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見君子

梅秀芸回戲校了。

不是去教戲，也不是放假。

由於戴秀珂受傷了，傷情未定，臨州觀眾還吵著要看《白蛇傳》，兩難之下，夏經理想著要不從戲校裡挖掘一個好苗子，等戴秀珂出院，兩人可以分演上下半場。

上半場主要靠唱，戴秀珂上，下半場主要靠做（摔、打、跌），讓新人上。

雖然“流”字輩還冇出科，但戲校裡基本功是紮實的，演武戲還是有幾分把握。

下半場尤其是《斷橋》一折，小青和許仙的打戲為主，所以梅秀芸回戲校去當“陪練”了。

一聽說有提前登台的機會，“流”字輩小生摩拳擦掌。

但是許仙這戲也是真難啊，其他武戲要麼是一個人舞槍弄棒，熟能生巧，要麼是一個人和一群龍套對打，龍套會配合主演的節奏。

但要演好許仙，除了自己摸爬滾打，更要注重和小青的配合，光顧著自己的話，要麼躲得早了，要麼接得慢了，演出效果不好不說，說不定還得害得小青摔個“狗啃泥”。

戲校裡有文小生、武小生，但好的文武小生，可能十年纔出一個吧。

和戴秀珂搭檔排練的時候，是很容易的。

因為他不僅熟悉自己的戲，也熟悉對手的戲，餘光裡看見小青一挑劍鋒，就知道該翻跟頭作勢躲避了。

這次回來排練，梅秀芸才知道，學戲是真難啊。

看自己、看老師、看搭檔、看命。

梅秀芸是迷迷糊糊當上二肩花旦的。

她基礎很好，黛玉臉，嗓子亮，身段、台步不怎麼練功也能達到要求。

但由於上課反應慢、也不怎麼主動表現，一開始並不太受看重。

比如學了一齣戲，老師會隨機點一個學生，“你，來一段”“你，來”，彆人就能馬上模仿老師教的、有板有眼演繹出來，梅秀芸呢？

她還在琢磨，為什麼是這樣演。

“梅秀芸，來，梅秀芸？”。

梅秀芸卡住了。

幾次下來，老師就不點她了。

好在她心大，不覺得委屈也不覺得尷尬。

媽媽喜歡看戲，就把她送來學戲了。

老師看看她的基礎覺得合適，就留下了。

冇有經曆過五關斬六將的選拔競爭，也冇有說非要學成什麼樣。

就這麼普普通通，難怪起藝名時，老師就選了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芸”字吧。

浮生劇團除了字輩，還按照行當起名字的第三個字，小生取“王”字旁，君子如玉，花旦是“草”字頭，美人如花，老生用“金”字旁，金戈鐵馬。

老師看好的，未來要成角兒的，從《詩經》《楚辭》裡精挑細選，而梅秀芸的“芸”，非要說典故，就是《浮生六記》裡的“芸娘”吧，稍有聰慧，偶有佳句，不能成篇，難有大氣候。

後來排畢業大戲，本來梅秀芸演的是《白蛇傳·盜仙草》裡的仙童，在白蛇盜草時招呼比劃那麼兩下，但演小青的同學排練時舊傷複發，臨時頂替，就這麼頂上了。

這次選拔許仙B角，誰能儘快頂上呢？

梅秀芸都回戲校一個月了，和幾個武術功底好的“流”字輩小生搭了個遍，個個摔得鼻青臉腫，老師們還是冇定下人選。

正愁著，江流琤回來了。

江流琤又是誰？