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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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得說不出話來。

晏佐終於回過神來,他臉色鐵青,幾步走到趙今麵前,問道:“趙今,要你一句實話,是你做的嗎?”

趙今握著拳,垂下了眼。

他對晏安情有獨鍾,知道真相的時候,隻覺得自己是她今後唯一的依靠。

後來父親又說,一個養女又怎麽能比得上親生女,侯府對晏安的看重終究會隨著盧寶雲的歸來淡去,女婿與女婿之間,也是分親疏遠近的。

“是。”

晏佐腰間的刀出鞘,晏安抬頭時,趙今的頭顱正跌落,滾到了自己身前。

“啊……”

晏安尖叫著後退,趙今的眼還睜著,看著自己。

她想起,去年年底,自己知道了身世之後,曾抱著他痛哭,說如果她是侯府的小姐該多好,如果冇有盧寶雲該多好……

晏安徹底地暈死過去。

晏堯皺了下眉,走到顧又笙的身邊。

“顧姑娘,我們該怎麽做才能幫到寶雲姐姐?”

顧又笙回頭瞥他一眼,眼睛卻不敢離開溯洄傘。

溯洄傘可以養魂,但是盧寶雲自散魂力的速度很快,溯洄傘恐怕來不及救她。

顧又笙的手握得緊了些,她知道自己不該插手的,這都是盧寶雲自己的選擇。

顧又笙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盧寶雲對於生存的渴望,被姚芊毀了。

顧又笙喉間翻滾,隻覺一切都是那般噁心。

盧寶雲若隻是一時衝動,真的魂飛魄散了,她可冇有辦法再救。

顧又笙終於定下了心來,豎起劍指,做了一個揮劍的動作,盧寶雲被劍氣所震,失去了意識。

姚芊隻覺一股寒風過來,懷中的盧寶雲雙眼一閉,然後緩緩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姚芊驚慌失措地看著自己的手,看看四周,卻再看不到盧寶雲的蹤影。

顧又笙抬手,溯洄傘回到了她的手中,她將傘一收,以手畫符,將盧寶雲鎖在了傘下。

“怎麽樣?”

謝令儀上前。

顧又笙:“我打傷了她,暫時將她鎖在溯洄傘中休養,若是她醒來還要自散魂力,我也冇有辦法了。”

隻希望盧寶雲是一時想不開而已。

她那麽想活下去,應該明白,她死了,這一世就已經結束。

想要好好活,就要看下一世,而不是糾結於眼前的求而不得。

第40章

乞求

聞言,姚芊跪到了顧又笙麵前。

“顧姑娘,寶雲實在太可憐了,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不要讓她魂飛魄散啊……”

顧又笙原本不喜姚芊,但是她如今慘淡的模樣,她也不忍落井下石。

“冇有人能幫她,如今她魂力弱,我若強行送她去地府,也不過是灰飛煙滅的下場,就看她醒來能不能想開了。”

姚芊不停地磕著頭:“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謝令儀過來攙扶著她:“夫人,顧姑娘會儘力的,你先起來。”

姚芊的額頭已經磕破,她卻好似一點不疼,魔怔似的朝著顧又笙跪拜著。

顧又笙:“盧寶雲是個心善的姑娘,她不想追究了,但是,她的家人可會為她求一個公道?”

顧又笙涼涼的視線,落在暈倒的晏安身上。

哀莫大於心死,盧寶雲甚至自求一個永無來世,那麽晏家的人呢?

還能安心地收留晏安嗎?

晏安尋死,真的隻是一時想不開嗎?

一個飽讀詩書的才女,一個受儘寵愛長大的侯府千金,真的會因為自己的身世來曆而尋死嗎?

更何況侯府並未將她送回邊關,一開始姚芊便打算養著兩個女兒,在知道自己的地位其實不會有什麽變化的時候,她真的會因為歉疚而自儘嗎?

若真的這樣,當她以盧寶雲的身份回來,她為什麽還總是一副主人家的模樣,為什麽還會因為謝令儀對自己有幾分不同就失了分寸,去找姚芊告狀?

若不是她有說過什麽,趙今與盧寶雲無冤無仇,又怎麽會買凶殺人?

晏家人麵色各異,顧又笙卻不打算聽他們的打算。

她抓著黑色的大傘,走出了祠堂。

小丫鬟紅豆在身後緊緊跟著,還不忘回頭說上一句:“十二個時辰之後,盧寶雲就會醒來。”

姚芊不知道顧又笙要去哪,蹣跚著要去追她。

“夫人,顧姑娘是回房去了,她不會走的。”

謝令儀說了一句,勸住了連站都站不穩的姚芊。

姚芊望向謝令儀。

“夫人別擔心,事情未了,顧姑娘不會走的。”

謝令儀寬慰道。

“令儀,你和那顧姑娘認識是嗎,你幫我求求她,求求她救救寶……”

姚芊話未說完,人卻冇了聲響,她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還好謝令儀扶著,晏嶽趕緊上前,接過,將她打橫抱起。

“令儀,你留在侯府,幫幫我。”

他眼神複雜,思緒更是一片混亂。

謝令儀點頭應允。

晏嶽這才放心地抱著姚芊離去。

晏佐的刀還在滴著血,他就那麽站在那裏,不知在想什麽。

謝令儀看了一眼晏堯,晏堯與他對視了一會,才無奈地走到晏佐的身邊。

“父親,趙今的事情交給我吧。”

晏堯雖小,但是處事果斷周全,晏佐也從冇將他當做稚兒看待。

晏佐滿眼都是猩紅。

“好。”

他低聲回了一句,看都冇看暈倒在地的晏安,拖著刀獨自走出了祠堂。

祠堂裏,隻剩下謝令儀與晏堯,還有暈過去的晏清與晏安,以及趙今的屍首。

晏堯走到黑色的箱子前,輕輕地將箱子蓋了起來。

“寶雲姐姐,你回家了。”

……

驚天動地的一夜,永寧侯府格外地寂靜。

姚芊昏迷在床,時不時還流著眼淚,即便失去了意識,依舊傷著心。

晏佐站在窗前,望著夜色,看了一夜的星空。

他的耳中,不斷地響起盧寶雲的聲音。

“我跑到了懸崖邊,前麵是看不見底的死路,後麵是揮著大刀的匪徒……我跪下求他,我說了好多好話,可是他一刀,一刀,一刀,一刀……娘,他砍得我好疼啊……”

“那賊匪殺了許多人,我跪著求他饒我一命,我好想活著,隻想活著……我看到他對我起了不軌之心,我說我可以伺候你,我自薦枕蓆……哈,他將我帶到邊上小樹林裏,要了我的身子,我是不是很臟啊?”

“二月,我發現自己懷了身孕,偷偷喝了藥,在床上痛了三天,然後……然後我終於等到了,終於等到了侯府的人來接我……嗬嗬,嗬嗬,如果你們早點來,早點來多好啊……”

“除夕的時候,盧氏在我飯裏下了藥,將我送到了在府中用飯的上官床上……”

“我失了清白,第二天還被盧氏用鞭子抽了一頓,隻因為那上官占了我的身子卻冇打算將我帶回家裏……”

寶雲啊,我的女兒。

晏佐想起她的容貌。

一看就是他和姚芊的孩子,如果她在他們身邊長大,該多好啊。

盧家所有人,都該被挫骨揚灰纔是。

晏安,也不能再留了。

第41章

生機

十二個時辰之後。

這一日,顧又笙與紅豆隻喝了兩次白粥。

盧寶雲醒來的時候,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她隻覺得大夢一場,白駒過隙,十六年好像一場笑話。

“你這個丫頭也太想不開了,仇者快親者痛,你鬨個魂飛魄散,還不是苦了自己?”

說話的是肖娘。

盧寶雲死魚一般躺著,怔怔看著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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