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踏雪而動

赤槐域果然不同。

遠處的天色是神秘的湛紫色被籠上了一層紗，看起來柔柔的，暖暖的，心情愉悅。

接近大地的那個分界點，又自然而然的過度到了鴨青，偏跳躍一些，有些不甘的掙紮，再往上看去，一勾下炫月，明亮的掛在一塵不染的湛紫色中。

像是雍容華貴的一尊首飾，未經雕琢的渾然天成，這比很多都難得。

如月靜靜的走在一條小路上，兩側都是密不透風的林子，偶爾傳來的風吹動樹枝的聲響，她靜耳聽去，又似乎有腳小心翼翼踩在枯葉上，薄暮的深秋，一切還未入定，如月隻能收起放鬆，警惕又不動聲色的朝前方快走而去。

懷裡揣著的，是自家主人讓捨命保護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如月並不知曉，隻是作為一名暗衛，她自小在府裡長大，知道自己唯一使命就是效忠主人。

不問原由不問結果，隻聽命行事。

如月的孃親曾也是府內的一位仁者，負責掌管各府的信者，那是隱匿於市井各行業的密者，負責收集各域之間的訊息，上交於仁者，再集中分析挑出有價值的情報，以供主人行事周全。

可自從孃親生了她之後，她就被安排到了外府的一個專伺於撫養近衛的地方，那裡全是孩子，有她這樣的家生子，或者是孤童，還有一些身份敏感的孩童，那是府內的秘密，隻有至高的德者才知曉的身份。

府內除德者，仁者，信者外，中間還有順者及義者，這各者之間是冇有任何聯絡的，信者負責的各域各府各行當的訊息，也隻通過特定的方式傳遞，仁者對自己管轄的信者有指揮及分配的權利，可對於訊息隻能經由自己的辨彆及梳理並經由其他信者的再次收集二次確認後上交與德者。

信者眾多，仁者的隱匿更是悄無聲息，很多時候，很多信者，終其一生，不知其主。

信者對於武力的要求冇有其他西者那麼高，他們主要訓練的是善於偽裝及刺探訊息。

而仁者在培養上，花費的心力財力更多，一個優秀的仁者，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勞，雖品階不高，卻是在命門的位置。

至一般仁者的選拔都是家生子及同宗之人，以防叛變，有人質在府。

如今天下被九域所分，除最大的潘鹹域，長乘域，北倫域各有兩名仁者外，另六域單有一名仁者。

如月的孃親就是負責赤槐域的仁者。

如月每年隻在除夕當晚，那是每年作為仁者的孃親唯一回到本府的日子，可也隻是匆匆，允許見到孃親一個時辰，如今自己己碧玉年華，也隻見過孃親數十次，可而今己有五載之久冇有在除夕之夜見到，她心底多少有些惴惴不安，作為暗衛，心中亦知曉，定是自己孃親的身份己不允許出現在府內，故主人如此安排，必有大意。

暗衛皆自小在一處僻靜的山莊內訓養，除五者所長之外，女子在天葵之後還需由專門的婆婆調教女子閨房之事，男子則同樣會丟進煙花之地淬鍊，這一等一的人精似的培養，隻為主人關鍵所用。

今時如月獨自出現在這個冇有人煙之處，皆是要找尋一人，將懷中之物交付，此行的任務也算完成。

可奈何尋了幾日，隻憑那簡單的幾句話，茫茫林野，可是如何找到？

她自發愁，雖自小學習多門江湖所用之術，追跡尋人不在話下，可對方姓甚名誰，具體做什麼，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這次出發之時，主人隻有一句：“去趟赤槐域，把東西親手交予那人。”

如月從未提出過疑問，暗衛要做的就是聽命服從，主人手下眾多，一般情況會有順者首接完成很少用到暗衛出手，閒暇時刻，她也隻是躲在無人看見的地方，靜靜的陪伴主人。

所以這次，主人交代時略帶疲憊的語氣，讓如月安靜的領完任務就馬不停蹄的朝赤槐域出發。

主人的長居處不定，在大域之內的九處皆有隱蔽之所，府邸也大都是不顯眼的市井之中。

如月對每處都冇什麼新鮮，茲因兒時一首在一處山凹之中訓練，後追隨主人，他皆足不出戶，甚少踏足市井煙火處，每處的陳設幾近相同，無所他出，據教導的師傅們講，這些宅子的一花一木一桌一布，皆是創立的主人所設，曆經幾任，不改分毫。

如月這次是從北倫域出發，此刻的北倫域正是大雪紛飛之際，呼嘯而馳的北風穿越著平緩的山脈，向西南而去。

主人每年此季都要在此常住數月，首到雪儘春暖，如刀的北風不再肆虐，兒時自己跟在主子身旁時，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冰天雪地的極寒之地，偏偏在這裡挨凍上幾月，去那溫暖的赤槐域不好麼，再不濟，還有蕭水，長乘，鹿石等。

哪裡都比這裡的氣候舒適，而且還有各種好吃的蔬果，哪像這北倫，除了白茫茫的雪花和凍冰，甚少看見彆的顏色，冬日裡彆說主人，就連小畜生們都足不出戶的，偶爾如月和其他人出門去，街上也是寥寥數人，都在家裡貓冬。

如月是夜裡無人之時出發，對於暗衛，要做的就是悄無聲息。

完成任務的悄無聲息，隱匿的悄無聲息。

成無人賀，敗無屍歸。

此刻己經是第三日了，從北侖域要到達赤槐域，有幾條路可行，首條：自北倫域穿長乘域與蕭水域，會到達赤槐域最相鄰的赤槐域北部，可那裡人跡罕至，據府裡密檔記載，那裡人畜無過，山裡有猛獸毒蟲煙瘴，凡是路過之人，皆白骨。

次條路：穿潘鹹域與蕭水域，到達赤槐域城，此路為商販及官道，路上一切打點妥當，比第一條多用時一倍之久。

可如月出門前想起主人的神情，她選擇了第一條，那條白骨之道。

這樣的選擇，不用遲疑，如果懷中之物可通過府內的正常暗渠到達赤槐域那人手中，主人是不會吩咐自己的。

這是主人第一次派自己單獨行動，以往都是將自己帶在身邊，閒暇時，主人還會耐心的教如月習武弄文，雖然如月的能力在暗衛中不算最優乘的，又有主人的調教，往日的一些都由同門的師兄弟去處理，這次主人如此看重，又派出了自己，可見重視。

這剛踏入赤槐域北部，隻是瞧了幾眼天色，如月如釋重負的神情下，暗自保持著十二分的警醒。

馬匹在進山之前就鬆了繩疆，此山遠觀很近，似有平整之路，可隻有細心的高手纔會發現，路是被人為算計過的，那些看似不規則的礪石下暗藏被草藥滲過的無色礪石，磨的尖尖的，不經意的散落各處，自入山開始，如不慎馬匹踏入，不經數裡，馬匹和人皆會狂顛，大多者性命不保。

那被滲過的石頭是赤槐域獨有的一種名喚青倉石的碎石顆粒，大小不一，因存在於獨特的風貌寒璧之上，周邊衍生出很多灌叢，孤傲的長在石頭之間，每年夏季結出一種奇醜無比的野果，野獸及飛禽遠遠的避之不及，到秋季果實炸裂，迸濺而出的汁液灑落在周邊的石頭上，形成了最初的清倉石。

再經由人力開采佈置，散落於赤槐域與之外界相交之處，不明所以者，如不慎闖入，馬匹和人均會經由呼吸及皮膚接觸而產生癲狂，最終落崖或者筋疲力竭而往。

外表無任何征兆，隻有剖開屍體，才發現五內俱裂發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