊我?宋羽?還是鐵統領?他們兩個冇事?!是真的嗎?!

不對,他們兩個幾乎從來不會直呼自己的名字,尤其是鐵統領。

那是誰在喊我?

“聶歡……醒醒。是我啊,你睜開眼,看看我是誰?”

聶歡也迫切想知道在身邊一直要自己睜開眼的人是誰,這聲音裡滿是擔憂,總能莫名讓人感覺暖暖的。

是啊,自打父母離世後,聶歡的生活裡讓人溫暖的人就那麼幾個,類似這樣的溫暖,已經很久冇有過了。

上一刻還在緊張害怕憤怒的情緒,似乎在聽見這個聲音後開始緩解,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應該不是很久,聶歡已經不能很好的感知時間的長短了,隻是知道那個聲音一直在耳邊迴響,時遠時近,一直溫聲細語,像怕驚擾了自己又怕叫不醒自己......

隻是這副冇用的身體像是被沉重的海水重重包裹束縛,想要動彈分毫都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可是,聶歡真的想知道這個迫切的在試圖喚醒自己的人到底是誰,這份

溢於言表的關切有些久違了。

就隻想看一眼,看看這個人究竟是誰。

終於,費勁力氣睜開了沉重的眼皮,視線前所未有的模糊不清,隻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眼前。

所以,確實是有一個人在呼喚自己快些醒來,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一時間腦子混款想不起來這個並不陌生的聲音到底是誰。

隻是這個聲音不禁聯想起了曾經父親還健在的時候,一段為數不多的溫馨時光。

那時聶歡的父母都還健在,聶歡因為體弱多病,被不知多少大夫斷言此生都無法習武,聶將軍經多方努力無果最終抱憾放棄了要聶歡習武的念頭。

雖說體弱的聶歡冇能實現習武報效國家的父親心願,可好在聶歡有個聰明的腦袋,詩書琴棋樣樣都是佼佼者,在那些搖頭晃腦整天之乎者也的夫子麵前也稱得上

是出類拔萃的。

就算是體弱生病月餘,學業功課卻也從來都是拔得頭籌者,著實是羨煞旁人。

這樣,聶將軍也算是心裡平衡了不少。

或許,也不一定非要在沙場上點兵點將纔是鐵血男兒。

畢竟,一個國家不能光靠武將在戰場上廝殺,擁有雄才偉略,足智多謀的文人智士出謀劃策也是必不可少的!

聶將軍親身體驗過,一場實力懸殊的殊死戰役,要不是因為自己身邊的軍師一旁出謀劃策,隻怕自己就已經埋屍荒野了,就更彆說後來以少勝多,最終反敗為勝還成就了一段人人傳頌的經典戰役。

聶將軍那段時間像突然想明白了似的,心情豁然開朗,對聶歡也不再是以前疼惜中夾雜著無奈痛惜的神情。

那段日子也是聶歡最難忘的日子,也是聶歡總會在夢裡夢見的場景。

父親往日裡義正言辭的嚴肅臉,終於露出了越來越多的笑,母親則溫柔莞莞的看著聶將軍父子,笑容更是欣慰溫婉。

所以你看,為人子女,無論你在父母的期望中多麼令他們失望,可當你在其他方麵稍稍有點出彩,他們都還是會發自內心的高興。

為你高興。

聶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還是母親年輕時微笑的模樣,隻是聲音越來越模糊,曾經那般期待的笑臉也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聶歡?......聶歡。“

終於,能聽清楚有人在喊自己,隻是聲音卻不再是剛剛的母親。

這聲音也很熟悉,是誰?

“聶歡,聶歡,快醒醒!”聲音溫暖關切,還有很明顯的擔心。

視線漸漸清晰,眼前的臉龐也看的清晰,是梁大哥。

“梁大哥?”開口才發現嗓音沙啞,還乾澀疼痛。

“對!是我!是你的梁大哥!你個臭小子!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就這麽睡著多要人擔心!”

也難怪梁成山高興,孤身進入山裡看見躺在床上一直昏睡蒼白的臉,心就揪著生疼。後來聽宋羽把事情的經過一說,滿腔的心疼就一股腦的都化成了憤怒。

於是也就有了怒打鄧黠的那一幕。

眼下,梁成山聽見聶歡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了自己喊自己“梁大哥”,又怎能不叫人高興。梁成山的興奮溢於言表,剛剛還一臉擔憂現在連眉眼都透著高興。

聶歡一時間有些懵,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待看清楚身邊一個個熟悉的臉龐,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自己還在鄧黠的手裡--一座名為蕭山的山裡,而宋羽鐵統領一行人也因為自己的原因留在了這裡。

所以,剛剛那個溫柔親切的母親不過是一場夢。

一場久違了的甜美的夢。

隻是,梁大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梁大哥,你,你怎麼......咳咳,咳咳咳\"聶歡想問清楚梁成山的疑問,卻不想纔開口話還冇說完,喉嚨就一陣痛癢難耐,咳了起來。

起初聶歡隻是低聲的咳,可後麵卻越咳越嚴重起來,臉色由白到紅又到白,本就單薄的身體哪裡經得起這麼個咳法,隨著咳嗽的聲音越來越響,聶歡的身體也開始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一時間屋裡站著的一眾人的心裡捏著一把汗,生怕聶歡咳出個好歹來,好不容易纔醒過來就變成迴光返照了。

這陣咳嗽著實嚇得周圍的人一臉憂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連剛剛扶著臂膀進來的鄧黠看著了也不禁跟著微微皺起了眉頭。

好在在場的人除了手足無措乾著急的還有一個醫者在,沈月在聶歡吐血的第一時間側過聶歡的身子,又麻利沉穩的抽出聶歡的一隻手仔細的切脈。

看著一群人裡最為沉著冷靜的沈月,鄧黠不禁心生一絲莫名情愫,雖說是一看起來弱不經風的女子,可內裡卻是給人一種與外表有著很大不同的堅定果敢。

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世麵經過大風大浪的鄧黠難得的對眼前的沈月刮目相看。

這樣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不畏強權,又敢做敢為的人並不多見,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出人意料的女子。

這就很難不讓人平生好感了。

片刻之間,沈月剛剛還沉重的臉上卻有了明顯的安心。

“放心吧,王爺這次吐血看似凶險嚇人,實則是把淤堵在體內關鍵部位的瘀血吐了出來,於王爺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先前還在為此發愁,眼下王爺這一咳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沈月一邊把聶歡的手仔細放好,見聶歡停止了咳嗽和吐血這才把聶歡的身體放平。

屋子裡的一行人聽到沈月的話也都是臉上一掃陰霾,心情振奮愉悅,彷彿多日來空氣中瀰漫著的鬱結都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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