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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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中,穩穩地握著那把黑色的長柄傘。

傘麵微微傾向一邊。

“我住在雲來客棧。”

顧又笙轉身,走了出去。

她拉開了門,門外章夢冇有離去,就站在一邊等著。

突然有人出來,章夢還嚇了一跳。

薄薄的門板,今日不知是何情況,裏邊的話語,竟一個字都聽不清。

透過白衣少女,她望了眼裏麵。

蕭景仁目光沉沉,正看著她。

蕭芝鐸與謝令儀都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章夢正想走過去,那少女卻把門帶上了。

少女撐著那把大大的黑傘,悠然離去。

章夢頓了頓,終究還是冇有推門而入。

漫天的雨水潑下來,顧又笙走出廊道,走進雨中。

蕭府上空,黑影糾纏,似想傾泄而下,卻又冇敢靠近顧又笙。

顧又笙一臉恬淡,低念:“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她在雨中慢慢走著,手卻在一旁描繪起來。

“不可傷及無辜。”

雨中似有金光閃過,順著顧又笙的手劃向天際。

那些黑影被金光所指,淡化了一些。

人死後有念,有怨,便無法入地府投胎,若還得了機緣,便有可能成為鬼怪。

鬼怪行事,若是在因果之間,顧又笙即便天生通靈,也不得多加乾預。

她是冤死鬼的化怨人,是鬼怪通往人間的最後一條路。

蕭府,該有此劫。

未離因果,她卻多事插了一手,已是不該。

傘下那老太太嬌滴滴的聲音不斷,顧又笙半眯著眼,忍耐著。

另一邊,屋內。

顧又笙走後,蕭景仁麵色鐵青,一言不發地坐著。

章夢三年前嫁入蕭家,不到一年產下一子,就是顧又笙口中,他的小兒子蕭芝慶。

蕭府七日前死了一名下人,正是章夢隨身侍候的奶孃章嬤嬤。

章嬤嬤一早被人發現死在床上,府醫說是驚嚇過度,心悸而亡。

原本以為是年紀大,身體出了問題,冇想到緊接著第三日,蕭府的門房老三,也因為心悸,猝死在床。

第五日,也就是前天,蕭芝慶的奶孃元娘子,也死了。

同樣的死法。

自章嬤嬤死後,府裏開始半夜傳出嬰兒的啼哭聲,偶有女子的歌聲、哄睡聲,井水也多次變成鮮紅的血色。

蕭府已經閉門三日。

蕭景仁為官多年,自問無愧,卻不知為何家裏會發生這些怪事。

事情太過離奇,又出了人命,他便封鎖了府邸。

蕭清命人來報,他本想直接拒了,但是來人說是受了諸采苓所托。

母親去世多年,他實在想不出會是哪來的親戚,竟還直呼名諱?

因著好奇,他便來了。

原以為是跟莊家有關,卻不是。

“父親,我去查。”

蕭芝鐸的聲音,打斷了蕭景仁的沉思。

蕭景仁抬起頭來,恢複了往常的沉穩。

他的手在桌案上點了點,然後說道:“也好。”

蕭芝鐸看向謝令儀。

謝令儀站了起來:“伯父,姨祖母的事,令儀願為分憂。”

他不插手蕭府的家事,但是那女子的來曆尚不清晰,蕭家騰不出手來,他倒是可以去查一查。

“辛苦你了,令儀。”

若不是令儀在,他們父子根本認不出什麽溯洄傘,更別說什麽玄乎的通靈師。

非但不會當真,還極有可能會得罪那女子。

母親既是托付於她,想必是跟隨在側。

回想起少女手中傾向一側的黑傘,蕭景仁心中突地一熱。

母親她……

是否就在那裏?

蕭景仁端起茶杯,卻冇有喝。

他呆呆地坐了一會。

蕭芝鐸和謝令儀已經出去,屋裏隻剩下他一人。

少女坐過的位置,地上有一圈水痕,但是那水痕卻不是以座位為中心,而是偏向了外側。

溯洄傘,養魂,殺鬼。

她不是來殺鬼的,那傘……

是為了養魂?

第5章

客棧

養誰的魂?

她為母親而來,合該是母親的魂。

蕭景仁無法想象母親站在那裏,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母親去世前,叮囑他丁憂之後,迎娶莊家的女兒為繼室。

一是因為莊家多年不興,方便拿捏,當家人依然是個七品小官,隻能仰仗自己;二是這是亡妻莊氏的孃家,她怕孫子受委屈,又怕新嫁進來的女子有自己的心思,會分了芝鐸的家產,便隻認定莊家,認定了莊家那無法受孕的幼女,是最好的繼室人選。

他痛恨莊家,不願再與之聯姻,後來又不慎與章夢有了乾係。

原本章夢的身份,最多不過隻是妾室,恰好莊家來討說法,章夢又有了身孕,負氣之下,他便立了章夢為繼室,徹底斷了莊家人的貪念。

家中怪事,竟因幼子而生。

難道芝慶不是自己的……

可章夢與他在一起時,確實是清白的姑娘。

隨後不久有了身孕,那些時日,他一直派人盯著章府,應該不會有錯。

隻是章夢做了當家夫人不久,也就是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他曾離開西杭府辦差,回來之時,孩子已經滿月。

這期間,若是章夢做了什麽,他確實……

不甚清楚。

章夢出身商戶,雖然有些上不了檯麵的小把戲,卻是個識趣的。

蕭景仁一時想不通她究竟是做了什麽,纔會引來此等禍事。

顧又笙走的時候,章夢也回了房。

卻留下了小巧。

此時,小巧回到了章夢的屋裏。

“夫人,老爺還坐著,什麽話都冇說。”

章夢將手裏溫熱的茶杯,輕輕地放到桌上。

“少爺呢?”

“少爺和謝公子出府了。”

出府了。

如今門房是蕭清,她便不好再去打聽他們的去處。

章夢看了眼屋外還在下著的雨,心裏一股煩躁。

她起身踱了幾步,停在小巧身邊。

“去看看。”

她的氣息,輕輕地吐在小巧的耳側。

“雨聲這麽大,小少爺是不是被嚇壞了?”

分明是溫柔的語氣,小巧身上的汗毛卻起了一片。

“是,小少爺年紀小,經不起嚇呢。”

小巧收起懼怕,低著頭走了出去。

蕭景仁還坐在原處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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