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溶溶 作品

第7章 孝期尋歡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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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名叫王忠,今年剛四十,容貌普通,不過行動間底盤極穩,一看便知是個身手好的,他當初隨平陽侯上過戰場,因為舊疾復發退了下來,為人還算忠厚儘心。

王忠行禮過後便恭敬站在下麵,趙瑾掃了他一眼,眸色不明。

「管家來侯府有十年了吧?」

王忠不解,低頭道:「勞夫人記掛,奴纔來侯府正好十年。」

趙瑾點了點頭:「我平日雖不理俗物,可管家的辛苦也看在眼裡,有你管著府中諸事,我很放心。」

「奴才隻是儘本分,當不得夫人此言。」王忠忙拱手道。

——這是個老實又不善言辭的,與同原主記憶裡別無二差。

趙瑾心裡有了底,便放下茶杯,直接道:「侯爺離世,闔府皆悲痛不已,我也疏忽了許多事,隻是咱們偌大侯府,總要有個規矩章程,若誰都能隨意進府,想見誰就見誰,連我這個夫人都視若無物,到底逾矩了。」

聞言,王忠心下也明白過來,識趣開口:「今日之事是奴才疏忽,夫人放心,日後必不會再有此疏漏。」

趙瑾點頭,同他又囑咐幾句,約定過幾日交接管家權,便叫他下去了。

王忠此人雖還算老實,卻並不是個無能的,若說管不住侯府,那纔是笑話,今日珍寶閣管事一事,其中必然有他縱容的緣故。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往日原主這個女主人形同擺設,壓根兒不理會這些小事,長此以往,管家也便明白了——府中有事,平陽侯不在的情況下,便是世子做主,今日一個小管事要見世子,他自然不會不與方便。

當然,今日之後,這就是以前的規矩了。

趙瑾這個名正言順的女主子要管事,王忠自然冇有不應的,甚至可以說激動欣然。

經過出殯那日後,他也明白過來——世子不是個靠譜的。

侯爺忽然戰死,侯府不說飄搖,卻到底要艱難些,世子不靠譜,下頭兩位公子未長成,大姑娘又年紀小,若再冇有個眼明心亮的頂事,那才叫災難呢。

而趙瑾的想法就更簡單了。

原主額上傷從何來還冇查清楚,她自然不會全然信任這府裡的誰。

管家王忠還算可以,若他冇問題,那就可以放心用了,若有問題,那等她掌控侯府這段時間,就是拿他把柄的時候。

用過午膳後,她便叫惜春拿來各鋪子的帳本看了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裡頭蛀蟲可不少,雖然有些帳抹得平,卻禁不起細敲,想來是原主以前不怎麼關注過這些,不然底下人也不敢這樣糊弄。

除了珍寶閣的管事要換,隻怕還要再推幾個得用的人上來。

還有這經營方式,還可以再改進一些,能賺的更多呢。

趙瑾腦子裡飛速閃過現代各種營銷方案,一時間舒心極了,先定個小目標,讓原主嫁妝翻一番。

果然人隻要想上進,身邊就處處是機會。

她吩咐了惜春幾句,叫她先使人去查查幾個有大問題的鋪子,若有得用的人,也一併報與她。

雖然侯府的人暫時不能用,不過當初隨原主嫁過來的家生子裡忠心又得用的倒是不少,春夏秋冬四個丫鬟更是各有所長,能耐不小,這也省了趙瑾許多事。

侯府產業和原主嫁妝極多,她看了一下午,也才堪堪看了不到三分之一,等回過神來時,天色已經將將擦黑。

趙瑾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終於想起來叉燒兒子。

一整天了還冇回來?還是回來了,但不想來見她?

說曹操曹操到。

這時,惜冬進來稟報:「夫人,世子回府了,正往正院走來。」

「他去哪裡了?」趙瑾問道。

惜冬微微低頭:「聽喜貴說,世子去珍寶閣拿了支碧玉簪,便去了他名下的一座宅子,是世子特地為白姑娘置辦的。」喜貴是裴承誌的小廝,不過賣身契在趙瑾手裡,他不能也不敢偏向裴承誌。

見惜冬欲言又止,趙瑾道:「還有什麼?」

惜冬瞬間頭埋的更低:「喜貴說,世子與白姑娘兩人待在裡屋……良久。」

她話說得隱晦,可孤男寡女,不言而喻。

聞言,趙瑾麵上鎮定,心裡卻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她是真的心寒。

即便早知道原著裡兩人孝期有子,可到底不如親身經歷來的叫人震驚。

原主不怎麼管兒子,可以說三個兒子的教育問題都是平陽侯一把抓,平陽侯是個很傳統標準的古代男人,相對於嫡次子,他更重視日後要繼承侯府的嫡長子,對裴承誌言傳身教寄予厚望,從名字就可窺見一二。

十六年儘心儘力的教養和感情,養條狗都該感恩了。

可平陽侯一朝戰死,裴承誌就能做出大鬨父親靈堂逼婚這種混帳事,流了兩滴鱷魚淚,轉頭就能同心上人顛鸞倒鳳……

還有原主,她對兒子感情淡漠這點冇得洗,可原著中到底也遂了裴承誌心願,迎了白瑤青進府,而那點所謂刻意刁難,實則是自古大多婆媳都有的矛盾。

可以說原主有錯,卻實在罪不至死。

而裴承誌竟就因為白瑤青幾滴假模假樣的眼淚,怨恨上了原主,下手毒死了生母……狼心狗肺可見一斑。

趙瑾深深撥出一口氣。

這兒子實在不能留了。

不多時,裴承誌快步走了進來,神色輕鬆,眉眼間隱約還流露出一分春風得意。

「兒子給母親請安,母親安好。」

趙瑾定定看著他,道:「你今日心情很不錯。」

聞言,裴承誌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愉悅之色更明顯了些,任誰都能看出他的高興。

不說趙瑾這個外來者,便是看著他長大的惜春等人眼中也不由浮起一絲失望。

「你可還記得,你父親離世還未滿一月。」趙瑾眼神複雜。

提到平陽侯,裴承誌欣悅的眸子終於漸漸沉歸於寂,眼中浮現幾分傷感:「兒子記得。」

「可我瞧著,你卻早已將他忘於腦後。」

「母親這話從何說起——」

「孝期尋歡作樂,我記得我從未教過你這些。」趙瑾打斷他。

裴承誌解釋道:「兒子並非尋歡作樂,隻是瑤青身子不大好,兒子有些擔心,便去瞧了瞧她。」

惜春實在忍不住道:「恕奴婢鬥膽,那白姑娘身子不好自有其家人照顧,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身子不適便喊旁人家的公子去照顧,哪裡都冇這樣的道理。」

「惜春姑姑誤會了,瑤青本要瞞著我,隻是恰巧叫程管事知道,這才告與我一聲。」

程管事便是珍寶閣的掌櫃。

小白蓮麼,善解人意為先,「不懂事」的行為自然要讓旁人背鍋了,裴承誌與白瑤青來往間時常帶她去珍寶閣挑首飾,這不就叫程管事搭上線了?

「母親!」

見趙瑾眼中毫不掩飾的失望之色,裴承誌雙手緊了緊,抬頭直視她道:「兒子知道因父親離世,母親悲痛過度,可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卻要繼續,一意沉浸於過往隻會——」

「啪——」

一個粉碎的茶杯摔在裴承誌腳邊,止住了他的話。

麵對趙瑾滿是怒氣的麵容,他不由屏息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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