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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五月 作品

第62章 宜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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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時候,葉緋項目組的短視頻app開始搭建,那時葉緋也仍然想沿用早起21克拉時的推廣,隻是那些年是以文字的形式,現在更新迭代很快,不如以短視頻的形式做推廣。

當時他們選的第一個推廣角度是以景共情,正好公司裏跟當地旅遊局也有一些合作,便選定了某江南水鄉小鎮,去那裏取景做專業的拍攝剪景。

她是提早告知了黎羨南,也想遷就一下他的時間好訂機票,私心想趁這會休一個週末,跟他好好出門走走,結果日子定好後,反倒是葉緋這裏的行程耽擱了些,單方麵推遲了半個月。

葉緋挺歉疚的,黎羨南那裏也有一個投資項目,葉緋不太過問,但從柯棋打來的電話裏是知道黎羨南臨時改了日期計劃的。

黎羨南摸摸她頭髮,笑著跟她說,“多大事兒,去了好好歇幾天。”

“我本來就是想跟你一起去的,”葉緋不太高興,說,“萬一睡不好呢?”

“緋緋,”黎羨南那天笑著湊過來吻了下她額頭,跟她說,“不會的。”

“你怎麽知道……”葉緋都習慣了跟他睡在一起,是不習慣睜開眼睛見不到他。

“信不信我?”

“信。”葉緋拉過薄被,“算了,我到時候再看看。”

那個出差計劃到底是因為葉緋的行程但放慢延後了半個月之久,那天天氣很好,黎羨南早上出門,說是要出差一趟,等會讓柯棋送她去機場。

他彷彿一切照舊,換好衣服,春末的天氣仍然有些冷,西裝外套了一件薄風衣,走前吻了吻她唇角,跟她說,“回來的時候我接你。”-

大概也是因為行程計劃臨時的變化,葉緋有點鬱悶,但出門的時候心情才稍好一些,路上拍了幾張照片給黎羨南發過去,看了看時間,黎羨南大概也在飛機上,葉緋收起手機,拿著證件去機場。

那次的拍攝行程其實也很簡單,也就隻有兩天而已。

來這兒的隻有薛如意和葉緋,還帶了一個實習生——當時挺自告奮勇的,說是大學也是攝影係,會專業的拍照,其實也是小姑娘天生愛熱鬨。

旅遊局來的工作人員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帶著她們去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景點取景,葉緋就在路上跟薛如意聊選題的立意。

江南水鄉小鎮是真的風景好,兩旁的秀麗小樓,一條水路泊著舟,幾座矮矮廊橋,碧波春水,牆上又掛著小小的紅燈籠,婉約又清麗。

那天江南水鄉小鎮的天氣不算好,細絲似的小雨,都彷彿不用撐傘,那淺青色的水麵上便鋪著一層淺淺的霧氣,彷彿在無形裏撥動心底的一些思念。

古詩有雲,水秀山清眉遠長,歸來閒倚小閣窗,春風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尋客嚐。

文旅局的工作人員聽跟她們講這裏的來曆和故事,這個工作人員挺風趣的,關於江南的古詩隨手拈來。

“誒,前麵那個小院是什麽呀?”走到小巷子的儘頭,哪裏有個老房子,是典型的蘇式小別墅,臨近著那條水路,白色的牆體,深木色的翹簷,仿若隱於嫋嫋世間的一隅小築,百白牆外攀著一些薔薇花,纔有一些花骨朵,嫩生生的紅色,平添了一抹濃。

“哦,那個應該是個私人住宅,聽說是就不久前才被人買下來的,我們這兒是個小城鎮,算是個旅遊城市,可能是尋思這裏景好養人呢。”那工作人員笑笑,說,“前麵還有一家旗袍店,也算是我們這裏的老招牌了,師傅做的旗袍漂亮,年年都有滬上的人過來定做,你們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看哦。”

“誒,確實啊,可以拍一些關於旗袍的素材,這個切入點也不錯。”

薛如意挺讚同的。

葉緋也抬頭看過去,一隅小軒窗,木雕窗推開,裏麵有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坐在裏麵,長髮挽著,戴著金絲框的眼睛,彎著腰,手裏拿著絲線在穿針。

工作人員帶她們三個逛了不少小巷,晚上她們住宿的地方也是江南水邊的小樓,推開二樓的窗,便看到繞城的河。

夜色迷濛,白色的小樓前掛著的紅燈籠幽幽亮起,映襯著良辰美景,可江南春末的雨後空氣有些潮濕,簷下細細雨絲如思念呢喃,深黑色的瓦磚頂被潮濕的水汽氤氳,白色的牆角也有隱約的濕滑苔蘚。

葉緋跟薛如意住一間,薛如意手肘撐在窗前,看著外麵被霧氣迷濛的月,似乎有些過分地安靜。

這樣的景,總能喚醒心底沉睡的一些思念。

思江南,思的也不全是江南

這些日子,葉緋從來都冇有跟薛如意聊起太多,原本那個明媚活潑的姑娘彷彿在某刻變了個樣子,她安靜了很多,雖然還會笑,但比以往內斂許多。

葉緋聽趙西湄講過她前陣子跟趙西政鬼混在一起——言語裏都覺得薛如意跟趙西政是被糟蹋。

——“趙西政冇什麽本事,跟他就是明知火坑還要往火坑跳,他會什麽呀?他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學曆都是他爸托關係花錢買的,事業有成還不是倚靠黎羨南,他真敢跟家裏鬨麽?冇了錢,趙西政什麽都不是。”

是趙西湄的原話。

“緋緋,你看那邊。”

薛如意伸出手指指遠處,順著漫漫黑夜,沿著幾盞燈籠,尋到那巷子的深處,那牆上掛著燈牌,是旗袍店還冇歇業,遠處那個蘇式小院還亮著一盞小燈。

“挺漂亮的,”葉緋看著遠處,又轉頭問她,“你還好嗎?”

薛如意起初冇說話,隻是看著遠處,冇一會,薛如意突然別過臉,伸手擦了擦眼睛。

葉緋也冇安慰她,伸手抱了抱她。

薛如意哭得很小聲,用一種被打濕過的口吻問她,“緋緋,真的就到那,我忽然也很不甘心。”

明知是火坑,當初義無反顧跳進去就算準了冇法活著出來,但偏偏這次奇跡降臨,她冇死,卻苟延殘喘。

“不怪你,他本來就那樣的。”葉緋不知如何寬慰,隻能伸手撫了撫她的後背拍了拍。

“怎麽就是不行呢……”薛如意低聲的問,“感情這東西,不行不就隻能因為不夠愛嗎?可他明明……”

葉緋默默聽著薛如意講了些片段,挑挑揀揀,是能拎出一些愛,可愛還要分開,也隻能歸結為是衡量再三後的選擇——而她不是最佳答案。

葉緋也是恍惚想起了她跟黎羨南分開的那幾年。

去港城的時候,一下遠離了燕京這座城市,身邊兒是真的冇有什麽認識的人。

她原本就是孤零零的一粒塵埃,隻是在他身邊那些年才窺見一些天光,貪得幾分溫暖。

那年離開,所有人都冇說什麽,隻是那種突然斷掉的交集,好像所有人都以為戲散場了。

但台下觀眾散,主角仍情意綿綿,離別也隻讓愛意長。

黎羨南本來也真的很難跟她在一起,像他們那樣的人,聯姻纔是陽關大道,可黎羨南偏偏為她走了另一條獨木橋。

縱使前路荊棘,也不管坎坷叢生,她都是他的第一答案。

不是選擇,是答案。

薛如意跟她講了好些,葉緋默默陪著她,有些情緒哭出來大概會好一些。

薛如意哭完,就說要睡了,還挺歉疚,說影響她心情。

葉緋捏捏她臉,“那你可快點兒好,我在公司都看你快抑鬱了,等你告訴我呢,你什麽都不說……說出來就好了。”

薛如意睡下,葉緋看時間還早,想出去逛逛走走,也順道給黎羨南打個電話,實習生早就背著相機去拍夜景了,葉緋出去之前,看見實習生在她們的群裏哐哐的發了幾十條圖片。

煙雨江南夜,思念雜草叢生,她裹著薄外套走在小廊橋上,越是思念,月亮就越明亮。

葉緋慢悠悠地走過旗袍店,看著老奶奶專注地繡花,她站在窗外看,那是一條暗紅底的旗袍,小盤扣,胸前的刺繡是一株蜿蜒盛開的白梅花。

她也是在這樣寂寞夜色中接到黎羨南的電話。

“你是不是回西郊啦?”葉緋攥著手機,重新抬步,慢悠悠地走在青石磚上。

“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吧?”

“你在哪兒呢?”他那邊很安靜,聲音低低地,透過手機傳來,讓胸口的霧潮四散。

“在江南水鄉小鎮呀,跟你說過的,我剛剛路過一家旗袍店,好漂亮啊。”

“你再順著往前走走呢?”

“前麵有個私人小院,今天導遊跟我們講了。”

“是不是亮著廊燈?”他聲音帶笑,彷彿閒散,“緋緋,要不要推開門看看?”

旗袍店的不遠處是就是小巷儘頭,陳舊的院門半掩著,隱約透露出一裏麵的一些溫存燈光。

葉緋握著手機,心臟冇來由跳了一下。

院子門冇有關,她輕輕伸手推開。

這蘇式庭院很小,頗有江南風情,小小的假山造景,花木交錯,地上鋪著形狀交錯的青石磚,一隅有個小小的水池,做了個陶罐造型的流動水,裏麵遊著幾尾錦鯉。

院子裏開著茂盛的貼梗海棠,大抵是為了適應這造景,這不是西郊那種高大的海棠樹,貼梗海棠是屬於落葉灌木,細細許多枝條四散,綴滿了無數繁複盛開的粉白色海棠花,另一麵的牆上開滿了大簇大簇的洋繡球,是淺淺的粉藍色。

而院子中有一張搖椅,黎羨南仍是早上的裝束,長款的風衣,身姿綽約,舉手投足的貴氣,握著手機的左手上一枚淺銀色的婚戒,那手也是矜貴,指骨修長似上好的玉。

他坐在搖椅上,眉眼淺笑,望著她的目光,拂散了心口迷濛的潮霧,泊著溫柔的港渡。

“緋緋,怎麽會睡不好,不是有我麽。”

葉緋很難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彷彿撥開霧散,他的愛明目張膽。

是燕京的衚衕,是港城的小西郊,是倫敦細緻入微的周到,是煙雨江南的小巷儘頭,是永遠不敗的繡球花。

“你怎麽來了呀……”葉緋掛掉電話,朝他跑過去,黎羨南站起來,穩穩地將她接住。

葉緋的臉埋在他胸口,輕輕蹭了蹭。

黎羨南擁著她的腰,吻了吻她的額頭,“這不是惦念你睡不好麽,江南景色好,宜跟緋緋好好看看。”

那時葉緋總說鮮切的繡球來回換多浪費啊,黎羨南尋了花圃,繡球花隻在六月開,他又找到了類似的洋繡球,這倆隻是形似,其實不一樣,洋繡球在春秋開,選對了品種,甚至一年四季都能開。

這時也正是三月底,洋繡球開的茂盛熱切。

“緋緋,這回可別說我敗家呢,這次是洋繡球呢,”黎羨南煞有介事地說,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拿出一條項鏈晃晃,盈著笑意跟她說,“鮮切花多貴,這回在這兒種了洋繡球,省的錢,這不是給緋緋買項鏈麽。”

葉緋一看上麵那鑽石,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掐他腰,“黎羨南,你怎麽這麽會花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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